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晟在里面,芸王妃已经喊了大夫给他把脉,姜柏深的药靠得住?”
慕青容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停下来,她自然相信姜柏深:“靠得住。”
芸王妃现在有两种做法,要么立刻派人告诉安鑫正和慕连世,要么偷偷藏着安世晟先找人把他的病看好。既然是姜柏深下得药自然不是什么大夫都能医治的,只是如果她现在把安世晟的行踪暴露出去,那么老大和昌荣府上的关系便会受到影响。
芸王妃有自己的考虑,老大若是常年不能回来,她自要替他打点京中一切。若是能从安世晟嘴里撬出点什么秘密……她决然不会现在去告诉安鑫正,怎么着也要将老大的病治好。
“我去宫里。”慕青容瞟了祁应一眼,“你看住他,该怎么做你懂的。”
祁应轻声应答,一把将慕青容拉进了怀里戏谑道:“任务完成了有没有奖励?”
慕青容看着他笑意盈盈,抬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如果你想活着。”言罢翻身上马直奔皇宫,独留祁应一人站在小弄里。
慕青容急急忙忙赶到皇宫的时候周笑萱正好从敬德殿出来,两人在殿外擦肩而过相互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眼神交流,继而慕青容已经掩面站在了慕连世的面前。
“出了什么事?”慕连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遂又低下头翻阅奏折。
他没有得到慕青容的回答,抬起头来方才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般。慕青容极少去慕连世面前哭诉,这回亲自找了上来到让慕连世有些诧异。
毕竟是女儿,哪怕他不疼爱这个女儿。
“你这是怎么了?”慕连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慕青容极小心地走了过去,到他面前的时候故意偏了偏头露出脖子后面的一大片淤青。这大块的伤痕慕连世一眼便瞧见了。传言慕青容骄横,怎么的还有被人欺负的时候?敢欺负到当朝公主那就是践踏皇室的尊严,慕连世自然忍不得!
“谁干的?”慕连世沉下脸色放下手中的奏折,在慕青容的记忆力似乎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万分之一,要不是为了托人下水她也不愿意看见慕连世。
慕青容垂下眸子不说话,慕连世便猜到了几分。倘若是外人,恐怕早就被慕青容拆了脑袋大卸八块,她这般委屈,那一定是他动不得的人。
“安世晟那小子敢打你?”慕连世一下拍在案几上,案几的折子都震了一下,女儿跟女婿的差异就在这里了,再好的女婿那也是外人,再不好的女儿那也是亲生的。“告诉父皇,父皇给你做主!”
难得慕连世开口一次,慕青容自然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瞬间泪如雨下,慕青容站在慕连世面前啜泣起来,“父皇,这事儿不怪他,都是我不好。”
慕连世皱着眉看着她,突然恍然大悟:“昙京最近盛传的那个祁应,在你府上吧。”
慕连世一秒钟认为慕青容所说的不怪安世晟是因为争风吃醋,都说祁应是她的面首,这气一般男人哪里受得了,何况慕青容招摇撞市地带着祁应过街,若因为这个,还真不能怪安世晟。
纵然如此,慕连世也只能让慕青容低调点。
等慕青容突然跪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可能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底出了什么事?”慕连世声音一沉脸色一暗,事情八成很棘手。
“他……他疯了。”慕青容的声音放了很低,却依旧稳稳地传进慕连世的耳里,手中的笔一抖,慕连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月前安世晟病倒了,这事满朝皆知,但他疯了……这便不只是慕青容一个人的事,安鑫正那里如何交代?
慕青容故作悲伤地慢慢将安世晟是如何病得,请了多少大夫,又在什么时候疯的,因为害怕所以隐瞒了这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慕连世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边哭边讲,神色愈发浓重。
“他打晕了你然后失踪了?”得到慕青容的确认,慕连世站起来左右踱步,不过片刻,他突然挥了挥手。
这是在招呼他暗中保护的侍卫出去查这件事,到底他还是不放心慕青容。
一切细节落在慕青容的眼里,心中好笑,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十分信任祁应。她甚至一点都不怀疑万一祁应失手或者这是祁应针对她的一场阴谋。这种安全感更甚于姜柏深,却来自于一个才相识了一月的男人。
“你先退下。”慕连世又坐了下来,“派人去找,若能找到就带进宫里来医治,若找不到……”眉头又蹙起,这如何向安鑫正交代?
