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笑吟吟点头。
林天跃眼神微松,更加柔软几分,轻声道:“我好想你。”
纪桃的脸忍不住红了。
付大夫正在和赵屈斌寒暄,这么几日相处下来,纪桃也发现了,赵院判根本就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他甚至有空就过来跟付大夫请教,那日在殿中之所以会那样,大概是景元帝的意思。
当然了,只是纪桃的猜测。
付大夫过来,上了马车,身后跟着那个试药的年轻人,刚好也姓付,名付风,如今家中只他独身一人,自从付大夫救了他,他每日都过来帮忙。如今更甚,今日一大早知道付大夫和纪桃要回家之后,死皮赖脸非要跟着,说要跟付大夫学医,照顾付大夫终老。

第一百零九章

纪桃自然不愿,她早已说过会照顾付大夫终老,不过她得顾忌付大夫的想法,看他对付风折腾的模样,若不是喜欢的人,付大夫是不会动手的。
付大夫上了马车,林天跃也拉着纪桃准备上马车,棚子里面却突然围过来了许多人,朝着马车鞠躬,“多谢大夫。”
众人聚在一起,道谢的声音嘈杂,纪桃却觉得心里有点软,有点暖。
和林天跃对视一眼,上了马车。
付风果然跟来了,他直接坐到了马车外边,随着纪桃他们一起回了官舍。
付大夫并不拒绝。
马车在林家院子门口停下,纪桃和林天跃下了马车,就看到隔壁方家和对面的骆夫人都打开门走出来。
骆夫人和纪桃比较熟悉,最近几个月她天天都要喝药,经常过来让付大夫给她配药。
骆夫人含笑上前,上下打量一眼几人,“林夫人,你们回来了?还要不要去?”
纪桃含笑,“是,不去了。城外的那些人,再喝几日药就可以痊愈了。”
骆夫人满眼羡慕,“学医术就是好,这一次救下这么多人,这可是大功德。还有……”
她暗示性的扫一眼林天跃,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是吧?”
林天跃面上冷清,不以为意。
苏琳娘也凑上前来,扶着肚子,如今她肚子已经遮不住,不过她也没想着遮,她最近过得春风得意,方家一大家人都让着她,供着她。
此时她娇笑道:“对呀,只等着三年后,林大人高升……”
纪桃懒得听这个,转身进院子,门外的动静早已传进了院子里,田氏打开门出来看到纪桃,喜道:“桃儿回来了。”
又看到付大夫,“付大夫回来了。”
柳氏抱着孩子和纪唯几步跑了出来,看到纪桃站在门口,她上下打量一眼,笑道:“回来就好。”
纪桃上前接过孩子,轩儿看到是她,很欢喜的窝到她怀里,纪桃的心里顿时柔成了一摊水,“轩儿有没有想娘啊?”
纪桃突然想起什么,回身问柳氏,“娘,轩儿他,吃的什么?”
“什么都吃。”柳氏满脸笑容,上前摸摸轩儿的背,“我们轩儿,最是懂事,只第一夜哭了,后来就没再哭了。”
柳氏和纪桃抱着孩子往院子里走,林天跃紧随其后,纪唯低声和林天跃说着什么,也进了院子。
付风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纪桃和付大夫的身份,看他们两人随和,付大夫虽然脾气怪一些,心却是善的。他只以为两人只是一般大夫,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是官员家眷。
他还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官舍,只是听到方才骆夫人她们的话才知道林天跃是个官员。
看着众人进去,他有些踌躇,付大夫拎着药箱往里面走,他只看了看,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死皮赖脸上前。
“拎着。”付大夫将药箱扔给他。
付风一喜,“是,师父。”
付大夫不搭理他,直接朝里面走。
付风随着他进了院子。
纪桃最是放不下轩儿,回家后就一直抱着不撒手,众人也由得她。
到了夜里,纪桃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轩儿满眼柔情。
突然背上一暖,纪桃已经被林天跃拥入怀中,随即耳 边就听到林天跃闷闷的声音,“桃儿,你都没有说你想我。”
纪桃忍不住嘴角勾起,语气认真,正色道:“天跃。”
林天跃一愣,转到纪桃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疑惑,“桃儿,怎么了?”
