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斟酌,陈昱开口回答:“去!为什么不去!”坚定绝决地把徐泽宇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卢微微在,他差点以为陈昱打算和郑静翎旧情复燃了。
“嗯……你确定?”
“确定!”陈昱回答:“跟缪总说,要两张邀请函。”
“爷爷肯定是有的。”徐泽宇说道,“你要去我就跟缪总说一下,这样他也好做人,毕竟他也担心你跟静翎那啥……”
陈昱鄙夷的眼神在徐泽宇身上来回飘动,半分钟后,方才开口:“一张邀请函,给微微。”
卢微微顿时一怔:“这……去的都是名人大咖,我这种没什么名头的人不适合出现在这种高大上的场合上。”
徐泽宇便再次看向陈昱,想知道他怎么说动现女友陪他去前女友的活动。
陈昱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侧头,和卢微微对视片刻,平静地彷佛在陈述一句平淡的话语:“龙鼎华盛总工程师的女朋友,陈家未来的孙媳妇,这个名头够了,还要怎么高大上?”
第18章 活在回忆里
徐泽宇憋着不笑出声来,卢微微却撇过眼神假装不在意。
那名头确实够用了,可她突然间一点儿也不想去耶利亚的珠宝发布会。那里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名人,那里还有陈昱的前女友。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郑静翎了,但脑海中使用无法抛却她的样子,而每次想起那个漂亮的女人时,心里竟会有点儿醋意。那七年的感情一定很真很融洽,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一个足以倾心的男人,可自己又在干什么?
有时候人比人,一旦被比下去,就会慢慢地看不惯自己脑中的假想敌,觉得她真不该出现在这里。而这种醋意横生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陈昱见她不回答,权当她默认了,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吧,两张邀请函,还有一段时间才开珠宝发布会,我们先吃饭。”
饭菜是陈家的保姆刚做好的,陈老见他们三人过来了,招呼了卢微微坐在自己身边。卢微微吃得不多,和长辈坐一起总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儿碍手碍脚。
她的吃相算文雅的,陈昱话不多,徐泽宇便使劲给陈老夹菜,传说中的半个孙子和半个爷爷,比谁都卖力地孝敬。陈老面对献殷勤的徐泽宇早已习惯,问坐在身边的卢微微:“微微啊,你平时就吃这么点吗?怪不得这么瘦,这人啊,不吃别的行,饭一定要多吃。”而后还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瞟了一眼陈昱。
陈昱默默地夹了一块肉放到卢微微的碗里,卢微微从容地夹起红烧肉,回答:“其实我挺能吃的。”
陈昱一如既往的镇定,徐泽宇一听就笑了:“我见过这么多女人,个个都说自己是吃货;我见过那么多吃货,个个都说自己怕胖;可我见过的那么多胖子里,食量大的还真不多。女人嘛,都爱美都要瘦,从哪里得来的结论男人都喜欢瘦的?”
顿了顿,又故作恍然大悟:“阿昱喜欢瘦的么?”
