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煜站起身准备出门,“你不是有你的好姨母吗?我赵家费心养你一场,还不如人家在你耳边几句挑拨。”
赵婵再忍不住,唰得起身,尖叫道,“能一样吗?从小母亲就对我冷淡,就算是我娘不对先背叛了她。可那些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延煜冷笑一声,回头冷冽看着她,赵婵惊住,不敢看他眼睛。“你搞清楚,我娘不欠你们母女。反倒是你娘和你,一个个没良心,一次又一次背叛她。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年你在赵家,不知道她和你那姨母主子之间的恩怨。可是你呢,留着她派来的探子。由着她在你耳边诋毁我娘……你已经十五岁,不是五岁。没道理我们要迁就你一辈子。”
“我回去完婚。”赵婵忍不住尖叫。
赵延煜面色不变,眼神里冷意更甚,满是威胁,“那就乖乖的,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说完,看向赵伍,“送她上船。”自然是连着新买的小丫头一起送。
赵延煜拉着傅清凝往外走,这边离官署太远,得赶着回去,要是耽搁太久就会如那次傅清凝一般赶夜路了。
讲真的,半月才有一日的沐休专门跑这边一趟,怎么算都划不来。
身后传来赵婵的声音,“哥哥,你能不能把春喜……”
“不能!”赵延煜头也未回,直接打断她。
出了院子,傅清凝让马车从她铺子那边路过,就在外面看看就得了。如今琴弦已经不住在这边,搬去了总店,那人还没去,他还没有正式上门提亲。
马车缓缓走了起来,傅清凝靠在赵延煜膝上,“别生气。”
赵延煜摸她的如云顺滑的发,柔声道,“我不生气。就是觉得让你跟我一起费心,很是歉意。对不住你。”
傅清凝笑了,“别说这种话。”
两人眼中俱是笑意,气氛正温馨呢,马车突然停下,外头响起了一个男声,“夫人,我有话想跟您说。”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傅清凝掀开帘子,看到站在外头的是余兰氏的儿子,她远远的见过,“有事儿?”
余进脸有些红,拱手道,“不知可否请大人和夫人喝一杯茶?”
很知礼的模样。
赵延煜看了看天色,“我们要赶回官署,喝茶就不必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赵延煜待人本就冷淡,一本正经的模样,毫无商量的余地。
余进面色白了白,左右看看后,上前两步靠近了马车,“夫人,听说琴弦姑娘婚事已经在议?”
傅清凝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件事,毕竟琴弦和那人都住这边,有人议论也是常事。
傅清凝点头,“近日就会有人上门提亲。”
得了笃定的回答 ,余进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些,“那……那留书呢?”
傅清凝微微皱眉,她私心里是不想让留书和他再纠缠的,本就没有结果的事,早些了断了才好。“我们家的丫鬟是否婚配,似乎不关你的事?”
余进面色难堪,“我放不下留书……”
余兰氏打开门出来,看到路上的情形,面色难看起来,“进儿,赵大人一家要赶回官署,你不好耽搁他们的,赶紧回来。”
余进有些不甘心,回头对上余兰氏痛惜的目光时,心中顿痛,退后一步,“夫人慢走。”却是再没有提留书了。
傅清凝见状,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也觉得正常,读书人和丫鬟两人之间,说是天堑之别也不为过,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跨过的。
马车帘子落下,再次缓缓启程。赵延煜抱着她,“你太宠那俩丫头了。”
傅清凝摇头,“她们陪我几年,我想让她们有个好归宿。尤其是琴弦,为了我差点丢命,身上还那么大的疤,若是她以后过得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
说起疤,傅清凝瞄他一眼,又瞄一眼。
赵延煜失笑,“有什么话直说。”
于是,傅清凝直接问,“我背上的疤,你觉得难看吗?”