纪桃抬眼看着他,“我想你。”
林天跃看着面前的女子,发梢还有些微湿,身上是刚刚沐浴过后的皂角香气和她身上独有的淡淡药香。眉眼处虽满是疲惫,却满脸坦然。
林天跃不说话,转身去抱床上的轩儿,将孩子抱到一旁的小床上。
纪桃本以为林天跃起码要表示一下,她不经常说这些话的。
看到林天跃一系列的动作,有些疑惑。
看着他细心的将孩子被子盖好,纪桃忍不住道:“他还小……”
她的话被堵在喉间,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天跃有点红的眼睛,有些了悟。
林天跃见纪桃并没有拒绝,呼吸有些急促,吻更急的落了下来,“我也想你。”
正房屋子的烛火很快就歇了。
纪桃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大亮,林天跃还在,用手撑着头看轩儿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开始啃脚丫子,每次将将要啃到,林天跃就给他拨开,几次过后,轩儿的嘴瘪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哭了,纪桃忍不住笑,伸手去抱。
轩儿看到是纪桃抱他,顿时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对着他娘露出两颗牙的笑容,一笑间,落下了一溜口水。
林天跃拿着手边的帕子,顺手去擦,动作随意,一看就是擦惯了的。
“你不用去翰林院?”纪桃低着头看着轩儿的眼睛,随口问道。
林天跃看到两人都没看他,轻轻冷哼了一声,“今日沐休。”
纪桃听到哼声,显然是林天跃不高兴了。抬眼去看他,满眼笑意,“怎么了?”
林天跃本就不是真的生气,闻言靠近纪桃,在她耳边低声道:“用完就丢,没良心的。”
用完就丢。
纪桃先是疑惑,随即脸上泛起红云,瞪他一眼,“轩儿还在呢。”
林天跃见纪桃瞪他,落在他眼中却并不是瞪,仿佛钩子似的,钩得他心都乱了下。看了一眼还在笑的孩子,伸手接过,“起吧,该吃饭了。”
等两人起床去了前院厨房,众人早已吃过饭,给两人留了饭菜在锅里热着。
田氏进来,满脸笑容接过轩儿,“赶紧吃饭,我们最近起得早,就没等你们。”
纪桃手里端着一碗饭,有些呆滞,等田氏出去了,她才反应过来,“娘……怎么了?这么高兴?”
实在是田氏平日里再高兴也只是淡笑浅笑,今日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少。
林天跃给她递了一碗汤,“不知道。”
等吃过饭,两人在院子里消食,林天跃突然来了兴致,拉着纪桃和轩儿去了后院书房,非要给两人画画。
纪桃无奈,也由得他。
纪桃抱着轩儿坐在窗前,怀里的轩儿不停动来动去,时间长了,纪桃也懒得摆姿势,合着轩儿两人在窗前榻上玩耍,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
林天跃倒是一直画得认真,时不时看一眼两人。
等他画好,纪桃抱着孩子过去看。
只见窗前的榻上,母子两人相对而坐,女子唇边浅笑,满眼柔 情看着榻上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张帕子似乎想要擦孩子的脸。孩子抬起头,眼神亮亮的看着女子,两颗牙的笑容天真无邪,嘴边……一溜口水。
整张画看起来温馨和谐,女子容貌清丽,黛眉微微挑起,一股飒爽之气扑面,却浑身气质柔和,尤其是看着面前孩子的眼神,柔软温暖。孩子眼神清澈无辜,笑得眼睛微微眯起,唇边口水将落未落。
纪桃讶异,“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
林天跃含笑点头,“你本就是这样的。”
这个不重要,纪桃伸手指着轩儿唇边的那一溜快要落下的口水,忍不住道:“就这个,你确定他长大以后不会生你的气?”
