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六月里的微风,无声无息。
原本这一招偷袭未必会伤到竺卿宛,可当时她震惊于钟梦兮的话,非但被暗算,反而内力逆袭伤到自己。抱着钟梦兮,天旋地转,“轰!”两个人一同倒地。
竺卿宛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躺在杏雨阁房内的床上,彷佛一切只是一场梦境,除了肩上火辣辣的疼痛。
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冲紫殇阁,一群下人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
萧寅发火了!竺卿宛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钟梦兮呢?”一脚冲进门里,竺卿宛冲着萧寅大喊,现在已无平日里调侃的心情,这里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有可能炸开。
“问你!”
竺卿宛突觉万蚁噬心的难受,难道,“钟梦兮不见了?”
“不可能!她受了重伤,自己走不了!”竺卿宛咆哮,不可能,自己有责任!
“重伤?”萧寅眼底的寒意如万丈深渊的不化冰凌,立于地球之巅的极寒之地,使房中的人不寒而栗。
“她的伤是我弄的,我的伤不是她弄的,不对不对!”竺卿宛开始语无伦次,“不是我故意伤的她,是有人偷袭了我!”
萧寅一把拎起竺卿宛,死神般的眼穿透她的心脏。
竺卿宛一张劈在萧寅胸前,“都跪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找,找可疑人物!”
跪着的人如释重负,纷纷退出去寻找线索。
“她不能出事!”
“少讲几句废话!”竺卿宛对着渐渐冷静的萧寅,“我也知道她不能出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还是保存点实力救人吧。离魂谷有什么可疑之人?我的手现在动不了。”
萧寅“嚯”地站起,一把拽着竺卿宛冲向门外。
两人静静地站在陌归的房门前,屋里没人,整个离魂谷没有陌归。从出事到被发现到醒来,已有整整一天,竺卿宛突然想到荣成臻凉的话,陌家才是最大的敌人。陌归一定是知道钟梦兮是钟司鸣的女儿,萧寅师从钟司鸣,神风掌是钟司鸣所传,所以钟梦兮对于萧寅,有着无法匹及的意义。
“不好!”竺卿宛尖叫,提起轻功冲向清河古镇,萧寅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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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成臻凉呢?”竺卿宛火烧火燎地赶到丐帮的住脚地。
“昨天荣成公子叫我们跟踪的人有了动静,他亲自跟过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帮主。”
“钟梦兮一定被陌家的人运走了!”竺卿宛对着一言不发的萧寅,“荣成臻凉一定会在路上留标记,我们赶紧跟上。”
萧寅拉住竺卿宛,“我去!”
“不行,我也去!无论什么原因,钟梦兮伤在我手上,有我的一份责任,这点伤算什么。人固有一死,或死于自杀,或死于他杀,管他妈的死去活来,一定能救回钟梦兮!”
萧寅看着竺卿宛,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一去,也许,竺卿宛再也不会回到离魂谷,这个放荡不羁的女孩!
“竺卿宛,离魂谷随时欢迎你回来!”萧寅对着她,却用了从未这么温柔的语气,竺卿宛回眸冲他笑笑,这是你,一生中讲得最长的一句话吧!
两人双双飞向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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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竺卿宛一路骂,荣成臻凉确实是每到一处都划了记号,虽然之前未说明是什么标志,可是,要不要这么明显啊?一路上全刻着各种各样的猪,也不怕线条太多跟丢陌归吗?更有甚者,居然直接在集市的猪肉铺前划了个箭头,权当自己画了猪头。
萧寅看着这标志,有时候在路边的树枝上,有时在溪边的石头上,又或者在酒家的大门口,心叹这符号真是太有个性了,能把猪画得跟朵花似的,非荣成臻凉不可也。
有个毛的个性啊,竺卿宛暗骂,年纪一大把了还装萌,你以为你画得是荷兰猪呢?麻烦下次不要把猪的眼神画得那么风骚,看起来像发春的母猪处处留情。
结果某只猪旁标了一小串文字,“神似也!”