“不难看。”赵延煜一本正经,“我只是后悔,那时候没有及时赶到,而让你受了伤。”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12点见
☆、第70章 第七十章 有孕
傅清凝心里温暖, 嘴上却道,“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熟, 你就算是没伸出援手, 我也不怪你。”
赵延煜眼神里似有万千情绪闪过,复杂得很,傅清凝看不明白, 心里疑惑。
却只是一瞬,赵延煜温热的手已经抚上她的额, “你不怪我,但我每每看到你的伤,总是自责。这是我没保护好你的证据。”
傅清凝笑了,“照你这么说,若是我不嫁你, 你就不会如此自责了?”
赵延煜眼神危险起来,“你不嫁我,你想嫁谁?”
傅清凝讪笑, “肯定嫁你,我又不傻, 别人也没有你对我这么好啊, 对不对?”
赵延煜满意了。
小院子空了下来, 傅清凝也就不再管了。她如今正筹备琴弦的婚事。
那人姓魏,名魏兴。他们从小院子回来的第二日,魏兴就上门提亲了。
傅清凝再一次问过琴弦的意思后,答应了这门亲事。她打算还了她的身契, 再帮她备一份嫁妆,好好的把她嫁出去。
对于婚期,琴弦和魏兴都想要越快越好,还是傅清凝拦了,无论如何也得过年后。
琴弦备嫁,并没有如一般姑娘家一般留在家中绣嫁妆,还是留在铺子里打理生意。等她成亲后,没了身契,就再不是奴婢,也就不会再留在傅清凝的铺子了。
因为他们俩都没有住的地方,傅清凝打算给她个小铺子,顺便后面带一个房间那种,这样两个人住的地方有了,也能有个维持生计的活计。不过这个事她暂时还没有告诉琴弦。
那边赵婵处理好了,赵延煜给于氏去信,拿着毛笔写得起劲,傅清凝端着茶水进门,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看着上面洋洋洒洒都是交代赵婵的事情。
赵婵这一回去,于氏又该操心了。
想到这里,傅清凝提议道,“不如先请个大夫?”
赵延煜疑惑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你身子不适?”
傅清凝摇头,伸手抚上肚子,“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如果真有了,也能让娘高兴高兴。”
赵延煜看到她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扬声道,“沐央,快请个大夫回来。”
院子里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是请大夫,但赵延煜的声音却没有担忧,似乎还挺高兴?
留书和沐雪隐隐都猜测到了,沐央闻言疑惑看向两人,见她们脸上不见忧色,顿时一喜,“我马上去。”
两刻钟后,老大夫气喘吁吁被沐央拉了来。
屋子里安静,气氛紧张。一行人的眼睛都落在老大夫把着的白皙手腕上。
半晌,老大夫收回手,“已经有孕,近两个月。往后切忌多思多虑,前三个月要安心养胎,不能大动,母体身子不错,孩子也康健,无甚大碍。”
赵延煜捏着傅清凝的另一只手,嘴角笑容温和,看着她的眼神里一片柔情。
还是留书最先反应过来,“大夫,我家夫人可需要喝安胎药?”
