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小猴子这就收小弟啦！”梦冉搓着手笑得精明，“那小猴子的小弟，就是小姐的小弟啦！”
江颜没好气地弹了一下梦冉地脑门：他可正在被江湖通缉，是小弟还是麻烦，还不好说。
李晋一依旧抱着蜜饯不放：“呐，既然你叫我李老大，我就是你的老大，你的老大现在想吃你的蜜饯，你不能拒绝！”
说得义正言辞，黑狼一听，糟！掉进这小丫头片子的陷阱里了！
“你这丫头！”他咬牙切齿的。
李晋一摇了摇手上的蜜饯，黑狼突然变成一直黑猫，温顺地说道：“记得给我留一点。”
李老大抱着江颜的胳膊秒变李家小妹妹，说话都笑声了好几倍：“颜姐姐，咱们带着黑狼上路吧？我要带他去找我师姐哒！”
江颜稍稍一蹙眉，摆动双手：小猴子，带着他，我们会被人追杀。
“可是我不怕呀！”李晋一笑着回答，“江湖中人就是要言出必行，我答应他的。路上有追兵，我保护你，黑狼要是有异心，我就……”
黑狼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李晋一便继续说道：“我便抢了他的蜜饯，一路都不给他吃！”
黑狼：“……”
李晋一向来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她若是一个人，没人能抓得住她。
而她现在对百兽密林很感兴趣，她记得李季歆对她说过，江湖势力太复杂，一点都不比朝堂简单，女帝登基处处有反对势力，她要帮阿瑶扫清障碍。胆小鬼阿瑶是李晋一的好朋友，她自然也要帮助她的小伙伴。黑狼的事情同百兽密林有关，还把无月山庄牵扯了出来。江湖，牵一发而动全身，没准是让师姐整合江湖势力的一个机会。
李晋一年纪虽小，内心的格局却一点都不小，这还要归功于花蛇夫人。
江颜暂时无法理解，但李晋一自己却清楚得很。
幽谷的嫡传弟子流落在外不肯回去，而幽谷一直都是中立的，江湖有一句话：得幽谷者得天下。
是时候为师姐和胆小鬼公主分担一些压力了。
江颜执拗不过李晋一，她对李晋一本身更感兴趣些，于是便同意带着黑狼上路。
从小县城去京城要穿过大半的国土，着实是个浩大的工程，黑狼同意一起上路，百兽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他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更有机会活下来。
更何况……他看着李晋一手中一大包的蜜饯，那本来是他准备屯着路上吃的。
江颜去县衙里把药方给了县太爷之后将李晋一被搜走的银子要了回来，拿到银子的李晋一开心地像只猴子，在地上蹦跶了好一会儿。
“颜姐姐，我可以把买吃的银子还给你啦！”
“颜姐姐，你看这些银子做治疗费够了吗？”
“等我找到师姐一定好好问她为什么要坑我，我师姐就是这样的，说好听了叫运筹帷幄，说难听了就是千里坑妹！”
“颜姐姐，你有点像我师姐，我师姐平时有点高冷的。”
……
江颜叹了口气，那纯粹是因为自己是个哑巴……
她看了一眼黑狼，他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并不像旁人会被李晋一的话唠干扰。
江颜便打手语让梦冉翻译：你为什么不嫌小猴子吵？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定力。”黑狼回答，“这点定力都没有，如何做一个杀手？”
江颜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打开了装着蜜饯的包裹，特别有定力的黑狼立刻跳了起来：“定力与蜜饯不可兼得，江姑娘请手下留情。”
江颜便继续问道：你为什么阻止我吃你的蜜饯，却不问我要解药？
黑狼回答道：“有李老大在，她暂时不会想让我死掉；但是有李老大在，她可能会把蜜饯都吃掉。这就是原因。”
☆、听说墓地有僵尸
四人小分队从小县城出发了，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
因为梦冉不会武功，所以速度稍稍慢了些。
“李老大，你好像没有顺手的武器？”黑狼注意到，从一开始李晋一和他打的时候就没有武器，周围有什么，她就拿什么当武器。要知道行走江湖没有一把顺手的武器怎么行？
