“不知意亭兄想听何曲?”风倾雪问道。
“倾雪兄最喜欢何曲?”秋意亭也问道。
“我最喜欢的?”风倾雪心中一动,“那就请两位兄长听好吧。”
琴音清泠泠响起,若花儿在夜露的呼唤下展开第一瓣娇嫩的花颜,娇羞无限;若清风微微拂过青青碧草,轻柔无限;若灿烂朝阳破开浓浓晨雾,明媚无限;若漾漾清波轻送一叶扁舟,飘逸无限……
琴音随风从高传至低,从近传至远,从翔龙居飘散开来,传至龙凤山庄的每一处,于是整个山庄的人都陷入如梦如幻的迷醉之中!
一曲毕后。
沈龙飞半晌未能回神,秋意亭闭目而坐,似还沉浸在刚才的曲中。
“世间竟有这么美妙的曲子!”良久后,沈龙飞长叹道。
“天下第一的人物!天下第一的琴曲!”秋意亭睁开双目,定睛看着风倾雪,悠然赞道:“我自问也见识不少场面与人物,但从皇宫顶尖的乐师到江湖间的绝顶艺人,没有一个人能弹出倾雪兄这般高超的琴技!倾雪兄,你的琴音真可夺人魂魄!你到底是何人啊!”最后一句非问而是叹!
“多谢两位兄长的谥美之言!”风倾雪浅浅一笑。
“这支曲子叫什么名?我好似在哪听过一般。”秋意亭沉吟道。
正在轻抹琴弦的风倾雪闻言一顿,手指微微一抖,但迅速恢复平静,淡淡的看向秋意亭,“意亭兄在哪听过呢?”
“我到底在哪听过呢?”秋意亭苦思,“但我肯定我真的听过,只是到底在哪呢?”
“倾雪兄,你还没告之这曲叫什么呢?”沈龙飞追问道。
风倾雪看着秋意亭,后者也正看着她,似很想知道这曲名。
她忽地不知怎么的,很想不顾后果的试探一下,于是轻轻说道:“这支琴曲叫《倾泠月》。”
“倾泠月?那不是和……”沈龙飞脱口而出的一句“那不是和你那天下第一琴同名吗”还未说到一半即听得耳边响起风倾雪的低语,“龙飞兄,请千万不要告诉意亭兄,我拥有‘倾泠月’之事!”
他顿时住口,这是风倾雪以传音入密之功在说话,虽对他为何不能说出那天下第一琴之事心存疑惑,但他依然听从他之嘱咐,只因风倾雪是他倾心信任的生死之交!
“倾泠月?”秋意亭一震,目光亮如闪电,倾泠月……倾泠……倾泠月……这有什么联系吗?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在哪听过了!在家里,一年前,我听意遥吹过这支曲子,他当时用玉箫吹出,而且我只听得最尾一段,难怪我会记不太清楚了。”
风倾雪闻言心头一跳,意遥还吹这支曲子吗?这曲《倾泠月》啊,是他们……
“倾雪兄,你在何处习得这曲子的?”秋意亭问道,“那时我曾好几次央意遥吹与我听,谁知他任我使尽手段就是不肯吹给我听。”
“是我在一本古书上习得了。”风倾雪平静如水的答道,只有那笼入袖中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意遥是何人?意亭兄的家人吗?”
“古书上习得吗?原来是这样。”秋意亭微微点头,然后再答道:“意遥是我弟弟,那个书呆子,自小聪明绝顶,学什么都是一学即会,但却不问世事不知世情,恬淡如方外之人,就差没穿上道袍出家了。”言语中隐含着对胞弟的一翻宠爱。
“喔。”风倾雪似明白的点点头,心中却暗叹,秋意亭,原来你是这般的人物!你也不负意遥曾在我面前夸赞你一翻。你们虽不是亲生兄弟,却实胜亲兄弟!
