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王妃哭得太伤心,就好像慕连世认定了这事和她有关。
老三没头没脑,他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想编都编不出来;老四白天就跟着芸王妃的人去了昙京外,心中一惊,莫非是被慕连世的人看到了?慕新霁则不同,他早就得到了祁应的消息提前知道了一切举动,心下最坦然,可怎么的都得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慕青容眼角红红的没有抬头,心里却已经开始拨起了算盘。
这事若成了最好,若不能,顶多也就跟消失在昙京的书晗一样麻烦慕连世的暗卫多花些时间去寻找。
“老三,你先说。”
慕老三瞪着眼看着慕连世摊了摊手:“二皇兄带了那么多侍卫还会遇埋伏,他的侍卫是怎么当的!”
“没问你这个。”慕连世知晓这个儿子胸无点墨,自然也没指望他能说出点建设性意见,“你说说你觉得可能是谁想害老二?”
害字一出,分明就是告诉众人千燕山那件事其实他知道不是老二干的。
慕老三这回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看着前方跪着的慕青容和芸王妃,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们,“难道是……”手指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摇摆不定,最后放弃了。
慕连世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他:“老四,你说说。”
慕老四还在担心自己跟出城是不是被发现了,又不能表现地太过不自然,毕竟往常他都不搭理政事,而这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他完全不能置之不理。
“二皇兄在昙京和长广五省遇袭,为首的是安世晟。”他不自在地眼神往慕青容身上移了移,“但是我并不觉得他身后的人是他的手下。”
“哦?”慕连世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那么你觉得?”
“如果是安世晟的手下,就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来落荒而逃,若是安世晟落网他们的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兴许是有人故意栽给安世晟的。”
慕连世点了点头:“发现安世晟的时候他已经疯了,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带着一帮人去刺杀老二,那么芸王妃的那帮手下呢?”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正在啜泣的芸王妃的身上,她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看他神志不清所以留下他找了大夫,谁料他突然跑了,我怕他出了事就派人去找他,正巧有人看见他经过城门,所以……”
慕连世收回眼神:“你现在觉得呢?”
慕老四摇头:“儿臣不敢妄下断言。”
“老五呢?”慕连世这回看向了慕新霁,他向来最看好他。
慕新霁何等聪明,就算心里明了这是祁应干得也不至于现在抖出来,于是跟老四一样的回答,不知道三个字简直就是万能答案。
慕连世站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悠悠地踱步,他一旦开始踱步,那么最后站到面前的那个人势必是要遭殃的,就如同慕老二一样。
慕青容斜过眼瞧着芸王妃依旧在哭泣,心道她的演技可比自己还好。慕连世在让老五他们进来的时候只是说了句继续跪着,她便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要不怎么芸王妃就能在昙京落得半足之地呢,跟慕青容一样看着慕连世的脸色行事,投其所好这一招百用不厌。
他停在了慕老四的面前!
慕老三嘲讽地一笑,慕新霁则瞥过眼心中暗笑。
“白天你干嘛去了?”
慕老四的心被拎了拎,慕连世果然知道他跟出去了。
这时候若是撒谎显然是不明智的,老四只能如实相告:“儿臣……送完二皇兄看见芸王妃的人匆匆出了城,想芸王妃平日谨慎做事这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悄悄跟了上去。”
正在闷声哭得芸王妃肩膀抽了抽,她的人一直都没发现被人跟踪,果然天子脚下还需小心做事。
“你看到了什么?”
“儿臣看到了安世晟神志不清地乱挥刀,但他并不是要砍二皇兄,而是见人就砍,当时我觉得似乎是……疯了。”
安世晟疯了的事并没有外传,所以除了慕青容芸王妃以及慕连世安鑫正以及太医院的人以外没人知道,只是这瞒不了多久。
“安世晟后面的人也没有杀人的心思,等到芸王妃的人到了之后他们就跑了,只是撤退很迅速,不是败走,故意将安世晟留了下来。后面的事,父皇您都知道了。”
慕连世没有什么表情地又开始踱步起来,老四说得和他知道的一点不差。
那帮看似安世晟的人是伪装的,安世晟兴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了这么一帮人,如果说这是慕青容搞的鬼,她又何必把自己牵扯进来。这件事不像千燕山那样牵扯太广,所有指示只指向芸王妃和慕青容两个人。
一个想嫁祸别人的人不会这么愚钝地把自己暴露且还不涉及到其他人。
若慕青容什么都没做,如她所说一般安世晟得了病又不知怎么疯了从公主府跑了出来去了芸王妃那里,芸王妃又骗她安世晟不在,接着故意放走安世晟把他引到城外去伏击老二,等到安世晟被抓最先被怀疑的一定是慕青容。
这事跟芸王妃有关?