慕青容咬了咬唇从地上爬起,一脸的委屈和担心,没走几步眼前突然一黑,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闭着眼听着慕连世喊人找来了太医,随即自己被人抱出了敬德殿,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女人最优势的柔弱她能装,对付慕连世她还是绰绰有余。
没走出几步的周笑萱半路上又转道回来,还未到门口便听闻慕青容晕倒在敬德殿,立刻跟了上去。
第25章 送别
周笑萱和慕青容的关系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会儿慕青容晕倒在敬德殿,周笑萱立刻让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披香宫。
她第一眼看见慕青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装的,若不能把戏演得重些又怎么能让慕连世更相信些呢?
“没事了。”等到一干太医把完脉开完药告退之后周笑萱便将慕青容喊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演戏演到敬德殿去了?”
慕青容活动了一下脖子,为防隔墙有耳不敢说得太大声:“还不是祁应弄得。”
“他?”周笑萱峨眉紧蹙,分明看出慕青容对祁应的感觉与众不同,“他给你出什么馊主意了?姜大人不是在你府上了,青容,凡事和姜大人商量着些。”
慕青容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哭戏可比笑来得难,“放心吧,祁应暂时值得我相信。明日老二就要去奉城了,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去送行么?”
“你就算厌恶老二也大可装得兄友妹恭的样子去送送,切莫因小失大。”
“不。”慕青容那双妖媚的眼中满是溢出来的阴狠,“不去事小,若是去了便没法把自己拉到漩涡中心,万一被父皇猜忌了那才事大。”
“什么意思?”周笑萱走到她身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下去?”
慕青容抬起头挑了挑眉角,“安世晟疯了,现在在昙京躲藏,父皇已经派人下去暗中搜查了,如果安世晟出现在老二离开的队伍里……”
周笑萱一点即通,虽知这样做的危险极大,却也知没有人能改变慕青容的想法。
“你这两天……”周笑萱话未说完,慕青容已经开口,“住在宫里吧。”
……
次日一早,慕老二便带人离开昙京,城门口,老三老四老五已经到达,连慕青衣都扯着慕新霁的袖子站在了一边,独独没有慕青容的人影。
他本就跟慕青容闹得僵,倒也无所谓她来不来。只是现在看到满脸笑容的三个弟弟心里郁结的很。
明知当日有人栽赃嫁祸,而凶手就在眼前却又无法指认。
慕老三哼了一声瞥过眼,他本以为老四老五不会来,他便可以当面羞辱一下老二,谁知人来得那么齐反倒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话题便扯啊扯的到了慕青容的身上。
“这昌荣公主可真是狂傲,怎么二皇兄要走她走不来送送?”老三一脸悠闲地靠在城门边上满脸不啻,老二也知道他是在生那天自己落井下石的气,当做耳旁风吹过便是了。
谁料平日里和慕青容最对立的慕新霁却拍了拍他的肩,“听说昨夜慕青容晕倒在父皇面前,真假不知,反正到是得了个好由头不来了,二皇兄可别往心里去。”嚣张之色尽显于脸,老二忍了一肚子的气才没补上一巴掌。
他到不认为老三这种傻头傻脑的人有本事陷害他,最大的嫌疑还是慕新霁,是他自己疏忽,才让人将了一军。
离开昙京,那么接下来的斗争便不再属于他,就和老大一样,远在边疆,即使昙京闹得风生水起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纸云烟。
不知这算好算坏,至少能活得太平些。至于昙京,老二抬头凝重地看了一眼城门上大大的两个字,他一定会回来的!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老二翻身上马,身后是他的随行侍卫,家眷一律没带走,显然回不回来只是慕连世一句话的问题。
临行前他瞧了一眼慕老三,似乎早已预见到了他的下场,又转头看了眼慕新霁,他倒要看看慕新霁还能嚣张几时!
老四倒是一言未发,他本就没什么存在感。
马蹄扬起尘土看远处秋意萧瑟,没有寻常人家亲人分别的难舍难分,有的只是阴谋和冷笑。这便是他们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的人,不知感情为何物。
几个人反身进城,一行人在他们突然匆匆而过。
老三一路向前什么都没注意到,倒是老四和慕新霁两个人一起停下了脚步。
这行人有些面熟,他们神色匆匆赶往城外不知为何。
“好像是老大府里的人。”不知内情的慕老四轻声说了一句。
慕新霁已然回头,心里却在感叹祁应的神机妙算。“没什么事,老大也不在昙京,芸王妃一个人能搞出多大动静?我先回去了。”
慕老四点了点头看着慕新霁消失在人群中,继续回头看了一眼。
老大的府里好像除了什么大事,否则向来低调的芸王妃不可能突然派出那么多人在昙京晃荡。
他突然想到老二,老二刚刚离开昙京,为什么芸王妃派人去向昙京以外!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该跟上去看看?跟上去,这不符合老四向来的为人处事,不跟上去?他隐约觉得这跟慕青容有些关系。
一再犹豫,眼前已经没了那行人的影子。
此时的慕青容正和周笑萱在喝茶,她昨日醒了之后就没有出宫,一大早去敬德殿给慕连世请了安又回了披香宫,只说是太医开了方子,好好休息几天便可。
“青容。”周笑萱看着突然有些走神的慕青容喊了一声,“你已经夹着这块桃花酥一炷香的时间了,在想什么?”
