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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懂这其中原委,可吴俊等人便知道了,顾长烟一直在替女皇陛下做事,或者说,吕相今日在朝堂被逼得就差承认自己的罪行这事,恐怕也是陛下和顾长烟早就商议好的。
用顾长烟的身份,来扳倒一个意欲扶持瑾王的吕相。
这是支持女皇这一派系官员的福音,他们看不惯吕相太久了,无奈人三朝元老,打不得骂不得。
他们的眼里,女皇陛下依旧是个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女皇,只是她的手段更加隐蔽,出手更加决绝!
兴许这是成长,只是在藏匿顾长烟这件事上并不成熟。
吕子林不说话,夏珂筠便问顾长烟,再不是用常因,而是顾将军这个尊称:“顾将军,那便将事情的始末给大家说一遍吧。”
顾长烟点头,省略了莽苍原和荒漠,从来到灵安开始。重点自然是她在封彧的平王府找到的吕子林和封彧互通的信、新四洲的刺杀、留中之地的谋杀以及每一次她去相府,吕子林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无非就是逼女皇下台,扶持瑾王。
那么一来,她们自导自演的新四洲刺杀成了铁板上的事实,而瑾王冲动的去留中之地杀夏珂筠也成了吕子林的指示。
哪怕吕子林真的很冤枉。
“新四洲之事,我想蒋文正蒋大人可以当场对峙。”她笑着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我可不相信,蒋文正一个新四洲的知州可以调遣处能够让我受伤的杀手。”
蒋文正已经被夏珂筠喊来了灵安,一直在等待将吕子林扳倒的这一天。
蒋文正既作为吕子林在新四洲的心腹,对于吕子林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吕子林想了想,却说了句:“蒋文正是不用来了,我想现在的重点是,顾长烟这个叛国之将,现在站在大夏的朝堂上来针对我,究竟是不是女皇陛下本人的意思?”
顾长烟,他们一不小心被夏珂筠堵住了话,于是忘了现在这里站着的顾长烟!
她犹如一个闲散人一般悠然自得,丝毫没有身份揭穿之后该有的恐惧和担心!
眼见着大家纷纷要将矛头指向顾长烟,夏珂筠蹙了蹙眉头万分心急。
“虽然陛下说顾长烟在莽苍原救了你,但身为敌国将军她的行为有无数的疑点,”当即有人说道,“如今这是我大夏的内政,顾长烟的指证并没有参考性。”
朝臣们纷纷点头称是,顾长烟此时要扳倒的是大夏的丞相,这事儿非同小可。
夏珂筠突然从龙座上站了起来,火红的裙摆在阶梯上迤逦而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了下来,看不出带着怎样的心情。
她走到顾长烟身边,同她并肩而立,突然冷笑道:“你们说,顾将军有疑点?”
☆、第60章 非我族类
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质疑顾长烟!谁都不可以!
连她都不舍得质疑的人,谁又有这个资格!
夏珂筠从来明媚灿烂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震怒!
“说顾长烟有疑点的,给朕站出来!”夏珂筠愤怒地声音,让一排官员为之一颤!气氛肃杀,硝烟弥漫。
有人镇定有人紧张,有人默默地踏出一脚,无所畏惧地站在夏珂筠的面前。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暴风雨般的人生,敢于正视女皇的愤怒。
夏珂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一排:“你!你!还有你?”
她放大了声音,朗声问道:“朕三年前在莽苍原被封彧俘虏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顾长烟千里相救放了朕!朕去年在莽苍原被封彧追杀生死难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顾长烟舍命相救寸步不离!朕前些天在新四洲被刺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顾长烟替朕挡刀她的伤口现在还在!朕在留中之地遭遇瑾王谋反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顾长烟替朕谋划拿下乱臣贼子!”
她放眼看着朝堂之上跪成一片的文武百官:“现在你们跟朕说,顾长烟是敌人,不可信赖?你们这群成天在灵安笙歌燕舞活于安逸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替朕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救命恩人?”
