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很满意，动腰肢扭动优雅地走了几步台阶：“你猜我几岁？”
“至多二十五。”
袁熙语重心长道：“有的时候呢，年轻不一定漂亮，不过漂亮能盖住年龄。我看你的脸觉得有二十八，不过我听你讲话应该是刚毕业，二十三。”她漫不经心道：“不过我呢，今年倒是二十八，跟你们卢经理同龄。”而后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也不管她石化的脸是否比昨天还苍白：“你们卢经理的办公室我熟得很，不用带我去了。”
小姑娘在原地尴尬地不知作何，袁熙已经风风火火地上楼，顺便和下来的熟人打了个招呼。
“这么早？”卢微微看了看时间：“你们公关部最近很空啊？”
袁熙自顾自坐在一边抱臂，“啧啧”地叹了几声：“我看呐，这陈昱不错，不过福祸相倚，得眼红多少人？微微啊，你这是要红！”
卢微微整了整桌上的文件，毫不在意：“怎么，上来时听到了什么？”
“闲言碎语。”袁熙回答，“不过本小姐帮你说回去了，我看我以后还得多来来酒店，不然那些新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卢微微莞尔一笑，拎包：“行了，走吧。”
两个人在小姑娘的注目礼中离开酒店，潇洒不羁，张扬明媚。
今夜的风正好，不温不凉，不湿不燥，今夜的灯光也好，红绿相交，绘成长河。车停在东方会所门口，卢微微和袁熙上了楼直奔包厢时，几个好友都已经在了。
简单的寒暄，都是姑娘，何昀上前便问道：“微微听说你跟龙鼎的陈总工交往？”
正在吃东西的卢微微差点一口喷了出来：“你们倒是……消息挺灵……”
“那是！”何昀沾沾自喜：“陈老还去酒店找你了是吗？你倒好啊，还瞒着我们，罚酒！”
“罚罚罚！”卢微微也爽快，直接一杯下肚，而后瞪了一眼袁熙。
袁熙便装作不管自己的事，喝酒唱歌，淡定如斯。
酒过三巡，卢微微起身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去趟洗手间。没有人在意，卢微微一个人出去。
回来的时候顿时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没有随身带手机。
卢微微这人有点儿路盲，进去的时候是袁熙带着的，出来的时候忘了看自己在几号包厢。会所这些地，最麻烦的就是一排房间，每个房间都长得一样。
于是便凭着记忆寻找，停在了1108门口。
1108里面，是和1106不一样的场面。一边是男人的狂欢，一边是女人的。
七八个人围在一起玩骰子，这一轮，点数最小的是陈昱。
徐泽宇顿时起立兴奋地吹起口哨，抓起酒瓶满上一杯。输了的回答问题，往常陈昱都是没什么话题的人，不过今天不同。
据说他两年单身之后又有了新女友，话题随之而来。
点数最大的徐泽宇手舞足蹈地兴奋，一众人看着他，就指望他问点陈昱新女友的状况出来。徐泽宇却顿时头脑一塞，想到了郑静翎。
郑静翎回来了，陈昱有女朋友了。徐泽宇私底下跟郑静翎的关系也不错，那天在龙单大道遇见的时候，还寒暄了许久，一起去喝了杯咖啡。他见她依旧如初的脱俗清纯，依旧如初的玉洁冰清，什么都依旧如初，就连谈到陈昱时，眼底的温柔也依旧如初。
于是问道：“你当年对郑静翎……”
众人一片失望声中，陈昱坦然地毫不介意地回答：“曾经爱过。”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陈昱蓦地抬头，看到一脸迷茫和歉意的……卢微微。
“不好意思，走错了。”卢微微眼神一扫而过，淡定地关上了门。
第13章 刚才有见过
1106么？这次卢微微很谨慎地推开一丝门缝，确认之后才走了进去。只是脑海里依旧是刚才陈昱的回答：“曾经爱过。”
而1108，众人早已忘记刚才那个误闯进来的女人，徐泽宇回味那四字，是曾经，而不是现在。
陈昱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以至于其余几个人都没有发现刚才进来的就是他的现任女友，陈昱不说，徐泽宇自然也不会道破，只是看向陈昱的眼神却是不解的。
他想卢微微一定是听见的，陈昱没有告诉徐泽宇他和卢微微的协议，所以徐泽宇也拿不准他们是真的在一起，还是假的。
“曾经……”胖子说道，“不是说静翎回来了么？阿昱你……”
