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面色凄惶,满是不安和惧怕, “扇子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无论能不能找到, 这日子我是不敢过了。实不相瞒,昨夜我连夜去了隔壁赵大人家中求他们收留的,要不然我岂能活到现在?他口口声声说我在客人面前不顾大局,对我动手, 但是他一开始并没有如此指责我,想来也知道那扇子对我何家意义非凡。但是夜里从妾室屋中出来后,不由分说就对我动手,当时我一点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若是反抗,换来的定然是更狠的毒打……”
她哭得泣不成声,周围许多妇人都面露不忍。
“今日诸位能不能帮我做个证,我想要和离。”最后一句话,她说的认真。
让听到和离二字想要劝和的众人都咽下了口中的话。
尤家人不敢相信,尤其是尤二公子,被妻子当众指责自己揍人,他是读书人,最是要名声,从未想过有一日何氏会当街指责他,还是这样让人鄙夷的事情。
尤二公子上前拉她,“夫人,你在说什么?”
何氏又后退一步,“就是你听到的这样,我对你失望至极,宠妾灭妻,听从妾室的话,对妻子大打出手,若是哪日你失手杀了我,只怕外人也不知道的,我不想不明不白没了性命。再说,我入你尤家门已经十年,却只给你生下一个女儿,还是夭折了的,实在愧对我正妻的身份,今日我自请下堂,整条街街坊邻居作证。”
“我们以前的恩恩怨怨我都不想再提,只想拿着我的嫁妆归家。”
说到最后,何氏对着公公婆婆恭敬跪下,“儿媳不孝,对不住二老,往后不能再伺候你们了,余生只愿二老身体康健,子孙满堂。”
一番话有理有据,让想要说她脑子不清楚的尤夫人咽下了口中的话。
事情到了这里,外人似乎都不好劝说。毕竟尤二公子纳妾是事实,何氏身上的青紫伤痕也是事实。这还只是露出来的,身上其他地方不好让人看的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呢。
“还是和离了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上前,拉着她的手,对着尤家众人道。
今日若是和离,尤二公子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虽然他已经纳妾,对于入仕不抱希望,但凡事都有万一,真要是有了功名,那妾室不是还能暴毙吗?
尤老夫人听到这个话,立时上前,大声道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谁呀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开口就让人家夫妻分离,也不怕折寿。”
她动作太快,让想要上前拦住她的尤大人都没来得及。
尤大人动作也快,一把抓住尤老夫人,嘴上道,“娘,她是翰林院院正林夫人。您别这样……”
尤老夫人正怒气冲冲呢,一肚子窝火,好容易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听到这话,顿时哑了火,脸涨得通红。
尤大人暗暗松口气,对着林夫人欠身一礼,“我母亲年事已高,也是因为答应儿子才出言不逊,夫人恕罪。”
林夫人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闻言摆摆手,“你们家可真是……”
摆摆手道,“还是和离了吧!”
“不行。”尤二公子上前两步,“我不答应。她要真想走就只能接休书。昨夜她跑出去整夜未归,谁知道名节还在不在?”
他这话本是为了拖延,但如果在众人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先前何氏已经说的很清楚,怕被他打死,才到赵家借住的。且赵大人对妻子一心一意,再说这年纪也对不上呀。没想到她不愿意和离,居然说自己妻子不贞,实在是……
众人诡异的视线让尤二公子只觉得难堪,恰在这时,他们身后的尤家大门再次打开,门口站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年轻妇人。
傅清凝随着众人视线看过去,这人她不认识。在场众人也点不认识。有人好奇问,“这是你们家谁?”
何氏身旁的小丫头一直哭,百忙中抬眼看了一眼,声音更悲,“这就是我们公子新纳的妾室,前两日才进门的。”
这话一出,反应快的人眼神都落到了她的肚子上。这可不像是两日就能长这么大的。
这分明就是……无媒苟合,暗结珠胎。
何氏见状,立时道,“我也不想和他们纠缠谁是谁非,只想带着嫁妆离开。求大家帮我。”
群情激愤下,尤二公子无奈写了和离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往后嫁娶与对方都不相干。”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画押。
何氏趁着众人都在,拿了和离书折好收进怀中,抬步进门,“既然我们已经不再是一家人,今日我便拿了嫁妆,归家去了。至于那扇子,若是在家中找不到,还是要劳烦各位大人的。”
当下有妇人和她一起进门,维护的意识明显。
傅清凝站了半天,有些累,没跟进去,和赵延煜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中,她面上还有些疑惑。赵延煜见了,笑问道,“在想什么?”
