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钱来文对丧仪寸步不让,电光火石间,尤氏想到什么,脱口而出,“你害爹娘,不会是为了丧仪吧?”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理由也太扯了。哪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但莫名的,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大喊道,“我要报案,我爹娘的死有问题。”她回身,看向她男人,“他害死了爹娘!”
那是个沉默寡言的看起来憨厚的中年男人,能够照顾行动不便的钱父这么久,他应该很老实,闻言先是惊讶,然后看向村长,“村长,我要报官,给我爹娘申冤。上一次我娘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媳妇亲眼所见,我相信她不会说慌。”
钱家的丧事跟闹剧一般,中午的时候得了信,闹了一通后,镇长派人来带走了钱来文。
这边丧事照办,还是尤氏出了银子,不过村长发了话,她出银子,丧仪归他们家收。
听说钱来文被移交了县城大牢,他一直叫嚣着要回来给父亲送终,尤氏知道后破口大骂,“这样的混账可不敢让他回来送终,我怕二老去了底下还不得安眠。”
这边只有尤氏的证词,正常情形的话,这案子大概率会变成一桩悬案,查不到证据,钱来文自然就出来了。但是两天后,县城那边的花楼中,有个钱来文的相好对恩客说起,他曾经喝醉后在床上跟她吹嘘过,他母亲是他用枕头捂死的。
又有了人证,本来不看重这案子的知县大人开堂审了钱来文,几板子下去,他就什么都招了。钱母,还真就是他拿枕头捂死的,而钱父,在他扶出来前已经被他捂死了。
望村中平日里小偷小摸都少,乍然听到骇人听闻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众人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之后对着自家孩子都严厉了许多。
这边钱父下葬,那边钱来文的判决就下来了,立即处斩,且不许收尸!
钱父下葬后,已经到了腊月十五,那边钱来文的判决下来,众人议论了几天,之后就都忙着备年货了。
李青荷两人则开始捞鱼来卖,临近过年,镇上的大集都很热闹,他们只有两个人过年,年货用不了多少。且周母早已经说过,过年的时候去周家,所有人都去她的正房吃饭。所以,过年的肉菜都不用备了,她特意留了一条大鱼,过年那天拎回去也就行了。
两人把池塘中的大点的鱼都捞出来卖了,一直忙到了二十九,才算是把鱼都卖完了。
她还给李福送了一条鱼过去,钱氏蔫蔫的躺在床上,听说钱来文被斩,她还特意缠着李福去了县城,这还是她第一回去,当然了,也是第一回看砍头,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吓着了,反正近半个月了还没缓过来。
出嫁的女儿是不能回娘家过年的,李青荷也没打算在家过年,送了鱼就走了。
转眼就到了腊月三十,两人一大早就去了周家。两人搬家已经近两个月,回来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家中的气氛似乎和原来一样,五妹和柳婆子两人存在感极低,张海瑶和梅氏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周老大和周老三好坏不说,周母还是一样严厉。
说是周母喊各人回去吃饭,但其实也不能真的白吃,李青荷拎了一条鱼,张海瑶买了一块肉,梅氏……她拿了一块豆腐,当时拿进厨房时,张海瑶扶着高高的肚子,对着那豆腐瞄了一眼,冷笑道,“大嫂可会过日子了,这自家人还舍不得拿出来吃。说起来这家中还是你们家人最多……”
想到什么,扶着肚子,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周母,“等到了明年,我家也是三口人了。”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梅氏也知道自己理亏,不接话,垂着头去帮忙洗菜。
吵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梅氏不接茬,张海瑶一个人说了几句之后,也觉得没劲,转而说起了别的。
李青荷还是切菜,切完了谁也不愿意炒 ,她亲自炒的,最后做好了之后,众人拼了桌子围坐了,菜一大桌,人也坐了满满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两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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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其实都饿了。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止不住咽口水。李青荷在酒楼帮了两年,有时候陈大厨还会说几句,再说天天看的话,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炒了。
周母还备了酒,每个人都倒了一碗,她没拿筷子,底下人再想吃也得忍着。
她轻咳一声,“今天过年,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
众人抬头,都看向了她。
周家几兄妹就不说了,新进门的这三个儿媳妇,也不敢和周母呛声。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前几天钱家的事,相信你们都听说了,我只希望,你们别长成那样的混账。”
众人神情肃然,忙不迭道,“不会。”
周母点头,“这半年来,我看你们过得不错,所以,今年秋收之后,你们每人每年要给我送五十斤粮食。”
屋子里本就安静,听了这话之后,静得落针可闻,张海瑶和梅氏面面相觑,那边柳婆子已经皱起了眉,“妹子,我说句公道话。你还年轻,现在就开始让孩子孝敬,是不是有点过分……”
周母抬手止住她的话,“这是我们周家的家事。他们有所不满,也该是他们自己说。”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闻言,柳婆子面色难看了些,“我还以为我坐到这桌上,你们就当我是一家人。没想到我连句话都不能说,既然这样,那我……”她霍然起身,转身就要出门,一看就是生气了。
就在她要踏出门槛,周母出声道,“你到我家是客人,给你养老的是老大,要么你跟我一样,让老大每年给你五十斤粮食。”
五十斤粮食够干什么的?