竺卿宛当时崩溃在了萧寅背上,她发誓抓到荣成臻凉一定要把他揍成猪头,看看谁的猪头更多情!这么紧张的气氛居然不搞得严肃点。
一路上,竺卿宛严禁萧寅讲话,同时自行疗伤,无奈陌归的人行得太快,使得她都未能好好恢复,萧寅很担心,尽量平静心情显得不那么着急。可竺卿宛匆匆扒两口饭便拉着萧寅赶路,只希望快点找到钟梦兮。
“看!”萧寅突然停在城门口,苍劲的笔法刻入石壁,赫然而立的三个大字:淮宁城。城墙边刻着一只猪,此猪与之前的不同,之前的猪活蹦乱跳且眼神各异,这只猪却闭着眼睛四脚朝天口吐白沫像是——死了。你这是在暗示我是死猪吗?
“是在提醒我们小心动作,大概人在城里。没亮出你离魂谷的身份,我们偷偷进去找。”
竺卿宛心知既然陌家的人敢把钟梦兮运到此处,那么淮宁城一定是他陌家的势力范围。
“竺姑娘!”
“糖葫芦大叔!”竺卿宛惊呼,荣成臻凉身边的星魑卫!
“主人已在城内,吩咐我在此等候二位,淮宁城里到处是陌家的耳目,请你们换装之后在进城。”说罢递过一包衣物。
竺卿宛接过包裹,城门口便出现了这么一幕。
“站住!”守城的城卫拦住两人,“来城里干嘛的?”
“官爷哎,我大哥昨晚吹了风,吹成了面瘫,你看看,你看看,”一脸野孩子样的竺卿宛指着乔装的萧寅,“嘴都歪了,京城看大夫,这样子,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城卫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萧寅,“进去吧进去吧,别在这碍眼。”
竺卿宛拉着萧寅进了城,心里偷乐,荣成臻凉你这是公报私仇,非把萧寅这一型男整成个猥琐大叔,还歪嘴斜眼,那城卫也真是笨,大热天的哪来什么风能把人吹成面瘫的,暴殄天物啊。
“淮宁城西边有一座废弃的寺庙,”糖葫芦大叔跟上来,“人在那里,里面有机关,务必小心。”
萧寅点头,打他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废弃的古庙,苍黄的墙上攀着爬山虎,朱漆大门脱落了一片一片的漆块,约摸着几十年前的建筑如今已是毫无人烟,形成了城边的荒芜。唯独门外的脚印,标注着有人进入。
树丛中传来簌簌声,一双手无声地搭在竺卿宛背上。
竺卿宛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反手去抓那人,那手灵活地躲开。
“荣成臻凉!你是要吓死我啊?”
“你们躲在这干嘛?他们刚到,现在不进去等他们布置好了在进去吗?”
“呸,你不早说。”竺卿宛掐着荣成臻凉,“我揍死你丫的,到处画猪头,有碍观瞻,知不知道要建设和谐社会啊。”
“画得不像吗?”
“你看我理你不?”
“……”
竺卿宛觉得,这句话中蕴藏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惊人力量,谁掌握了它,谁就掌握了宇宙间的一切真理,比如现在,荣成臻凉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三人呈一字状走向古庙,而庙中之人未曾料到他们来的如此迅速,是以慌了手脚。
寒魄剑、神风掌、水凝针,强大的组合,所向披靡。
“这里似乎集结了很多高手。”荣成臻凉嗅着风中带来的一丝杀意。
萧寅点头,他已不讲话,保存实力。
荣成臻凉观察了下门口的土壤,冷笑,“小猪,马上要你发挥了。”
“啊?”竺卿宛一头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三人以游园之姿视若无人踏入大门,“轰”,大门倒塌,惊起尘土飞扬。
中间的假小子拍了拍门口愣住的两名守卫的肩,亲切和蔼地问道:“同志,请问你家老大在里面么?”
此人语气平和,神态平静,毫无闯园的自知之明,那样子大抵是在问隔壁阿毛家有没有人你认不认识?
守卫互视一眼,觉得这三人八成是来捣乱的,没看见这是座废庙么?就算在里面,也不告诉你啊。
“快让开,这里岂是你等能来的?”