傅清凝问道,“为何那妾室会那个时候出来?她身上有孕,外人一看就知怎么回事,对他们俩的名声都不会好。”
赵延煜细心扶着她,低声道,“你有所不知,那姑娘出身不高,能够进尤家算是高攀,再者以何夫人的手段,想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应该很艰难。”
所以不惜背负坏名声,也要让何氏离开尤家。
“就不怕被秋后算账吗?”傅清凝更疑惑了。
赵延煜失笑,“就像是刚才何夫人说的,尤二公子多年来和她只得一女。且尤大人也是只有一女……”
所以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尤其重要。
还真是……
傅清凝疑惑解开,也就不关心外面的事了。
何氏当日带着嫁妆,消失在众人面前。尤家四处打听,也没能找到人。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纠缠
尤家跟何氏已经没了关系, 想要找人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他们甚至还跑到这边来问傅清凝知不知道她的行踪,毕竟那晚上可是傅清凝收留了她的。
“没有。”傅清凝看着对面满脸担忧的尤夫人, “那日众目睽睽之下, 她可是直接将嫁妆装马车带走了的,官署这边熟人多,她若是回来, 应该会有人看到才对。切,我也只是偶然收留了她一晚, 算起来我们根本没什么关系,她连你们都不找,又怎会来找我?。”
尤夫人本身就没抱什么希望能在傅清凝这里得到消息。闻言叹口气,“弟妹她性子太冲动了,你说这女人和离, 是那么好离的?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女子活得艰难,偏弟妹她还……”
“还是我婆婆待我们太宽厚了, 也是因为我家大人他一路走来顺利,把他们夫妻照看的太好。不知道世道艰难, 人心险恶。”
尤夫人又是担心又是惋惜。
傅清凝有些不耐烦听, 且从心底就不太赞成她这些话。何氏说用嫁妆养尤家一家人的话尤夫人可没反驳过。但又不好直接赶人, 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句。
那边尤夫人还在继续说,“你说说她也是,嫁入尤家已经十年。如今她哪怕带着嫁妆归家了, 不再是尤家妇。但和我也相处了十年了,你说这妯娌做不成,难道还不能做个能说话的朋友了?一走就走得这么干净,真心让我寒心,我婆婆这些日子也经常念叨,怕她出事……”
傅清凝兴致不高,可能尤夫人也看出来了,起身告辞,“我就是有点难受,也担心她。赵夫人别怪我多话才好,若是她找你,你可千万帮我跟她传句话,我有些知心话想要对她说,也想好好对她道个别。”
傅清凝应了,又起身送她出门。
等院子门关上,她转身回屋,看向身旁的琴弦,“往后她若是再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琴弦笑着应了,“夫人的胎也快三个月了,是时候让外人知道了。”
傅清凝眼睛一亮,“你说的对,往后她若是再上门,就说我身子重,不宜见客。”
琴弦失笑,她婚期临近,最近也不往铺子那边去,整日就陪着她。
傅清凝也不戳穿她,只和以前一样和她相处。
正月初九,赵延煜再去了翰林院,傅清凝留在家中,账本看完,有些无聊。
想上街吧,又有身孕,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还是老实待在家中。
正月二十,琴弦的婚期越发近了,傅清凝已经让他们在看到街上有合适的肉菜就多买一些。却不防这日午后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让她意外,居然是何氏。说实话,尤家找不到人,她还以为何氏已经离开了京城回乡去了。
何氏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用脂粉盖住后基本看不出来。但她精神不错,满脸笑容地随着琴弦进屋。
“赵夫人,我又来叨扰您了。”她语气轻快。
傅清凝见她状态不错,真心实意道,“最近日子怎么样?”
“很好。”何氏笑容满面,“不用伺候婆婆,不用应付大嫂,也不用担忧家中采买银钱不够,更不担忧婆婆盯着我肚子。可以说比我以前还未出嫁时的日子还要好过。”
她满身轻松,语气诚挚。
傅清凝笑了,“人活着,自己自在最要紧。”
“也就你会这么说了。”何氏笑吟吟,“这些日子我见到的人,知道我遭遇的,无不劝说让我回尤家。都说女人得有根,百年之后才有去处。”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口水,“让我养着他们一家人一辈子,之后才施舍给我一块坟地,说不准那边上还有个让我膈应的女人……我是要多想不开?”