柳婆子本以为周母是开口留她,说软话给她台阶下,没想到居然还这样硬气。下不来台,没办法,只得抬步出门。
梅氏见状,急切道,“娘。”起身就要去追。
她奔到了门口,周母沉声道,“柳嫂子可以走,那是因为她本就不是我周家人,你要是走,就带着她滚出我周家去。”
周老大忙起身去拍周母的背,“娘,大过年的,别生气。”
周母一把挥开他的手,肃然道,“我养你们小,该你们养我老了吧?一年五十斤粮食,并不算多。你们给我闹这一出,走啊走的,以为人跑了,此事可以免了吗?你若是跟着他们去了柳家住,我绝不问你要。就像是老二一般,把你的地给我留下,这粮食也不用你交了。”
“交。”张海瑶突然道,“娘,我们愿意交。给您养老是应该的,还有弟妹,她肯定也愿意的。”
李青荷点头,“我们愿意交。”
如此一来,就显得往外跑的梅氏特别小气了,她面色难看,“给娘养老的事,都可以商量的嘛,你们都答应了,我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我娘她……”
柳婆子那是自找的!
半晌,周母发话,“你把这桌上的饭菜给她送一份过去。”
此事之后,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好在饭菜很好,众人都专心吃饭。
眼看着桌上饭菜渐渐地少了,周母突然开口,“非是我要这样刻薄欺负她,而是她这样搅和,老大的日子不好过。”
梅氏低着头,周母看向她,“你要有自己的想法,日子是你自己的。难道老大不如你先头那个男人?”
梅氏的脸先是一红,然后渐渐地苍白下来,先头的那个,一直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要死不活,拖了几年才去。她简直伺候的够够的了,周老大人厚道,对她也好,而且把赚来的银子都给她,这在整个望村,都是很稀奇的事,她低着头,似乎在沉思。
一顿饭吃完,李青荷还帮着收拾了碗筷才回家。
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晚,现在池塘中的鱼并不多,顺手喂了才回家的。隔壁的鸡也早就喂了才去的,今天都不用管。
周承康进门后,先点上了火盆,屋中渐渐温暖起来,大年三十的晚上要守夜,李青荷拿出了鞋底,对面的人帮她理绣线,温馨静谧,一片安宁。
外面的夜渐渐的深了,就听他问,“你饿了吗?”
还别说,今日虽然菜多,但吃饭的人也多,李青荷没吃多少,再说她本就不太饿,这会儿他一问,还真觉得饿。
周承康笑着道,“我去给你煮面。”
“好啊。”李青荷放下针线,“我们一起。”
两人去了厨房,揉面醒面,期间还炒了两个小菜,半个时辰后,两人端着做好的饭菜回了房,在暖意融融的屋子里相对坐了。
李青荷吃着面,看着对面的人,有些恍惚,“下午那顿饭比较像过年,但我觉得,这会儿似乎才更有过年的气氛。”
闻言,周承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是因为,我们俩才是相伴对方最久的人。”
李青荷回神,笑着道,“你说得对。”
两人成亲后的第一个年,就这么过去了。正月初一,俩人睡到了中午才起,今日要回娘家。
午后,李青荷拿着早就备好的年礼,和周承康一起去了李家。今年过年钱氏躺在床上,李福的年大概过得不好,他本就不会做饭,昨天也不知道吃的什么。
李青荷到的时候,胡言锡已经到了,还带着赵婉婉。
李福确实不会做饭,两个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他有些窘迫,还跑进门去看了好几次钱氏,估计是催她起来做饭。但钱氏始终没起身,最后,还是赵婉婉去了厨房做饭,肉菜都有,这些还是备好了的,李青荷也去帮忙做了。
厨房中姐妹两人做饭,这在她们成亲前是很常见的事,赵婉婉几次偷偷瞅她,“姐姐,娘她一直没起身吗?”