李晋一抓了抓自己的呆毛，若有所思：“对哦，没有顺手的武器，要不先去铁匠铺买一把剑用用。”
江颜点头表示赞同。
途径清月镇，路边有个简陋的铁匠铺。
李晋一便走过去，看着摊上的铁剑，拿起一把弹了弹，然后摇了摇头：“我用五分功力，这把剑就断了。”
正在打铁的铁匠看到一个黄毛丫头在自己的摊前信口雌黄，扛着铁锤赶了出来：“买武器的？”
“嗯！”李晋一点头道，“把你们这儿最锋利最坚固的剑拿出来我看看。”
铁匠看了看李晋一身后穿戴不俗的江颜，将信将疑地拿出一把绯红色剑鞘的剑：“这把，你看看？”
李晋一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把剑确实比摊上的其他剑锋利上许多，但倘若交手的是江湖武器排行榜上的名器，恐怕也就只有被一招断掉的份了。
李晋一摇了摇头：“这怕是我还能空手断兵刃。”
“小姑娘，你是来砸场子的吧？”铁匠黑着脸怒气冲冲，周边围上了不少人，这家铁匠铺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了。“别的不说，我这儿锻造的刀剑，那把不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你们是外乡人吧？”
江颜怕李晋一话太多叨死围观人群，先把李晋一拉到了自己身边，伸手揪了揪她的呆毛，手指她：小猴子，我们出门在外，不要无端招惹是非，先离开再说。
李晋一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转头又看了一眼黑狼，他靠着门口的大树，安静又忧伤地啃着梅子。
而梦冉，在远处羡慕地看着黑狼……手中的蜜饯袋子。
李晋一愿意不继续折腾，可铁匠未必会放走这个“砸场子”的丫头。
铁匠一把抓住了李晋一的衣领将她轻松一拎，拎白菜似的将她拎到自己跟前站好：“你说，我这把剑，你能空手断了它？”
李晋一脑袋上的呆毛一蔫，像一棵枯萎的小草，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李晋一话唠的威力很大，李晋一的沉默则代表要释放更大的威力……
铁匠将手中的剑往桌上一甩，连同李晋一一起被丢了出去：“你今日若是没法断了我这柄剑，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晋一无奈地看了一眼江颜，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江颜朝着她点了点头：小猴子，速战速决。
得到允许的李晋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个翻身往桌子一坐，拿起那把剑，一个人自言自语：“其实你是一把优秀的剑，但若我做你的主人，你却还不够优秀。”
“人所经历的一切磨难都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剑也一样。”
“阿弥陀佛我下手，我会轻点的。”
“可惜了可惜了。”
……
她正对这一把剑自言自语，人群中闪过几条黑影，如风一般迅疾，突然又失了踪迹。
树下的黑狼似乎嗅到了空气中诡异的味道，立刻警觉了起来。江颜的银针从袖口冒出了一个头，又悄悄收了回去。
李晋一跟一把铁剑叨叨完了，铁匠看着她这样子在一旁笑得得意：“口出狂言的小丫头！”
话音刚落，只见李晋一的食指和中指掐住了剑刃的中央，嘴里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内力贯穿手指，隐隐有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如晨辉一般从指间扫过，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嘣”，剑刃断成了两截。
所有人像看变戏法一样目瞪口呆，李晋一夹着断了的剑刃递给铁匠，口中念念有词：“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我能弄断这把剑。其实不是你的剑锻的不好，只是我太强了而已。”