陈昱笑了笑，云淡风轻，满不在乎，他说：“我和郑静翎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胖子不解：“你跟静翎分手那么久都没有谈恋爱，静翎刚回来你就有了女朋友，哥们几个都以为你是在气她。”
陈昱默默地抬头，眼神里的鄙夷分明在告诉他们自己怎么可能是那么矫情的人！
“我和郑静翎在一起的时候我二十三岁，那时候还在大学里，追她的男生有很多，实话说，她那种不接地气又柔弱的女孩子特别招人疼。”陈昱想，有时候把话说明白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是跟卢微微闹着玩的，倘若哥们几个都觉得他和卢微微在一起是为了气郑静翎，那么往后见到卢微微也总不会那么和气。
“有些事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就说明白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卢微微，以后看见她，就像你们当初看见郑静翎一样，放尊重点。”他也不管其他人狐疑的目光，继续说：“我毕业后的第一年就按照爷爷的意思进了hyc的工程部，那时候是工程部里最年轻的人，所有人都觉得我进去只是因为我爷爷的名头，所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等着看我出洋相，那时候我二十四岁。”
“龙鼎华盛从开建到结束总共花了七年，其实在之前的一两年里就开始筹建了，正是我进工程部的时候，那时的总工是项谦和，你们不太熟悉，泽宇知道，但是也不熟。”
徐泽宇点了点头，他和陈昱是从小玩到大的，家里跟陈家的关系也不错，没少去hyc大厦，陈老待他也和自己的小辈一样。
陈昱刚进工程部的时候他就去看望过他，和项谦和也有几面之缘。
“接下来一年龙鼎开工，正是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因为多了一个身份，我不得不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能让他们知道我进hyc不是因为我爷爷是hyc的老人，而是我有这个能力。从进hyc开始我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那时候和郑静翎在一起两三年，因为工作忽略了她是我的错，靠我爷爷我可以让她活得一直像个仙女，但我不会一辈子都靠别人，我需要有自己的荣誉。”
“龙鼎开工后的两年也就是我二十七的时候，静翎说要结婚，当时是龙鼎最重要的时候，我告诉她再等等，我们都还年轻，等龙鼎完工，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那时候hyc早就已经认同了我的能力，我只需要一段时间一个大项目让我积累足够的经验和成就。静翎不同意，说要立刻马上，那时候冷战了一段时间，泽宇也知道。”
徐泽宇点头，那会儿郑静翎不开心就会找他，徐泽宇是个爱玩的人，陈昱没时间陪她，他就带着郑静翎一起去玩，大事小事郑静翎都会告诉他，他也陪着她一起说过陈昱，可再怎么爱玩，徐泽宇也是个有事业心的人。私底下，也不过说说郑静翎是个小女人，平常多让让她。
陈昱深以为然，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
“和好了之后她没有再说结婚的事，当时龙鼎的计划里完工应该是三年内的事，没想到后来项谦和出了事，龙鼎没人接手，工程停工了一段时间。停工的那段时间比往常更忙，我跟郑静翎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加深。后来在我爷爷的力促下让我接手龙鼎，虽已得到认同，但一力扛起一个大工程，依旧被许多人不看好，缪总找过我很多次，也是惴惴不安。为了龙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陈昱漫不经心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其实桌面上有很多酒，但他想，也许今晚他不能喝酒。