林天跃浑然不在意,“我只是照实景画,他自己流口水,关我什么事?”
纪桃无语,低着头看向怀里还在笑着流口水的轩儿,顿时满心疼惜。
哪个孩子小时候不流口水,别人也没有专门画下来啊。
纪桃伸手去擦轩儿唇边的口水,轻声哄道:“你爹……还是喜欢你的,哦。”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带着些不确定。
林天跃却对这幅画作很满意,当场就要亲手裱起来挂上。
还道:“日后有空,我再多画一些,给你们分开画。”
纪桃也由得他,看着他飞快将画裱起来挂在书房墙上,眼神颇为满意。
两人出门去吃午饭,今日都不打算出门,这些日子纪桃和付大夫为了早点回来,没日没夜的煎药试药,累得不行。
一桌子人正在吃饭,付风还有些拘谨,不过看到一桌子人都很热情,慢慢的放开了些。
门口传来敲门声,付风飞快跑出去开门。
柳氏看了一眼,笑道:“这孩子,好勤快,一大早就起来帮着我们煮饭,还去菜地里拔草了。”
田氏也点头,笑问道:“他以后也住下?”
付大夫低着头吃饭,“住下吧,也是个可怜的。”
桌子上的人都没有异议。
纪桃也无所谓,付风来历简单,一看就不是多事的人,而且付大夫喜欢他。家中也不缺粮食吃,留下就留下吧。
很快,付风带着纪韵和胡氏进来了。
纪韵经常来,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胡氏却是不经常上门来的。
纪桃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起身,“大伯母,吃饭了吗?”
“吃了。”胡氏似乎有些不对,眼睛通红还有些肿,一看就是哭过了的。
纪韵也差不多。
“嫂子,你这个……出什么事了?”柳氏有些无措,纪唯也站起身。
“没事,你们吃。”胡氏忙笑着道。
纪桃带着他们出门去了正堂,坐下后,杨嬷嬷送上茶水。
胡氏端起来喝了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桃儿,大伯母谢谢你。”
语气都带上了哭音,似乎太过激动,泣不成声的模样。
纪桃讶然,站起身看着纪韵,“这到底怎么了?”
纪韵的眼睛也是红的,不过满脸笑容,“是爹,今日一大早娘收到爹的信,才知道爹和哥哥前几日就发了高热,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刚好你们的方子到了,才退下高热,要不是你们,爹和哥哥只怕是……”

第一百一十章

纪桃听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小说中的纪桃才会在纪唯和柳氏双双离去后潦倒不堪,过得艰难?
这些都无从查证了。
胡氏说话间又想要哭,却顾忌着这是纪桃家中,只用帕子捂了脸,并不敢哭出声。
纪韵在一旁安慰。
纪桃见了,忙劝道:“大伯母,如今不是没事,大伯和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胡氏其实也是后怕,半晌后她控制住了,才笑道:“桃儿别怪我,日后,你若是有事,就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帮你。”
“大伯母客气。”纪桃含笑。
胡氏又想起什么,“对了,韵儿的身子如何了?”