“因为什么!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可朕现在看到有异心的不是顾长烟,而是朕的亲弟弟瑾王,还有扶持了瑾王许多年的三朝元老当朝丞相吕子林!”
朝堂上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地面,而不敢直视夏珂筠的眼睛。
她看着她熟悉的群臣,实在是不想去思考,当一个可能会影响自己利益的人出现之后,有几个人愿意公平公正地去对待她?
“没有顾长烟,朕早已死了千百次,”她低下声音,缓下心情,“你们还想说什么,说吧。”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人能反驳。
夏珂筠都已经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反证给说了出来,谁还敢在女皇陛下的怒头上火上浇油?
那岂不是不要命了。
她的态度太明显了,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会保住顾长烟,不只是让所有人知道常因就是顾长烟,还要让她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从此不用戴面具!
见没人说话,夏珂筠这才反身回了龙座之上:“那么现在,继续来说说瑾王和吕相的问题吧。”
气氛有了小小的缓和,顾长烟扬了扬唇角,转身面对着夏珂筠。
所有人都跪着,只有她站着。
就像泥沙地里的一棵树,微不足道的沙砾从来不能入她的眼。
“瑾王谋反罪证俱全,吕相扶持瑾王多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蒋文正能拿出吕子林密谋害朕的证据,瑾王在天牢里认了罪,你如今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今日不说,往后就没的说了。”她平静地说着。
吕子林突然明白了一句话,是昨日顾长烟离开相府时的话:我一定想办法让吕相见到瑾王,毕竟,你和瑾王才是真的一条船。顾长烟这个女人她从来没想过要救瑾王,她只是要让他吕子林去天牢里陪瑾王!
后悔莫及,然而为时已晚。
瑾王这傻孩子被审讯的时候说出什么让人咋舌的话他吕子林一点儿都不会奇怪,这是早早挖好的坑,等着他一二三闭眼跳进去。
“老臣……”他默了默,“同开国□□并肩打江山,扶持先皇登基上位几十年,也看着陛下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说不出从轻发配这几个字,按事实说,他只和封彧私下通了几次可有可无的信互相通晓对方都城之事,虽然一直想让瑾王上位但也只逼夏珂筠做出一年打下莽苍原的话,刺杀之事非他所为,更没有致使瑾王这在关节眼上谋逆。
可他怎会不知道,新四洲刺杀、蒋文正倒戈完全是一场阴谋,一场出自夏珂筠之手的阴谋,上位者想要让你死,她就有千万种理由让你死!
如今求饶已晚,也算是落得个晚节不保。
夏珂筠笑了笑:“朕有感吕相自开国至今劳苦功高,自然不会要你的命,既然吕相一直器重瑾王,那就打入天牢陪着瑾王吧。朕这人没什么优点,也就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总见不得拆散别人。拖下去吧。”
天牢里会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吕子林年事已高,撑不了多久。没有直接杀了他,是她最后的仁慈。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朝堂之上,夏珂筠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如轻风流水一般,那么一抹。
多少年了,她一直想要解决掉这个朝堂上的老钉子户,可他命长,全年无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顾长烟则垂眸浅笑,她知道,如何让她手掌兵权出兵莽苍原,这才是真的难事。
“散了吧。”夏珂筠抚了抚额头,“朕乏了,顾将军的事,明日再说吧。”
文武百官早已被今日这忽如其来的吕子林锒铛入狱之事吓得蒙头转向,更没心情继续和女皇陛下大战顾长烟的事,于是纷纷下朝。
只有吴俊没走,武官里头,夏珂筠最信任的,大约就是吴老将军。
顾长烟也站在原地没动,朝着吴俊微微点头。吴俊也便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知道常因是顾长烟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理五味杂陈。
“陛下。”吴俊顿了顿,“陛下不及时提及顾……将军的事,是因为没有合理的说辞吧?”