老大夫摇头,收拾脉枕,“是药三分毒。夫人和孩子都身子康泰,不必喝药。但是鸡汤和补身子的汤盅可以多喝。”
等沐央送了老大夫出去,赵延煜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她,喜道,“清凝,我们有孩子了。”
见状,留书几人悄悄退了下去。
屋子里气氛温馨,看得出来,赵延煜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一个晚上嘴角的笑容都没落下过。
高兴过了,他重新提笔给于氏写信,笑道,“等娘和岳母收到信,肯定也会高兴的。”如此一来,赵婵应该就不太能影响到她了。
傅清凝也有些梦幻,虽然心中有猜测,但真的得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如在梦中一般。
她……即将有孩子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由她生下的孩子。
傅清凝抚着肚子,想起傅诚和吴氏从小待她的耐心,轻声道,“以后我会对他好。”
赵延煜闻言,放下笔,从身后拥住她,“我和你一起。”
傅清凝有孕了,但快要过年,她还是要备年货的。而赵延煜翰林院那边因为过年要封笔的缘故,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暂时也不好再请假。
傅清凝自己也不觉得他需要请假,往后还有八个月呢,大夫都说,如果不害喜,现在应该是她身子最轻松的时候。她自己确实是没觉得有多难受,只是有些乏力,胃口差些,比起当初吴氏好了不知多少。
等翰林院封笔,已经是腊月二十四,街上都喜气洋洋的,今年算是个丰年,大部分的百姓都能过个好年了。
赵延煜不用去翰林院点卯,除非同僚相邀,每日大半的时间都陪着她。和隔壁的周大人一样得空就陪着妻子,现在翰林院私底下都在传,赵延煜对妻子一心一意,得空就陪着,也不知道图什么。
人家周隐,好歹哄好了妻子岳父那边还能给些好处,赵延煜……怕是只能让老丈人多给些银子了。
无论外人怎么猜测,夫妻两人倒过得挺舒适。大年三十,两人相对而坐,烛火映衬下的两人言笑晏晏,颇为愉悦。隔壁的厢房中,沐央并赵伍他们,也开了一桌,琴弦也回来了,她这一次过完年,婚期定在正月底,刚好傅清凝三个月胎坐稳了,也能帮她操持。
屋子中寂静,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的阵阵笑声。
“今年你不能喝酒。”赵延煜拿起酒杯放在一旁,给她盛了一碗汤,也给自己盛一碗,“我陪你喝汤。”
傅清凝的面上有些一言难尽。此时她突然就想起吴氏有孕的时候,她和傅诚两人陪着她喝汤,喝得想吐,简直是闻汤而逃。
此时看着对面人面上的兴致勃勃,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她突然问,“你能陪我喝未来的八个月么?”
赵延煜正色道,“能!”一个字出口,说得嘎嘣脆。
傅清凝端起汤碗和他一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赵延煜端起汤碗一饮而尽,鸡汤而已,倒是让他喝出了酒的豪气。
昏黄的屋中,映在窗上的影子或靠近或分开,哪怕分开,也让人看出来一种缠缠绵绵的情意。
过完年,就开始走年礼。
如今赵延煜官职不高,翰林院的他的上峰都得去送一遍礼,不过当今皇上不喜奢侈,年宴都没办。底下的人不敢太过,送礼也多是些古籍孤本,或是梅兰竹菊,金银之物却是不多的。
傅清凝两人不缺银子,送礼的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中规中矩的把事情了了就算了。赵延煜才刚进翰林院,不宜风头过甚,照他意思,他还想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待够三年,攒够资历,然后再寻个机会外放历练一番。反正他还年轻,实在是当今朝堂中,但凡是做到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没有四十岁以下的,由此可知,当今皇上是个很看重资历的人。
倒是给隔壁两家人送的礼物,傅清凝亲自去了。这小半年来,她和周夫人相处越发融洽,和尤家的来往不多,不过关于他们家的八卦倒是源源不断。
尤二公子不再读书了,纳妾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五,何氏最近正闹着要回娘家呢。
但是正月得送礼物,哪怕就是古籍字画,要是自己画的不好,也得拿银子买。偏偏尤大人,就是那个画画不成写字也不太好的,送礼全靠拿银子买。
傅清凝和尤家离得这么近,要是让丫鬟送礼物过去就太不像话了。所以她还是得亲自跑一趟,当然了,赵延煜陪着她一起。
一进门,赵延煜就被尤大人迎去了书房,傅清凝则被尤夫人带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傅清凝鼻子动了动,面上笑容不变,进门坐下。
尤夫人笑容满面,“本来我还打算过来呢,没想到你倒先来了。”
这话就是客气了,本来赵延煜后进翰林院,现在朝中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若是尤氏先来拜访,就是傅清凝失礼了。
傅清凝就笑,“反正我无事,过来寻你说话。”
尤夫人抬手帮她倒茶,“那感情好,我每日都空闲,随时过来我都奉陪。”
傅清凝端起茶杯,茶香很淡,茶水透明。她暗暗松了口气,有孕的人喝茶水不好,这样淡淡的茶香的对她来说刚刚好。
屋子里温暖,但却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也有些熏眼睛。傅清凝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这样的屋子她不适合多待的,端着茶杯闲聊,暗暗打算着坐一会儿找个理由告辞。
两人说起今年翰林院发的年礼 ,都是有心人,屋子里倒还融洽,两人都笑容满面的。
恰在这时,门砰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傅清凝心里一惊,已经站起身。
就看到何氏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大嫂,你们动我箱子了?”