竺卿宛觉得这两人脑壳不大好使,一座破庙,她等怎么就不能来了?她等不但来了,还要拆了这里。
那守卫往竺卿宛身上一推。
没推动!
“咔”,一边的荣成臻凉面带微笑和蔼可敬的折了他的脑袋,另一边的萧寅嫌弃的擦了擦手,这种低等的卫兵居然要他亲自动手!
听到门塌声,陆续来了一批杀手,竺卿宛一个吆喝:“该来的来,该走的走,慢走不送,喂,说你呢,认识我么?什么,居然不认识?一切白的东西和我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自行惭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说不出我的名字而万分绝望。你居然不认识我,你的人生太失败了!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右手边一阵华光自地拔起,蓝衣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何他风度翩翩迷倒万千少女的荣成公子每次和竺卿宛一起便要干这种苦力活?
左手边墨袍男子幽眸星火旋转,冰冷的气息燃烧着熊熊烈火,要将这古庙化为灰烬。
竺卿宛用脚蹭了蹭地上尸体的衣服,门外太脏,踩了一脚泥。接着一下跳过一排尸体,觉得不带劲,回来重新跳了一次,很傻很天真,很黄很暴力。
荣成臻凉恍若天外飞仙瞬移,萧寅则以雷霆万钧之势越过。
荣成臻凉含笑殷殷,抄着袖子对着竺卿宛,“这里脏,别弄了一身灰尘。”
三人坦然步入古庙,手挥目送,含笑雍容,将涌来的杀手轻松解决,毫无花哨的完成了N道净化工序,竺卿宛甚为不满,“能不能来点有技术含量的?”
荣成臻凉笑容可掬,“萧兄,这里可不止陌家的人啊,虽说要博爱,可有时候还是需要节制一下的。”
萧寅煞白了脸,惹得竺卿宛捧腹大笑。
寒魄突然出手,长剑一劈赤光一闪,半空出溅开一朵血花。剑身转而朝向竺卿宛,剑光如水花开,撩起点点星光,盛开点点血光,染就一幅碧血桃花。
荣成臻凉一脸标准的绅士微笑,“偷袭,真的需要技术,小猪你就是技术不够好,所以被人偷袭了还不知道。”
竺卿宛不啻于荣成臻凉总是搞乱氛围,“你这是在忙里偷情苦中□么?你知道人家是想让我们紧张害怕的么?你干嘛老是这么不识时务?现在就应该装出我好害怕我好紧张我不要死的样子,不然太打击人家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了你知道不?”
“在下谨遵竺女侠教诲。”荣成臻凉施施然想竺卿宛做了个揖,继而一本正经的走向古庙大殿。
一尊大佛坐在莲花台上,布满了蜘蛛丝和灰尘,有一半确是干净的,分明是他们突然的出现另那些人仓促间停止了机关暗门的布置。
竺卿宛歪诗诗性大发,在左右手大书不对仗对联一副。
上联:拳打他妈命门!
下联:脚踹他爸子孙根!(真是有够不对仗。)
横批:你丫混蛋!
“砰”大门突然关上,大殿中一片漆黑。
竺卿宛拔过荣成臻凉的剑,白练光芒穿过大门,光线自外传了进来。
“什么假冒伪劣山寨货都拿来糊弄人,吃地沟油长大的吗?”
话音未落,人被荣成臻凉一把抱起向内滑了三步,巨大的铁笼从屋顶掉落地上罩在了竺卿宛原先站着的位置。
“我错了,是喝三聚氰胺长大的。”竺卿宛恹恹地改词。
“毛爷爷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反正早晚你们都逃不过了,原来这里也流行躲猫猫,不知道有潜规则吗?”
“凉凉,配合一下嘛,我感觉我在说单口相声。”
荣成臻凉无辜的眨了眨眼,“其实,我听不懂。”继而转向萧寅,萧寅用眼神表示,他同样听不懂。
“嗖!”
从大殿外无数飞箭如黄蜂尾后针齐齐刺来,大殿内突然佛像转动暗器飞出,十面埋伏!