“没有。”陈昱淡淡地回答。
“你看嘛。”徐泽宇把葱油鱼往卢微微和陈老的方向推了推:“多吃点啊,别客气,反正阿昱家嘛。”
陈老原本还不想掺合年轻人的聊天,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小滑头!”而后看了一眼陈昱,总觉得陈昱没有徐泽宇那么活络。
徐泽宇吃得甚是开心,他经常来这里蹭饭,熟悉得就跟自己家一样,和卢微微的拘谨比起来,他显得特别好动。
卢微微偷偷抬眼看陈昱时,陈昱也正好垂眸看她,眼神一闪而过,手中的筷子却一滑,正好掉进了碗里。
筷子敲到碗边缘的声音清脆犀利,陈老霎时抬起头看向陈昱,没有支撑住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陈昱慌忙去捡,陈老皱了皱眉,额头上的沟壑分明表现出对陈昱失态的不满。
“换双筷子。”陈老沉声道。
陈昱“嗯”了一声自己去厨房拿筷子的时候,陈老对卢微微说道:“吃饭,多吃点。”
卢微微对陈老的印象颇好,就像那种和蔼的慈祥的长辈,却又不是无条件宠溺晚辈的老人。他有自己坚定的意见,除了身体不如年轻人健康以外,他的思想、观念、才华……没有什么是比不上年轻人的。
吃过饭陈老执意要陈昱带卢微微在雅逸里头转转,本以为徐泽宇会识相地离开,结果他非要跟着陈昱一起转。陈老顿觉不可教,恨不得拿着拐杖把他赶出去。
“看来爷爷是真喜欢微微啊。”路上,徐泽宇感叹着,卢微微看着地面上不规则的花纹走得漫不经心,陈昱低头看她时,她全然没有察觉。
若让陈老知道他们之间的协议,怕是恨不得重铸一根铁拐杖打死他的吧?
陈昱和卢微微不说话,徐泽宇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像话痨,不过片刻就安静下来。走了几步,卢微微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觉得眼熟:“这是出去的路?”
陈昱带她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看着车外,所以她记得雅逸的正大门不远处有小型的瀑布。
“是。”陈昱回答,“里面没什么好转的,可以出去走走。”
出去是一条较宽的车道,离楼盘外围有好些距离,开车还行,要是走过去,怕是也要走上一段时间。
徐泽宇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们俩散步吧,我还是开车,哎,年纪大了比不上小年轻腰好腿好身体好,拜拜。”
说罢一溜烟小跑去陈昱家门下开车。
徐泽宇一走,陈昱顿时转身,卢微微纳闷:“不是出去么?”
“没有。”他答,“不出去了,其实里面也不错。”他说得颇为淡然,只是卢微微不知,他不过是嫌有人充当电灯泡站着碍眼罢了。心里还默念对不起兄弟,脚步已经诚实地走回里头,卢微微不紧不慢地跟着,看到徐泽宇的车出来,让到一边挥了挥手。
陈昱便看着他开车出去,门卫开了门禁,正巧迎面又开来一辆车。
徐泽宇将车停下来,让对方先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通通怔了怔,不,是四个人。
宝蓝色的车和徐泽宇红色的跑车,两种颜色在阳光下耀眼得像宝石,那辆车他们都认识,更加熟悉的,是此刻开着车的白衣女人。
郑静翎怎么会来这里?
徐泽宇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陈昱却已经拉了卢微微假装视而不见,朝里头踱步。
郑静翎的车开得很慢,徐泽宇犹豫了片刻依旧开了出去。
她看着陈昱突然牵起卢微微的手,就好像看到从前自己和陈昱漫步在江畔的往昔,记忆蜂拥而来,却已是物是人非。
若当年不是固执地离开,若当年不是任性地在他最忙碌的时候逼他结婚,现如今那个牵手散步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店小经理!
郑静翎轻轻踩了油门,强忍住下车的冲动,向前开去。
卢微微有意无意朝车那边看的时候,看到了她强作微笑的表情后的不甘。她平日里见得人太多了,察言观色是必不可少的技能,那些面具后隐藏着的细微落在她眼里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她知道郑静翎此刻是恨自己的。
恨她抢走了自己的前男友?卢微微想,如果郑静翎早点几天出现,兴许她连遇见陈昱的机会都没有,谈何协议?
车一离开,卢微微便抬头问道:“她住在这里?”
“不是。”陈昱自然知道郑静翎的家在哪里。
也许是来见什么朋友吧,卢微微如是想着,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雅逸这地方住得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郑静翎这般家世好的姑娘,接触的都是成功人士,何况做珠宝这一行的,若不是家财万贯的,哪有人会一掷千金去相中顶尖品牌顶尖设计师设计出来得引领潮流或是经典永恒的高档奢侈品?