“意亭兄,这‘倾泠月’与你有何关系?令你如此讶异。”沈龙飞有丝奇怪的问道。
“倾泠月……唉……”秋意亭忽地叹一口气,明朗如日的神情忽也添一丝抑郁,“不瞒两位,我二年前曾娶安王之女倾泠公主为妻,天下第一琴‘倾泠月’即为皇上御赐公主之陪嫁之物,就连公主的名字也是由琴而来,因此我刚才一闻这琴曲叫《倾泠月》,不由想起公主,以至失态。”
“什么?”沈龙飞惊叫道,倾泠月……倾泠公主……他的妻子……那风倾雪为何有此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却见对面风倾雪淡不可见的微微摇头。
“怎么啦?龙飞兄。”秋意亭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禁有点奇怪。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巧而已。”沈龙飞挤出一丝笑容。
“是很巧。”秋意亭或许过于沉入自己的思想中,并未发现沈龙飞的异状,“真想不到这世间竟有与琴同名的曲子!‘倾泠月’是天下第一琴,这《倾泠月》的曲自也是天下第一的曲,那倾泠公主是否也是天下第一的佳人呢?”言语间隐有一丝遗憾。
“天下第一的佳人?”沈龙飞道:“意亭兄的妻子贵为公主,那自是绝世无双的佳人。”心中却有几分不以为然,难道这世间还有比妹妹凤舞更出色的姑娘吗?
“我也不知道。”秋意亭语带涩然,然后起身走到栏边,负手远眺,近处是龙凤山庄所有的屋宇楼台,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上是碧空白云。
“意亭兄此话为何意?”沈龙飞疑惑道。
“我与两位一见如故,倾心相交,因此也没什么避讳。”秋意亭依然看向楼外,“二年前我与公主大婚之期将至,我因公在外不能归,因此皇上特意下旨让我弟意遥代为迎娶。然而婚后一月,我了却公事归家时,得到的消息却是公主为救母亲安王妃而困于大火中化为灰烬!因此我虽与公主十六岁即订有婚约,但却从未谋面,她到底是何等样之人,我一无所知,这就是我们那些王公贵族的婚姻。”语气中隐有一丝无奈。
“而那具天下第一的琴‘倾泠月’,公主总是随身携带的,看来也在那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了!只是公主能为救母亲而慨然冲进大火之中,那种勇气我从心底佩服!因此我总想,那样无畏的公主即算不是美貌无双,但绝对是品性绝佳的佳人!”说完长长叹息,那样的人偏偏无缘,从缕次延婚到最后都未能亲自拜堂成婚,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无缘吧?
秋意亭目光飘浮于远处,征征出神,以至没能发现身后变色的两人。
风倾雪双手藏于袖手,面容似乎依然平静无波,只是那微微抖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情。
而沈龙飞正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想起她以前曾说过的话“那一个我早已化为灰烬不存于世!你只要知道你所结交的是风倾雪,你只要认识风倾雪即可。我现在是风倾雪,以后也会是风倾雪!”
风倾雪……倾泠月……倾泠公主……难道他是……不敢想了,至少现在不能想下去,否则他肯定会有负倾雪兄刚才所嘱!
三人静静的呆着,皆不发一言。
良久后,风倾雪忽道:“意亭兄,如此看来你与那位倾泠公主实是无缘!因此你也勿以为念,天涯何处无芳草呢?龙飞兄的妹妹凤舞姑娘就是这大漠中第一的佳人!”
“多谢倾雪兄开导。”秋意亭回转身来,神色间已恢复如常,“意亭暂无妻室之念。”
“意亭兄,看你神色间也倦了,你远道而来,定是十分的劳累,不如今日酒会到此为止,你先去休息一下,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把酒言欢的。”沈龙飞忽道。
“好。”秋意亭确实也想一个人静一下。
风倾雪自是无异议。
因此沈龙飞唤人道:“沈中!”
然后一精壮大汉应声而来,“庄主有何吩咐?”
“你带秋将军往栖龙阁休息,注意好生伺侯。”
“是。”沈中应道。
“那我先告辞了。”秋意亭先随沈中而去。
待秋意亭走远后,沈龙飞回头定定的看关风倾雪,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倾雪兄,你能否解我疑惑?”