老大一年半载不给家里写家书,若单凭她一介女流想在昙京折腾出点名堂可真是太难。
“朕怎么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人?”
慕连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大钟一样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无论那话是真是假有何用意,都能让这些皇子皇女咀嚼无数遍确保自己没有误会他的意思。
他走到芸王妃的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盯着那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老大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做?”
芸王妃连连摇头:“没有,父皇冤枉,他已经一年没写家书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连世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又走到了慕青容的面前:“老大没给芸王妃写家书,那么信是不是都去了你那里?安世晟究竟是怎么疯的!”
“父皇,我跟大皇兄没有任何联系,世晟的病我请了昙京最好的大夫你尽可以派人去查,只是不敢说出来所以……”慕青容也不知怎么慕连世突然又绕回了自己的地方,心中大惊。
而慕新霁此刻却再次心花怒放,祁应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慕青容到底是聪明的,如果慕连世认定了是她和芸王妃联手,那么完全没有必要把老五他们叫过来,也不会让芸王妃演哭戏。
老三突然顿悟,托着下巴一脸赞同:“说起来到真是,这安世晟跟老大的关系最好,安世晟出了事安相一定急得要死,老大这些年都没出现在昙京,这事要是闹大了必须得把他召回来,到时候安世晟的病好了又是一套说辞,但是老大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自以为自己说得很好,却完完全全把他们几个皇子私底下的意图给暴露。
慕连世的脸色越来越沉,慕老三等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说得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难道慕连世和老四老五会想不到?人有时候就是败在自己的一张嘴上。
“老四觉得呢?”慕连世今天特别喜欢问他们的意见,这可不是他平日独断的习惯。
慕老四认真地想了想,老三说得有些道理,反转剧神转折太多,想要在昙京跟几个皇子一较高下,慕老大就必须亲自出现在昙京。如今老二走了,老三是个没啥谋略的,老四本人无心权位,老五一人叱咤风云,现在不回来,过些日子可就晚了。
他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老五呢?”
“有这个可能,不过大皇兄战功赫赫是我大成的顶梁支柱,又怎会做这种事,还望父皇三思。”
慕连世停下脚步诧异:“哦?你觉得不是老大?”
慕新霁谨记祁应所说将自己置身事外,便回答:“儿臣不知。”
他自以为自己回答得很好,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站着,而慕连世却已经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看着慕新霁的眼神渐渐地从平淡变成厌恶,里面蕴藏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黑暗。
慕新霁顿时慌了,他说错了什么!
第28章 对峙
慕新霁回答的时候除了慕青容和慕连世以外,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慕连世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不但让慕新霁感到恐惧,也让老三和老四感到疑惑。
慕新霁向来都这样,给自己留了余地又不将话说得过分满,尽管他极力想表示他并不怀疑老大装作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可其余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你当真觉得和老大没关系?”慕连世强调了一遍,鉴于老五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似乎有点想让他改变主意。
然而没有,慕新霁本以为自己说得没错,虽然老大确实有怀疑可作为弟弟他表现地相信大哥也非常正常,慕连世第二遍问的时候他的心被拎了拎,但若现在改答案更会引起怀疑。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祁应走后黑暗中的人对他说得话,如果目标是他慕新霁呢?
不可能,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慕新霁确定地点头,心中惶惶不安。
而此刻依旧跪着的慕青容把头垂得很低很低,没有人发现她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她等得就是慕新霁的这句话。
以为祁应真的要把老大和慕青容拖下水?太天真!
“边关来得一份密报被人劫了。”慕连世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边关?是老大给慕连世的信?
“信不是老大寄得,是他的副将发过来的三百里加急,但是中途役使被人偷袭了,等他醒过来以后一切完好,除了信有被人拆封的迹象。”慕连世不顾众人的眼光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信里的内容很重要,非常重要。”
除了慕青容,所有人都在思考着什么内容是非常重要,慕青容向来在慕连世面前举止得到,别人是何表情,那么她也是何表情。
之前她一直没问祁应是如何得知那个惊天秘密的,现在看来,中途劫了役使的肯定是祁应的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是东宁人。祁应一定是在战役中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才让人偷渡边界拦截役使。他明明有机会将一切做得很完美,比如在役使休息的时候将信偷出来,看完之后还回去,可他偏不,他就是要告诉役使信被人拆了。
这只能说明,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在还未来昙京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布局。如果一个人能将未来的事情算得如此精准,他到底有多恐怖?她还能怀疑他是个先知吗?