荣成臻凉和萧寅同时护住竺卿宛,挡开飞箭和暗器,丁零乓啷掉了一地。竺卿宛脚三百六十度旋转,撑起掉落的飞箭暗器,指尖轻惯内力,急速而来的武器突然反戈刺向来的方向。
“噗”,埋伏的各处血花飞溅。
那指尖像触入潭水中泛动的光晕,朝四周辐射。
“洒家我一生钟爱孜然,给你们撒点孜然粉!”箭雨如淋,血雨滂沱。
萧寅突然拉住竺卿宛和荣成臻凉一起冲到大殿外,分明是想关门打狗,太小看了这大翼国第一实力天团的智商。
广场空地,不知何时以站了密密麻麻一排人,手执弓箭,却畏畏缩缩地看着三人,保不准哪个动动手指就掉了一排脑袋。
“我有点智商拙计了,这是三伙人吗?”竺卿宛抬头问荣成臻凉和萧寅。
荣成臻凉抚摸了下竺卿宛的脑袋,“小猪,你看的出来是三伙人,说明我们三人组的平均智商还没有被你拉低太多。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萧寅点头表示相当赞同荣成臻凉的话。
竺卿宛打量着荣成臻凉,这货敢情男女通吃老少咸宜,到处发展好基友,实在不利于生态平衡和后代发展。
人群前面凭空出现三个人,疑似三帮人的头头。
其中一个抚着长髯呵呵笑道:“女婿,又见面了。”
三人是陌归他爹陌途、上官然他爹上官融、楚秋雯他爹楚风。
萧寅的眼神如苍鹰桀骜凌厉,呼啸而过,怒气冲天。
萧寅他不能讲话!
竺卿宛接过话茬,冲着三人喊道:“不知你者谓你套近乎,知你者谓你瞎扯淡。大胡子,别摸了,胡子要掉了。”
“哪来的无知小子,满口胡言!”
竺卿宛一脸泪光盈盈地望向荣成臻凉。
“前辈此言差矣,”荣成臻凉伪君子及其尊重敬重地对着三人,满脸谦虚谨慎道:“她是一脸辛酸泪,您是满口荒唐言。”
竺卿宛咧嘴一笑,荣成臻凉最近讲话格调越来越与她相近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竺卿宛者似猪。
大胡子怒目相对,现在竺卿宛一点都没兴趣将他们每个人对上名字,撩起袖子,喊道:“大叔们,钟梦兮呢?虽然人家长得漂亮,但是你等猥琐大叔是在与之不大相配,咱商量下,把人还回来行不?改明个我请你们去凤舞九天玩个几天几夜,我请客,真的。”
荣成臻凉淡淡地接上竺卿宛的话:“小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觉得他们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么?你怎可这么侮辱几位前辈。”
竺卿宛似略有所悟,又突然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那改日咱去倌馆?我知道幽冥境有个叫岸芷汀兰的倌馆貌似不错!听说里面的小倌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特别适合猥琐大叔!”
“小辈猖狂!”其中一人听不下去怒吼。
“我错了,破坏性的言论要建设性的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竺卿宛楚楚可怜地望向三人,眼神所过之处,不见钟梦兮和陌归的身影。
“你知道我们要什么。”旁边的秃头对然插话,“不然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萧寅的眼底杀意渐渐浮起,竺卿宛按住他的手,不能冲动,钟梦兮生死未卜,看谁能耗。
一边的弓箭手剑拔弩张准备着,荣成臻凉的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都不许动!”远方熟悉的声音,是陌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听见没,不许动,身体是玩命的本钱!”竺卿宛对着三人露出白森森的牙。
陌归手上的刀架在钟梦兮脖子上。
“归儿,不是叫你别出来么?”
陌归一如既往的红着眼,像是刚刚哭了一场,竺卿宛甚至觉得,这女子是否天生生来眼睛就是红的,没见过什么时候眼睛是黑的,莫非玩非主流带美瞳?
看到钟梦兮没事,萧寅和竺卿宛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可看着她脖子上那寒气森森的刀,心又悬到喉咙里。
反而是钟梦兮仍旧是不变的高傲表情。
“神风掌秘笈呢?”陌归原本嗲嗲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冷冰冰。
“神风掌没有,蒸凤爪要么?”