陈昱却蹙眉看着郑静翎的车离开的方向,有点儿不放心。
这是他住得地方,他对这里的布局太清楚了。
郑静翎在雅逸有没有朋友或是客户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她的车开去的方向,是他家的方向!
那几番忧郁看着车子背影的眼神落在卢微微的眼里,她略感不悦地松开手,一个人朝前方漫无目的地走。
也许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也许她以前觉得他是个当断则断的人这个判断也并非正确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这么多的想法,想法里全部关于一个人,就是陈昱。
大约是因为,就算只是假装在一起,那后缀也总少不了“在一起”这三个字。
陈昱似乎发现了她莫名的小情绪,在后头声音不高不低:“别想多了。”
算解释吗?卢微微转过身,看着他:“想太多了脑细胞会死掉,那是不可再生的,我还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把脑细胞用在这里呢。”
“是吗?”他微微吊起的音调分明像在说“我不信”,可他又不戳穿,她气鼓鼓却又把那股气压下去的样子调皮又娇气,卸下那个利索的伪装,让他突然为之一动。
陈昱摸了摸下巴,微扬起唇角,说道:“那你的脑细胞都用在哪里了?”
“赚钱呀!”她回答得极为顺口,钱对有钱人来说像是个可以用来任性的玩具,对于如她这般的寻常人来说却意义非凡。
她想让妈妈过上更加安逸的生活,想让妈妈从那幢普通的历史悠久的私房里搬出来,却怎么都劝不动。因为,那毕竟是妈妈的回忆。
活在回忆里的人太多,有时不得已,便只能让自己往前看,不去想那些忧伤。
“有目标是好事。”陈昱笑说,“你是一门心思想赚钱,所以都忘记了还有过日子这回事?”
卢微微撇了撇嘴,双手交叉在背后:“哪像你啊!”
她以为他是正宗的富三代靠着家里打拼的?陈昱低头笑了笑,不做解释。
“快到家了。”卢微微看到远处半遮掩的门,后退几步和陈昱并肩走,蓦地又停了下来。
陈昱也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郑静翎的车。
宝蓝色在古朴的赭色面前显得格格不入,更不搭的,是此刻从门内出来的郑静翎!
第19章 好像出事了
“她怎么在这里?”卢微微低声问,还离着一段距离,郑静翎只看见他们在讲话,却听不到讲了什么。
“不知道。”陈昱也是不解,如今他对郑静翎的感觉,就像对街上的任何一个路人甲,他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有看见她时的漠然,可莫说是前女友,就是路人甲莫名地出现在自己家中,那也是让人意外的。
此刻也不能为了避开她转身就走,陈昱用着往常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地过去,郑静翎似乎是在等他,又似乎是要离开了。
看见他们,便好似只看见了陈昱一个人,微笑地纯洁无害:“爷爷不事hyc很久,在外面也碰不着,所以我过来给爷爷送邀请函。”她想陈昱应该是知道珠宝发布会的事情,所以也不做解释:“你的会通过公司送过来。”
卢微微觉得自己站在一边像是个打酱油的,郑静翎说话的时候站在陈昱的另一手侧,卢微微看不见她的全脸,也不想看见。
“谢谢。”陈昱回答得平淡,“有劳。”
分明的客套话,郑静翎一愣,又低头踌躇片刻:“阿昱,能借一步说话吗?”