慕青容从来不瞒周笑萱,这也是除了姜柏深之外唯二的一个全盘知她心思的人。可如今她对姜柏深隐瞒了关于祁应的事,那么周笑萱便成了唯一。
“动手了。”慕青容低下头,指甲在梨花木的扶手上有一敲没一敲,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她从来没有那么魂不守舍,她的紧张全然来自于祁应出现在她身边之后,连周笑萱这个常年不跟她在一起的人都看出了些许味道。
“你不是在紧张老二那边。”周笑萱一语道破,“你是在紧张祁应。”
“没有。”慕青容想都未想一口否认,然而等自己的话传到了耳朵里,她的手突然颤了颤。
祁应没有出现之前,她偷偷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搜罗前朝留下的旧将运去北严,起初昙京上下觉得奇怪,慕连世和她的皇兄没少查她,可她从来没有慌张过。
一旦被发现了点蛛丝马迹那是五马分尸满门抄斩,她却淡定从容。
那时候周笑萱还说她冷血,可想来慕青容从小到大受到的待遇加之姜柏深刻意地引导,她若是被感情困住那才是奇怪。但她现在慌张了,周笑萱说得没错,她并不担心老二那边是否得手,她在担心祁应的安全。
哪怕他时常故作风流,她都没有一刻看见他真的偷香窃玉。祁应用多情来伪装自己,一如慕青容用无情为自己化妆。
“还说没有。”周笑萱笑着起了身,“御花园里的月季开了,你陪我去走走吧。”
她只是不想慕青容被那点突然而来的情绪扰乱了心思。周笑萱已经搭上了自己来替慕青容做事,自也不想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我倒是没见过他,前些日子皇上说起过这个人,他也听说了奉城预言的事,还笑庶人无才不知气候变迁。兴许祁应在水利方面有些了解,不过是不是真的惊才绝艳就很难说了。我还是不太放心他,你也别太轻敌了。”周笑萱婷婷袅袅地走着,“古人留下来的计策倒是多,你从小便看,总比我了解一些。”
慕青容蓦地抬起头,周笑萱这是在提醒她小心对方的美男计?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慕青容垂下眸子看着路面上的鹅卵石,她是没心情赏花的,只是不想负了周笑萱一番心意,“若只是美色倒也罢了,可惜他真是个能人,掌握了我不少资料,别看现在是他寄在我府上,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周笑萱一听便知道慕青容有把柄被祁应抓住了,顿时心中暗道不好。她只能在宫中尽量维|稳慕青容的地位,真要将手伸出宫外实在是太难。“不能暗中解决掉?”
慕青容苦笑,若能,当初她看到“昌荣盛世”的拓本时便不会留下他。
那是一个多月前,可现在呢?当真让她对祁应下手,狠着心为了前途她不会留情,可到底心里却留了余恨。
心一旦动了,很多事便不好在如从前那般去做。
她怎能说每次祁应挑逗她的时候,虽然她总能全身而退,可到底还是燃起了些*,那种别人无法带给她的感觉。
周笑萱不好道明,两个人只能无言走向御花园。途中但凡看到丫鬟太监都个个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却见有人匆匆跑过。
“那是去皇后寝宫的路。”周笑萱有些疑惑,“那太监是金沁的人,出了什么事了?”
慕青容抬头一看,这都正午了,若算时间,难道是成功了?
“有关系?”周笑萱问了半句话。
“派人去打听一下。”慕青容瞅着那边的路意味深长,“今天没去给二皇兄送行实在愧疚,待他回昙京的时候我这个当妹妹的还是得亲自登门道歉。”
那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让周笑萱的心里有了底,看来还真是跟老二有关系。
第26章 阴雨
老二的车马刚出昙京地界的时候便受到了一行人的攻击,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慕老二动手?