“这之后静翎也开始走上了工作的正途，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后来她说她要去国外学习，问我放不放心，要不要先领了证。”其实他知道郑静翎的意思，绕不过一个结婚，但那是已是龙鼎华盛的收尾期。
一个女人嫁给他，那是一辈子的事，他总不能那么草草了事，便说再等等，已经不差那么点时间了。
可是郑静翎不想等了，一气之下说了分手，没想到陈昱同意得那么爽快。
就是那一次在同翰，卢微微进酒店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郑静翎气冲冲地与她擦肩而过，她还想着这么个漂亮的姑娘实在和她的表情不符，继而便看见了陈昱，服务生端上来一瓶酒，他有借酒消愁的征兆，被她多嘴的呛了一句。
胖子犹豫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开口：“这……也不能怪静翎，你让她等了那么久，她身后又有不少追求者……”
“我知道。”陈昱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怪她，也没说她哪里不好，她很好，只是我们不在对的时间。”如果不是龙鼎华盛的完工，陈昱在本市不会有如今的名气，他的成功要感谢龙鼎，也要感谢那个中途离开的项谦和。至于郑静翎，无关对错，既然离开了，就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他想他太干脆利落，就和卢微微评价他的一样。
“别说了别说了。”徐泽宇拿起酒一杯下肚，“这么伤感的话题再聊下去我都要哭了，阿昱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么，阿昱的新女友长得也漂亮，你们不要撺掇他啊，不然有人会打死我的！”徐泽宇想到袁熙那要动陈昱先过我这一关的霸气气场，不禁打了个寒颤。说来陈昱和卢微微得感谢他的相亲安排，他总不能自己给自己一巴掌，然后骂自己多事。
几个人一听到陈昱的现女友就燃起了八卦的烈火：“什么时候把新女友带来看看？有美女藏着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
陈昱依旧淡淡地喝了一口水，第二次开口直接把一众人吓了一跳：“你们刚刚见过。”
所有人当场愣住，相互看了几眼，又各自摇了摇头，纷纷摆出你特么是在逗我们的样子，结果徐泽宇清了清嗓子就证实了陈昱的话：“你们刚才确实见过。”
“瘦子，见过？”胖子搭着隔壁一人的肩膀问道。
“没有。”瘦子摇头问其余人：“见过？”
都说没有，场面滑稽得很。
徐泽宇忍着笑说道：“刚才推门进来走错房间的人……就是卢微微。”
包厢里一片哗然，陈昱默默地嗑瓜子，不发一言。
卢微微走错了包厢，说明，她们就在隔壁的房间。他倒是不知道卢微微今天也会来这里玩，看徐泽宇的样子，他今天是没有跟袁熙串通的。
巧合而已。
一群朋友立刻开始起哄说要去隔壁找卢微微，陈昱立刻站了起来阻止：“别，下次有机会吧。”
“哟，阿昱这就开始疼女朋友了？”
陈昱没说话，平视一眼徐泽宇。徐泽宇立刻起来打圆场，无奈敌不了他们人多势众，直接甩了陈昱和徐泽宇两个人就出去了。
陈昱扶额：“有麻烦了。”
“那你还不过去替卢微微解围？”
“不。”陈昱严肃道：“我是说，胖子他们有麻烦了……”
……
几个姑娘玩得好好的，突然冲进来一群陌生男人，袁熙随手操起身边的酒瓶以防意外状况。
不是第一次来东方会所，却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
胖子他们也是有目的而来，进来的第一时间一瞟里面的所有人，只是刚才没有仔细看那个冲进1108的人，所以一眼没有认出卢微微，于是高声问道：“别紧张，我们替大哥来喊嫂子过去。”
“谁是你嫂子？”袁熙没见过这几个，一脸鄙夷道：“就你这体型，在这里找嫂子？省省吧，回家对着镜子和五指姑娘好好恩爱去，别打扰姐妹们玩耍！”
“靠！”胖子还没见过长得像袁熙这么漂亮说话却如此犀利的人，体型一词着实伤害他的自尊：“你特么知道我大哥是谁？”
“你大哥又不是骑白马的唐僧又不是跳钢管舞的大师兄，我干嘛知道他是谁？”袁熙一脸不啻，和卢微微坐在一起以神烦狗的眼神斜视他们，用大拇指指了指卢微微，学着胖子的口气问道：“你特么知道我大姐是谁吗？”
胖子盯着卢微微看了很久，虽没记起刚才那姑娘的脸长什么模样，但突然觉得卢微微那一身衣服他很眼熟。
