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说到最后,少年已是满脸泪痕,他忽然朝着安宁跟玉容歌跪下了。
“求世子爷跟世子妃替草民升冤,草民的父母死得冤枉,草民的姐姐也死得蹊跷,请世子爷跟世子妃一定要帮帮草民,帮帮草民。”说着,少年含泪给安宁跟玉容歌磕着头,他磕得很重很重,额头磕破了还在磕着,血磕出来他还是拼命地在磕着。
安宁呢,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我这里伸冤,你说过的,说你这个故事说完,我一定会帮你的,可是我听不出来这个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帮你?”就算他怀抱血海深仇,可她安宁跟他素不相识,她凭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费心费力地去做这件事呢?这素来可不是她安宁的作风,同心这种东西,她早就没有了。
而边上的玉容歌呢,多加了一句。“少年郎,世子妃的意思是,你得有理由,没有理由世子妃是不会随意帮人的,当然了,你若是有绝对的理由,世子妃是很善良的,一定会帮你的。对吧,宁儿?”
“玉容歌。”她哪里善良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只要给了理由就会帮他了?玉容歌,你也太会歪曲她的意思了吧。
安宁显然是没认同玉容歌的这个说法,然不等她说些什么,那少年忽然道:“世子妃,我有理由,我有绝对的理由。那个忘恩负义的万生贵,他娶的那个千金小姐就是薛太师的二妹薛二娘,跟世子妃的嫡母薛夫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妹。最近我得了消息,那薛夫人正打算跟她妹妹的女儿结为亲家。”
“亲家?按照你所说的时间推断,薛二娘跟万生贵所生的儿女最多不会超过三岁,你觉得薛氏的儿女都那么大了,这结亲的年龄也太不合适了吧,你确定你没在跟我说笑话吗?”安宁觉得这个说法也太荒唐了。
而那少年却是信誓旦旦地说。“没错,我得来的消息不会假的。那薛二娘跟万生贵所生的儿女虽然幼小,可薛二娘跟前夫所生的女儿却正值及笄之年,恰好跟尚书府的安子诚配得上。”
“等等,你说薛二娘是二嫁,那她前夫是哪家?”这一点倒是安宁没想到的,原来这个薛二娘还有前夫的。
“那薛二娘的前夫正是徐大学士府上的次子徐茂卿。”少年一说出这话,顿时让安宁震惊了,不会正好是她外祖家吧。
“你说的究竟是哪个徐家?”
“正是世子妃的外祖家。”少年肯定了安宁的猜测,安宁顿时一愣,这个结果让她太意外了。
“你确定你的消息没错吗?那徐家怎么可能会跟薛家结亲?”外祖父明明知道薛家,安家跟薛家的纠葛,怎么会容许二舅舅娶了薛家的千金小姐,这绝对是哪里出错了。
而那少年似明白安宁的困惑一般,他解释道:“原本这门亲事是不可能的,可薛二娘为了能够嫁给徐茂卿,她设计了徐茂卿,所以这么亲事无可奈何之下才成的,当然成亲之后,徐茂卿为了徐家的安宁,他主动求肯被踢出了徐家族谱,直到他跟薛二娘和离之后,徐茂卿才恢复了跟徐家的来往。”
“一个安家害了我娘,一个薛家又害了我二舅,他们可真好,真好。”少年给的这个理由真好,这下跟她真的有关系了,她确实要遵守诺言,帮他一帮了。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想让世子妃帮我,帮我让薛二娘还有万生贵这二个人败名裂,一无所有,遭受王法裁处,替我父母,替我姐姐伸冤报仇。”这就是少年来将这个故事的目的,也是这个少年告诉安宁这里头人物关系的原因。
而安宁呢,对于少年所提出的要求,她并不意外,她淡淡地吩咐边上的青枝。“青枝,准备笔墨纸砚,让他将事的来龙去脉,统统给我写在纸上,到时候我会一一去求证的。还有,给他安排房间住下,在事还没有处理完之前,他不能走出镇南王府半步。”这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她自己考虑,并非他这么一说,她就全部相信了,她得去飘香苑一趟,派人查一查这些是不是都是事实,若是没错的话,那么她才会开始帮少年达成目的。
而青枝呢,听得安宁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对着少年道:“这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等等。”那少年却忽然转了。
“怎么?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说清楚的吗?”安宁困惑地看着少年。
少年忽而扬眉展笑开来,那个笑容像是回大地一般,像是枯木逢一样,带着无限的生机。
“谢谢世子妃,还有,在下南宫珉,我姐姐南宫琳,相信在并州一带,不知道我们姐弟名字的人很少,世子妃只要稍稍打听一番就什么都清楚了。”说完这句话,南宫珉随着青枝离开了正厅。
安宁呢,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忽而莫名一笑。这个孩子,还真有意思。而边上的玉容歌呢,见安宁关注起南宫珉了,顿时醋劲大发了。“宁儿,不许看,不许看别的男人,只能看我,看我这张脸,我可比那个小子长得好看多了,不是吗?”