“我不知道。”李青荷坦然,“别看我近,我也没经常回家。”
“你过完年还去县城吗?”李青荷开口问。
赵婉婉点头,“去,过完年又有县试,客栈那边的活计我辞了,过完年再去,是照顾言锡的。”
李青荷压低声音问,“他真纳妾了吗?”实在好奇。
赵婉婉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人家姑娘心悦他,经常给他送些东西,还拒绝不了。等我明年去了,应该就好了。”
李青荷哑然,一个男人想要拒绝一个姑娘,就没有拒绝不了的。姑娘家脸皮都薄,放几句狠话,或者直接不理人,难道人家还真不要脸?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和周承康说话的胡言锡,没想到他还是这种人。
这只是好奇,李青荷还有正事,“对了,她拿银子给你爹让你爹给你送。你爹回来还说找到你了,过得不错,说以后还要帮你带银子。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赵婉婉惊讶,摇头道,“不知道啊,所以那次你问我有没有看到我爹?”
李青荷摊手,之所以说这个,是不想她们母女继续被骗,主要李福好歹养了一场她,还算尽心尽力,别到时候她亲爹一找,孝敬那边去了,银子事小,只怕他还要伤心。
姐妹俩人做了饭,吃完了就各回各家了。
正月,两人去买了鱼苗回来放进池塘,之后就去地里了,眼看着就要春耕,本来李青荷还打算把那些荒地再砍两亩出来,等到了明年,留出一亩喂鸡,其余的就全部收拾出来种地。
但是去年冬日来得太早,又下了那么久的雨。别说他们,就是村里也好多人家的地没收拾,还没到正月初十,就看得到到拿着镰刀和锄头下地的人们。
他们两人也不例外,主要是也没人帮忙,李福那边,钱氏还躺着,估计要把春天躺过去。他自己的地都收拾不完,别说帮忙了,两人不去帮他都是好的。周家更不用说,周母一个人种那些地,前前后后收拾起来,也需要好多天,那几个兄弟除了二哥,大概都指望不上。
两人砍了一天,李青荷手上还起了水泡,干脆一咬牙,花银子请人!
消息放出,就有好多人找到了李奎,凡是地里的活,李青荷都找了李奎帮忙找人,从荒地到请人造房子,他们家给银子都很爽快,上门来的人很多。
李奎带着李兴旺一家,还有外面请的七八个人,不过几天,不止把去年的地收拾了出来,边上的荒草又砍了两亩出来,见状,李青荷也不想留着了,把那边一片全部砍了出来。
前前后后花了近半个月,李青荷发出去了一两多工钱,但效果喜人,买下的十亩荒地,就只剩养鸡的那边一亩多点,其余八亩全部成了贫地。
好不好的,多种两年就好了。
以前她买下这一片荒山脚的时候,大半的人虽然嘴上没说,都觉得她是乱花银子,但如今地砍了出来,那么大一片都是她的,好多人看了都眼热。
谁家的地也没这么整整齐齐一大片过,现在虽然薄了些,种个十年八年的,也就和这边差不多了。
于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望村周边的荒地上,那花银子买下来,费点力气收拾出来,那以后就每年都有收成了。
这两天悄悄往村长家去的人挺多。
李青荷当初丈量这片地的时候,量的是荒地中最平坦的一段,左边是往山上去的小路,往右边走,还能出村。
几天后,右边那片,村长就带着衙差过来丈量了五亩去。
买那片地的人,很让人意外,居然是杨家。他们和上辈子一样,生意被人算计后,镇上的铺子和房子都没了,搬到了村里后一直低调,没想到还能有银子买地。
春耕
丈量的时候杨家并没有人来, 是村长来的。
听到是杨家, 李青荷惊奇了一番, 她和杨家人其实不熟, 最熟悉最了解的只一个杨兰柔。
“那块不如你们这边地好。”村长压低声音,“不过在这村子里,也算是比较好的荒坡了。”
是的,杨家那边已经算是坡了。
李青荷先前丈量的这边是一片平坦的, 过去一点就是斜坡, 并且那一大片斜坡上都是竹林,竹子这种东西,想要拔根没那么简单,它能枝枝蔓蔓长很远, 就是李青荷养鸡的那片地里,也已经在各处长出了竹子。
“往后就是邻居, 好好相处。”临走时,村长留下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李青荷还真没想过两家相处的问题, 她的房子离杨家的地,中间那一亩多地都是养鸡的荒林, 只有一条小道儿过去,要不是看鸡,她自己都不去走。
现在正是春耕,李青荷这边挺忙的,也就顾不上杨家了。她和周承康两人又去了镇上买种子, 还是和去年一样种大麦,值得一提的是,种子铺中,今年多了一种叫番薯的东西。
黑乎乎的长条状,李青荷看到后眼睛一亮,问那伙计,“这怎么种?”