尤夫人满面疑惑,“弟妹,赵夫人还在这里呢 ,你这样太失礼了。什么箱子,我根本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今天六千, 明晚上见。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收留
尤夫人一脸疑惑, 何氏眼中已带上了泪,“大嫂, 你们拿我银子就行了, 为何要拿我那柄扇子?”
尤夫人面色微变,看了傅清凝一眼,重新警告地看向门口的何氏, “弟妹,你糊涂了, 赵夫人还在这里,你哭哭啼啼说什么扇子,多失礼?”
何氏一把挥倒身旁的博古架,架子落地,哗啦一声, 上面的瓷器碎了一地。傅清凝惊得立时起身退了两步,手已经不自觉抚上了肚子。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如此, 她就不亲自来了。
尤夫人不防她情绪这么激动,也惊住了, 反应过来后立时上前, “弟妹东西丢了, 好好找就是,你如此吓着赵夫人了。”
傅清凝有些不耐烦,尤夫人一次次拿她当挡箭牌,让何氏不再提此事。但是扇子什么的跟她真没关系。她不想留在这里了, 但何氏站在门口的位置,面容癫狂,此时她也出不去,只得往后再退了两步,站在角落中。
何氏不看傅清凝,只看着尤夫人问道,“我扇子呢?”
屋子里动静大,这院子也不大,很快门口就围了许多人,尤老夫人怒气冲冲而来,“吵什么?无论什么东西丢了,也不该在有客人的时候闹出来。如此不识大体,要不是老二一直护着你 ,非要休了你不可。”
“休啊!”何氏一挥手,大声道,“你们敢休,我就敢去京兆府衙,状告你们偷媳妇财产。我一个女子,没有名声了大不了一头碰死。你们家……”她转头,看向陪着赵延煜的尤家兄弟, “呵呵!”
尤大人见状,眉心紧皱,看向身旁的弟弟,“好好管管你媳妇儿,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语气里带着斥责之意。
尤二公子上前,“夫人,别闹了。有什么事情,把客人送走了再说。你受的委屈都可以跟我讲,东西丢了,找回来就是。”一边说话,一边上前去扶何氏。
何氏一把甩开他,退后两步,“以前我补贴的银子,就当我是喂了狗。但是扇子你们必须还回来。”
尤老夫人皱眉,“老二媳妇,我们是一家人,你为何说话这么难听。”进门一把扯开尤二,伸手去拉何氏,“扇子的事情容我跟你细说。”
何氏可以一把挥开尤二,却是不敢如此对尤老娘的,只后退一步不让她抓到,问道,“娘,我扇子呢?”
她眼泪一滴滴下落,悲声道,“那是我何家的传世之宝,不是我的嫁妆,是我娘给我保管着,日后要还给何家的,那是要传给何家儿媳妇的东西呀。你们给我弄丢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回去见娘?你们是想要让我没有娘家吗?”