于是回答：“知道啊，不就是我嫂子么？”
第14章 黑我处女座
卢微微一口酒差点没直接喷出来，这时候还得故作优雅地抽张纸巾擦了擦手，以免在陈昱的朋友面前丢人。
胖子他们进来的时候卢微微就觉得眼熟，是隔壁和陈昱在一起的人。陈昱和徐泽宇没过来，说明胖子口中的大哥是陈昱。
袁熙和一房间的姐妹们顿时看向卢微微，卢微微本着良好的心态淡定地起身，缓缓走过去停在胖子面前。
身形窈窕，面容姣好，长发盘在后脑勺干净利索，除了音响里还有歌声，早已没有人声。
陈昱既然自己没过来，就说明他本不想打扰了这边的聚会，所以这群人应该是自己跑过来。卢微微拿了只杯子给胖子，胖子疑惑地接过，便听她说：“不管谁叫你来的，扰了我们的兴致，罚酒三杯。”
本就是玩乐的场所，胖子也是爽快，说了一声“好”，就仰头喝了三杯，入口方觉，这红酒的味道有点儿不对。
带着点甜味，喝到嘴里没什么，一下喉咙一股烈气就和篝火一样冲了上来！忍不住呛了一声，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喝了下去。
坐在后头的袁熙看着卢微微拿的那只醒酒器，嫣然一笑。
那里面倒的不只是红酒，方才袁熙还嫌酒不够烈，于是点了些别的酒，又手欠地把它们倒在了一起，于是就有了卢微微手里那瓶无名的杂酒。要知道，混着酒喝后劲极大，哪怕是袁熙这种酒量惊人的，也能喝到不省人事。
胖子喝第一口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混了的酒，不点破，一口闷，以示豪爽，喝完之后退了几步，一拍瘦子的肩膀，将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袁熙见状还不直接冲了上来，顺着卢微微说道：“每人三杯，不论谁是，就当交个朋友！”然后一捶敲在胖子前胸，豪气冲天：“爽快！再来！”
胖子等人不知道袁熙的酒量，卢微微只是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酒杯。
袁熙那是酒场老手，劝酒功夫一流，一来二去，又是几杯下肚，等胖子意识到自己是来干嘛的时候，早已脚底飘飘然忘记了回去的路……
隔壁的陈昱喝了好几杯茶，徐泽宇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胖子那几个不会看到了美女就忘了哥们吧？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别掉进美人窟里出来就变成了骷髅！”
陈昱依旧喝着水，看了看时间，也没拦着。
徐泽宇还没打开包厢的门，一行人从外面推了进来，喝醉的人力气不知轻重，徐泽宇差点面朝天被撞倒，还好陈昱及时过来扶了一下，才没让他摔得太难看。
两人同时闻到一股冲天的酒气，从胖子他们的呼吸中传来，酒气太浓烈，一下子冒上来，陈昱顿时松开扶住徐泽宇的手，一把扶住了摇晃着的胖子。
“这是喝了多少？”陈昱略带轻蔑地问到。
胖子摇了摇手一个踉跄往前栽在了沙发上，连带着瘦子几个人一起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还是瘦子酒量好点，无力地望着天花板说道：“那群女人，太特么恐怖了！”
徐泽宇看了眼陈昱，眼里分明是满满的崇拜。
一言命中。
陈昱则继续坐下来，把茶水挪了过去：“喝口茶解酒。”
胖子一头仰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同茶叶一起喝了下去，这才含糊不清道：“阿昱，你女朋友，太贼！给我们灌混酒，还是红酒夹白酒的喝法……哥几个想得给你女朋友面子啊，就喝了……谁知道她身边还有个……”想了想袁熙，叫不出名字，只记得她惹火的身材，“美女……酒量太特么吓人了，自己干红的，硬是让我们喝红白相间的……艾玛不行，我去吐一吐先……”说罢就一捂嘴巴冲了出去。
徐泽宇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袁熙那个女魔头，啧啧……”
陈昱笑而不语，袁熙喝酒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有卢微微在，她俩一样，谁都离不开谁，只要有一个醒着，另一个就能安心去醉。