伙计看了一眼,忙道,“就埋地里吧,听说亩产很高,你要吗?”
他态度有点不对,李青荷狐疑地看着他,正常情形,望村中许多人是不买种子的,都是自留,因为她本来没有种子嘛,今年又多了地,所以这两年才都要来买。
庄户人家无意外的话,一般不买种子,但是无论粮铺还是种子铺,对于普通庄户人家,都爱答不理,毕竟一看就穷,买不了什么东西。
这会儿他态度这么热情,里头应该有事。
李青荷好奇问,“有什么说道吗?”
伙计看了一眼内室,压低声音道,“这个新种子,是县城那边给的配额,每个铺子必须得卖五百斤,但听说这玩意儿去年在隔壁县城……你要是买,我帮你便宜些,正常五文一斤,我给你算三文。你多少地啊,我帮你算算。”
李青荷试探着道,“两亩吧。”
伙计有些惊讶,“这玩意儿很压秤,这五百斤你全部带回去也不一定够了。”
李青荷想了想,道,“要三十斤。”
伙计了然,这是拿回去试着种了,也不多话,利落的帮她装了,两人把麦种搬上马车,又去买了些肉,这才回家。
一路上还带了几个村里的人,周承康没要他们的铜板,就当是帮忙了。那番薯压在最下面,倒是没人看到。
“这个买来做什么?”周承康指着那袋子番薯,“想试着种吗?”
李青荷失笑,“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一点?”不想种,难道不是在铺子里的时候就问?
周承康拿了一个小的掰开,露出里面白中带红的肉,“反正你想买,我看这个,大概还能吃。”
其实他是看过这个的,也知道怎么吃,上辈子村里确实有人种了,不过这花的种子太多,基本上一百斤种子能收二百斤回来,那都是运气好。所以她想买,他也没拦着,大不了就自己吃嘛。
李青荷哈哈大笑,靠近他神秘兮兮道,“我会种这个哦。”
她靠得近,热气呼到了周承康的耳朵上,吹的他心猿意马,飞快道,“夫人,这怎么种,您说个话,保证给你弄得妥帖。”
两人花了半日,把那堆番薯埋进地里,一个挨一个排好了用土盖上,简直一言难尽。周承康见了,都忍不住道,“我们那么多地,还是荒地,不怕浪费的,你何必给它挤到一起?”
李青荷笑着摇摇头,“过段时间再说。”
两人忙着春耕,今年找人收拾地的时候,李青荷就让他们掏出来宽窄行,两尺左右的期间留出一条道来,麦种就撒上后,还能有条道走,和村里其他人洒上去的那种很大区别,看起来似乎浪费了地。
虽然有人觉得这样很浪费,但到底是荒地,人家也懒得说。再有,李青荷不会种地,难道周承康还不会?
几天后麦种下完,那边杨家已经在处理他们家的荒地了。他们自家就没有会种地的人,所以还是请人,和李青荷不同的是,他们家请人是欠着工钱的,说是秋收过后发工钱。
李青荷请一个人是十五文一天,中午一顿饭,杨家中午没有饭,不过给了二十五文一天。工钱可以说很丰厚了,干活的人也多,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人,不过几天,五亩荒地全部收拾了出来。
现在村里看向原来的那片荒草地,先是这边一大片平坦的地,中间还有李青荷的房子,然后往村外的方向看,会发现中间夹杂着一片荒草,再过去又是一大片带着坡度的平坦的地。忽略中间留出来那片养鸡的杂草地的话,比原来荒芜的样子好了许多。
杨家的地里也全部撒上了大麦,值得一提的是,杨家已经在找人搬了青砖过来,似乎还要造房子。并且,他们家还在两家中间的分界处修了院墙隔开,只在最外面的地方留出来一条道。
有了院墙其实也好,本来李青荷靠近杨家的那面全都是荒地拿来养鸡的,以前她让李奎他们帮忙,编了竹篾拦着,如今有高高的院墙拦着,当然更好。
至于杨家修院墙的初衷,管他呢,反正李青荷也没打算和杨家来往密切。
前前后后种子下完,已经到了二月初。万物复苏,天气渐渐的温暖起来。
早前李青荷种下的番薯已经郁郁葱葱长了一片,她看过之后,从根部开始掐,然后找了周承康一起去种。
看着掐下来的苗,那真是连个根都没有,周承康拿着锄头挖坑,几次欲言又止,面色一言难尽。
这都能活?