傅清凝不知怎么劝,只道,“日子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选的,自己过的好就行,管她们做什么?”
傅清凝的话并不让何氏反感,她这些日子听多了别人的劝说,傅清凝这些话让她找到了些认同感,笑容越发灿烂,“今日我来,有事情找你商量。”
傅清凝抬眼看她,“说来听听。”虽然佩服她的勇气,傅清凝也不会无条件的纵容她。
“你似乎开了两家胭脂铺子?”何氏问道。
傅清凝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他们家也需要一些明面上银钱的来源。
何氏见她坦然,也微微安心,“其实我来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伙?”
“做什么?”傅清凝正色了些。
谈生意嘛,合该正经一些的。
“我娘家是做首饰的,我嫁人后他们家说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所以我一直想开铺子都没机会。现在我……不太好回去,总得找个营生养活自己,总不能比原先过的还要差不是?那我和离一场图什么?”
傅清凝只问,“怎么合伙?”
何氏也正经起来,“实不相瞒,我有老手艺的人,但我缺银子和铺子。”
又道,“若是你答应,肯定是我占便宜了。所以,铺子的盈利,我愿意多分你一些。”
傅清凝敲着桌子,沉吟片刻,道,“铺子算我的,且不收租金。至于原料的银子,我们一人一半,你出手艺,盈利五五分成。”
“手艺人可不好找。”何氏正色。
傅清凝也正色,“难道京城中合适的铺子很好找?”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笑了。
何氏一拍手,“赵夫人干脆,不如我们今日就签了契书?”
“何夫人也干脆。”傅清凝也赞。
琴弦送了她出去,回来后有些担忧,“夫人,你们的契书是不是签的太快?”
傅清凝笑了,“反正铺子的房契是我的。”
也对,大头在手上呢。最多就亏一些买原料的银子,再说这原料又不是她一个人买,何氏不想亏本的话,傅清凝就亏不了。
这边何氏走了不久,隔壁尤家可能是得了消息了,尤夫人很快就过来了,“赵夫人,我让你帮我传的话可带到了?”
傅清凝点头,“我说了。但是她没接话,大概是不愿意……”事实上她也确实说了。
尤夫人满是失望,“她以后还会来么?”
傅清凝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尤夫人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回身看向她,欲言又止。
傅清凝疑惑的看着她,“尤夫人,可还有事?”
尤夫人回来坐下,“确实有件事,先前我弟妹她之所以闹起来,就是为了她娘家带来的一把扇子。那扇子不是丢了嘛,方才我急匆匆过来就是因为丫鬟把扇子拿出来了。”
傅清凝惊讶,“找到了?”
尤夫人点头,“确实是找到了。若是她再来找你,劳烦你帮我传个话。让她回来把扇子拿回去,顺便……衙门那边……赶紧去销了案子。”
扇子真的找到了?傅清凝本来以为若真有这把扇子,大概已经被他们拿去送人了,没想到还留在家中。
傅清凝应了,“若是还能见到她,会帮你转告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小丫头急匆匆而来,“夫人,二夫人她回来了。”
尤夫人闻言怔了怔,反应过来后飞快起身,“赵夫人,我先去了,有空再闲聊。”
傅清凝看着她急匆匆而去,有些疑惑。方才何氏可没说今日还要回尤家。
琴弦送她出去,回来时又带上了隔壁的周夫人。
周夫人一进门就道,“方才我正准备出门,刚好看到尤家门口又吵起来了,似乎是尤二夫人回来了,又刚好碰到二公子带着妾室回来。我们也看看去吧。”
傅清凝正无聊,再说她也有些担心何氏,起身和她一起出门,周夫人看了看她的肚子,笑着问,“这是有好消息了吧?”
傅清凝含笑点头。
“真好。”周夫人真心实意,“可得小心身子。”
尤家门口果然热闹,得到消息的人还在往这边赶。傅清凝到时,刚好看到尤夫人已经拿着一把扇子递过来,何氏伸手接过却并没有转身离开,看着尤二公子护着的那年轻妇人的肚子,冷笑道:“有孕确实有本钱跟我叫板,可惜我不再是你的主母,往后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看向尤二,“真心奉劝一句,您还是早些娶个知书达理的妻子,带着这么个玩意儿上街,也不怕丢人。”
尤二公子眼中满是愤怒,那有孕的夫人眼眶中瞬间就漫出了泪,“夫人,您何必如此看低我?”