夏珂筠看着吴俊,顾长烟则一言不发。
“吴老将军有什么要说的。”夏珂筠询问着。
吴俊思考了片刻,脸上深深的皱纹蹙成了无数条沟壑,想当年,也是个英姿飒爽的名将,名震一时。
“虽然吕子林入狱,但陛下在祭祖大典许下的承诺却不可毁。”吴俊叹了口气,“最忌言而无信,明日等众人回过神了,自然会跟陛下提及此事。如今已是五月,还有六个多月,陛下许下承诺的时间就到了。”
“朕没想过毁约。”夏珂筠站了起来,走下阶梯和顾长烟站在一起,“只要长烟能替朕攻打莽苍原,还有六个多月,绰绰有余。”
吴俊便看向顾长烟,他知道,顾长烟是一定会答应的。
顾长烟点了点头:“六个月,可以。”
“顾将军驻守莽苍原多年,为何一直没将我大夏的军队打出来?”顾长烟之名所得非虚,但赵恕一直能留在莽苍原,这里就问题颇多。
顾长烟笑道:“因为封彧。”
没再多说,夏珂筠收到了新安都的密报,吴俊等人也不会一无所知。
“明天,”夏珂筠说道,“明天我会重申关于莽苍原的事,我希望吴老将军能够支持我和长烟,吴老将军手中是武将一党,若是您能站出来点头,我相信阻力一定会小上许多。”夏珂筠认真地看着吴俊。
当初卫队比赛之时,吴俊就对顾长烟赞叹不已,他甚至说,若能收服顾长烟,那是大夏之幸。现如今顾长烟就在他面前。
吴俊沉思片刻:“待微臣思考对策。”
夏珂筠这就放心了,没了一个吕子林,相党群龙无首,只要有吴俊支持,一切就容易多了。
等离开了,顾长烟依旧在宫里。
玉璇端来了茶水又蹲回了门口,遇着特意来找她的三月。
“玉璇,你太不厚道了!”三月仗剑怒目而视。
“我怎么你了?”玉璇默默地啃着梨子,“陛下钦定最厚道的侍卫,有意见?”
三月假意踹了一脚,蹲到了玉璇的身边:“我问了好多次常因是不是顾长烟,你们都顾左右而言他,好嘛!还真是顾长烟!”三月提高了音量,吓得玉璇真的踹了她一脚。
“你小声点,在里面呢!”玉璇沉下声音,下朝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在书房,玉璇只偶尔进去端茶送水,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撞见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三月顿时捂住嘴,见着里头没动静,又站了起来:“这次我不管了!你得赔偿我!走!决斗!”
“我很忙!”玉璇啃着梨子含糊不清。
“你就忙着啃梨子你!”三月抬起手,就是没落下去。
玉璇咬着梨子站起来拍了拍手,接住梨子说道:“吃东西才是人生大事!不跟你决斗,你自个儿玩去!”
说完抬腿就走。
还没走几步,有人匆匆赶来,差点和玉璇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玉璇认出了眼前的人。
“玉璇姑娘,”那人赶紧跪了下来,“姑娘,拂柳巷出事了!”
“啪嗒”一声,惊得玉璇掉了嘴里的梨子,二话没说转身冲进了书房里。
书房里,顾长烟和夏珂筠一站一坐正在商讨对策,看见玉璇,一个露笑一个板脸。
夏珂筠深深地按耐住内心的暴躁:“玉璇,怎么了?嘴上还挂着没吃掉的梨肉,出去太丢朕的颜面了!”
“陛下,”玉璇看向顾长烟,“别说笑了,拂柳巷出事了!”
一听到拂柳巷三个字,顾长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房!