这话落在铁匠耳里，赤|裸|裸地像在嘲讽……
江颜一把拉过李晋一就往人群中走，顺便朝着梦冉和黑狼挥了挥手，让他们一起跟上。
背后，铁匠握着拳头吼道：“有本事就去大墓地找隐魄，来我这小小的锻造铺砸场子算什么！”
已经被江颜拉远的李晋一耳尖如果猫耳朵一般抖了抖：隐魄？
“隐魄是什么剑，颜姐姐？”她抬头看着江颜，自从花蛇夫人和李季歆离开花蛇山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江湖传说了。
江颜指了指黑狼，一个沉默的迷醉于蜜饯的大叔。
李晋一又闻了一遍，黑狼这才回答：“一把失传很久的名剑，相传是铸剑大师虹凌所铸，削铁如泥坚韧如水。上一次出现是二十年前，后来再没出现过。江湖传言在上一次的九大门派混战中被封印于大墓地，大墓地应该就在这清月镇郊区。”
“黑狼你还是很博学多才的。”李晋一赞赏道。
黑狼默默地掏出几颗杏子给李晋一。
李晋一抬头晃了晃呆毛。
“李老大，你夸我不就是为了吃这个吗？”黑狼心疼地说道。
江颜忍不住抿嘴一笑，梦冉则跟在后面“咯咯”的笑出声来。
李晋一锁着眉头，愣是将干薄的脑门挤出几道缝隙：“黑狼，你真的觉得你的老大，我，花蛇山花蛇派花蛇夫人的关门弟子，会因为几颗杏子折腰吗？”
清月镇的街道上，江颜、梦冉、黑狼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李晋一突然觉得自尊心大受挫伤，原来……原来在颜姐姐的眼里她是一个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师姐，她想念懂她疼她爱她的师姐……
看着小猴子委屈地像吃了瘪一样，江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从黑狼手中拿过一颗杏子塞到了李晋一的嘴里。
李晋一嚼了两口，插着腰把一只手摊到黑狼面前：“给我一把！”
黑狼：“……”
一行人在清月镇上找了家客栈，客栈的小二说，最近这清月镇来来往往的人真不少，好像都是江湖人士。
因为大墓地的关系，每年来清月镇寻剑的人不少，他们在客栈内吃饭，便听见周围吃饭的人在聊天。
“大兄弟，你也是来清月镇寻那隐魄的吧？”
“怎地？最近寻隐魄的人还没少？”
“哪能少，这不，半个月前来个三个人去大墓地寻剑，最后连个鬼影子都没出来，十有八九是死在里面了。”
“传言呐，大墓地有僵尸王守着，进了大墓地的人都变成了僵尸。”
……
在一旁仔细听着的李晋一用胳膊肘子抵了抵江颜：“颜姐姐，你那些□□，对僵尸管用吗？”
江颜举起手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了想，用手比划着李晋一看不懂的意思。
“颜姐姐说什么？”李晋一扭头看着梦冉。
手语翻译官梦冉摊了摊手回答：“小姐说，她的药还没有拿僵尸做过临床试验，要不去抓几只试试？”
黑狼默默地看了一眼三个女孩子，一个温婉端庄，一个娇俏可人，一个黑瘦矮丑，但什么时候都变成了大冒险家？
“你们去，我不去。”黑狼果断明了地回答，“在镇子上我感受到了百兽的气息，这个时候不适合冒险。若前有僵尸后有百兽，我们可能没法全身而退。”
江颜毕竟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不像李晋一那么冲动，考虑过后觉得黑狼说得有道理。
而李晋一最喜欢这种冒险游戏了，一听江颜说不去，悲伤的连呆毛都萎了下去，对着手指像个委屈的小猫，轻声嘀咕道：“可是我想去大墓地，我想去找隐魄。”
“僵尸王有什么好害怕的，打不过我还能用口水淹死他。”
“就算它百毒不侵刀枪不入，至少他有耳朵要听我说话呀！”
“还有那什么百兽，我可是从小跟野兽长大的。”
“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僵尸，僵尸身上一定有活人没有的病，说不定还能用他们提炼出纯粹的毒|药呢！”
……
似乎有一道微光从江颜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听到了两字词：病、毒|药。