纪韵叹口气,“娘,没那么快。”
胡氏忙道:“我不是催,我意思是,日后你就等着桃儿和付大夫给你治,肯定会好的,他们医术高明,你要相信他们,不要着急。”
纪桃无语,胡氏变化果然大,她还记得当初胡氏之所以会找她去给纪韵治病,是因为许多大夫都说了希望不大,大概是最后想要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
胡氏擦擦眼泪,站起身道:“今日我来得急,根本就没有备礼物,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布料药材,你可别拒绝,算是我给孩子的礼物。”
说完就走,还把纪韵留了下来。
看着胡氏急匆匆出去,纪韵叹口气,“桃儿,你别介意。”
纪桃摇摇头,道:“走吧,给你针灸,已经十几日没有针灸过了。”
纪韵倒是放松,针灸过后,纪桃送她出门。
看着纪韵的马车离开,纪桃回身进门,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桃儿。”
纪桃回身就看到柳香香站在不远处,一身大红衣衫,绣工繁复,价值不菲,纪桃正感叹袁子渊对她的上心,一转眼就看到陪着她的,居然是她那个大牛哥,抱着孩子,满脸喜色。
纪桃挑眉。
柳香香已经含笑上前,道:“桃儿,你家住在这里?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纪桃余光看到方家的门已经在缓缓打开,含笑道:“先进屋。”
柳香香进了林家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菜地,虽然天冷,菜地长势还不错,绿油油的。
“姑姑倒是有兴致。”柳香香含笑道。
纪桃看她心情不错,问道:“表姐,可是有事?”
柳香香含笑点头。
回身看向大牛,“大牛哥,你去看看菜地吧。”
待他离开,柳香香的眼神才收回。
“前几日,有人去我家找我了。”柳香香低声道。
纪桃哑然,想想也知道是那姑娘上门了。
“她也是个可怜的,根本就不知道袁子渊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跟我说,袁子渊在码头上就勾搭了一个窑姐儿,拿了人家全部的身家不说,还骗人家要回去娶她,惹得人家都追到京城来了。”
柳香香声音低低的,眼神里往常的愁绪担忧不在,很轻松的模样。
“她说,她只是以为袁子渊风流些,实在没想到袁子渊已经娶妻,要不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他。但是她已经嫁了,便不能为妾……”
纪桃眼睛微微睁大。
确实,这些贵女骄傲得很,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人妾室的。但是袁子渊确实已经娶妻,只要柳香香在一日,那姑娘就已经是妾室了。
纪桃皱眉,“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柳香香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就知道,虽你因为我娘和我生份了,却还是担忧我的。”
“她再权势大,也不能将我如何,只是……让我心甘情愿拿了袁子渊写下的和离书而已。”
纪桃了然,若是袁子渊和离,她也就不算是为人妾室了。
柳香香的眼神坦然,没有不甘心之类的情绪,“当然了,为了让她自己名正言顺,和离的日子提前了,我早在去年十月就和袁子渊和离了。”
纪桃半晌说不出话,“你就甘心?”
柳香香千里迢迢从古棋镇追到京城来,一路上吃了多少苦,还有孩子,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为的就是到京城来找袁子渊,却不曾想如今成了这样……
一般人,都会不甘心的吧。
“不甘心又能如何?”柳香香唇边笑意淡淡,却有些讽刺。
“如今她还能好好跟我谈,愿意付我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银,不少了,当初若是袁子渊有这些银子,我们俩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我答应了。”
“她倒是爽快,见我收了和离书,当时就付了银子,只让我十日之内将自己嫁出去。”
纪桃还没反应过来柳香香答应和离的话,就听到她这句话,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大牛。
纪桃不敢置信,“你也答应了?”