陌归愤愤地冲竺卿宛吼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讲话,谁给你们翻译萧寅的意思?萧大谷主说了,你们不配他亲自开口讲话,所以你就消停消停吧,由我这个无名小卒来做同声翻译哈,我可没工钱。”
“你竟连话都不肯跟我讲一句。”陌归的声音突然哽咽,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妹子你是琼瑶剧看多了吗?你以为你是刘雪华阿姨吗?竺卿宛一向受不了这种场面,仰天长叹,是我太爷们了吗?
荣成臻凉以一种同样是女人,为嘛你这个女人跟别的女人差别就这样大的眼神审视了竺卿宛,突然觉得妞,还是有个性一点好,看她那个泪如雨下,简直就是有一只耗子在心里挠啊挠。
陌途一时间不知道陌归要干嘛,突觉事情不对,将自己的刀架在钟梦兮脖子的另一边,“归儿不要说这么多,神风掌秘笈呢,不用我多说了吧?”
竺卿宛冷笑,看来萧寅的计划还是算错了一步,没想到上官家和楚家居然不顾女儿之死也要争夺秘笈,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哥三好,抱一抱。
一声长叹,竺卿宛脸上各式奇特之表情在脸上轮番交替过一盏茶的功夫,又紧接着将格式表情走马观花地在心里交替过一炷香的功夫,回望了眼比不倒翁还淡定的荣成臻凉和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萧寅,真诚地对着三人道:“我很好奇,你们打算怎么坐地分赃呢,一人三分之一本还是每家一个月轮着来?反正总归是要打起来的,不如我帮你们解决了吧?不用客气,接好了。”
竺卿宛抽出萧寅怀中的秘笈,退后三步,将书撕成一张一张。
“你要干什么?”陌途、上官融和楚风同时上前意欲阻拦,“唰”,百张印着图案的纸页天女散花般洒向空中,如白蝶曼舞,毫无规则的飘荡在空中。
与此同时,陌途三人在空中抓着散落的散页,“捡!快点给我捡!”原本整齐的弓箭手慌作一团,蜂拥而上去争抢那落在地上的秘笈。
荣成臻凉和萧寅同时箭步窜上,萧寅控制住陌归,荣成臻凉拉住钟梦兮,竺卿宛开道,冲向外围。
正在争夺散页的人突然醒悟过来,一声厉嚎,一把苍龙戢刺向竺卿宛。
“哧!”
一道绚烂的白光划过苍穹,如银蛇狂舞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天上的云层似乎也被这地上的打斗惊倒,惊出些星碎的雨丝,被风吹得四处飘摇,荡出一天的晶莹水光。
满地是散落的书页,落了雨,描绘出诡异的颜色,雨丝汇成一处从四面八方汇出细流,聚出一支淡淡的红色。
不,是两支!
萧寅挡住了陌途的苍龙戢,荣成臻凉的寒魄刺入他的咽喉,陌途脸色铁青的挂在剑上,脸色渐渐暗下去,荣成臻凉的剑,化成光和影,追月摄风,瞬息万变,化成万里飓风,游移盘旋。而萧寅,急着去挡住刺向竺卿宛的苍龙戢,一手放开了陌归,千钧一发之际,陌归手中的兵刃刺向在前方开路的竺卿宛!
