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贝贝眼中蓦然晃悠起淡淡的水痕,她拉了拉龙四的衣袖,小声道:“老公,要不我就不走了,你一个人回京处理完事情再来接我吧。”她知道破茧那丫头外表看起来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独立,来得坚强,但是内心里,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脆弱。
现在她跟芳菲两个人都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虽然她口中不说,但心中却十分介意。她担心她们一旦有了自己的幸福,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将她这个朋友给抛弃了。
而她不想破茧有这样的感觉,她们还是很重视破茧这个朋友的。
要不是昨天晚上看到阎星魂那么温柔地对待破茧,她也不想今天就跟龙四启程回京都的,她其实还想留下来继续观察一段日子,在确定破茧可以得到好好照顾前,可以得到幸福前,她才想着回京都的。但是没想到龙四今天早上一提这件事情,破茧的反应会那么大。看起来,她还是没有接受除了她们三个朋友之外的其他人进驻到她的内心世界里。
唉——
理贝贝不由地轻轻叹气。
龙四只是看了理贝贝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而后淡淡地起身,抬手『揉』了『揉』她光洁的额头。“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凝结冰霜的眸子,碎裂出丝丝温柔的光彩。
理贝贝眼中的水光晃悠得更为厉害了,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嗯——她朝着龙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她柔柔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多加件衣衫,不要熬夜太晚,多多休息。”
“我会的。”龙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目光不舍地看了一眼她突起的腹部,而后抬头,神『色』淡然地望向阎星魂。“阎庄主,内子就拜托庄上照顾了。”前日,他已收到京中传来六王爷雾枫凌的急报,他知晓事情定然严重,要不他绝不会八百里加急派人通知他。所以,他必须亲自回京都一趟。
理贝贝也知晓龙四必须回去一趟,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旁侧的阎星魂浓烈的双眉高高地挑了挑,一双深邃清寒的眼眸,亮光沉淀。
他道:“你们若凡事都依着她,她永远都走不出她自己设定的圈子。你们确定,这是在爱她吗?”低沉的嗓音,却有肃然的威严。
理贝贝神情微微一怔。
“你还是跟龙四一起回京吧,至于她,你们若信得过我,就将她的幸福交给我吧。”阎星魂漠然道。
理贝贝微微垂下的眼睑,忽而扬起,她定定地直视着阎星魂的眼睛。“你知道,很多优秀的男人都喜欢破茧,可是破茧都没有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你,用什么保证可以让她幸福?”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甜美可人的理贝贝,她的眼中闪着犀利冰冷的光,音『色』异常尖锐而森寒。
阎星魂看着一瞬间变幻成两个人的理贝贝,他眉峰微微浮动,而后,恢复如常。
他直视她冰冷的眼眸道:“信任,全然的信任,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给她全然的信任,相信她的一切,不去质疑她的任何问题。”
愕然划过理贝贝冰寒的眼眸,阳光似照进了她的眼,融化了那冰冷的尖锐,淡淡的,甜甜的笑,蔓延开她的脸,她的双眼。
她朝他伸出手。
“你合格了!”
(今日还有更新)
第86章
花破茧一路上腰杆挺得笔直笔直,她飞速地奔进密林中,指尖微颤地支撑在树桩上。慢慢地,她的身体软榻下来,渐渐地坐到了地面上。
她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望着那洁白如雪的流云,慢悠悠地飘『荡』着。
她低头。
滴——
晶莹透亮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晕开圆圆的水痕。阳光下,七彩的光芒微微地闪过。
她怔怔地抬手,抹了眼角一把,指腹上沾染上『露』珠的触觉。
她,流泪了。
为什么流泪呢?她神情一呆。她想不出理由她为何流泪,她根本没有落泪的理由,不是吗?芳菲跟着雾枫影避世而隐居,他们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过得很幸福,她该为他们感到高兴,不是吗?
贝贝跟龙四在京都龙门雅居过着幸福的日子,她的腹内已经有了她爱情的结晶,她也该为他们感到高兴,不是吗?
可是为何,为何此刻她偏偏难过得想要落泪呢?她甚至很想将芳菲跟贝贝挖出来,让她们两个像过去一样,只是陪在她的身边,只要她们四个人当初的世界。
脑海中强烈闪过的念头,让花破茧痛苦地抱住了头。
她这是在想什么呢?她明明很希望她们都得到幸福,希望她们过得好好的,但是为何她矛盾得又想占据她们的世界,不想让她们留在那个二人世界里呢?她的想法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太过残忍了?
天啊——
花破茧抓着自己的头,她狠狠地拍着,她什么时候成为这样矛盾的人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连她自己都感觉到陌生了?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地步了?