“龙飞兄,”风倾雪也起身走到栏边,“我既然留下,当是要告之你实情。”
“那就请你一一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何人?那‘倾泠月’为何会在你手中?你和意亭兄以前认识吗?”
风倾雪头也不回,抬首看着飘浮不定的白云,悠然答道:“我就是安王的长女,皇上御封的倾泠公主!二年前嫁与威远侯府一等大将军秋意亭为妻!”语气淡然无波,却击得刚起身的沈龙飞又重重跌坐于座。
“果然是这样的。”沈龙飞喃喃道。
“龙飞兄,”风倾雪忽地回转身走到他面前,“但那都是二年前的事,倾泠公主已死于那一场大火中,她所有的都不存于世了。而我是风倾雪,新生的、自由自在的风倾雪!与秋意亭既不认识,也毫无瓜葛!所以,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只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风倾雪这个身份就行了!”
“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意亭兄实为人间少有的伟男子,你为何……”沈龙飞还要再问,却被风倾雪一摆手制住。
“龙飞兄,那一场大火我失去这世间最重要的母亲,所以请不要再提,而我也决不想再说!那个过往我早已全抛进那一场大火中,所有的属于倾泠公主的全化为灰烬,已随风消逝得无影无踪!”风倾雪语音沉痛,而那一直都漠然无绪的面容也起了一丝变化,那双眼中闪耀一种亮晶晶的波光。让沈龙飞不忍再多说一字。
“至于意亭兄,或许今生我与他就是无缘吧。所以与他的缘份也就止于今日的朋友之交,以后也是!”风倾雪垂下眼帘,微微吸一口气。
沈龙飞看着眼前的人,他啊竟然是女子!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聪明智慧更胜男子,武艺更是冠天下!这样的倾城绝世的佳人竟就在他面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啊!
“好!”他郑重的吐出这个字,然后整个人却似御下重担轻松不少,同时心中由然而生另一种感觉!
“多谢你!龙飞兄。”风倾雪轻松一口气,不觉绽颜一笑,若雪莲灿开,光华夺目,让沈龙飞几不敢视!
“龙飞兄,那我也告辞了。”风倾雪也转身离去。
留下沉龙飞一人痴痴而视那道白影飘然消逝在层层楼宇间。
大漠倾雪---月夜战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着花未?”
后园梅树下,风倾雪接住一朵风中飞舞的落梅,喃喃吟道,然后吹一口气,掌心的落梅便又飞舞起来,在空中荡荡悠悠的几个旋转后飘落于地。
风倾雪双手交握,掌心向上,目光从地上的落梅移向长空。今日的天空不再碧蓝如洗,而是灰蒙蒙的、阴沉沉的,她征征望着长空出神。
鹿儿轻轻走近她身旁,不敢惊动她。只是看着她仰望天空的模样心中分外难受。
公主,这一年来已很少望着天空出神了,只是每当她偶然看着天空时,她心中总是一阵刺痛。那是公主一个人的世界,隔绝所有的人,即使是亲近如她,也无法插进一分一毫!
公主,你现在在想什么?为何鹿儿无法为你分担?公主,你是否在想二公子呢?这世间是否只有二公子才能融进你的世界?只有二公子才能了解你的世界吗?