柳香香伸手给孩子喂了水,“答应了,大牛哥是个好人,从小就对我好,是我对不起他。昨日,我们已经拜了堂了,今日带着他上门,算是让他认认亲戚。”
纪桃实在没想到柳香香这么干脆利落,她只是去了城外忙了十来日,柳香香就已经和离了,再嫁了。
突然纪桃想起柳香香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就是因为当初钱氏想要让柳香香做官夫人,于是问道:“但是你这样,大舅母知道了,她……”
“所以我不打算回去。”柳香香接话道。
“就算是我对不起他们了,我若是回去,我的名声就不好了,不光是爹娘,祖父祖母也面上无光。”
“等过了年,大牛哥就回家去,接了他爹娘过来,往后这一辈子,若是没意外,我们就不会回去了。”
“那你往后怎么打算?住在哪里?”纪桃到底忍不住问道。
柳香香眼神里笑意更大,“现在我住的房子是袁子渊买下的,她也送给我了,虽没有要求我搬出京城,但是我还是打算搬走不戳他们眼睛。我打算卖了房子,然后拿着这银子去郓城买间院子,往后我们一家人就住在那里。大牛哥力气大,他说过了,再不济还能去码头扛货,也能养活我们了。”
纪桃无言半晌,才道:“你都打算好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她看出来了,柳香香根本就自己有主意,看她安排这些事情井井有条,分明是早已就想好了的,她今日来,也不是要纪桃帮忙,甚至不要纪桃给她出主意。
“我今日过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就因为你当初在城外没有因为我娘做的那些事情丢下我,救下了孩子和大牛哥。”
“桃儿,谢谢你。”
纪桃站在门外,看着大牛护着柳香香母子渐行渐远。
柳氏满脸不解,方才柳香香只离开前给她道谢和告别,忍不住问道:“桃儿,这香香,怎么回事啊?她和那个大牛……怎么看起来……”
纪桃耐心解释,“娘,他们如今是夫妻了。表姐和那袁子渊已经写了和离书,往后再没有关系了。”
柳氏似懂非懂,“那你大舅母岂不是要气死?”
也对。
如今袁子渊已经是官员了,柳香香若是不答应和离,可就是官夫人了。若是钱氏知道柳香香为了八百两银子将这身份舍了,只怕要气死。
但是不舍是不可能的,人家不会放过她们母子。袁子渊又是个靠不住的,他自己都还寄人篱下呢。
柳香香走了,纪桃也就放下了这回事,城外的灾民病情控制住以后,很快许多人都痊愈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朝中还发了棉衣棉被,好在,天终于不再下雨,一直以来担忧的水灾并没有发生。
不过灾民却并没有回家,一是因为现在回去家中并没有粮食,还是得饿肚子,二是如今天气寒冷,现在上路,只怕是要冻死。
纪韵的粥棚又开始施粥了,纪桃还是每日三桶药汤,合着纪韵的粥一起发。
不过这一次,纪桃的药汤,比起别家的粥排队的人更多。
瞿倩和余氏倒是经常过来,瞿倩终于说服了何然,请了个婆子洗衣做饭,吴氏腾出空了,整日就抱孩子,瞿倩轻松了许多。
慕儿已经一岁多,可以慢慢的走几步了,也可以说简单的话。纪桃和瞿倩看得羡慕不已。
今年的腊八粥,纪桃熬了一锅粥,送了瞿倩和余氏,还有对面的骆夫人,隔壁的方家。当然了,纪桃也收了不少,还有许多人特意给付大夫送来。
付风最近跟着付大夫学医,他就比纪桃刻苦得多了,只是他不识字,还得先学认字,耽误了不少时间。且他就住在付大夫屋子的外间,让他独自住一间,他死活不肯,说离付大夫近些,能够照顾得好些。
纪桃打算出门时,纪韵却已经上门,带着齐梓杰。
拎着个食盒,含笑递给柳氏,笑吟吟道:“二婶,我给你送粥来了。”
柳氏含笑接了,她对于纪钧一家,还是很友好的。除了当年差点塞个孩子给她那件事有点不高兴,其他都还好。不过那孩子,到底没塞成不是?
“你回家去了吗?”
两人进屋,纪桃给她针灸,笑问道。
纪韵躺在榻上,“回了。刚刚去了我才过来的。京城里的出嫁女,今日必须要送腊八粥回家的。”
纪桃只听说过这个,轻轻嗯了一声。
纪韵今日兴致极高,又道:“我那婆婆,今日也回去了。对了,她还让身边的丫鬟去厨房熬粥,跟我吩咐人熬的有毒一样。”
语气满是不屑。
纪桃忍不住笑,自从纪韵落胎,和裴氏连表面上的情分都没了,再加上上一次两人闹了一回,两人之间势同水火,就连仆人之间,都不友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本就怀疑你,谨慎些是对的,就像是你不会放心她吩咐人熬出来一样。”纪桃想了想道。
纪韵沉思半晌,点头道:“你说得对。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这几个月来,每次针灸我都这么痛……”
她喃喃道:“女子存世,就这么累吗?”