谁都不敢讲话,只能听慕连世一个人慢慢讲来。
“老五,去索玉台面壁三个月。”慕连世没有说什么原因,却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惊呆。
显然老五的待遇要比老二好,可为什么是索玉台?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索玉台比最冷的冷宫还要冷清,娇生惯养的皇子们又如何受得了。
“父皇!”慕新霁跪在地上,“儿臣不明白。”
“不明白?”慕连世冷笑了一声,“边关来的信是不是被你劫走了?”
慕新霁不知所以然:“儿臣不知。”
“不知?”一阵巨响,慕连世手中的折子已经砸到了地上,慕新霁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无疑也是他最了解的,若是平时这明摆着和老大脱不了干系的事情哪怕他真不相信,也绝不会如此坚决地表示他相信老大。
他的儿子都是些什么人他最清楚,这话要是老四说他还姑且相信,换做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他一个都不信!
这摆在眼前用脑子想想老大都不能摆脱嫌疑,可慕新霁说他相信老大,为什么?因为有一个观念早先占据了他的思想,而这个思想事实上是祁应嘱咐慕新霁的要将老大和慕青容拖下水还要让老五明哲保身不要去针对老大和慕青容!因为一旦针对,就可能像千燕山那样把大批人都牵扯了进来,最后谁都撇不清关系。
这一点慕连世并不知道,他以为的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是那封信……
慕连世看了一眼芸王妃,声音却有些颤抖:“边关来报,景礼他……阵亡了。死在栾风手里。”
晴天霹雳,所有人怔在了原地。
死一般的沉寂,直到芸王妃哭出声来。怪不得老大快一年没写家书,因为他死了,早就死了。
这消息,便是祁应带给慕青容的。
栾风一直行踪不定,怎么会突然杀了慕老大?如果他出现在边疆,那么大成这里应该会第一时间拿到他的资料,比如画像。
地上的慕青容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一惊,难道祁应是……若是这样,依照七颜的细心,她定然不会放过任何消息。她突然有点希望这事跟祁应没有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的慕新霁瞬间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从祁应第一次在三宝楼见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掉进了他的圈套。不,确切的说,他掉进了慕青容和祁应两个人的圈套。因为祁应从来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背叛慕青容。
他亲自选定的宿主,又怎会轻易背叛?
这么说来,其实千燕山一事的幕后主使其实也是祁应!
祁应只是利用他弄走了老二,而他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老五慕新霁!
他早就看中了慕青容的傀儡驸马安世晟,想利用安世晟这个幌子和死掉的老大沾到边,而把安世晟从地牢弄到台面上的方法就是去刺杀任何一个皇室的人,这个人不幸是慕老二,可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慕连世的意思。
所以最近昙京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祁应搞的鬼,还有慕青容!
一瞬间慕新霁看向慕青容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恨和厌恶,亏他当时还真有点和她合作的意思,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可慕新霁他忘了一点,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自己和慕青容放在同一个位置,就像慕青容说得,他根本不会放过她!
“是她!”慕新霁指着慕青容,“是慕青容干得!”
慕青容突然抬起头,无辜地看着慕连世。
慕连世一直将争权的目光放在他的几个儿子身上,从未想过慕青容能成什么气候。即便到现在,因为慕青容每次都恰到好处的行为,他甚至都没怎么考虑过她,除了这回的安世晟。
“怎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慕连世叹了一口气,他得给慕新霁一个明白。
“千燕山的毒是祁应下的,劫信的人肯定也是祁应,都是祁应在嫁祸我!主使是慕青容!”
慕老四看了看歇斯底里的慕老五,也难怪,去索玉台这种地方,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三个月能熬,但慕新霁不想。
慕青容转过头疑问道:“五皇兄似乎和我府上的人很熟?”
