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卿宛安排好一切事宜,便拿出一些银子让范大叔去购置衣服和宅子,做好选举工作,所有人拥有选举和被选举权。
“现在,”竺卿宛凌冽的目光扫过众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办成了,我就请众兄弟去大搓一顿。”
众乞丐静静聆听帮主的分配。
“给我查清所有离魂谷的可查信息,还有出入人口和时间。谁敢走漏风声,后果自负!”
众人唯唯诺诺,开始他们的第一项工作。
乞丐们由着灵通的消息来源和超高的工作效率,竺卿宛很快就体会到了。
对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情报,竺卿宛有点哭笑不得。
大部分的情报都处于此种状态:萧X生于X年X月X日X时,他爹叫萧X,他妈叫乐X,已X。他有一X三X,无儿无女。他的手很X利,杀了很多人。
竺卿宛一口气被搁在喉咙里,其实那就是要说明萧寅他爸妈都死了,他有一个老婆三个小妾,他的神风掌很厉害,可这不是废话么。
“老范。”
“在。”
“帮里可有识字的弟兄?”
“我认识点。”
“有空带他们认认字。”竺卿宛欲哭无泪,“还有,能给些有价值的情报吗?”
总是人些人在不经意间道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竺卿宛整理完情报,颇为满意。
萧寅是个比较冷漠的人,正室钟梦兮,妾室楚秋雯、上官然、陌归,四人都是有些背景的人,所谓只看不用,那是萧寅至今无子,据说与一妻三妾关系比较冷淡,却不知为何娶了她们。有人形容他的一妻三妾是一只苍鹰抓着一条毒蛇,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竺卿宛暗笑,原来他们家是开动物园的。
离魂谷内的信息无法搜集全面,但是乞丐们还是打听了一些。听说离魂谷内即便是烧火的丫鬟,都多少会些武功。
离魂谷,路非路,是巨大的古柏木架起的木桩,通向两山深处,树姿诡异,相互扶持,若没有点轻功,是断然过不去这高架的木桩的。深处盘旋而上,是离魂谷的祭台紫云台,周边种着奇花异草,无不含有剧毒。
萧寅本人很少出离魂谷,谷内一切进出都是由钟梦兮打点的,每月初一十五,谷内会有人出来采购一切日常所需和粮食蔬菜。一般是一个厨房大婶和一些搬运工。那厨房大婶原是皇东境人,叫素月,孑然一身,直径未嫁,二十年前进的离魂谷,只有个哥哥素锦和她女儿,以失去联络。
竺卿宛的手直直落在素锦两个字上,要光明正大地进去,看来只能这里弄点岔口了。
“老范,我得去办点事。”竺卿宛对着身边的老人道,“我会想办法出来看看,在此期间,你看好帮里的兄弟。若是有人被欺负,你就记下来,等我回来,一并奉还。这里有点散碎银子,权当帮费了,你看着处理吧。”
“多久?”
竺卿宛对着一轮皓月,月华倾,倾倾,倾尽阡陌竹桑翩,翩翩独往。
“不知。”
她思索着,明日便是十五,进去之后大概只能用偷的了,对手太强大,希望别出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离魂
“姑妈哎——”米店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正在跟店老板砍着价,一声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声泪俱下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唤让大婶怔住,这大婶便是素月。
竺卿宛一头扑到素月怀中,颤抖着挣扎着抽搐着,“姑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孩子,你认错人了吧?”素月轻轻拍打着竺卿宛,“这样子,怪可怜的。”
“我没有认错,你一定是我姑妈,你与我爹长得那么像,我不会认错的。”竺卿宛泪如雨下肝肠寸断演绎得淋漓尽致惊心动魄。
素月一听,猛然抬头,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叫素锦,我爹说我姑妈叫素月,二十年前来了离魂境,就再没回去。”竺卿宛用袖口擦着眼泪。
“你,你叫什么?”素月大慌,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摸着竺卿宛的脸。
“我叫二丫。”
“你爹呢?”