“看低你?”何氏嗤笑,“你什么出身,外人不知你自己不清楚吗?暗娼而已,还当自己是什么高贵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晚上见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秘密
尤夫人惊讶, 追问,“真的吗?”
何氏冷笑一声, 不答。
那边的尤二公子先是愕然, 木然转头看向身旁惊得忘记了哭的女人,“真的?”问完才想起自己问这话的场合不对。
无论是不是,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质疑。
那女子终于反应过来, 愤怒道,“没想到你什么话都说得出。”说完, 捂着脸哭着就跑进了门。
“你真是不可理喻。”尤二公子怒斥,抬起巴掌,何氏知机的后退一步,尤二公子打不到人,也反应过来这么多人面前这样不合适。怒气冲冲道, “你越发没规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张口就污蔑别人名声,你这样的女人品行太差, 跟你和离,我算是再明智不过。”
说完, 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进门去了。虽是放狠话, 但莫名让人看出来一股落荒而逃的感觉来。
尤大人还没回来, 尤老夫人自持身份,根本就没出来见何氏这个儿媳妇。
在场只剩下尤夫人了,事情闹成这样,她也无奈得很。拉了何氏, “二弟他不是故意的,快,都到了家门口,跟我进门,我们俩好好说说话。”
何氏挣脱开她的手,“不必了。”
尤夫人很是热情,“那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等我有空过去找你说话。”
“还是不要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和你再这样黏黏糊糊又算什么呢?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我不甘心,对你们对我都不好。”何氏后退一步,打开扇子查看了一番,收回匣子,“就这样吧。”
尤夫人再三转移话题不想提那妾室,何氏也不愈多纠缠。转身再不回头,上了马车离开。临离开时朝着傅清凝的方向悄悄地眨眨眼。
她倒是一走了之,但留下来的话却让众人议论纷纷,尤夫人虽然听不到,却也猜到了大概,笑道,“大家可别听我弟妹胡说,她那是气糊涂了胡说八道呢。我二弟那妾室姓胡,家住京郊的小镇,家中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真不是她口中……那样不堪 ,要不然我婆婆也不会容许她进门不是?”
这话没有人接,众人渐渐地往后退,大部分人连招呼都不打了转身就走,只有几个人尴尬的告辞。
傅清凝和周夫人也趁乱回家,“这可真是,名声还要不要了?尤二夫人这样……”周夫人摇摇头,“有点太狠了。”
傅清凝惊讶,“她应该不会胡说吧?”
“这不是胡说的问题。”周夫人见她似乎真的不明白,解释道,“她这么一说,之后外人会怎么猜测呢?会不会说尤大人也去那样的地方……”
官员□□,哪怕是暗娼,若是没人管,还只是名声受损,若是被御史听到了参上一本……被贬都是轻的。
翌日早上,尤二公子就带着双亲离开了京城回乡去了,说是老人不习惯待在京城,想要回家。当然也顺便带走了他的妾室。
尤大人一家安静了下来,以前时不时就吵闹的院子,现在只剩下鸡鸣。
傅清凝没心思关注他们,她现在正忙着送琴弦出门呢。
正月二十三,难得的太阳出来露了脸,也并不如前几日那么冷,懒洋洋的是个好天气。
今日赵延煜也没去翰林院,特意告了假留在家中,和傅清凝一起送琴弦出门。
琴弦一身红衣,大红衬得她面色红润,多了几分妩媚,妆容精致,其实也是个美人,只是平日里打扮素净了些,遮掩了那份美貌。
傅清凝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新嫁娘,忍不住赞道,“真好。”她这话真心实意。
琴弦的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姑娘,我舍不得你。”但我也知道,等我嫁人,有人照顾我,你才能真正放心,真正放下那份歉疚。
这些话琴弦没说出口,也哽咽着说不出。
傅清凝笑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哭。以后都好好的,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
听到回家,琴弦的眼泪落得更凶。
傅清凝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心里也知道,嫁人后的琴弦才能真正过得好。那魏兴她有仔细看过,对琴弦颇为上心,只要两人好好经营这份感情,日后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
琴弦哭了一场,外面日头越来越高,有喜乐声越来越近。
迎亲的人到了。
于是,住在官署的许多人都知道傅清凝对这个丫鬟上心,不说别的,就只她一个丫鬟成亲的礼节,办得和别人家姑娘出阁一般,嫁妆丰厚,甚至比有些小官家的嫁妆还要丰厚,也没见哪家愿意给闺女陪嫁带着铺子的小院子。
只那小院子,就足见傅清凝对她的重视,更别提赵延煜今日还特意告假留在家中观礼。
魏兴来亲自抱着琴弦去了前院,两人一起拜别傅清凝,行的是跪礼。傅清凝受了,然后看着一双新人渐渐地远去,不知是远了还是眼睛看的久了,竟然有些模糊。
眼睛上突然蒙上了一双温热的大手,“别太伤心,对身体不好。”赵延煜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清凝就着他的手擦擦眼泪,“有孕了似乎心情容易波动,很容易激动,也喜欢哭。”
她笑了笑,歪着头问,“你也给她压箱底的银子了?”