模样楚楚可怜,卢微微想,自己要是个男人就肯定答应了。
陈昱不做声,半分钟后方才说道:“只有三个人,有话就这里说吧。”那副全然把卢微微当做自己的人架势和郑静翎这个外人对比太明显,以至于她将嘴里的话重新吞了下去。
“没事了。”郑静翎骤然轻下去的回答足以见得她此刻的忧伤。
既然她都说没事了,陈昱也就很不近人情地带着卢微微进去,卢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此种气氛尴尬又神秘,就像什么有魔性的力量,她想,自己再一次想多了。
直到郑静翎离开,沉默许久的卢微微方才开口感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彷佛只是在评价一段于己无关的感情,让陈昱突然觉得有点疏离感。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他问道,“留下你然后跟她上车说话?卢微微,要是你的真男友抛下你跟前女友暧昧不清你会不会吃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盯得她有点儿紧张。
她思索片刻,悄悄挪了一小步远离他的气息,而后才大大方方地回答:“我男朋友不敢!”她太了解自己的个性,不是自己的从不羡慕,是自己的,就会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死死不放,这种性格似乎不太好,让人压迫到有窒息感,就像被困在牢笼中紧密监视。
陈昱却笑了,边笑边朝内走:“我现在就是你男朋友!”
无论真的假的,至少他是认真的。他认真起来太当真,卢微微恍然间便会忘掉那份所谓的协议。
进去的时候陈老就坐在客厅里,显然他刚才和郑静翎交谈了一会,陈老自然认识她,陈昱交往了七年的女人,只是那个时候和现在不同,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陈昱还一事无成,陈老重点培养陈昱在事业上的成就,自然就忽略了感情。
“爷爷。”卢微微嘴甜地喊了一句,其实她很清楚,关于郑静翎上门送邀请函这件事,以陈老老江湖的心思怎么会看不透她有要和陈昱和好的意思?
不过老江湖自然是老练的,此刻陈老依旧和蔼地招呼卢微微,完全不说郑静翎刚刚来过的事情:“回来啦?泽宇那小子走了?”
“是。”陈昱回答。
陈老的邀请函就放在茶几上,他见卢微微的眼神从邀请函上飘过,当即笑道:“耶利亚的人送来的,不过还早着呢,微微啊,你要是去,就跟阿昱一起去,爷爷不一样。”
“那是自然。”卢微微也不管那所谓的“耶利亚”的人,“爷爷你可是咱们这里的元老级长辈,多少人仰望还来不及呢!”
陈老笑得开心,顿时认为,卢微微上午是没放开,其实也是个特别能哄人的姑娘。
卢微微却偷偷又瞟了那邀请函几眼,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正好此刻手机铃响,卢微微打了个招呼出去接电话时,陈昱坐到了她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玩味地看着那张邀请函。
“静翎拿来的。”陈老收起了微笑,和陈昱说话时颇为严肃,“刚才在外面碰见了?”
“嗯。”
“微微也看见静翎了?”陈老继续问道,“她知道吧?”
“知道。”
良久,陈老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倘若后来不是郑静翎走了,怕是他也会催促陈昱快点结婚,毕竟这婚事,不到三十岁时总觉得不急,一过了三十,莫名地就急起来。
郑静翎往日总表现得特别纯洁无瑕,给陈老的印象也不错,若非不久前才冒出一个卢微微,他大抵也会问问陈昱有没有和好的可能。
可他太了解自己的孙子了,但凡开始就不会走岔路,但凡结束就再也不会回头。
“微微没说什么?”陈老继续试探性地问了问。
换做以前,陈昱会不耐烦地上楼,可他也知道爷爷太过担心他的婚事,遂回答:“没有。”说罢自己还沉默了片刻,为何没有?
卢微微不是个神经大条满不在乎的人,不怕她想多,就怕她什么都不想。在乎才会想多,因为不在乎,所以想都懒得想。
他烦躁不安地喝了口水,被自己此时的心烦意乱而弄得坐立不安,这种情绪很久没有出现,他突然想让卢微微多在乎一点,哪怕只是为了一份协议。
卢微微接完同事的电话回来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陈昱捏着手中的玻璃被低头沉思,陈老已经不在了,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她走上前,轻轻坐下,“想什么?”