“鹿儿。”风倾雪忽然轻轻唤道,但依然未收回望着天外的目光。武功高强如她,三丈之外的落叶都能了若指掌,何况是鹿儿这么一个大活人。
“公子。”鹿儿轻声应道,似怕惊动了什么。
“你收拾好东西,我们随时有可能离开这里。”风倾雪有几分漠然的吩咐道。秋意亭来了,而沈龙飞已识破她之身份,再呆下去只会徒添麻烦。
“是。”鹿儿点头道。对于风倾雪突兀的吩咐丝毫不以为意,这世间只要是和公主在一块,那便是天涯海角都是可去之处的。
正月十八日,龙凤山庄大厅中。
秋意亭、风倾雪、沈龙飞、沈凤舞、铁千越、沈解、沈元……等人团团围坐。
“诸位,请看,”秋意亭摊开一份地图,“据最近所得的消息,乐无忌必藏于此地。”
他在图上圈出一个点,“这是大漠中的一个小绿州阿拉克拉,一直是由一个小回部居住,但最近那儿不时有人逃亡出来,那定是遭到了侵犯,而这个大漠中有能力吞食一个回部的人不多,因此我断定乐无忌等人就藏身此处。”
他停顿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众人,目中光芒锐利如刀锋,“这个绿州之东是龙凤山庄,之西为乐家堡,南是通往藏部的大道,而北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我们要一举歼灭他,必要做好万全的措施。”
他指向地图,画下三个箭头,“东由龙飞兄、铁千越、沈解、沈元率二百人正面进发;西由倾雪兄领一百人进发;南由我领一百人进发,三面围攻,他无处可逃!”
“龙飞兄,你与倾雪兄单人带一百人够吗?”沈龙飞有丝担扰的问,因为已知风倾雪为女子,因此心中总有几分男强女弱之感,似乎忘了风倾雪胜越千军万马之能。
“兵贵精不贵多!因此这四百人必是龙凤山庄百中选一的精英。凭倾雪兄的盖世武艺,无需多人,我倒觉得他一人就够了。”秋意亭却十分信任风倾雪的能力。
风倾雪闻言不觉看向他,眼中闪着一丝笑意。
“秋将军,北呢?北不用派人吗?”沈凤舞忽问道。
“凤舞姑娘,北是浩翰无垠的大沙漠。”风倾雪提醒她。
“那又怎样?难道不怕他往那边逃吗?”沈凤舞反问道。
风倾雪闻言一笑,看向秋意亭,后者也正看向他,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凤舞姑娘,穿越那个大沙漠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其中有无数流沙陷井,还有成群的野狼出没,凶险无数!我们深夜突袭,他们决不会有时间准备穿越沙漠之行装,且乐无忌此等人绝不会往那送死,他一定会往南逃,往藏部投靠以图他日东山再起;而那位平卢生,有着‘大漠碧狐’之称,必是十分聪明且狡猾之徒,他定会往西逃,那是乐家堡旧地,他一定以为我们料不到他敢潜回去。”秋意亭看一眼沈凤舞,心中暗暗叹息,怎么只有风倾雪就能明白他的心意,而无需他多加解说。
“西有倾雪兄等着平卢生,南有我去会一会这大漠中的另一号霸主,而东,龙飞兄,乐家的那些歼余兵将就由你去收去灭吧。”秋意亭语气有几分漠然,在他看来,灭乐家残流这等事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意亭兄,你哪来的这么一张地图?”沈龙飞却问道,这地图竟将西域大漠的地理位置画得一清二楚。
“哦,我画的。”秋意亭随口答道,“我每到一处就会画一份详细地图,只有了解当地的地形才能带兵打仗,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这几天,我察看了山庄近百里以内的地形,然后又请教了一些老牧人,再加上以前所看的地图及你山庄的一些书籍,对这大漠算摸了个十之八九,因此画了这张地图,应该相差无几吧。”
“你画的?就这么几天?”沈龙飞喃喃叹道。不禁身冒冷汗,这样的人啊,若是敌人?一百个龙凤山庄也不够他玩!
“是啊。”秋意亭看向他,“是不是有什么差错的地方?”
“不是!”沈龙飞起身一手拍上他的肩膀,“意亭兄,你是第二个让我佩服得无地自容的人!”
“哦?谁是第一个?”秋意亭挑眉问道,眼中射出奇亮的光芒,那是一种遇到匹敌的对手的兴奋。
沈龙飞一笑,然后看向风倾雪,她正看着地图出神。
“原来是倾雪兄啊!”秋意亭点头笑道:“也只能是倾雪兄!”