不——她不要这样,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喜欢啊——
她不断地用手去拍打她的脑门,拼命地阻止那种矛盾得思绪交错过她的脑海。
“破茧,住手!你给我住手!”低沉而冰寒的音『色』,从她的头顶降落下来。
她停止了动作,茫然地抬眸,视线撞击一张阴沉得可怕的脸。是阎星魂。他,依旧是往日那样的冰寒,但此刻却有说不出的隐怒。
她感觉他压抑的那份怒火,被他冷漠的外衣给包裹了,但是只要她伸手,轻轻地一点,冰寒外衣的内在,那是炽烈的火焰。
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突然发怒。阎星魂却揽手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抱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甚至是窒息的。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头埋藏得很深,很深。花破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碰触到她身体的瞬间,她感应得到,那一瞬间的僵硬跟颤抖。
为什么?
她脑海中浮现大大的问号?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僵直的身体随着这一讯息的传入,慢慢地软化了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自然地朝上,圈上他的腰际,轻柔地拍了拍。
“怎么了?”声音低柔地令她自己猛烈一颤。
阎星魂的身躯莫名地似感应到弹簧式的共鸣振动,猛然一震,稍刻,逐渐平息了,磁场消散。他松开她,不带温度道:“行李都收拾好了。”
她困『惑』地看着他,不解他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是何意?
“江南收购茶叶的季节到了。”他视线静静地落在别处,面无表情。“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话音落下,他的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淡漠地看了花破茧一眼,而后从她的身侧冷冷地擦肩而去。
呃——
花破茧瞪大眼睛,她死死地盯着阎星魂离去那宽厚伟俊的背影,她死命地摇摇头,她刚才听到什么了?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从前面一个窒息拥抱的讯息转化到突然的话题,花破茧还没觉察过来。不远处那道背影忽而停住了,他回头了。
“破茧,继续发呆的话,马车出发去江南了。”音『色』低沉而淡淡,却足够的清晰。
这一次花破茧听明白了,而且是相当明白了。她愣愣地盯着来不及给她一个正面印象的阎星魂,看着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光点。
而后,她被定在原地的双脚像是铁锈的轮子上了油一样,忽然之间充满了力量。她眼睛里黯淡的光『色』,在瞬间亮堂了起来,整张脸庞看起来生机勃勃,神采奕奕。
她朝着半空,身体跳起,就是狠狠的一拳头。“太好了!”她双脚若风火轮一样,旋风般地席卷出了密林,冲在了慢悠悠走路的阎星魂身前。
她身体飞扑进他的怀抱中,双手拉下他的头,用力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甜蜜的一吻。
“冷面男,我真是爱死你了!太棒了,我终于可以去江南了。”她高兴地说着,压根没察觉到身侧的人已经风化成了一座塑像。
而她呢,若飞蝶一样,旋转若风,奔向孤风楼收拾行李去了。
她的江南,她的生意,她金灿灿的金子跟银光光的银子,她花破茧来了!
留下阎星魂,独自站立冷风中,良久才从震惊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等他眼睛搜寻花破茧的身影时,眼前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她便若那随去的一阵清风,留有带来的一股清香,淡淡地远去了。
他双脚生风,似飞身而起,追问她的意思,却在施展轻功的瞬间,理智冷静的头脑将他发热的行为给拉了回来。
不是——
一定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他脑袋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花破茧刚才说的那句话纯粹是一种感激,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还没有接受他入住她的内心。
所以,此刻他这一追问,她定然会逃离得远远的。他可没忘记她曾经说过的话,若是他爱上她,她就跑得远远的,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他不要那样的结果,所以他要耐着『性』子慢慢地来,他要布下天罗地网,布下世间最牢固最甜美最温柔的大网,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被他捕获,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有这个自信,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跟她挑战这个人生最大的赌博,倾注一切的赌博。
阳光下,他冷硬的唇角微微地扬起。
春天,该来了。
第87章
花破茧急匆匆地回到孤风楼,那整理行李的一双手突然变幻成千手观音一样,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她的手上已经提着两个大包。
碰——
她一脚窜开大门,旋风般地冲出了恶魔山庄的门槛,直达目的地——位于大门台阶下一辆苍青『色』门帘的马车。
但见她将手中的两个大包扔进了车厢内,随后双手一撑,借力跳上了马车横轴,上了车厢。
躬身坐起,微微一抬眸,花破茧愕然地发现她随手扔进来的两大包行李已经散开了,那个冷面男阎星魂正手捏着一团白『色』的棉花片在费力地研究着。
“这是干什么用的?”他神情困『惑』地将那棉花片摇晃到花破茧的眼前。
那个,那个东西——
可不就是现代女人大姨妈来临的时候必须用到的卫生棉吗?在这个时代没有这种方便的东西可用,花破茧便自制了一些,并在贵『妇』千金之中极为流行,为此发明,她还拢了许多的银子呢。
如今那让她得意洋洋的作品,被紧握在冷面男阎星魂的手中,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专注地盯着,不由地令她闹了一个满堂红,直红到了脖子后去了。
“还给我。”她神情含羞地飞速夺回冷面男手中的那两片棉花,往包裹里用力地塞着。
阎星魂不解地盯着她突然飞红的两颊,冷硬的唇线微微抿了抿。忽而,他浓烈的双眉扬了扬,深邃『迷』人的眼睛里晃悠邪邪的流光。
他倾斜一靠近,贴在花破茧耳根边吹着热气道:“十三,那又是你发明的新玩意吗?”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挑起她鬓前一缕青丝,绕在手指上把玩着。“可否请教一下,此物有何作用?”