慕连世没有说话,他在默许慕青容和慕新霁对峙。
“慕青容,那天早三宝斋你带着祁应过来说得话你忘记了吗!”慕新霁一心想把责任推给慕青容,可三宝斋是他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其他几家和慕连世的心腹在里面伺探。慕青容去三宝斋那天所有人都知道,但当时慕新霁的人都在门口守着,别人根本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记得啊,那天皇兄你拔剑相向想杀了我来着,是祁应替我挡刀,皇妹我很感谢他。”慕青容垂眸一笑,所有的戏可都不是白演的。
慕新霁被呛了一声,确实,这一点慕连世知道。慕青容泼了他一头的酒,慕新霁给了她一剑,怎么看都不像是和睦共处的模样。
“所以皇兄你说千燕山的毒是祁应下的,难道说祁应跟你先前有过密谋,然后背着我想毒死萱妃?你想说明什么?你和我的人密谋了些什么?”
密谋。祁应作为慕青容的裙下之臣,她带着他招摇,慕连世早已得知。
有其父必有其女,否则慕连世的后宫也不至于到处都是莺歌燕语。
慕新霁顿时沉默了,他能说什么?说祁应确实和他密谋要干掉其他几个兄弟还意图拖慕青容下水?这话要是说出来,慕青容大可以说自己不知道然后交出祁应,而他慕新霁就不只是去索玉台面壁三个月了。
“皇兄若是不想去面壁,也不用拉我的人来诬陷我。青容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谋士,想陷害我很简单,何况世晟出了事我也难辞其咎,你总不能说是祁应把世晟弄疯了吧?”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慕连世皱眉问道。
慕新霁最好什么都别说,他说出来的任何话慕青容都有理由反驳,毕竟最早开始准备的不是慕新霁而是她慕青容。
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乖乖去索玉台三个月,三个月而已,出来还不至于天翻地覆,留下一个有勇无谋的慕老三和一个淡泊名利的慕老四,总比远去奉城的老二和战死沙场的老大来得好。
慕连世没把他弄出昙京,当真还是因为心疼他。
“儿臣去索玉台面壁。”慕新霁走前狠狠地瞪了慕青容,而慕青容却恍若未见。
“你们都下去吧。”慕连世挥了挥手,“芸王妃也不必难过了,嫡子继承老大的位置,日后你便好好抚养儿子。青容,你留下。”
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只有慕青容还跪在地上。
“这个祁应什么来头?”
“淮城孤儿,本名祁萧立。”自从上次慕老四说他查了祁应的身份之后,慕青容便知道无论祁应是什么身份,她都要给他捏造出一个合理的身份,否则总有一天慕连世会怀疑到他头上。
果然,今天用上了。
“祁萧立?怪不得查不到他的来历,原来是改了名字。”慕连世漫不经心地看着案几上的东西,“你自己的人,以后看紧一点。”
慕青容点了头,又要麻烦慕连世的暗卫跑去淮城查一遍祁应的身份了。
“另外,罚你今年一年的年俸,安世晟这事可还没完。”
这惩罚对慕青容来说不痛不痒,但若安世晟被治好了,那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29章 栾风
慕青容回到公主府的时候祁应正在回廊上逗鸟,她要去自己的寝宫就一定要经过这回廊,也便能看到祁应。
“这几天你别出去了。”慕青容经过回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老五在父皇面前提到了你,我想他一定会派人监视你,另外,让书晗搬去密室,暮雪阁现在不安全了。”
暮雪阁在公主府最偏的角落,从前极少有人过去,自从祁应来了以后因为慕青容经常会过去晃荡两圈,暮雪阁周围也便多了些丫鬟。
“放心。”祁应漫不经心地逗着鸟儿,“我心里清楚,这段时间我会尽量不出去。老五怎么样了?你父皇还没准备把他弄出昙京吧?”
“老五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哪有这么容易就赶出去的。不过让他去索玉台三个月,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祁应撇过眼神看着慕青容:“你真是,下手不遗余力。”
慕青容没回答,慢慢向回廊深处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栾风?”
逗鸟的祁应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早就知道慕青容会将他和栾风联想到一起。
转过身他大步走到慕青容身边,半弯下腰正对着她的脸:“看清楚我的脸,我想七颜他一定会替你带来栾风的画像。”
“你不是?”慕青容心中总有千般不信,还有万般不想。
如果祁应真是栾风,她更应该杀了他。
可惜她下不了手。
“东宁太子要是屈尊降贵来你这昌荣府上替你办事,那你的目光就不应该只放在大成这一片土地上。”祁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有东宁。”
他说这话的时候慕青容竟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心事。
“你好像认识他?”