☆、第61章 几个问题
拂柳巷一如往日热闹喧哗,丝毫没有发生大事的样子。也是,拂柳巷常年混迹各种角色的人,许多事情大家早就见怪不怪。
顾长烟是最先跑出来的,没有等身后的玉璇给她解释。
顾家的大门敞开着,意味着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顾长烟走了几步,大门底下一滩水,还有碎掉的瓷盆,看起来像是经过了打斗。天气潮湿,地面上有浅浅的脚印,是踩过门口的水滩之后留下的。
再往里头走,花盆碎了一地,泥土和水和在一起,湿哒哒黏腻腻。
顾长烟突然心生疑问,直径奔向院子。院子里的兵器架倒了,几把兵器横七竖八地掉在地上,地上却没有打斗的痕迹。
此时玉璇已经追了上来,差点在门口的水滩里滑到,好在眼疾手快,才不至于丢了脸。
“顾将军!”玉璇跑到顾长烟身后,看她一脸只有疑惑没有紧张的表情,“白天拂柳巷混进了人进了院子,我安排暗中保护你家人的人大意了,那些人冲进了院子又很快离开,等我们的人进去之后人已经走了。”
顾长烟在院子里小踱几步:“哪派的?”
“不知道。”玉璇摇头,“已经让人去吕子林和瑾王的同党府上搜查了,暂时没有什么结果。”
顾长烟蹙了蹙眉,突然想到了那坛红梅酒。
心里猛地一拎:“如果是封彧呢?”
玉璇顿时一怔!
既然封彧送来了红梅酒表示自己知道了顾长烟的身份,那么安排在拂柳巷里的顾家人还能躲过他的耳目吗?
玉璇握了握拳头:“去救人!”
还未迈开步子,顾长烟一把拉住了她:“别着急。”
她前后思索了一遍:“对方进了院子很快就离开了,可是整个院子都没有打斗的痕迹,对方知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所以只碰了把运气想进来抓住长泽就走。我了解长泽,他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若是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没人呢?”
“眼线说根本没看见长泽他们出去。”玉璇皱着眉头生怕出了大事。
“长泽从封彧手上逃脱过,我对他抱有希望。”顾长烟在院子里又逛了一圈,她这个弟弟从小机灵,此种疑点重重,顾长泽早已逃脱也难说。
“我真是想不通你,亲人失踪都不着急。”玉璇无奈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顾长烟停在廊里:“领兵打仗,最忌困于私情。”
玉璇便不说了,她是辩不过顾长烟的。
说话间,顾长烟听到了一阵响动,来自伙房的方向。
顾长烟立刻拉住玉璇往伙房跑!
漆黑的伙房里飘着一股煤球的味道,没关门不见光,一推就能推开。
米缸里钻出一只脑袋,顾长泽左右看了看,伸出一只手。
太特么折腾人了,好不容易清闲了几天,刚跟吴俊吴老将军讨教了几招,早上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倒了倒掉进衣服里的米粒,冲着装柴火的地方压着声音说道:“娘,我出去看看,您先别出来。”
而后走到门口,借着门缝朝外瞅了瞅。
门外空无一人,他稍稍安心,正准备开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长泽镇定地准备躲回去,但是已经晚了,门从外头被推开!
他只能躲到了推开的门后,门口进来两个人。
顾长烟蹙眉左右张望,米缸的盖子开着,地上撒了几粒米。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得知是姐姐回来了的顾长泽做了个恶作剧,从背后扑了过来!
正准备接受姐姐嘉奖的顾长泽收到的却是姐姐的一记无影脚,他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姐,你谋杀亲弟!”
“前方有破绽还想后方偷袭,当我是瞎的?”顾长烟指着地上的米。
玉璇觉得顾长烟真是没救了,一般人看到亲人逃过一劫难道不是应该深深拥抱痛哭流涕感谢上苍吗?哪有直接给弟弟一脚的?
顾长泽却哼了一声自信地说道:“因为我知道是你啊,换了是别人哪这么容易发现我!”