那苗,拿去炒菜还差不多。
他们俩所有的地除了菜地,全部都已经种上了大麦,现在挖的坑,都是原先留出来走的小道。等于是栽到了大麦的区间里。
李青荷看到他神情,“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是白费力气?”
周承康想点头吧,又怕打击她,试探着道,“这连个根都没有……”而且上辈子他知道村里有人种这个,那是真不划算,但是这种种法,他也没见过。
李青荷蹲在地上,把番薯苗往挖好的坑里摁,“过两天就有根了。”
两人忙了近半个月,才算把留出来的小道都种上了,期间因为掐了一茬没长出来还休息了两天。
这边忙完,已经到了二月底,村里人春种完后,勤快些的开始砍柴,或者去镇上找短工,但李青荷又忙着养猪了。猪肉可以吃,还可以卖,最要紧是猪粪,当下可只有那个来肥地。
想要养猪,她连个猪圈都没有,于是又开始做砖。这猪圈和造这房子不一样,造房子用青砖,但青砖太贵,猪圈就用不起,一般都是用的土砖,这个费些力气,不用花银子买。
李家的地,今年还真就是李福自己种完的,钱氏一直躺着,帮着撒种都没去。
偶尔余妍会过来找她说话,还说钱氏整天躺着,别说下地,那是连饭都不做,李福干完活回去,大部分都是煮个糊糊对付一口,钱氏吃那个,居然也能吃得惯,最近地里忙完了,据说她爹还学会了炒菜了。
她这个病,还没完了。
李福烦不烦李青荷不知道,但是她愿意迁就钱氏,就是因为她和自己爹好好过日子,帮他做饭洗衣,冷了热了有个人问。现在既然她不想好了,那多的是办法嘛。
李青荷让周承康亲自去请李福过来帮着做猪圈,从造土砖开始。
李福本就因为自己太忙而帮不上女儿觉得过意不去,现在地里忙完了,刚好这边去请,第二天他就换了衣服过来了,早前周承康去的时候,特意嘱咐了,早饭到这边来吃,会提前准备好。
李福到了,浓稠的粥已经熬好,热气腾腾的送到他手上,还有两碟可口的小菜,吃完了才开始干活,到了午饭的时辰,馍还是加了精面的,桌上有肉有菜有汤,都是热的,味道也不错,确实是女儿的手艺。
好吃是好吃了,到底忍不住道,“会不会太抛费了?”
李青荷笑了,“不会,吃了不可惜。”反正李福也不要工钱,就是吃点饭,她还养得起。
李福就不说话了,只是打土砖的时候,手抡得更圆了。
到了晚上,饭菜还是一样好,李福觉得挺惬意,累是累了点吧,但吃得舒服,庄户人家,辛辛苦苦的,为的不就是能吃口好的嘛。
他在这边干活,相对的,家里的钱氏就……
白日睡得太多,她夜里就睡不着,快天亮了才睡着的。一觉睡醒,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家中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后院的鸡饿得不行,使劲叫唤,睡也睡不着。
她仔细听着厨房的动静,听了半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不只是厨房,这家前后院儿似乎都没有人,她重新闭上眼睛,家里没人,那应该是出去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这个时辰,怎么也该回来做早饭了,于是重新闭上眼睛。
她也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日头越来越高,怎么看都像是要吃午饭的时候了。
想着李福午饭总归要回来做吧,一直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是等了许久,太阳都开始落山了,外面一直没动静,后院的鸡似乎也飞出来了。
钱氏睡不住了,坐起身,这会儿真觉得肚子有点痛,是饿的 !
作者有话要说:11点还有一章
邻邻居
晚上, 李福捧着吃饱了的肚子回家, 进门就院子里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看身形他就认出来了, 当下就想叹气,“又怎么了?”
钱氏声音虚弱,“饿得不行,起来找口吃的, 走到这里腿软, 站不起来了,你去哪儿了?”声音陆陆续续要没了一样,身子动也不动。
李福从她身边走过,“我有事, 明天你自己早点起来做饭吧,顺便喂鸡, 我那边可有得忙呢。”
说着,就去了厨房烧水洗漱。
钱氏看着亮起了烛火的厨房,只觉得肚子更疼。
李福烧好了水, 无视她喊饿的声音,白日太累, 抡锤子抡了一天,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他走的时候,还带了一套衣衫,钱氏特意早醒, 事实上她昨晚上就没怎么睡,见状忍不住问,“今天不回来了吗?”
李福看她一眼,“看情况。”
钱氏这一回真的急了,“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就放心?”
“能动弹就行。”李福话落,人已经出去了,身后传来钱氏的抽噎声。
他到了李青荷家时,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也不客气,坐过去和周承康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