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哪怕再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他也不会挑在这个时间,万一因为受袭所以慕连世一心软将他召了回来,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连着昙京边界的是长广五省,这个地方离政治中心近,自然也当算得上是天子脚下。
然而当慕老二看见为首的一人时他顿时愣在了原地,那个人不正是昌荣公主的驸马安世晟?
是慕青容的人?老二失笑,安世晟不会替慕青容做事。
安世晟只是拿着刀见人就砍,使刀毫无章法,然而他身后跟着的那群人却进退有序纪律严明。这群人老二以前没有见到过。
慕老二就算被遣往奉城一切从简,他身边的侍卫也不会少待,去那种偏远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保命,没有什么比命更值钱。
除了安世晟以外,那队伍的人并不多,他们蒙着脸身手很好,砍了老二的几个侍卫却默契的谁都没有向老二下手。
慕老二终究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了这群人不是冲着他来的。
那么目的是何?
他看了一眼安世晟,难道是要对慕青容下手?
如果有人要对慕青容下手,慕老二会尽可能的靠在边上看着他们怎么折磨死慕青容而不会带有一点点的同情,但是除此之外,他不能让自己的人损伤过重。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在他维持队伍的时候,从昙京方向又冲过来一队人。这队人他认识,是老大府上的。
常年不出门的芸王妃怎么突然派了人来了这里?牵扯到的人越多,那么这件事就越是好玩。
芸王妃的手下看到老二的时候显然也产生了巨大的疑问,但他们是奉命来找安世晟的,领头的朝老二做了个揖:“二皇子,我等奉王妃的命令来寻找安驸马。”
“哦?这是怎么回事?”老二退到安全的地方看着芸王妃的人和安世晟的人在一处交战,“怎么芸王妃突然关心起昌荣公主的驸马来了,这驸马走丢了,难道不是她昌荣公主的事?”
“这……”领头该如何解释安世晟疯了以后冲了老大的府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来这件事,而后芸王妃在急匆匆找他的时候得到眼线的汇报说安世晟去了城外?安世晟疯了这事本就没对外公布。
“也罢。我还急着赶路。”慕老二上了马故作姿态,“不过这驸马爷带着人来截杀我这件事该作何解释?”
“这……”
“怎么芸王妃的手下只会这这这的?”老二不啻道:“就说是昌荣公主的命令,和你家芸王妃没有关系。你看!”慕老二指着安世晟,“驸马爷似乎不愿意跟你们走。”
哪里是安世晟不愿意,他本就头脑不清,而是那批冒充他手下的人一看见芸王妃的人来了便立刻拉着安世晟边打边退想跑逃跑。
昙京是长广五省交界处可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有人在这里斗殴,不过三炷香的时间就能传到宫里去。
慕青容和周笑萱看见的匆匆去皇后那里的太监要汇报的就是这件事。
这事慕青容脱不了干系。
“你有麻烦了。”周笑萱悠悠地走了几步,“你要跟过去看看吗?”
慕青容眼都没抬自顾自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我要是现在跟过去了,岂不是在告诉别人我早就知道了这事?走吧,你不是要赏月季么,趁着天气晴好先去赏了,一会儿又是阴雨绵绵咯。”
慕青容和周笑萱在御花园里喝茶赏花的时候,慕连世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安世晟的消息。而那批看起来像是安世晟手下的人在打斗得过程中慢慢撤离,他们并不在意安世晟。只是伪装得太好,竟让人觉得他们是落荒而逃。
安鑫正也立刻得到了消息,安世晟刺杀慕老二,这可是杀头的罪!
等到两个时辰之后,安世晟已经被带到了慕连世的面前,旁边站着安鑫正。前边传来消息让慕青容过去一趟,她知道,这又是一出戏。
她到达敬德殿的时候慕连世刚跟安鑫正说完话,一国之相,他怎么的都是谨慎对待此事,若是处理好了也罢,要是处理不好,做了十几年臣相的安鑫正想要在朝堂弄出点事还是小事一桩。
项太医正在给安世晟把脉,显然他们看出来安世晟的异状,而慕连世早已知晓。
“脉象很乱。”项太医把完脉汇报,“像是失心疯,但又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法?”安鑫正担心儿子状况,看见慕青容进来也只是瞟了一眼,谁都知道慕青容和安世晟不和,就算面上的功夫做好,那骨子里是改不了的。何况慕青容带着祁应招摇撞市安鑫正就颇有微词,安世晟出了事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慕青容。
慕青容适当地表现出了哀伤和焦急,目光便落至慕连世身上寻求援助。
项太医再次确认了一番:“看起来像失心疯,但是脉象的浮动却有些怪异,不像是单纯的受刺激所引起,可能也有一点外物作用,比如过敏。”
经他一说,安鑫正立刻去思考安世晟有没有什么自小的外物过敏,安世晟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他突然想起来:“桃花?”