纪桃不答,认真针灸,只听到纪韵又道:“桃儿,你说这个世上,若是女子同男子一样,可以上街,可以读书,甚至是可以入仕,最要紧是不必相夫教子,不要伺候婆婆,那该有多好。”
纪桃手里的动作微顿,笑道:“以后,会有的。”
纪桃语气认真,神情慎重。
纪韵听了,以为纪桃此时正在针灸,对手上的动作慎重。忍不住笑,“桃儿,你就是性子太软,我胡说一通你也附和,这种怎么可能会有?”
“会有的。”纪桃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执着道。
纪韵看到那样的眼神,恍惚间觉得真的会有,随即失笑,她今日魔怔了般,净胡说,纪桃也是,还觉得有理。
等纪韵针灸完,两人走出屋子,纪韵带着丫鬟去辞别柳氏和纪唯,纪桃一路送她。
纪韵低声道:“我得回去,家中现在一应事物都落在我身上,我绝不会再将齐府诸事交到别人手里。”
纪桃含笑点头,送她到门口。
看着纪韵的马车离开,纪桃打算进屋,刚好对面的骆夫人打开门,手里拎着食盒,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笑吟吟道:“林夫人,你姐姐回去了?”
纪桃含笑,她对骆夫人一家感觉还是蛮好的,骆夫人性子温和,骆大人也是个大方的,对手底下的几人颇有耐心,就是对林天跃,也指点了许多。
“骆夫人有事儿?”
骆夫人走到纪桃面前,递上手里的食盒,“今日一大早我和茹儿一起熬的,尝尝合不合胃口?”
纪桃含笑伸手接了,“骆夫人要进去坐坐么?”
“不了,我得回去,家中还有一大摊事儿等着我呢。”
纪桃拎着食盒转身,隔壁的方家也打开门,苏琳娘拎着食盒出来,忙唤道:“骆夫人,我家的腊八粥您试一试?刚刚出锅的。”
骆夫人回头,含笑接了。
今日这样的日子,只要不是两家撕破脸不来往的,都会接下对方的一碗粥的。
纪桃不理会苏琳娘,待会儿她大概也会送过来,纪桃准备进屋,余光看到方家大门口的瘦弱的小姑娘,小脸上眼睛大大的,里面满是无辜,清澈见底。
纪桃的心有点软,这样的眼神有些像轩儿。
纪桃伸手招了招,笑道:“过来,你要喝粥吗?”
小姑娘眼神里满是期待,却摇摇头,声音细细,“祖母不让我喝。”
纪桃诧异,“为何?”
她的真的奇怪,方家富贵,尤其相处的时日久了,纪桃还知道方家的银钱大多数都是方毅的妻子,也就是这个小姑娘的母亲的陪嫁。
他们家的日子也是在方毅妻子顾氏进门后才好过了的。也难怪方培培浑身金灿灿的模样了。
“我娘说,要是吃得多了,长胖了嫁不到好人家。”
纪桃无语。
孩子再早熟,五岁的孩子嫁什么人家?长身体要紧吧。
就在此时,门内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人,容貌艳 丽,浑身衣衫考究,手上的镯子都镶嵌了玉石。动作优雅,对着纪桃矜持的笑了笑,“林夫人,雅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纪桃含笑摇头,“雅儿很懂事,我准备唤她喝粥,她还不愿意。说是长胖了不好看……”
纪桃看向她,认真道:“方夫人,恕我直言,这么大点的孩子不吃饭怎么行?她现在营养最重要,若是吃不饱,可能会长不高,对脑子也不好的,反应就没那么快。”
顾氏诧异的看了一眼瘦弱的方思雅,不及她腰高,她伸手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疑惑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