她那边哭得伤心,情绪似乎和缓了些。傅清凝见状,靠着墙,慢慢的挪着往外走。赵延煜见了,忙上前几步,扶着她出门。
出了屋子,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延煜立时转身告辞,“尤大人,既然你家中有事,我和内人便不好叨扰了。先告辞!”今日出了这事,他也满心后悔,谁知道何氏今日会疯成这样,好在方才博古架倒下来的时候傅清凝离得远。
尤大人忙致歉,又亲自送着两人出门,眼看着大门口到了,他拉住赵延煜,低声道,“我那弟妹……”他指指脑子,“也是我们家的错,我那二弟平日里颇为爱美色,前两日妾室进门后她就歇斯底里,似乎脑子都不清楚了,我们家从头到尾可没见过她有什么扇子,还是什么帮娘家保管的传世之宝。”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他压低声音,“说句难听的,何家只是商户。传世之宝若说是金银还说得过去,扇子这类文雅的东西,这不是说笑话吗?”
赵延煜不接话茬,随意点点头,“有空再聊,先告辞。”
整整一日,隔壁的吵闹声。傅清凝站在院子里都能隐隐听到,到了晚上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半夜里,急促的敲门声起,很快,留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隔壁的尤二夫人来了,非要见您。”
赵延煜起身,“夜深了不方便,让她有事情明日再来。”
留书应声去了,又很快回来,“奴婢如实说了,但尤二夫人不肯走,说是人命关天,求夫人救命。”
傅清凝已经被吵醒,睡也睡不着了,她虽不想掺和人家的私事,但听到人命关天,且人已经求到门前,眉心皱起,“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到了堂屋,看着面前的人傅清凝有些不敢认,确实是何氏,和白天见到的她区别很大,面容憔悴也罢了,头发凌乱,眼角还有乌青 ,嘴角也有一块,泛着血丝。
这分明就是挨打了,傅清凝大惊,“怎会如此?”
何氏苦笑,伸手抚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乌青,“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身上也有,方才他回房来对我一顿拳打脚踢,说是我太不懂事,闹得不分场合。”
傅清凝默然,白日里何氏闹得确实有些不分场合,客人还在呢。且客人还是傅清凝两人,赵延煜和尤大人是同僚,若是真有这么一把扇子,去向不言而喻。要赵延煜是个多事的,尤大人的扇子送出去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见她如此,何氏问道,“你也觉得是他因为白日的事情恼我才动手?”
傅清凝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难道不是?
何氏面上的苦色多了几分,“若他不是从那个新纳的小妾屋中过来直接揍人,我也相信他单纯为了白日的是对我不满。 ”
傅清凝不知道该怎么劝,半晌问道,“那你这个时候过来……”
“我要和离!”何氏语气认真。
傅清凝扬眉,仔细打量她神情,见她眉眼肃然,很是认真,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何氏见傅清凝只是诧异,并没有出言相劝,似乎还松了口气,“你只找个房间让我住一晚上,明日一早我就离开。”说着对着傅清凝福身,“多谢赵夫人了。”
这个倒是可以帮忙的,简单来说,就是邻居过来借住一晚上嘛。
这院子不大,但屋子挺多的,傅清凝立时让留书带她去屋中,当然了,为了避嫌,她和她带的那个小丫头和琴弦住在一起,并没有单独住一个屋。
傅清凝有孕,夜里本就睡得不踏实,又被这么一打岔,第二日早晨就一直睡到了中午。
等她醒来,何氏早已经离开。
走就走了吧。傅清凝也没多问,她要和离,难免就会牵扯到银钱和昨日她说的那把扇子,这事情可不好掺和。
赵延煜这几日不用去翰林院,两人就在屋中看书,当然了,傅清凝是看账本,这边的铺子盈利比起贡院那边翻倍都不止,胭脂这东西,越贵越是赚钱。住这边的富贵人多,便宜的人家还不要。
屋子里静谧温馨,却有留书急匆匆而来,“夫人,隔壁的尤夫人过来找您。”
傅清凝猜测是因为昨夜的事,她看向赵延煜,道,“我去见见。”
尤夫人面色焦急,看到傅清凝后立时起身,也不废话直接问,“赵夫人,昨夜你可看到我弟媳了?”