听得素月这么一问,竺卿宛刚刚止住的眼泪滂沱而下,连声音都是哽咽的,“我爹他,他,哇——”那一哭,惊得整条巷子的人都扭头看过来。
素月手中的大米洒在地上。
“姑妈哎——我在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还不认我,呜呜呜,我,我还是跟我爹去了吧——”竺卿宛这厢哭得锥心泣血涕泗交颐,一遮脸准备装向大米店的门柱子。
素月一把抱住竺卿宛,竺卿宛心头一松,这大婶心太软,人家准备的鸡血还没用上呢。
“孩子啊,来,我看看,二十年,都那么大了,你爹,你爹他是怎么去的?”
“我爹他生了病,咱家没钱,那大夫他黑心,少了几味药,我爹,我爹就被他害死了。”竺卿宛啜泣着,“家里穷,没钱给爹爹买棺材,我就去卖身葬父,有个怪蜀黍把我买下来,我给爹买了口薄棺材埋了。那怪蜀黍有怪癖,喜欢煮洗脚水喝,我受不了,就逃了出来,他就派了人一路追过来,我一路逃到离魂境,想到爹说得我有个姑妈,就这么找来,整天跟野狗抢饭吃,还被一群乞丐欺负。哇——”
竺卿宛一抹眼泪,心道自己真是太恶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编出来。
“就是她就是她,抢咱兄弟的饭。”远处几个乞丐一件竺卿宛,挥了棒子就冲上来。
乒乒乓乓一阵落地声,家伙全掉在地上,素月一手护着竺卿宛,横着眉看着那群乞丐,那乞丐一看便一溜烟跑了。
竺卿宛在背后偷偷比了个剪刀手。
“二丫,姑妈带你去离魂谷,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啊!”素月抓了竺卿宛的手,喊上几个搬运工,也不等竺卿宛答应,便回了离魂谷。
竺卿宛眼角浮出笑意,离魂谷。
素月托着竺卿宛飞身上了那木桩,后面的搬运工随即跟上,木桩很高,竺卿宛看着,向来谷内之人的平均水平不会低。一路向内,竺卿宛将地图描绘在脑中。
“铃铃铃”自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在空中一遍一遍的回音,响彻山谷。白色杏花花瓣从空中飘落,一个青衣女子长袖曼舞,湮没在这花瓣中,从紫云台飘下,似花还似非花,香凝瘢新褪红丝腕,万千飞花,抵不过眼前女子的嫣然一笑。
杨柳眉,杏花眼,水波潋滟,明眸善睐。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一颦一笑紧扣人心,逶迤青色拖地烟笼杏花百水裙,金丝薄烟翠绿纱。美得如此无暇,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人与人的差别就在此了,竺卿宛沉浸在这如梦幻影的花海中,有些女子,回眸一笑,三个字,百媚生,而她,三个字,要干架?
“夫人。”素月恭恭敬敬地低头。
“嗯?怎么带了个生人?”那女子抬起竺卿宛的下巴。
“这是奴婢的远房侄女二丫,她爹刚死她千里迢迢跑来投奔我,这孩子可怜,还望夫人成全。”
钟梦兮,竺卿宛心明,便装了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躲在素月背后。
“一个人来投奔?”钟梦兮蹙眉,“看来挺有胆识的。离魂谷内不准生人进入,你也呆了二十年了,规矩你知道的,看在你忠心的份上,如今我放一马,这丫头,别让谷主看见了,不然怕是活不成了。”钟梦兮一番警戒,施施然跃上紫云台,消失在视野中。
好轻功!竺卿宛暗自叹道。
“二丫,你可听见了,谷主脾气大,你可千万小心着,别乱走动。”素月一边将竺卿宛带到伙房提醒着她。
“姑妈,我知道,我不会乱跑的。”竺卿宛对她甜甜一笑。
素月出去清点物品,竺卿宛便呆在伙房里头观察着。
说是伙房,这环境也不差,看来萧寅是个对员工不错的人,伙房里除了素月,还有两个小厨子外加打杂的,竺卿宛对着那两张脸,一个叫锥子,一个叫包子,如此生动形象。还有个小丫头,叫梅儿。
不接近萧寅,怎么偷东西?