陈昱蓦地抬头,不经意间收起他的烦躁,趋于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卢微微却在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小情绪。
“没什么。”他笑答。
卢微微也便和煦地笑了笑,她想她还不够格去深入探讨他的内心,一如她觉得自己都没有理由去羡慕或是嫉妒郑静翎。
“哦对了,”她转过话题,“刚刚来电话,说耶利亚的几个高层住进了同翰,我想他们既然住进来了,那郑静翎应该也会时不时过去的吧?”
“对你有影响吗?”陈昱问道。
“我平常都在办公室,基本没什么影响。”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以后每天晚上我去接你。”陈昱临时做了决定,“有事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
“这样不太好吧?”
陈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
“太麻烦你了。”
陈昱看着手中玻璃杯里的茶叶,说道:“麻烦我是麻烦,袁熙就不麻烦了?”
卢微微顿时一紧张,赶紧解释:“你和袁熙不一样!”
“她是闺蜜,我是男朋友?”陈昱放下杯子,双手交叉靠在沙发上,“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麻烦你的闺蜜了,我的女朋友我自己来接!”
卢微微执拗不过,还以为陈昱在演戏给他爷爷看,眼神里分明就是“你不去当演员可惜了”,却不知此刻他说得尤为认真。
如果要走进一个人的心里,该怎么做?
陈昱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该强硬的时候绝不会悠着来。
“那好吧。”卢微微托着下腮,时不时瞥过他的脸颊。他靠在那里神定气闲,下午总是让人产生一点倦意,他摘了镜框,常年带眼镜在鼻梁上留下淡淡的压痕,却比戴眼镜时显得更加清秀。黑框眼镜总给人深邃成熟的感觉,将他原本的隽秀遮掩了起来。
她把玩着那副镜框,左看右看,陈昱便眯着眼看她一个人玩手里的东西,卢微微的视力很好,自己没带过眼镜,却更喜欢他戴眼镜的样子。
她玩眼镜的手指细长,指节分明,指甲干净,灵活得像只猫,这般惬意的屋后让人慵懒,阳光被遮挡在房外,他像在看一直自娱自乐的猫,突然间他便很想养一只猫。
“一会儿你送我回去吧?”卢微微偏头问道。
“现在就走了吗?”陈昱直起背问道。
卢微微看陈老此刻不在,扯着陈昱就走:“对啊,做客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儿尴尬的,而且你不是不知道我演技不好……”
又是这一句,陈昱数了数,打他认识卢微微,她用这个借口已经不下三次。
卢微微歉意地嘟了嘟嘴,拖着他在门口换了鞋子,迎接午后的阳光。
他没有直接带她回家,而是开车在外头绕了一圈,卢微微说不上多么热情的人,可当真聊起来也是个什么都能聊得的人,和陈昱也聊得挺开心。
开到市中央横贯城市的江时,手机显示出袁熙的名字,她接了起来,却许久没有听到袁熙的声音。
手机那端的呼吸声很沉重,卢微微突然感觉到一阵紧张:“袁熙!袁熙你怎么了?”
正在开车的陈昱感觉到事态不对,一踩油门,加速开往卢微微家。
第20章 要是摔了呢
卢微微握着手机捏出一手心的汗水,嘴里还不停催促陈昱开快些,下午路上的车不算多,陈昱用了可行使地最快速度直奔卢微微家。
“确定是在家里?”路上,陈昱担心袁熙是在外面出了事,略感不安。
他能理解此刻卢微微连回答的心思都没有,这个孤独的城市能和她相依相伴的人是袁熙,她现在着急、担心,恨不得飞到袁熙身边,那还有心情理会其他。
若袁熙出事……他不敢想象。
卢微微只是应答了一声,袁熙今天没有应酬,若中午出去了,也一定会发短信给卢微微。她的手机里除了刚才那只电话以外没有其他,所以她相信袁熙在家里。
前方的绿灯变为黄灯又变成了红灯。
原本怕她着急想踩着黄灯开过去的陈昱猛地急刹车!
“砰”!