顾长烟笑笑,扶出顾母。
“怎么知道前面来人了?”顾长烟问顾长泽。
顾长泽甩了甩头发给了她一个迷人的眼神:“姐姐不在的时候阿筠姐姐让吴老将军教我兵法战术。打仗要设防,设防须得逃过别人的注意,我就在家里设着玩。铁门上放了个小水碗,若是有人冲进来就会砸下,我听到声音就知道有人闯入,料定他们不敢在拂柳巷大张旗鼓的抓人,所以躲在米缸里暂避。”
玉璇站在一旁沉思,顾家人的长相都不错,看顾长泽也是唇红齿白的,再加上那点儿小机灵,以后完全是个祸害少女的主。不行,得找个地儿给关起来,免得让灵安少女受到心灵的冲击波。
“以前要隐藏你的身份,所以让长泽他们住在拂柳巷,现在好了,顾将军的身份揭露了,就可以大胆地让卫队来保护了。”玉璇打断了洋洋自得准备开口的顾长泽,“住宗山的别苑去,只要顾将军开口,陛下是什么都会答应的。”
“不行!”顾长烟还没开口,顾长泽毅然决然地拒绝,“宗山离国文馆太远了,我和吴老将军说好了在国文馆上课的!”
顾长烟觉得自从来到灵安之后,顾长泽就不听她的话了。这个姐姐当得太失败,俨然没有夏珂筠这个事事顺着顾长泽的人来的成功。
她觉得晚上要和夏珂筠好好探讨一下关于教导小辈的思想,毕竟她教出了一个言听计从的弟弟,而夏珂筠的弟弟现在还在天牢里。
顾长泽不愿意去宗山的别苑,夏珂筠就只能另外安排住处,顾长烟回了宫里,阿筠正在思考明天的事情。
“长烟,”夏珂筠喊住她,“新的密报。”
一张纸,每天从各地送到书房里来的密报数不胜数,而如今她们只对新安都的感兴趣。
“昨晚的消息,苍西边境上的南泽军正在转移位置,莽苍原的兵力被调去了一部分,现留莽苍原的兵力不过十万,为首的依旧是陈林,还有你的前部下张哼和于哈。”夏珂筠把密报递给顾长烟,“这兴许是个强攻莽苍原的好机会。”
顾长烟却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封彧故意让我们去强攻。”
“为什么?”
深谙封彧本性的顾长烟解释道:“苍西一旦转移兵力,新安都必然有所发现,为了转移新安都的视线,必须找到一个转移新安都视线的理由,就是顾长烟叛变之后率军攻打莽苍原,到时候新安都会一力调兵遣将,将仅剩的兵力拿来对付大夏,这样,封彧想篡位可就事半功倍了。”
她分析的有道理,如果不是有大利,封彧怎么可能露出大破绽?
既然杀了不顾长烟,便也只能用了她最后的价值。到时候反得是顾长烟,他封彧可以借着拯救莽苍原之名将苍西的兵力转调。
“重要的是,我们是要反其道而行,还是将计就计先拿下莽苍原。”顾长烟征求夏珂筠的意思。
大夏以夏珂筠为主,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哪怕爱到深处,国土和政权都是她不能擅自下定义的东西。
夏珂筠没了声音,她在思考。
但灵安目前的环境决定了无论那是不是封彧的阴谋,大夏都必须在六个多月里打下莽苍原!否则相党势力卷土重来,灵安就会动荡!
“打!”夏珂筠郑重其事地回答,“无论如何,都要打下莽苍原!”
“交给我。”顾长烟平静地回答。
次日上朝,没了吕子林,相党一派安静了许多。文武百官里元老不少,但昨天,夏珂筠煞了他们的威风。女皇陛下不动则不动,动则大动。
今日的朝会主要是关于顾长烟的,顾长烟今个儿没出现在朝上,因为没有身份。
吴俊大力表示顾长烟乃难得的人才,必须加以重用,可一部分人觉得,她既反了一次,可反第二次,一个叛国之将不值得信任。
“朕信顾长烟。”夏珂筠坐在龙座上开口,“朕相信她。朕在祭祖大典上承诺一年不拿下莽苍原就退位,若顾长烟会背叛朕,朕一样可以。她救了我三次,我以一个信任去回报她的救命之恩。一年拿下莽苍原的誓言在这一年之内一直成立,如吴将军所说,顾长烟愿意归降大夏是我大夏之幸,若将她挡在门外,往后大夏如何接纳有识之士?”