“我出去一下。”陈昱起身发了条短信给卢微微，推开门直径走向洗手间，卢微微是后头才来的，她来的时候陈昱已经到了。
里头是胖子在不停地吐，就在门边，卢微微皱了皱眉不好意思问道：“他还好吧？”
“再喝点就酒精中毒了。”陈昱对着镜子地方向回答，“一会儿怎么回去？”卢微微自己不开车，袁熙喝了酒也不能开车，大半夜打的也不方便，还不等卢微微回答陈昱再一次开口：“一会儿我接你回去吧。”
卢微微耸了耸肩，指了指胖子那个方向：“你那群哥们都不行了。”言下之意，他倒是还有时间管她怎么回去呢？
陈昱满不在乎：“让司机来接他们。”
卢微微便不再多言，陈昱有心接她回家，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里面胖子踉踉跄跄地出来，一步两步似爪牙，似魔鬼地步伐，一晃晃到陈昱面前，朝着卢微微一挥手：“嫂子好，厕所门口谈情呢！”
陈昱和卢微微差点跟着他一起踉跄……
陈昱和徐泽宇两个人忙着把一同来的哥们搬上车的时候，卢微微和袁熙也玩得差不多了。袁熙其实早就醉了，只是她醉的状态和普通人不同，她越醉话越少，等到不讲话光闷头喝酒的时候那就是完全醉了。
卢微微喝得不多也不少，至少头脑还是清醒的。
陈昱来接她们的时候徐泽宇默默地跟在身后，第一次看见一言不发深沉忧郁的袁熙，刹那间觉得天变颜色了，袁熙变成淑女了。
他们俩各自开车，卢微微想先把袁熙装上车的时候，徐泽宇在后头拉了袁熙一把：“别挤别挤，这大半夜的，我带袁熙回去，阿昱你带微微回去吧！”说罢毫不犹豫地把袁熙拖上了自己的车。
卢微微还想跟过去，陈昱拉了她一把：“没事。”她便退了回来。
夜色迷蒙，路灯在黑夜中照得昏黄，车子稳稳地开在路上，一路经过早已空荡荡的大街，耳边是风声，繁华的大城市连知了的叫声都听不见。
陈昱开出了一段路，徐泽宇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卢微微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去看徐泽宇那辆车的时候，听见陈昱若有似无地问了一句：“你进1108的时候听到了么？”
听到了什么？
卢微微回过神，茫然地发出疑问声。
“你走错房间的时候。”陈昱说得漫不经心，恰似毫不在意，可当他问出来的，到底还是在意的。
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意，也许，只是责任使然。
“曾经爱过？”卢微微恍然大悟，她听到了之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既然是曾经，就说明现在不爱了。
她和他的过去没有关系，他曾经爱或不爱，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去生气？即便是爱到深处的真情侣都没有吃醋的理由，何况他们只是相互应付家人？
“嗯。”陈昱哼了一声。
她从来都无法看清这男人心中到底作何想，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那么云淡风轻，那么随意。
“所以呢？”卢微微反问。
陈昱没有回答，盯着前方的路，开得并不快。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飙车的人，如果不是那天陈烽带着他爷爷在后头追。以至于之后他再带着卢微微的时候，都会开得特别稳，免得再撞到。
看他不说话，卢微微靠着车窗慢条斯理说道：“你说曾经爱过，我倒是觉得正常。你要是说从没爱过，我大约会觉得你是个渣男，没有责任心，用严肃遮掩自己的荒唐，用正经隐瞒本性的荒诞。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好。”
陈昱看了一眼卢微微，继续沉默。
若七年恋爱都未曾爱过，她拿什么相信一纸合约可以解决两个人的麻烦？她想，男人大抵应该敢作敢为，敢承认真实的想法，敢正视从前的女友，问心无愧，方得始终。分手不用怨谁，对从前的一切否定都只是在否认自己的眼光，陈昱这样有思想的人，不会做那样没品格的事。
“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谈恋爱吗？”陈昱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卢微微顿时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转头看他。