伙房里的人对于新来的竺卿宛表示热烈的欢迎,因为这样,他们的工作压力就减小的四分之一。而勤快善良乐于助人的竺卿宛体现了良好的集体荣誉感,凡是有事就卖力地干活。
锥子扯着包子说:“你看,这二丫长得比梅儿好。”
包子点头表示赞同:“以后梅儿归你,二丫归我。”
“砰”锥子给了包子一铲子,“叮”包子还了锥子一锤子。
竺卿宛感叹,会武功也不好啊,一句话也能打架。
但,他们的打架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包子和锥子在满屋子的锅碗瓢盆中衣不沾边,打得风生水起。
竺卿宛冲着伙房叹道:“长了个包子样就不要埋怨有锥子戳你。”
梅儿在一边笑着:“二丫,别理他们,成天不闹就皮痒。”
她在伙房带了几日,略微掌握了点离魂谷的地势和人物。地势以有些了解,唯独大BOSS和他的女人们未曾碰面。
离魂谷的夜晚有点凉。
千顷绿畴平似掌,蒙蒙春雨动春犁,一阵春雷划过夜空,倚遍藤岸竹洲。
外面雷声滚滚,竺卿宛略微活动一下筋骨,准备夜探紫殇阁——萧寅的住所。
电闪雷鸣真不赖,光速就比声速快,学好物理不吃亏,e on baby one more time。
梅儿睡着了,竺卿宛悄悄地下了床。
一条黑影从伙房周围闪过直奔紫殇阁。
楼里的灯亮着。
雷声雨声湮没了踏在地上的脚步声。
竺卿宛轻点足尖落在房顶,俯下身去,厅里面的动静。
“来了就进来。”萧寅的声音比这雨夜更冷几分,竺卿宛不禁打了个寒颤,刚一落足就被发现,是对手太强大还是自己太弱小?
“我才刚到就被你发现了。”正要下去的竺卿宛停在屋顶,一种声音如涓涓流水倾于耳边,温婉在这杏花细雨中成一幅绝世佳作。
原来不是自己被发现,竺卿宛松了口气。
萧寅未答,只顾着看自己手中的书,连余光都未在那女子身上扫过。
“夜深了,你还不休息,晚上凉,我来看看下人们可为你打点好了。” 声如莺啼,洋洋盈耳,嵌着梨涡的笑容,宛如名家手下的画中之人。
“不必。”萧寅放下手中的书,看似不太高兴。
太不会怜香惜玉了,竺卿宛鄙夷地看着下面,这大概就是兔子陌归吧。竺卿宛分析着。万年冰山脸,严重面瘫,这个萧寅。
陌归委屈地看着萧寅,咬着嘴唇,红着眼眶。
“啪”萧寅一拳敲在桌子上,硬生生将桌子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陌归吓得后退一步。
“还不走?”
陌归擦掉忍不住掉落的泪水,跑出门去。
萧寅看着陌归的背影,声音直刺屋顶的竺卿宛,“看够了没?”
竺卿宛一个机灵,一跃而起,飞檐走壁,踏水而行,滴水未溅,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萧寅飞旋而上,未追,看着一闪而过的黑影,冷笑。
雨水冲刷着屋檐,将女子立于房顶的证据随之带走。
竺卿宛蹑手蹑脚的钻进伙房旁边的住处,一盏枯黄油灯突然亮起,灯光扑腾着映照出梅儿的脸。
“你去哪了?”
“起来尿尿。”
“身上这么湿?”
“外面雨大,我去关了下门窗。”
梅儿没再问,脸上显露出疑色。
竺卿宛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一来不知神风掌秘笈在哪,二来萧寅太过警觉,哪怕知道,也不一定偷得到手,一夜辗转反侧,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二丫,快点来干活!”梅儿喊着。
“来了来了。”竺卿宛冲过去洗菜。
她想了一夜,思前想后与其盲人摸象,不如先接近萧寅掌握敌方动向,再制定严密计划。
“包子和锥子今天不知道干嘛去了,再不来,午膳就要来不及烧了。”
“我姑妈呢?”
“素月阿姨被夫人喊走了,说是落宁院有点事帮忙。”
“离魂谷这么大,夫人那有事怎么要到伙房喊人?”