花破茧转头,怒视着他泛动顽劣笑光的眼眸。
“明知故问。”她狠狠地咬字道。
阎星魂舒朗一笑,他修长莹润的手指轻柔若羽『毛』地拂过她光滑细腻的脸颊,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细细地摩挲着。那略微粗糙的触觉,触碰在她的脸颊上,有一种若蚂蚁爬行的痒痒之感,又有一种怪异的气流在空间流动着,使车厢内本来就不宽敞的地方,气息逐渐地开始不流畅,心情有些莫名地烦躁不安起来。
不由地,花破茧稍稍挪动身体,想要远离阎星魂一段距离。然当她远离一寸,阎星魂像是故意的,他就特意靠近二寸,到最后,花破茧的身体几乎贴着车板了,而阎星魂则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
“喂,冷面男,车厢里地方那么大,你不会坐过去一点啊。我警告你啊,你别再挤过来了,没看到我都快被你挤成肉饼了吗?”花破茧不悦地嘟嚷起嘴角,一双英气的眉,高高地挑起。
阎星魂冷唇微微扯动,他玩味地盯着花破茧,深邃的眼眸逐渐飘起淡淡的雾气,变得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了。
他没有听她的说教,反而得寸进尺,以强悍的姿态将花破茧拢进他的怀抱中,他将他整个人的重量全部挂在了花破茧的身上。
“喂,我说冷面男,你别太过分啊,我说你——”花破茧恼怒地转头,想要双手推开他的身体,却在视线对上他关闭眼眸的睡脸时停止了动作。
“喂,冷面男,喂,阎星魂,喂——”她在旁轻轻地唤着,伸出手,在他眼前不断地晃动。他却毫无反应,似真的睡着了,一生都不吭,沉沉地倒在她的身体上。
花破茧看着他浓眉微锁的样子,那连睡梦中都戴着月牙面具的他,不知道为何,心突然软了下来。
唉——
她轻轻一叹。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说睡就睡,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也太快了吧,她郁闷地盯着他沉睡的样子,嘴角还流泻淡淡的笑光,像是很舒服。
唉——
她又是一叹,她前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男人什么孽债啊,搞得他这辈子吃定她一样,真是火大死了。
花破茧心中愤愤不平,抬手却放缓了动作,轻柔地将他的身体放平下来,将他的头静静地放在她的双膝上。视线移动到包裹里,她伸手费力地扯过一个包裹,从里头取出一件淡蓝『色』的长衫,披在他的身体上。
而后她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月牙面具取下来,放到一旁。清亮的眼眸对上他略带苍白的半边脸颊,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雪狼图腾,心中莫名一动,手指伸出,在他图腾上,缓缓地划过痕迹。
嗯——
双膝上躺着的阎星魂忽然翻了一个身,发出细细的梦呓声,吓得花破茧赶紧收回手指,不敢再有动作。
阎星魂却没有清醒过来,他翻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在她的双膝上摩挲着一会儿继续安睡。
花破茧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在这个家伙没有清醒过来,要不然的话,对上他那双邪邪的深邃眼眸,她就真的就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对着安躺在她双膝上的侧影,花破茧嘴角嘟了嘟,挤了一个鬼脸,而后无聊地靠在车厢的木板上,扳着手指头,意兴阑珊地玩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缓缓行进的颠簸,一颤一颤的,花破茧的眼皮忍不住开始打架,她抬手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便靠着板慢慢地闭上了清眸,进入了梦乡之中。
而等她熟睡之后,本安躺在她双膝上的阎星魂,他深邃清寒的眼眸,徒然睁开了。他轻灵地起身坐起,眸『色』含笑地转向沉睡梦乡的花破茧。
视线轻轻一移,看着身下滑落的淡蓝『色』长衫,一抹舒慰的笑意,淡淡地挂上他的唇角。他轻轻一揽手,将她的身体抱过来,慢慢地躺平,而后学习着花破茧的动作,将她的头靠在他的双膝上。
同样的淡蓝『色』长衫,披上了她的身体。
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指,抚上她红润的脸颊,抚着,抚着——他盯着她的睡颜,眉眼忽而一动,轻柔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抬头,他眉眼温和,注视着她俏丽的容颜,深邃清寒的眼中,绽放阳光的暖意。
十三,这辈子,本尊都不会放手的,你要早日让我进入你的——这里。
他手指一点,直指她心脏的部位,神情自信而飞扬。
第88章
等到花破茧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不在马车上了。她睁开眼眸安坐起来,双目淡淡一扫周围环境,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清雅别致的房间里。
“吱”地一声,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端着饭菜进来,他一见苏醒的花破茧,清朗的眉目微微舒展而笑。
“夫人,你醒了?”