她想说她当然知道，因为自己不想谈，就这么简单。
陈昱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你太现实，所有人在你面前的一言一行都会让你直觉地去判断他的各方面，可是人无完人，你永远找不到一个什么都符合自己标准的，于是就变成了只是你不想谈。”陈昱突然笑着转过头问道：“卢微微，你是处女座的吧？”
卢微微顿时怔在了原地，半响，才挤出一个字：“嗯。”她也不知道这是回答前者还是后者，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陈昱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的时候，徐泽宇的车停在了一边，袁熙困得眼皮打架，陈昱帮着卢微微把袁熙扶进电梯才离开。
上车之前，徐泽宇突然停下来，极为认真地看着陈昱，问道：“我以为你是采纳了我的意见和卢微微演戏的，阿昱，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第15章 漂亮就喜欢
月光昏暗地照在他的脸上，照出分明的五官和隽秀的脸颊，陈昱看着徐泽宇，看他眼中的迷惑，他向来是个好动的人，只是此刻却和陈昱一样安静。
陈昱不答，只是绕着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临了，方才站在车门边半弯腰回头，看着依旧站在那边的徐泽宇回答：“我很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徐泽宇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太了解陈昱，了解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全力以赴，都认真专心，无论是龙鼎华盛的工程还是和郑静翎的七年。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怎么可能拿婚姻和爱情当玩笑？可那么认真的人，又怎会短短几日确定一个女朋友？
他不得不承认卢微微无论是外在还是内涵都是一个优秀的姑娘，但这种优秀和陈昱比起来微不足道，以至于，有时候和陈昱在一起久了，就不知道怎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一朵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所以他一直以为，没了郑静翎这个谪仙一样的姑娘，怎么样的女人在陈昱面前都有着云和尘埃的距离。
可他毕竟不是陈昱。
陈昱已经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徐泽宇也上了车，看着自己前方的车子，耳边依旧是他刚才说的“我很认真”。
此刻卢微微已经把袁熙带回了家里，一把将她丢在了沙发上，自己跑去浴室洗澡。满身的酒味让她很不自在。她想今晚袁熙是就这么睡过去了，明天一早起来估计能将自己里里外外搓个百八十遍。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昱也已经到家，到家时陈老还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看着他一脸风尘仆仆地进来，敲了敲拐杖：“干嘛去了？”
“和泽宇在东方会所。”陈昱老实回答，陈老也就这么一问，他便不隐瞒。
拽了拽领带准备上楼，陈老又添了一句：“微微的脚好了吧？”
陈昱顿时脚下一挺，点头：“好了。”
陈老放下心来，拄着拐杖站起来，拐杖和瓷砖的敲击声清脆，十多声后乍停：“少出去鬼混，让小姑娘知道了不好。”
他哪里有鬼混，只是和朋友吃个饭唱个歌而已，甚至滴酒未沾！
他口中的小姑娘分明是卢微微，陈昱便不知怎地随口接上：“卢微微也在。”
刚上楼梯的陈老立刻换了那副劝诫的口气，和蔼笑道：“挺玩的来，以后多带她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