车子里的两个人感觉后方一震,身后的那辆车已经刹不住撞了上来!
十字路口,交警立刻赶来,后方的车里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个劲地赔不是,陈昱正下车去处理的时候,卢微微心急如焚。
“微微。”祸不单行,陈昱不太高兴地开车门时嘱咐道,“你先打的回去,有事情随时打我电话,我很快就到!”
两边都出事,不过好在车子只是小摩擦,卢微微连忙说了一句“好”便下了车,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赶回家中。
电梯到21楼的时候卢微微已经握着钥匙,她感觉不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钥匙□□钥匙孔的时候依稀发出细小的撞击声。
门开了,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声,一切都很整齐,除了桌上一盒打开的冰激凌显得格格不入。
而此时此刻,卢微微不顾一切地冲进袁熙房间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手机掉到了地板上,这炎热的天气里她满身的冷汗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紧蹙的眉头。
只一眼她就知道了。
“袁熙!”卢微微坐在床沿上,用手拭了拭她的额头,“袁熙!”
袁熙大约是听到了卢微微的声音,鼻音微弱,张了张嘴唇没说出话来。
卢微微立刻将她扶了起来,她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卢微微的身上,好在卢微微力气不小,硬是扶着她出了房间。
医院,去医院!
她的头脑很清醒,随手关了门,虽门口到电梯口又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袁熙整个人冷冰冰软瘫瘫的,她支撑不了,卢微微便让她伏在自己背上。她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又兴许是肾上腺激素的作用在紧急的时刻爆发出的潜力。
高跟鞋很碍事,脱掉!手拿包很碍事,她将包尾端的链子在手臂上绑了几圈,咬咬牙就将她往电梯那边背!
有一种委屈从心底升起,又好似看见那时候在殡仪馆的停尸间,从储藏尸体的冰柜中移出一个满身绷带看不清面孔的人,然后有人告诉她,那是她爸爸。
这种突然升起的感觉让她很想哭,袁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一辈子的朋友。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她知道是陈昱打来的,可腾不出手,她只能撑着袁熙,一直到楼下,喊了辆的士直达市立医院。
上车时将袁熙安置好给陈昱回了电话,陈昱等得焦急,一接到电话也顾不上自己的车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卢微微定下心神,“袁熙晕过去了,可能是胃病又犯了。我现在带她去医院,你那里呢?”
“我这里没事,我现在去医院,你自己小心。”
挂了电话,飞一般赶去医院。
袁熙犯胃病的时候卢微微见识过一次,她是怎么也不敢悠闲地等救护车来,何况,刚才那一瞬间她都忘了有救护车这回事。
的哥人不错,见车里的姑娘一直晕着,下车帮卢微微把人送进医院的急症室才走,卢微微忙着挂号,顾不得自己腰酸背痛衣冠不整。
急症室,护士给袁熙打了吊针,袁熙一直有胃炎,卢微微也不知道袁熙的胃炎严不严重,约摸是大热天吃了点冷饮。卢微微极少碰冰的饮料和食物,所以在家里,她也很少让袁熙吃。袁熙偶尔嘴馋,也只能在她不在的时候吃。
不时会有新的病人被送进急诊室,卢微微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袁熙没有大碍,这才走出了急症室。
手机已经震了很久了,她怕影响到医生和病人,调了震动。
是陈昱的,陈昱已经到了医院,就在门口。
“你在哪里?”卢微微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他略带喘息的声音,他喊了别人去处理自己那辆刮花的车子,也打了的过来。
“急症室。”卢微微回答,“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我很快就到。”陈昱的方向感很好,况且,市立医院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
卢微微坐在急诊室旁的椅子上,看人来人往,有家属扶着病人的,也有护士推着出来的,有哭哭啼啼喊着病人名字的,也有高高兴兴接家人出院的,世间百态在医院里都可以看到,突然觉得生命何等脆弱,敌不过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