风倾雪闻言抬头看向他,并未言语,只是目中神色甚是奇怪。
这个秋意亭啊,确实名不虚传!难怪父王说他是他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接位人,难怪皇上如此宠信他!他确实有超凡的才能!心中暗暗叹息,叹息什么?隐隐约约的有丝迷茫。
“秋将军,北边大沙漠之后即是蒙罗大草原,乐无忌也有可能冒死穿越大沙漠而逃往大草原去的。”沈凤舞道,“不如由我带人去守住沙漠入口吧。”
“凤舞,一切听从意亭兄的安排,莫在多事。”沈龙飞喝叱妹妹。
“哥哥,你们全都有份,让我一个人干坐家中等着,我才不干,我也要去,为山庄出一份力。”沈凤舞手握蓝月弯刀,据力以争。
秋意亭看着这号称大漠最美的火凤凰,确是美艳超群,英姿不凡,只是……还是差了一点!
“意亭兄是否在想:女孩子还是握丰绣花针比较好看?”风倾雪忽地想起以前有一个人说过的话。
秋意亭闻言看向她,淡然一笑,“倾雪兄,我确实觉得女孩子握着绣花针比较美丽,但并不否定女孩子不能握刀剑。其实我也极为欣赏那些英姿飒爽的帼国英雄的,只是我眼中的帼国英雄是可以手握刀枪上阵杀敌,独立决战于千军万马而不需男人相助相护的英雄!应该是可以杀敌也绝对可以保护自己生命的英雄!而不是只具勇气而不具力量的英雌!”说到这不禁想起了那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娇养于王侯之府,却以纤纤弱质之躯投身火海,那又是怎么样的绝然与勇气。不由有一丝出神。
“意亭兄是否想起了一位故人?”风倾雪见他出神,以为他想到了那位郑芷若姑娘。
秋意亭闻言抬头看着她,“风倾雪兄真是妙人,竟连我心中所想都知道,我确实想到了一位故人。”一位已经“故去”之人。
“龙飞兄,既然凤舞姑娘也想出力,就由她带人去守着沙漠入口吧。”秋意亭并不想阴拦沈凤舞,反正她那边不会有事,去也只是做做样子罢,因此便成全她。
“好!我一定不会让乐无忌活着进沙漠的。”沈凤舞眼睛一亮,慨然保证道。
“既然凤舞姑娘要去,那我就让鹿儿陪你去吧。她武艺也不错,可做你的帮手。”风倾雪沉思一会忽然提议道。
“鹿姑娘?”沈龙飞想到那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有丝疑惑,“还是让她在庄中比较好吧?”
“没事的。”风倾雪心中自有计较,“她会助凤舞姑娘一臂之力的。”
“那好吧。就请鹿姑娘与我同行吧。”沈凤舞道。
“那我先去吩咐她一下。”风倾雪起身离去。
大漠的夜空是很美的,月色如霜,繁星如雨,皓翰无垠。只是如此美丽的夜晚却并无人把酒欣赏,对月高歌。
龙凤山庄的四路人马分头进发。
往北,沈凤舞与鹿儿领一百骑向大沙漠进发。离目的地已不远,而时间很充足,因此众人放慢速度。
“鹿姑娘,你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沈凤舞看着鹿儿的行装不禁有几分奇怪,她的马背上不但驮有一个大大的鼓鼓的行囊,而且背上还背有一个用白布包裹的长形包狱。
“这都是我随身之物,不管到哪我都带着的。”鹿儿拍拍行囊。
“喔。”沈凤舞不以为然,然后再问:“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看形状似是一具琴,风公子能以琴夺人,难道你也是以琴为兵器?”