花破茧并未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疑『惑』的神『色』落在他干净的脸庞上。
少年似明白,他温和有礼道:“夫人,这里是阎家在苏州的别苑,大少爷外出商谈公事去了,临走时,吩咐属下跟夫人说一声,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将盘中的小菜一碟一碟安置在八仙桌上,放完将托盘收抱怀中道:“大少爷说等你醒来一定肚子饿了,这是大少爷吩咐厨房给夫人特意做得几道小菜,请夫人慢慢品尝,属下告退了。若是有事吩咐,夫人可以拉一下塌边的摇铃,一旦属下听到铃声,便会赶来。”他话音落下,躬身退了出去。
花破茧视线淡淡一瞥八仙桌上的菜肴,四菜一汤,分别是糖醋排骨,酸辣鲶鱼,木耳白菜,芹菜虾仁,还有西红柿蛋花汤。
看不出来冷面男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她在马车上安睡,定然也是他抱她来到这苏州别苑的。想到此,莫名地,一抹淡淡的笑意,浮动她的唇角。
她起身下榻,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用热茶漱口,清了清干涩的味道,而后安坐饭桌前,提起筷子,开始用餐。
大约过了四分之一柱香时间后,花破茧用完了餐点,她起身拉开青蓝『色』的烟墨纱窗,推开两扇窗户,让习习的凉风扑进小窗,驱逐她惺忪朦胧的困意。
从窗台口往远处望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喧闹的声音,透着老远的地方,依旧能够模糊地传入她的耳际内。
她看着街道上那林立的商铺,叫卖的小贩,还有三三两两成双结对的人群停驻在各家商铺前讨价还价或者拿起物件欣赏,心中便有一种特别的喜悦浮动上来。
她感觉那样的世界,便是她能够融入的世界,那里每个人的神态,每个人的动作,她都熟悉无比,几乎是不用交流什么,她便了然于心。
转身,她眉宇一道英气自然而流泻,双手用力一推房门,她大步而出,笑意盈盈地出了苏州别苑,若脱缰的野马一样,驰骋在那繁华喧闹的古街中。
她的眼中,看到那些新鲜的物件,不是欣赏的惊喜,而是闪烁金子的光辉,她知道她的足迹一旦踏入这里,她新的商业机遇便将在这里开始。
驾——驾——
她不断幻想着梦中的伟大蓝图,失神到忘记了身后尘土飞扬,马蹄声声,一辆华丽而精致的马车踏尘而来。
两侧的人群惊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忘记了呼叫,忘记了惊恐,只是愣愣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朝着花破茧撞击而去。
危险的临近,本能的反应,在马匹仰头长嘶之际,花破茧突然回头了,她看着那两匹高头大马离她的位置不到三公分,惊愕的光芒掠过她的眼眸。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过了她大脑的反应,她手脚如电,敏捷若黑夜中的豹子,急速平躺下来,身体从马车底盘笔直地滑过去。
四周的百姓惊呼一声,他们都别开了脸,不想看到花破茧惨死的样子。却在睁开眼眸的同时,发现花破茧从灰尘中爬起来,除了烟灰沾满一身外,她安然无恙,并没有血溅当场。
捋——
马匹经过花破茧这么一刺激,情绪不稳,连带地惊动了马车颠簸。车厢内忽而一道强大的力量贯穿出来,若高空下降的压力,直直地压制住了马匹的烦躁,『逼』得它们安静了下来,停下了疯狂的脚步。
当一切化成宁静的时候,车厢的卷帘被轻轻地卷起,外『露』的手,修长而柔润,在阳光下泛动雪玉一样的光泽,手背上,脉络清晰,青线隐隐。
“出了什么事情?”朗朗的音『色』,略带微微的不满,却是动听若天竺之音。
差点去阎罗殿报道的花破茧,拍拍尘土,本来打算自认倒霉,挥挥衣袖而去。却在闻听到这个缠绕她梦中无数次的熟悉声音而僵直了身体,凝固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她身侧的手,不断地拽紧着衣衫。
她缓步上前,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对不起,大人,街道中央有人,马匹受到惊吓,因而让大人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手提钢刀的汉子躬身而立,皱眉地看着马车后面不远处的花破茧,眼神异常犀利而冰寒。这个该死的女人,还不快快离开,她还想惹怒大人吗?她不要小命了?