小猴子说的有道理！
江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做了决定：去！
“哈？”李晋一茫然地抬着头，刚才还说不去的吗？“颜姐姐你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江颜带着和善的笑容，袖中的银针划过杯中的茶水倒映出一丝影子。
这个意思李晋一懂，颜姐姐想要去僵尸身上练□□了。
于是赶紧把话说在前头：“我先说好啊，炼□□可以，不准拿我试药。不然……不然我哭给你看！”
☆、一脚踏进大墓地
大墓地，听着就是个满地荒坟孤魂游走的阴森地方。
黑狼告诉李晋一，有一说法是，隐魄只有在夜晚才会出现。
李晋一一直觉得，每次去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还必须是晚上，那一定是建造这个大墓地的人透露着深深的怨气。若是阳光明媚去墓地，也许还能怀抱着祭奠亡灵的崇敬心情，半夜三更的，像是去做贼。
有一个好处是，既然清月镇察觉到了百兽的气息，那么晚上更能掩盖行踪。
为了同大墓地的僵尸战斗做准备，李晋一随身带了把匕首。
江颜则带了她的瓶瓶罐罐，以及一把取样的小刀，说是平时给伤者切伤口，用的就是这把刀，希望能顺利从僵尸身上取样研究。
黑狼觉得李晋一和江颜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一个话唠到吵死人，一个对毒物和药物研究痴迷。
梦冉是江颜的小跟班，她的意义在于拎包。
黑狼一边说着不去，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钢爪，像猎豹在捕兽前做准备。
江颜笑着摇了摇头，野兽，在知道跟着谁能安全捕猎的情况下会更为忠诚，因为生存和蜜饯。
大墓地在清月镇郊区，入口被掩藏，但由于寻宝者众多，在地上留下了各种痕迹。
长期生存于荒山密林的李晋一和黑狼在这种环境中有着本能的判断意识，李晋一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不对之处：“这个大墓地应该在郊区的底下，地面上有许多扑兽夹的痕迹，陷阱不少，像是人为的。”
江颜借着月光同李晋一用手语交流：如果是人为的陷阱，那么就没有僵尸一说。
“世上本没有什么鬼怪，都是人心作祟。”黑狼作为大叔，语重心长地说道，“在百兽密林，我们一样会把现场布置成超自然现象，所以江湖称，百兽密林，百鬼同行。”
树影婆娑，风吹出了凄凉的夜曲，像是祭奠亡灵的悼歌。
“能从这里找到入口吗？”李晋一跳了两下踩了踩地面，凉月被云层遮住留下漆黑的夜幕，夜风在空旷的郊区呼啸如鬼哭狼嚎，森冷的寒意从毛孔渗了进去，仿佛能听到影子和幽灵在窃窃私语。
梦冉打了个寒颤，拽着江颜的衣袖朝她缩了缩，怯怯地嘀咕：“小姐，这里好可怕。”
江颜便安慰她：没事，小猴子在呢。
李晋一转身竖着大拇指指着自己：“梦冉，叫我一声李老大，我保护你啊！”
梦冉傲娇地扭过头：“哼，我有小姐呢！”
江颜顿了片刻，心虚地回复：我可能也需要小猴子的保护，因为我不知道毒|药对大墓地的人或者僵尸是否有效。
江颜实诚起来，让梦冉感到害怕。
李晋一有种错觉，在这里，她是真的老大啊！就像在花蛇山上，后山的猫猫狗狗虎豹蛇虫都听她的！
于是不自觉地挺起了小胸膛，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假装自己是个大姐大。
寂静，更突显恐惧。
在李晋一专心寻找入口的时候，寒冰一样的寂静中突然传出“啊”的一声尖叫，梦冉脚底下一空，整个人彷佛被什么吸了下去！好在江颜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可她没法发声求救！
“下……下面是个空洞。”梦冉带着哭腔喊道，“小姐，我……我抓不住了！”
有一股强大的吸附力，在把梦冉往地面下拉扯，还未等李晋一和和欧朗施以援手，江颜被梦冉一起带了下去！
李晋一当机立断跳了下去：“颜姐姐！”
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四壁光滑，她的夜视十分敏锐，她甚至能看清石壁上附着蠕动的白色小虫。