“主子们的事,我们下人怎么管得着。”梅儿扔过一把铲子,“会烧菜么,别耽搁了谷主的午膳,这要是怪罪下来可就不得了。”
“谷主很凶吗?”
“先烧菜吧,要是迟了,就知道凶不凶了。”
竺卿宛撩起大勺,不就是烧菜么,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正宗吃货,能烧能品能吃能评才是一流的。烧点啥呢?
竺卿宛看着洗完的各色生菜鱼肉,一时兴起,便做了一道龙井虾仁。
竺卿宛将虾仁在流水下冲洗至虾仁呈玉白色,沥干水分;加适量盐、半个蛋清,搅拌一下至有黏性,加适量鲜精和淀粉搅拌均匀,腌渍了半个小时,加一小撮龙井茶,用小半杯85度的热水泡开,静至几分钟,滤去大部分茶水,留下茶叶和一两口茶水的量备用,铁锅加油烧热,将虾仁倒入,迅速用筷子划散,立即捞出控油;锅内留少量油,烧热后倒入虾仁滑炒,烹入少许料酒,然后将剩下的龙井茶叶和茶水一起倒入,大火翻炒片刻,出锅!
竺卿宛闻着阵阵茶香,虾仁白玉鲜嫩,龙井碧绿清香,深吸一口气,真想自己先尝尝。
那边梅儿闻着香味笑道:“二丫原来你的手艺那么好呀,下次你也得做个小厨了。”
“我呀,这叫班门弄斧。”竺卿宛看着盘子里的虾仁,口水直溜溜地往肚子里咽,撩起袖子,开始做下一道菜。
“糖酥鲤鱼,一品熊掌,清炖蟹粉,龙井虾仁,三蛇龙虎凤大会,冰糖湘莲,金寿福,符离集烧鸡”竺卿宛念着名字,八大菜系样样齐全,比人民大会堂国宴的档次还要高,这是要多少毛爷爷。
肥死你肥死你,竺卿宛心里暗暗诅咒,让你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祝你禽流感疯牛病非典。
紫殇阁。
萧寅用着午膳,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眼中忽闪而逝的神情,让人琢磨不住。
雨夜暗伏的高手,那夜他在雨中停留,分明的女子身影和诡异身形,离魂谷何时混进了这样的人,什么目的?他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跟着那空中弥留的味道,在伙房的门槛上,看见一个新踩上去的脚印。
素月的侄女?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萧寅能安稳地坐着离魂谷,享有全武林盛名的神风掌,岂是个庸才?
拿着筷子对着与往日略有不同的菜色,疑虑和杀意,睥睨群雄的冷傲,有趣。
“不错。”萧寅冷冷地说道。
身边的小厮豁然抬头,这是第一次谷主在吃饭的时候对食物有所评价。
“是谁?”萧寅指着龙井虾仁。
“听说素月阿姨带了个侄女进来,是那个叫二丫的烧的。”小厮一边恭敬道。
“带来。”
小厮领了命,将正在伙房一边想着龙井虾仁扒着白米饭的竺卿宛带到紫殇阁。
竺卿宛将紫殇阁的摆设牢记于心。紫殇阁很简洁,简洁的就跟萧寅这个人一样,冷淡如他面无表情尘封千年,如他眼眸深陷,鼻梁高挑,犀利如苍鹰,冷峻如冰山之巅,打了个寒颤,面有心生,如此,怕是不好惹。
“你?”萧寅的筷子指向虾仁。
竺卿宛点头。
“刚来的?”
点头。
“武功?”
摇头。
“抬头。”
萧寅直视着竺卿宛的眼,这女子,长得一般,唯独眼神,流光闪烁,炯炯有神,却好熟悉,宛如当年——
“留下!”
竺卿宛如雷轰电掣,茫然失措地站着。她想尽办法靠近紫殇阁,原来,就这么简单?
“名字。”
“二丫。”
“身份。”
“……”
去你妈了个蛋卷儿冰激凌吧,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要不是竺卿宛身份太多,以嘴巴经常脱离脑子运行的习惯,还不说漏嘴。
“侄女。”
“嗯?”