“所以,朕不但相信顾长烟,还要对她委以重任!”
“没有人可以动摇朕的决定!”
她说得果断决绝:“现在是拿下莽苍原甚至往北继续进攻的好机会,而顾长烟,将会是我大夏扩大版图的功臣!”
朝堂之外,顾长烟安静地站在阶梯上。
影子被拉成一条直线,笔直又坚毅。
她知道里面现在在发生什么,也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她要面对的不只是灵安异样的目光,还有南泽的唾弃。
可路已行至此,再无放弃的权力。
于是昂首阔步朝着大殿走去,不管周围侍卫的阻拦。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从门外穿进来的阳光将影子拉得更长,那女子负手而立一身正气。她带着清冷的笑意,在被指责之前开了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在场的各位大人!”
☆、第62章 以战止战
这般堂而皇之地闯朝堂,若不是背后有夏珂筠,恐怕早已被人赶了出去。
可没人敢顶撞她,那女子坚毅的面容和笔挺的背脊屹立不倒,就像一把悬于半空的利剑,带着血腥和戾气,带着杀戮和执念。
若与之硬碰,便只有死路一条。
夏珂筠居高临下,扫视了一遍群臣,继而直接将目光落到了顾长烟的身上。
这一地的文武百官,都不如远处那女子嚣张豪气,天与地的灵气都在那人身上,于是周围的一片都成了背景。
“你问。”夏珂筠开了口,没有人反对。
顾长烟背对着阳光一步一步走上前,影子被太阳拉得更长,拉到了台阶前。
她便一步一铿锵:“有人杀大夏子民,是否该杀?”
“杀!”这个答案很明显。
“杀大夏子民的罪魁祸首是南泽,该不该打?”
“打!”依旧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南泽的子民投靠大夏寻求依附,接不接受!”
生产力低下的年代,人数是兵力,也是一个国家的实力。“接受!”
“寻求依附的人能够帮你们的子民报仇,接不接纳?”顾长烟一问一前进,停在了夏珂筠的鎏金宝座之下。
她转过身,正视文武百官,目光坚定又清澈。
为了阿筠,生死她豁出去了,名誉她豁出去,又怎么能让别人挡在这朝堂之上!
若这话的主人公不是顾长烟,兴许这朝上几乎所有人都要振臂高呼:“当然接纳!”然,这是个刚刚把吕子林拉进了大牢的人,是女皇陛下的心腹。
吴俊这些女皇的支持派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也总有些人心有余悸。
“如何能保证此人能对我大夏忠心耿耿永不背叛?”有人开口问。
顾长烟笑了:“那如何能保证,在场的每一位大臣,都能对大夏忠心耿耿?”她扫视了一遍,“吕相况且支持瑾王谋反,况他人乎?”
她的尾音一样,冷清的音色加重了几分,如一道霹雳划破厚重的云层,带着闪电和雷声。
没人能在瞬间回答。
夏珂筠从龙椅上站了一起,她没走下来,裙摆散成了一个圈,似盛开的牡丹。
她就站在顾长烟的身后,朝着同一个方向,一高一低,一红一黑。
明明是两个人,却有一瞬间让人觉得灵魂成了一体,那更像是一个人!
顾长烟带着一丝冷峻的笑意:“杀之安之,可杀否?”
夏珂筠便站在朝堂的最高处,俯瞰所有人,朗声回答:“杀之安之,杀之可也!”
“攻其国爱其民,可攻否?”
“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
“以战止战,可战否?”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声音久久回荡在朝堂之上,那是两个女子的豪情壮志,凌云之志冲破云霄,贯破天日!
顾长烟转了身,从门外吹来的风掀起了一缕发丝,她跪倒在地:“臣,请出战莽苍原!”声音朗朗,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