傅清凝点头,“她在我这儿住了一晚上,早上离开的。”
尤夫人忙追问,“你可知道她去了哪儿?她没有回家。”
傅清凝摇头,“昨夜她说借住一晚,当时她的情形……我不好多问,怕触及她伤心事。我还怕她想不开,让我的丫鬟和她们主仆一起住的。今日她离开的时候,我还没起身。怎么她没回去吗?”
尤夫人惊讶,“她什么情形?”
傅清凝欲言又止,“她身上有些伤,兴许是夫妻俩起了争执……”
闻言,尤夫人比她更不好意思,面色带着歉意,“我那小叔子最近脾气爆了些,昨日我弟媳她有些冲动……”
傅清凝抬手止住她的话,“别跟我解释了,我都明白。你们还是赶紧找人去吧。”
尤夫人急匆匆离开了。
傅清凝又回去看账本,还看了下琴弦当然嫁妆单子,布料已经备好,家具已经摆在了那小铺子里,只差点心了,不过这东西不好提前置办,等到了日子再去采买来放进去也就是了。
午后,却有消息传来。何氏去了衙门报案,说自家的传世之宝不见了。
很快,就有衙差浩浩荡荡来了官署。这边住的都是朝中官员,他们倒也客气,只询问众人可有听说过何家的这柄扇子,有没有看到陌生人来过。这边都是官员和官员家眷,对于衙差虽然敬畏却不害怕,街道上热闹,好多人都围在尤家院子门口。
傅清凝看到尤二公子一把拉住何氏,面色难看的问了什么?
何氏悠然,并不着急,看向众人扬声道,“惊扰了大家,实在不好意思。”说着,对着众人一福,“小妇人这边给大家致歉了。”
她落落大方,站直身子,声音朗朗,“实不相瞒,这扇子是前朝大家吴庸留下来的字迹,上面还有他自己的小章。价值不菲,我曾祖父偶然得到,爱不释手,临终前留下话,这把扇子只传长子,哪怕家财败尽,也是不能当的。我成亲时,因为某些不好说的原因,我母亲将它给了我,不是给我做嫁妆,是让我帮我年幼的弟弟收着,等他成亲时要还回去的。但是昨日,这扇子从我家中不见了……”
听到这里,尤大人面色苍白,尤老夫人眉心紧皱,但是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好强行打断。毕竟当下有律法规定,嫁妆是女子傍身之物,夫家不能强占。如今何氏扇子丢了,她自己要找回,她哪怕是婆婆,也不好拦着不让找。拦得很了,反倒会惹人怀疑。
……除非一开始就不让她出门去衙门。
事情闹到现在,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这扇子是铁定要找出来了。
尤老夫人扫一眼尤二,朝着何氏努努嘴。
尤二瞬间明白了老娘的意思,上前两步去拉何氏,边柔声道,“你都没仔细找,就跑去惊扰了各位大人。我们周围的邻居都是官员,不会有人来偷你那扇子。你东西没了,大半是底下的下人不精心没收好……回去再找找,实在找不着再让大人帮忙找。”
何氏似笑非笑扫一眼尤家众人,“这扇子对我意义非凡,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尤二公子受不了她这讥诮的态度,斥道,“说什么呢?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是吧?”
何氏面色不变,“你说对了,这日子我不想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晚上还有一章。悠然还是能保证日六的。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说完, 不再理会惊诧的尤二公子,面朝众人撩开额前的碎发, 露出乌青的额头和嘴角, 一夜过去,还泛着微微的紫和血丝。
众人一惊,三三两两靠在一起, 议论声嗡嗡。
何氏又一把抚开袖子,众人先是被她这豪迈的动作惊了下, 然后又被雪白的手臂上一块块青紫吸引了视线,然后看向尤家人的目光都变了。
当下的读书人都斯文有礼,尤其不屑于对女子动手。倒是商户人家会有忍不住打妻子的,但在读书人中却是凤毛麟角,就是有, 也不会这么大剌剌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