一股腐尸的酸臭味从鼻尖传入，掺杂着各种不知名的气味。
“抓住我！”跟着跳下来的黑狼伸出手，李晋一在空中翻了个圈，往石壁上一用力一踩，抓住黑狼之后一把抓住了江颜。李晋一和黑狼一起掏出匕首扎进了石壁里，将人挂在了空中。
江颜显得格外镇定，她的目光一直在石壁上的小虫子身上。被李晋一拉住的一瞬间，她把梦冉往上一甩，让黑狼稳住了她之后，用空余出来的手掏出一只小瓶子，在石壁上刮了一下，一只小虫子掉进了瓶子里。
“江姑娘，若是没命了，你这虫子也没法让你研制药物了。”黑狼提醒道。
李晋一从未看到过如此兴奋的江颜，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短暂地遗忘了身处险境，满脸的都是探索。
“看来，这个小虫子不一般啊。”李晋一嘀咕道。
“想办法，我撑不了多久。”黑狼是唯一一个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生存和探险上的人。
李晋一朝下望了一眼，黑不隆通的深渊，不知道底下有多深，她丢了一块碎石下去，却连回声都没有听到。
搜集完小虫子的江颜抬起头，严肃地同李晋一打了个手势。
李晋一显然是看懂了，在这种没法上去的情况下，就只能下去。
“把匕首□□一点，滑下去。”由于常年在荒山野岭和大自然打交道而野外生存能力极强的李晋一冷静得怕是连江湖顶尖高手都要自愧不如。
“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黑狼一边说一边稍稍用力拔出匕首。
“确切的说，我今年十六岁。”李晋一更正道，“我只是小时候饿惨了发育不良，当然，颜姐姐说我是因为有病才这样的，她能替我治病，没准我病好了就是个绝世美人？”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行。
“还是别了。”黑狼调侃，“你这样子像我女儿，我可以去干果店说买蜜饯给我女儿吃。”
李晋一：“……”
江颜眼中含笑地抬头看李晋一，李晋一的五官长得挺秀气，若不是因为黑瘦小，怕还真是个小美人。以她现在的医术，只要问清楚花蛇夫人李晋一的情况就能对症下药。
几个人在缓缓下滑，像是石壁上蠕动的小虫子，在深不见底的洞里。
李晋一日常一个人唠叨。
“我觉得，所谓来大墓地只进不出，怕是进来的人都摔死了吧。”
“也不对，既然是来寻隐魄，那少不了江湖顶尖高手，看来下面机关重重。”
“这种地方，百兽的人即使知道我们过来了，恐怕也追不上我们。”
……
“小猴子，你再叨叨，在我们摔死之前就被你吵死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吃一颗专治话唠药安静两个时辰。”梦冉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说道。
“你不懂。”李晋一义正言辞，“我说话的时候思维特别敏捷。你看，这看起来这么深的动，我说话却没有回音，说明这洞其实并不深。”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重重拽了一下，江颜站在下面，地底是实心的。她说得没错，并不深，他们到底了。
几个人松了口气，在落地的瞬间，李晋一差点被绊倒。低头一看，白骨累累，堆积成山；断肢残臂，血肉横飞。
梦冉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黑狼捡起一块肋骨处的骨头，看了看：“看来，那些进来找隐魄而失踪的人都在这里了。”
江颜则显得更为专业，梦冉捂着眼睛，指尖留出一条缝隙哆哆嗦嗦地替她翻译：“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不一样，早的有好些年，晚的不过半月左右。并不都是摔死的，有中毒的，也有身体受到致命创伤的。死亡地点不在这里，尸骨被搬运过，里面肯定有活物。”
江颜比划完，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破碎的玉牌：这是什么？