竺卿宛眼前一黑,妈呀,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讲了几句话就被他绕到两个字中去了。
“素月的侄女——”竺卿宛解释到,你他喵的有我这么年轻的侄女吗?
萧寅指了菜,一丢筷子走进房内,也不管风中凌乱的竺卿宛。
“谷主是说,以后他的饭就由你负责了。”那小厮一脸谄媚地看着竺卿宛,这可是主人第一次要人呢。
竺卿宛斟酌着这个讲话从不超过五个字的男人的背影,感叹:每一个有话不好好说的年代,总有人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完全不知所云遮断归途。萧寅旁边的人,天天得花多大功夫去琢磨他想表达什么。
“我能去跟我姑母打声招呼么?”竺卿宛回过神。
“当然可以,不过,千万别让二夫人知道了。”那小厮提醒着,别人到还好,若是被二夫人知道,保不准以后天天想着法折磨竺卿宛。
可,偌大一个离魂谷,萧寅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不会发现,难上加难!
接下来的几天,竺卿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让她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萧寅保持着一天说话不超过二十个字,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的习惯,让竺卿宛很是头疼,死了无数脑细胞去思考萧寅到底想表达什么,竺卿宛开始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问题,经过多番思索,得出一个结论,萧寅他丫的真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不但不改他的冰块脸,只要突然感觉周围空气骤降那一定是他在附近。
老鹰钟梦兮时刻保持着她俯瞰众生的高傲姿态,一如带着剧毒的黑色曼陀罗,一般都是斜眼看人,对于竺卿宛,她连余光都懒得瞟。
毒蛇楚秋雯把竺卿宛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自三百六十度观摩完毕之后,二话不说一脚出门。
狐狸上官然时刻保持着诱人的媚笑看得竺卿宛毛发直竖,“莫非谷主又要娶一房小妾?”。啊呸,竺卿宛默默地吐了口口水,跟着冰块脸导致这几天血液循环不畅,连内分泌都失调了。
陌归一直温温顺顺远远躲着,竺卿宛觉得她大概是受了萧寅的虐待,至于何种虐待,人家家暴不关她事,就算□又怎样。
唯独让竺卿宛思考不通的事,萧寅时刻与他的女人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也基本不与她们有任何交流,果然是,只看不用!
竺卿宛在一切有可能的时间及地点将紫殇阁摸了个遍,别说神风掌秘笈,连秘笈它封面都没看到,正在焦虑时,一边梅儿惊慌失措的跑来找她。
“二丫,不好了,快去看看素月阿姨。”
“姑妈她怎么了?”还未等竺卿宛一句话讲话,梅儿抓住她风驰电闪地往伙房跑。
伙房前楚秋雯挥着鞭子,大有猛虎下山饿狼扑食之势,包子和锥子一边哀求着,素月五花大绑站在树下,被楚秋雯抽得鲜血淋漓。
“你从哪里带来的狐媚子,勾引谷主,哼,这离魂谷真是翻天了,什么货色都能进来!”
“二丫是我侄女,求二夫人饶过她吧,她不会勾引谷主的。”素月忍不住身上的痛,咬着牙为二丫求情。
“看你还事多。”楚秋雯一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下。
“哧”打在身上,一个女孩的闷声。
“二丫,快让开!”素月对着挡在她身上的竺卿宛喊道。
“真是没规矩,既然自己找上门来了,我就一道帮你教训了。”楚秋雯冷笑着,抬起手腕就是一鞭子。萧寅的女人都是武林名门之后,这一鞭疾风簌簌蛟龙翻天,在竺卿宛身上拉开一道淋漓的口子,染红了身上的麻衣。
竺卿宛咬咬牙,手上的经脉分明地突起,一拳打在素月身后的树上,血随着指节留下,一口血水喷在树上,未吭一声。
素月是个好人,竺卿宛心想着,不能为她带来更多的麻烦,这几日她处处维护自己,彷佛真把她当做了亲侄女,让她心存感激。
“二丫,让让开,姑妈撑得住。”素月看着一脸苍白的竺卿宛,原本她只是受点皮肉伤,可刚才那一鞭子楚秋雯用了内力,一个没武功的丫头如何吃得消。
“你们姑侄情深让我很是感动。”楚秋雯再次抬起手,“很有出息嘛,喊都不喊一声,我看你有多少骨气能撑得住我的鞭子!