赵延煜并不否认,“她救了你,若不是她帮你挡那一下……我记得清楚,她对你有恩,也就是对我有恩,我感激她。”
行吧,傅清凝伤心过了,也就好了。毕竟琴弦的院子离得不远,她还是能经常回来的。
送完了琴弦,傅清凝又空闲了下来,跟何氏两人合伙的铺子也该张罗起来了。其实有银子办这事挺容易的,找来牙婆,舍得花银子的话,半日就能拿到房契。
房契到手,傅清凝也不着急,还是何氏比较急,琴弦出门三日后,她一大早就坐了马车来了。
看到房契,尤其是看到房契的位置。何氏很高兴,也有些激动,“我就知道你是个利落靠谱的。”
傅清凝失笑,“铺子有了,是不是就缺货物?”还是要催促一下的,京城的铺子租金可不低。
何氏笑容满面,“是。这个包我身上,我会尽快开张,就是……”她笑容收敛了下,“我这边满打满算也只能凑出五千两来。”
“那我也出五千两。”傅清凝扬声道,“留书,去拿银票。”
何氏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出别的,接了银票,说起记账来,“我会找个信得过的人记账,到时候每月给你送来收支,若是有不对,可以直接告诉我。只是我们一开始的盈利可能拿不到,我想再投入铺子。当然了,你若有需要,想要支出银子,我们俩也可以商量。”
说到最后,她正色道 ,“赵夫人,我觉得和你很投缘。且你又这样支持我,很难得。我不想因为银子和你生分,日后若是账本不对,你真的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她说这话时很诚挚,傅清凝看出来她的用心了,笑着道,“我会的。”事实上傅清凝挺佩服何氏,当下的女子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样的勇气和离的。
有了这番话,两人似乎亲近了些,何氏也没起身告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当初她的陪嫁,也就是那两个做首饰的老手艺人。
傅清凝含笑听着,知道他们现如今帮工的地方,也是京城有名的银楼,里面的东西都价值不菲,等闲人家可消受不起,“是我占便宜了。”
如果真如何氏所说,那俩手艺人若是真有那样的本事,这铺子铁定赚钱。
何氏坦荡荡的,“别这么说,你能支持我。哪怕亏本,我也愿意和你合伙。”
傅清凝笑了,想起那日在门口,何氏说的话,问道,“那是你说,那妾室是……是真的吗?后来你嫂子说她只是普通农家的姑娘。”
何氏笑容收敛了些,点头道,“确实是,说实话,和离的时候我是不甘心的,整整十年,我对尤家费尽心力和银子,当初我们刚成亲时也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的。后来感情虽然渐渐淡去,经常争吵,也萌生过想要和离的念头。但我都没放弃,哪家夫妻不是这样?一开始甜蜜,之后就是凑合,磕磕绊绊的过一辈子。”
“但是在那女子进门后,他居然为了她跟我动手,这个是让我最接受不了的,也是我最想要和离的一次。。”
说到这里,她有些伤感,勉强笑了笑,“我那日离开之后,实在想不通。干脆遣人去那女子的娘家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又是因为什么才勾搭上。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她压低声音,靠近了些,“那一整个村子,都是这种暗娼。平日里人来客往,且根本不存在误伤的可能,知道的那地方人虽然不多,但那村子的名声实在不好,好些家中有女儿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为了女儿家的名声,早已搬离了村子。”
傅清凝惊讶,“朝廷不管吗?”
“那谁知道?”何氏摇摇头,“知道他宝贝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反倒放下了。不是我不好,是他眼睛有毛病。那女人家中兄弟姐妹七八个,其实应该好些是外面捡来的,专门为了……”
何氏看到傅清凝的肚子,“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脏了你的耳朵,对你的孩子也不好。你只记住那地方。往后,别让赵大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