李晋一摇了摇头，黑狼接过来思忖道：“似乎有点眼熟。”
“百兽的？”李晋一问道。
他摇了摇头：“不是，但我记不起来是哪里。”
李晋一便没有再问了，她拉着江颜，江颜拉着梦冉，小心翼翼地沿着唯一的道路往里面走去。
江颜看着李晋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丑陋病态，却是个内心强大而善良的孩子。每一个在年少时练就强大内心的人，都会有一段悲伤的过往。
明明是个小小的人儿拉着她，却让她想到幼年时被医圣捡回幽谷时的画面，那种放心和安全感，从手心传至灵魂深处。
小猴子已然如此，那么让她一直念叨着的让她崇拜的师姐又是个怎样的人？
“颜姐姐你冷吗？”前面的李晋一脚下一顿。
江颜摇了摇头。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冷了。”李晋一打了个寒颤。
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梦冉突然尖叫了起来：“小猴子，你的脸色不对！你中毒了！”
“哈？我中毒了？”李晋一讶异地问着，话音刚落，“咕咚”一下一头栽到了地上。
☆、大墓地坟头长草
在李晋一应声倒下的时候，一起倒下的还有黑狼。
出生幽谷的江颜和梦冉并不害怕寻常毒物入体，故而好好的。
“小猴子！”梦冉赶紧冲过去扶住李晋一，江颜打开医药箱，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药。只是普通的毒，和尸骨上的并不一样。
江颜则很是淡然。
方才从石壁上滑落时她便发现了那些蠕动的小白虫带着毒性，应该是不小心擦到的。
她便安慰梦冉：无妨，这毒性并不强，一会儿就醒了。
李晋一醒过来的时候黑狼还没醒，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问道：“颜姐姐，黑狼怎么还躺着。”
江颜尴尬地回答：我和梦冉都光顾着你了，忘了给他喂药。
倘若黑狼知道自己被遗忘，许是会很想重回百兽密林吧，跟着她们，怕是他死了依旧被遗忘在角落里。
李晋一四下看了看，她们在原地没有动，其实离晕过去也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
等黑狼醒了，四个人才继续往里面探索。火把的光昏黄，几个人的影子倒映在石壁上，也照出了分明的骨骸。
地上有明显的划痕，像是被箭贯穿过，又或者被巨石砸过，深处传过来阵阵阴风，李晋一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大墓地里的坟墓并不是清月镇的居民，相传是二十年前九大门派之战中身死身亡的人。那一场大战死者众多，为了让亡灵安息，当时的几大门派让人在此处建了大墓地。
“颜姐姐，你小心些。”李晋一走得谨慎，也不忘身后的人，“我感觉到附近有机关轴在运行，应该是机关被启动了。”
“李老大，你是怎么感觉到的？”这小姑娘的见识和能力都超出了同龄人，黑狼甚至不可思议。
“我师父的情人是个大建筑家，所以我师父也懂些关于机关建筑的原理。我们的脚下所踩的地面并不是平整的，如果有人不愿意让外人进去，这条路上就一定有机关。你看地上的血迹，一层又一层，说明又不少人死在这里。”李晋一刚分析完，石壁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箭孔，不规则的排列，在机关轴的摩擦之后探出箭身。
李晋一暗道一声不好，腾空一跃将江颜扑倒在地：“小心！”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黑狼的钢爪打落了飞来的羽箭，李晋一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喝了一声：“趴下！”
末了，从地上抓起一把随时，随着指尖力量的爆发，石子如暗器一般飞过去，堵住了几个箭孔！
江颜和黑狼立刻领悟，机关轴的收到了巨大的承重，洞里传来了钢铁摩擦的巨大声响，像是被卡住一般，些许时间后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