“也是有可能的。”项太医回答,“若是安相放心,便让驸马留在太医院修养。”
一切都以安世晟的身体为重,安鑫正很快就答应了。
但是慕连世的脸色并不好,如果是失心疯,那么安世晟是怎么跑到昙京外刺杀老二的,还有他身后的一批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安鑫正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一看慕连世沉下了脸色,便道:“犬子无知,得病之事尚且疑点重重,城外刺杀一事更是让人不可置信,老臣觉得其中有诈。”安鑫正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慕青容,“不如等犬子病好之后……”
慕连世抬起手:“有诈,我让人去查。让世晟去太医院,我会让人看着他。”
他并不完全相信安世晟。
慕青容一言不发,敬德殿只到了她一个人,这不可能。
不出她所料,一盏茶的功夫,敬德殿门口来了一个人——芸王妃。
“你先带着世晟下去,如果世晟是清白的,朕自会给他一个公道。”
安鑫正踌躇了片刻,看了看痴痴抬头盯着天花板的安世晟,心中气愤却又无处发作。谁叫他突然去刺杀老二,若事情不能查明,即便等他病好了那也是要受罚的。
“过来。”慕连世看着芸王妃,“跟朕讲讲你为什么会派人去昙京外找安世晟。”
芸王妃看了看慕青容,她眼里噙着点泪花,再不受宠的女儿也是亲生的,和儿媳的待遇依旧不同。
“儿臣……”芸王妃不知如何作答,说她之前收留了安世晟?说安世晟一个疯子从她手底逃跑了?那天她对着慕青容说她不知道安世晟的下落,如今说安世晟在她府上那就是打脸啪啪啪。
“朕不想怀疑你,你把整个过程告诉朕。”慕连世看出她的犹豫,转而对着慕青容道:“你也是。”
慕青容乖巧地点头,心中已经有个五成把握。
慕连世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确实不想怀疑芸王妃,而他怀疑的对象,莫不过就是那些在争夺皇权路上各显神通的几个儿子。
把老二遣出去就是为了尽可能将目标缩小,谁知有人竟连这点时间都按耐不住。若等老二到了奉城再动手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慕连世的算盘打得可好,皇位迟早落到儿子手里,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在位期间打任何主意。至于成败,自古皇权路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这个能耐,又如何抵挡边上虎视眈眈的东宁。
“皇嫂,那天我去大皇兄府上找世晟的时候他在你那里的是不是?”慕青容峨眉紧蹙追问。
芸王妃一直看着慕连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大和安世晟交好慕连世一直都知晓,其实他也早就猜出芸王妃怕是慕青容对安世晟下手所以将他藏起来慢慢治疗。只是她不该隐瞒,倘若当时直接来告诉慕连世,那么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景礼多久没写家书了?”慕连世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这一句不问倒好,一问,芸王妃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回父皇,快一年了。”
“这一年边疆不太平,他心念社稷无空惦记儿女情长,你莫要怪她。”
芸王妃连连点头,慕连世从没有那么和善对她说过话。
慕青容站在一旁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模样,若不是祁应早先告诉她那件大事,大抵她也会讶异慕连世对芸王妃那么好的态度。
太可惜。
心底在嘲笑,面上却是哀痛的,芸王妃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慕连世瞥了一眼慕青容,老大的事就算与她无关,那么安世晟的事她一定动了手脚。安世晟是怎么从芸王妃手中逃出来的,那批帮他杀老二的人是谁,他是怎么疯的,这些都是谜,但谜底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些谜面抽丝剥茧将暗中动手的人拉出来。
“去把老三老四老五给我找来!”
第27章 做戏
慕连世多疑毋庸置疑,但作为江山的执牛耳者他断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怀疑一个人。慕青容来跟他哭诉的当晚他就派了人出去调查,此番他把其他几个皇子都喊了来就说明他早已有了点头绪。
老三老四老五来的进门的时候看见芸王妃和慕青容跪在地上小声啜泣,各自一惊,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白天城外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此事和慕青容以及芸王妃有关。以慕连世的性格,无论查没查清,只要有一点线索,就会有倒霉的人。
“老二刚出昙京就遇了埋伏,这事你们都知道了?”慕连世坐在案几前没有去看芸王妃和慕青容,“这事你们怎么看?”
他心中有惑,老五他们便不敢随便回答。
慕连世分明是想套话,再想想今日,许是谁被抓住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