“可有撞伤到人?”清清音『色』中夹杂几分细微的焦虑。
“没有撞伤到人,请大人放心。”汉子不悦地扫了一眼花破茧。该死的女人,幸好大人良善,否则的话,她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别人到此刻,定然是逃跑还来不及呢,她怎么还撞上来呢?
她究竟有什么企图?难道是——
刷——
钢刀拔出,闪亮亮的冰冷刀光,横在花破茧的面前。“大胆刁『妇』,还不快快离开,挡了大人的路,误了大人的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花破茧冷眼一横。“让开!狗仗人势的家伙!”她倒想要看一看,这车厢之内安坐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放肆!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看刀!”汉子满脸通红,他怒而朝着花破茧动刀。
花破茧手中一块碧绿晶莹的玉牌倏然滑落,挡在了汉子的刀锋前。那明晃晃的“凌”字印入汉子眼中,他当下脸『色』大变,神『色』惊恐。
忽而他神『色』恢复镇定,大吼一声。“大胆刁『妇』,竟然偷盗王爷玉牌,罪加一等。”他钢刀『逼』近,架上花破茧的脖子。
花破茧眼睛直直地盯着车厢的卷帘,纹丝不动,她料这个汉子也不敢动她分毫。
“大人,此女子偷盗六王爷的玉牌,请大人发落。”汉子朝着车厢恭敬道。
“哦?还有此事?”卷帘被拉开,还是那只手,莹润而光洁,完美无瑕,透在阳光下闪烁『露』珠一样的剔透光泽。
车厢内,低垂倚靠的少年,忽而眼眸睁开,流光翻转。
花破茧在抬眸的瞬间,撞上他的容颜,顿时身体冰冷彻骨。
第89章
他,面容清俊尔雅,扬眉展笑间不由地令人卸下防备,忘记了对他的敌意,却在眉眼流转之际,那相貌清隽中隐带一丝丝的邪气便霎时令他一双狭长的凤眸里,一道魔魅的眸光流转顿显得妖异至极,刚才顷刻间的放松,徒然变得戒备加重了三分。
这个人,此刻悠闲地安坐在车厢内,红袍加身,凤眸熠熠,水青『色』的门帘,卷起的一角,随风而动,半遮半『露』着他的容颜,显得车厢内的氛围变得尤为怪异而沉闷。
是他!竟然是他!
千百回噩梦之中惊醒的容颜,如今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如何不惊诧,叫她如何不愤怒?
少年流光泛动眼波,似微微漾开,不解眼前站立的俏丽女子,何以眉眼清冷地直视着他,那一汪秋眸翦翦,透亮而明晰,冰冷而隐怒。
“龙大人,就是此女子偷盗了六王爷的玉牌,请大人发落。”汉子见大人神情微怔,不由地复述了一遍。
而这粗犷的“大人”二字将花破茧从『迷』境中幡然醒悟,她脑海中的声音告诉她,他不是那个人,就算容颜如何相似,他都不可能是那个人。
但是——
不经大脑思考,蹦出她红唇的却是这么几个字。“你是谁?”
“放肆!大胆刁民,竟然当街质问朝廷命官的名讳,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汉子刀锋一偏,冷冷的光直『逼』花破茧的咽喉处。“大人,还是由属下将该女子带到县府衙门,由县令关押审问,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少年一身赤红袍子的一角,微微扬了扬。他凤眸挑起,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却发现她无所畏惧,就算鲁逵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就算那刀锋稍微偏一点点,她就有可能血溅当场。
她依然神情淡漠,清眸若焰火一样,绚烂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而她的问题丝毫未改变,还是那三个字,同样的字,音『色』却比先前犀利了三分。“你是谁?”这样的人,似曾相识,这样的眼神,也似在何处见过。
究竟他在哪里见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