“是琴。”鹿儿淡笑道。
“鹿姑娘……”沈凤舞开口唤一声,却似不知如何说好似的,张口看着她。
“凤舞姑娘,”鹿儿似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正长夜漫漫,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好啊。”沈凤舞欣然道。
“跟你说说我的事情吧。”鹿儿抬首仰望苍穹,那如墨的天幕上点缀繁星无数,群星拥簇中是一轮冰月。
“我五岁的时候即跟着公子,至今已有十三年了。十三年前,我是一名任人宰割的卑溅小奴隶,是公子自刀下将我救下,并收留了我。公子长我三岁,虽身份尊贵,却自小即待我如同亲妹。因此,我早已立定志愿,这一生都不离开公子,这一生都伺候着公子。”
“你说他出身高贵,那风公子到底出身何等家庭?”沈凤舞也抬首看向夜空,那高悬于天的皓月就如同那人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公子的出身?是很高贵的家族!”鹿儿叹道,那是天下第一的家族,皇族!“但自公子的娘亲过逝后,他即弃家而出,那个家与他已无丝毫干系了。这二年多来,我们自京西行,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但不论那地方的风景何等优美,那里的人们如何纯善,公子都不曾多留。”
说到此处,鹿儿看向沈凤舞,“公子说他要飘零天下,看尽天下所有的风、土、人、情,而不停留于一处。”
“是吗?”沈凤舞茫然看向前方,快到沙漠了,“一生的志愿就是飘零天下?而不为任何事、任何物、任何人而驻足吗?”心中一丝沉重的失落。
“凤舞姑娘,”鹿儿轻声唤她,“别忘了你是‘火凤凰’!大漠中最美的火凤凰!是可以浴火重生,永远耀眼夺目的凤凰!”
“鹿姑娘!”沈凤舞回头看向她,借着月色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这个小丫环,小小的瓜子脸,弯弯的新月眉,小巧的翘鼻子,小小的樱桃嘴,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但她最让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眼睛,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总带着一种委婉、温柔却又坚定的神色。此时这双清澈的眼睛闪着一种欣赏、了然之情看着自己。
“凤凰是百鸟之王,雍容、高贵、美丽的等着百鸟朝奉于它!而非飘零无依的孤鸿!”鹿儿指向天空,“凤凰是属于九天的,而非海角天涯!”
“鹿姑娘,” 沈凤舞止住马,前面就是大沙漠了,看着月色下有几分朦胧的沙漠,她悠然道:“凤舞是属于这片大漠的,因为只有大漠中的青草与黄沙,骏马与牛羊才是凤凰赖以生存的火焰。而风公子,“她抬首指天,“他是那一轮明月!”
“堡主,不好啦,沈龙飞带人杀进来了。”阿拉克拉的一座金帐前有人急冲而入。
帐中随即燃上灯火,乐无忌披衣而起。
“你说什么?沈龙飞来了?!”
“是!堡主,沈龙飞已杀进来了,前方守卫的数十名弟兄已死于他们刀下!”堡丁喘息道,“就快要杀到这了。”
“快去请平先生。”乐无忌吩咐待立在旁的玄灵。
“是。”玄灵领命而去。
乐无忌在帐中来回踱步,沈龙飞如何知晓他藏身于此?他带了多少人来?
“堡主。”平卢生掀帐而入。
“平先生,相信你已知道是何事了。你认为如何是好?”乐无忌迎上问道。
平卢生一眯眼睛,“堡主,我们乐家堡此时仅余二百人,此时前方亡于沈龙飞刀下的定是不少,最多还剩有一百五十人,此时已无实力与沈龙飞一战。因此在下看来,不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是说逃?”乐无忌眉头一皱,“乐家就要在这大漠中除名了吗?”
“堡主,此时我们若与之一战,第一我们的人近来奔波逃命已是心情惶恐,身体疲倦;二是敌众我寡;三是此地回人与我们并不一条心,随时都有可能背后捅我们一刀。因此,不如逃去保存实力,以图他日东山再起。”平卢生分析道。
“先生说得有理。”乐无忌只得点头,“但不能一块逃去,人多必引人注目,因此我与先生一人领一队人马,各寻生路,他日再会同图霸业!”
“好!”平卢生应道,“我住西去,那是乐家旧地,沈龙飞定料想不到我会回头,且我回去看能否收集乐家残留人马,以图他日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