祁应又转过身,天气凉了,院子里的花谢了不少。
“认识不认识,这又如何?”祁应伸手指了指长廊的另一边,“你的寝宫在那,方向反了。”
慕青容回过头笑道:“我去找姜柏深。”
她的府上藏着三个身份特殊的人,一个书晗,一个祁应,一个姜柏深。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给公主府带来灭顶之灾,可任何一个她都不能随意放开。
祁应在这里书晗不会走,至于姜柏深,这才是慕青容去找他的原因。
老二去了奉城,该下手了。
一听是去找姜柏深,祁应立刻拉住慕青容大步向前。
慕青容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你干嘛?”
“我也去!”他回答得很坚决。
对于找姜柏深这件事,只要他在,他就一定要跟着慕青容!谁叫姜柏深对慕青容心怀不轨呢?
慕青容耸了耸肩便走,她倒不是不知道祁应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想法略微幼稚。她跟姜柏深十多年的交情,祁应以为他在公主府几个月便能让姜柏深远离慕青容?
北严的权力掌握在姜柏深手上,他缺的只是一个名号,而这个,只有慕青容能给他。
祁应和慕青容一起出现在姜柏深的门口时他正在对着大成的地图发呆,看见两人一同进来只是略疑惑地看了一眼慕青容。
他看出了祁应的与众不同,看出的祁应对慕青容的与众不同,也看出了慕青容对祁应的与众不同。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雕刻的一件完美艺术品突然落到了一个陌生人手上,而这个人却没有花任何代价。
“进来吧。”姜柏深冷清清说了一句,心里很是不悦。慕青容一定不会主动带着祁应过来,是祁应这个从来都不要脸的人贴着慕青容罢了。
“拜托你一件事。”慕青容单刀直入,“老二去了奉城,你留在昙京也不安全,不如去奉城先把他解决了。”
姜柏深看着地图沉思了片刻:“昙京到奉城一个月的路程,到时候消息传到昙京又是一个月,你确定这个时间把握得准?”
“三个月。”慕青容十分坚定,“安世晟身上的药效刚好三个月,你可以尽量放慢脚步,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回到昙京,这样,我们的计划就开始了。”
三个月之后安世晟身上的药物失效,那么慕青容逼他吃药的事情就会众人皆知。安世晟在公主待了这么久势必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到时候昌荣公主府将会迎来一场大难。
与其说安世晟是祁应来昙京之前算进计划里的一颗棋子,到不如说他是慕青容和姜柏深的计划中压轴的关键。
祁应一直坐在边上倾听,他知道姜柏深的眼神时不时扫在自己身上,慕青容和姜柏深的话一直都没有点明,可他却能猜到几分。
北严想要有所动作,就必须要姜柏深和慕青容同时出现,那是个偏远寒冷的流放之地,这一场不知多久才能完成的行动需要慕青容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过去,而这件事还不能引起朝廷的注意。
慕青容早就想到也准备好了一切,只等除掉京中的阻碍。
姜柏深要是想离开昙京很简单,毕竟姜森是十年前的事,就算十年前,昙京的普通百姓也极少能见到他,他的脸在这里非常陌生。何况时光匆匆,那张脸已不是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哪怕路上有慕连世的安慰,姜柏深的身手也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若是以前,姜柏深必定立刻起来说走就走,可现在不一样,因为慕青容身边多了一个祁应。
慕青容之所以将时间算得那么充裕,是因为身边的危险人物走一个她的危险就少一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理由将祁应打发走,但姜柏深不同,他得为北严的起事做准备。
姜柏深沉默了片刻,一步一步靠近祁应。
祁应只是坐着,手托着头一言未发,姜柏深的离开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我明天去。”姜柏深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慕青容,“你自己小心些吧。”
“嗯。”慕青容应了一声,“老二身边有不少高手,你也小心。”
说完这话慕青容便转身离开,而祁应却坐着一动未动。
慕青容并不理会,直线径入自己的寝宫。
“你怎么不走?”姜柏深有些诧异。
“留下来跟姜大人说句话。”祁应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姜柏深,“安世晟的最后一颗药没吃,我从慕青容手里夺下来的,你自己的药剂用量你最清楚。只是善意地提醒姜大人,如果你不是诚心想帮慕青容而是有自己的打算,那么请早点收手。另外,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要用对畜生的手段去对待他,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