本是受了伤,在加一路耗了真气,竺卿宛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忽闻背后风声鹤唳,钟梦兮以手挡刀,无奈受伤过重,一时内力难以凝聚,刀片穿过食指与中指的夹缝,虽未刺入要害,却指穿肩膀而过。
“小猪——”荣成臻凉大吼一声,放开钟梦兮,竺卿宛一头栽倒他怀中。
萧寅掌中汹涌翻滚的掌风越聚越浓,荣成臻凉剑如极光,惊鸿般拉开,二人怒意不止,一片殷红在雨中慢慢散弱,灵魂飘荡在空中,触及身边三尺之余一片尸横遍野。
无奈两人挟制了一个人,又带了两个伤员,抵不过这车轮般的战术,没有神一般源源不断的精力,上官融和楚风相视一笑,陌途已死,少了一个争夺神风掌的人。
一边的陌归眼睑父亲丧命于荣成臻凉的剑下,不断地发抖,却已经不再掉泪。
刀林剑雨,荣成臻凉护住竺卿宛,萧寅护着钟梦兮拖着陌归,局势发生逆转,眼见各种兵器的撞击声落到头顶,空中一阵长啸,“嗙”,周围的人倒了一圈。
衣抉飘摇白衣芳华,虽是上了年纪却挡不住神韵光华,举手弹指间,掌风挥舞如烟青淡色光芒笼罩一片,未近身强大的内力以撂倒一片。
“你是什么人?”上官融厉声道。
“爹。”钟梦兮突如黄鹂婉鸣,清清脆脆的一声呼唤。
中年白衣男子淡淡地扶过女儿,“在下钟司鸣。”
古庙内一片哗然。
杀手们齐齐抬头看向这个江湖五怪之一的钟司鸣。什么?传说中的大神居然现身了?不但现身了还动手了?不但动手了还被打了?这是要感叹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有生之年能亲眼观摩此等大神实乃有幸之至!
于是,问题紧接着就产生了。传说中的江湖五怪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怪?别说不怪,为何还如此风度翩翩?自家主子居然跟江湖五怪干上了是脑门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自己帮着去跟这样的高手对砍这不是瞎扯淡吗?
士气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那原本鼓鼓的气球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于是“噗”的气从内出,在四面八方乱窜,最后瘪成一团。
那些杀手纷纷后退丢下手中的武器,本就都是些高手,看着身边缺胳膊断腿掉脑袋的兄弟,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离这伙专门进行身体大拆迁的人远点吧。
“那么现在,我可以带着他们走了么?”钟司鸣声音清幽淡远,没人愿意明知是死还非要去死,上官融和楚风面面相觑,钟司鸣便领着一伙人从中扬长而去。当然,已没人在乎陌归了。
“伤势如何?”钟司鸣看着面色惨白的钟梦兮,眼神一直未在萧寅身上,彷佛视他为空气。
荣成臻凉在给竺卿宛运功疗伤,此时此刻,萧家什么情况与他毫无关系,他只知道,小猪伤的很重,旧伤新伤夹杂在一起,心脉紊乱失血过多。
“爹,我没事。”
萧寅一直站在钟司鸣旁边,钟梦兮抬头看了一眼他。
钟司鸣似乎这才想起萧寅和劫了自己女儿的陌归。
钟司鸣举起手来正要一掌打向陌归,被钟梦兮拦住。
“她只是个可怜人。”钟梦兮淡淡说道,语气却跟钟司鸣如出一辙,“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伤我,也只是为了你吧。”钟梦兮抬头对着萧寅,毫不回避字字清晰。
萧寅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慌。
“我从未想过要伤你。”陌归突然开口,“也从未想过要神风掌秘笈,我只想,呆在你身边即使受尽楚秋雯的欺凌。可是你,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眼,你对我,跟对楚秋雯和上官然毫无差别,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为了盗取神风掌秘笈而来的女人。”陌归看向竺卿宛,“为什么你对她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听着应着?其实那天我出手要伤的人是她。”陌归苦笑,“到头来,原来不过是你们的一场戏。杀了我吧!”
荣成臻凉的身子突然震了震,睁开眼,“你错了。”
陌归诧异地望向荣成臻凉。
“选择一种生活,同时要选择一种姿态,选择一种行动。如果是小猪,她会说,无论怎么活,都得把范做足了,但是我告诉你,无论怎么活,都要愿赌服输。你拿这个来做你最后的报复,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钟梦兮对着萧寅,露出她从未有过的笑容,即使,只是转瞬一逝。
陌归点点头,笑了,那把刺向竺卿宛的刀如今却正对着自己的心口。对于一个已无家已无心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人去阻拦,静静地看着,刀锋刺破心口时她嘴角解脱的笑容。
只要有人在幸福的人群中忘乎所以,就一定有人在孤独的角落黯然伤神。
“我不想管你们这些小辈的情情爱爱。”钟司鸣开口,“但是,兮儿既然嫁给了你,你必然要好好待她。我知道一切零零碎碎的片段,如今既然过去了,就过去吧。”钟司鸣转身将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