“啪”又是一鞭,竺卿宛闷哼一声,门牙咬破嘴唇。
第四鞭迟迟未落下,周边突然变得安静,彷佛末日来临的恐惧无助和紧张,楚秋雯站在原地,眼里却露出惊悚。
她的手被人用力捏住,骨骼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想死?”
竺卿宛深呼一口气,是萧寅,开口就是问自己老婆想不想死?竺卿宛根据多日对他言语的猜测,估摸着是,我的人你也敢打还不经过我同意,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秋雯瞬间从修罗场阎王爷变成了刚下凡的纯洁花仙子,悔恨且无辜地摇着头,“我只是——”
“没兴趣。”萧寅拉过竺卿宛,楚秋雯的“忏悔”中留下一个让人深思的背影。
“禁足。”随风飘荡的男子怒意重重的冰冷刺入她的五脏六腑,鞭子从手中滑落,将怨愤无限膨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不疼?”萧寅秉着冰块脸,万年不化的低沉带着一丝疑惑,将一瓶药丢向竺卿宛。
“疼啊。”竺卿宛一手接过药。
“不喊?”
竺卿宛瞥了一眼萧寅,“喊疼有什么用,只会让怨恨你的人更开心,让关心你的人更心疼,给围观群众增加一分乐趣。你敢不敢一句话多说几个字,至少有主谓宾?”
“不敢。”
竺卿宛忍俊不禁,闷笑一声。
萧寅若有所思。
“你对你的女人们可真是敢下杀手,你看起来一点不喜欢他们,为何要娶?”
“别有用心!”
竺卿宛愕然,是你对她们别有用心还是她们对你别有用心?八成是同床异梦,不然便是为了那除了刚刚面世的荣成臻凉手中的寒魄以外,萧寅手中的神风。能让人处心积虑去抢夺的,大约就只有钱权女人,身在江湖,上层的武功秘笈的地位不会逊于钱权。
竺卿宛站于窗前,看着紫殇阁夜晚的风景,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淡红褪白胭脂涴,黑墙斜露杏花梢,不知这柔和色,是月是花还是人。
雾霭缭绕,微风携香,竺卿宛闭眼对着月光,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时足?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干曲。
“吱呀”,窗突然摇曳了一下,黑暗中浓浓的杀意随之袭来,霍霍掌风一招毙命,那一刻发丝掠过鼻尖晚风拂过山岗暴雨冲刷青苔,是谁掖住命运的喉咙将手掌轻轻打开。星火漫天,闪电划过苍穹将深邃的夜幕点亮。
竺卿宛将窗户打在墙上跳出矮窗追向黑影。
追到一般,猛然醒悟,中计了,转身正要后退,那黑影幻影般出现在她转头的一刹那,萧寅!
他转身的那一刻,烈风如飓,衣袂狂摆。
“你,是,谁?”
原本暗叫不好手足无措的竺卿宛,听到这坚硬生冷的三个字,却突然笑若明花,花靥扶柳。
这不是常子御的专用么,让她一听到便自杀未遂综合神经过敏症大犯的常子御。
竺卿宛止住笑,灌注内力。
掌风飒飒,萧寅一掌直逼竺卿宛。
竺卿宛踮脚后划,与四月杏花溶入谁的画。
萧寅身形一闪,双手直逼竺卿宛咽喉。指尖还未触及,掌风以击碎东风。
竺卿宛不顾许多脚底生风,一路后退,锋芒不露。退无可退,发丝掠过萧寅的指尖,人已向后倒去,却保持与地面三十度夹角,从他腋下划过。
萧寅反身,凌空倒翻,步步紧逼,一掌幻化成无数幻影,掌中光华四起,长虹惊天。
夜露从杏花树的树叶吹落,被黑暗中的神风掌光华折射出透亮的晶莹,清夜坠玄天。
水凝针,信手捏露,那一颗露珠剔透饱满地落入竺卿宛的手心,珍珠微凉,金风玉露,皓星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