安宁呢,受不住地笑了笑,捏了捏玉容歌的脸颊道:“是,你比那个孩子长得好看多了,也有魅力多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你比较可,行了吧。”
“那宁儿,既然这样,那有没有奖励?”总算是听完故事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他吃了。安宁呢,立刻愕然地看着他,哭笑不得道:“玉容歌,你能不能别脑子里一天到晚就装这个,行不行?有时间也一起帮着我琢磨琢磨,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布局,该怎么帮着南宫珉伸冤报仇啊。”
“宁儿,我现在忽然间后悔了。”
“额?你后悔什么?”安宁被玉容歌莫名其妙地一句话给说得有些迷糊了,玉容歌呢,则咬牙切齿道:“早知道那个少年会吸引了宁儿的注意力,我就不该好心地帮他一帮,就该在刚才,让宁儿将他扫地出门就好了。”
“玉容歌,现在你就算将他扫地出门,恐怕也阻止不了我要办理这件事的决心了。”安家,薛家欠她安宁的,欠她母亲的,欠徐家的,这一次,要让他们统统支付出代价。
玉容歌呢,自然也知道安宁的子,他道:“宁儿,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南宫珉,只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你外祖家,也令你想到了你的母亲。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外祖家从未提及过宁儿,宁儿你确定你这么做,徐家不会对你因此而有了看法吗?”毕竟这事要做,也该由徐家自己出面来行事才是,安宁如此做的话,也不知道徐家会不会有意见?
这玉容歌的想法比较细腻,他想得比较远,而安宁呢,却极为自信道:“你看到我母亲,我二舅的做法就该知道徐家是什么样的一个家族了,他们那是宁愿自己折损也不愿意有人利用他们而伤害到徐家一点一滴的。所以这件事,我来做最合适,徐家不能出面,若是因此而出面的话,徐家就会失去一贯中立的立场,到时候麻烦会陆续缠上徐家的。大概是因为这样吧,我母亲,我二舅都不想因为他们自己而让别人将徐家牵扯进朝堂是非当中,所以他们才会毅然挥剑斩断一切,宁愿自己受苦。”
玉容歌听了安宁这番话,想了想便笑着点了点头。“宁儿说得有道理,也许是我过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做法已经习惯了,所以处理问题的时候,难免就会将人往最坏的地方想去。这一点,看来往后我得跟宁儿学学,学着宽容大度一些。”
那个百年世家的徐家,世代皆出大儒,在民间百姓那里,还是在读书人那里,都是有极高的声望,天下众多学子包括在朝堂为官的,大部分都是徐大学士的学生,如此高的声望,又有如此强大的人脉,也难怪这些年屡屡有人要将徐家牵扯进朝堂是非当中了,也难怪那些人算计徐家子孙只为拉扯到他们的阵营中了。
当然了,好在徐家家风严谨,徐家子弟素来行事低调,从未站队,也很少有子弟在朝为官,他们大部分人都喜欢当个学者,四海漂泊,到处求学的同时也收了不少的学生,如今一代传一代,桃李满天下自然也是理之中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不过是一群文人,只是传授传授学识,手上没有沾上权势,皇上才能如此放心,还封赏了安宁的外祖父为一品的大学士,虽说这个大学士不授予实权,但也算是对徐家传授学问的一种赏赐。
想到这儿,玉容歌似也明白为何宁儿的母亲,宁儿的二舅舅会有如此壮士断腕的狠心了,想来他们若是一步错的话,徐家立即将面临风雨飘摇,马上就会跟镇南王府一样,成为皇上心头的那根刺。
如此,玉容歌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安宁会说,她来做这件事是最合适的了,因为她姓安,不姓徐。
就算事后有人追问起来,旁人也绝不可能会因此而扯上徐家的。
毕竟,安宁跟徐家,从一开始,就无来往。
...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接下来呢,安宁通过飘香苑,很快便将薛二娘跟万生贵的资料给查得清清楚楚,当然包括并州的南宫家,南宫珉跟南宫琳这对姐弟的资料,这会儿全部都放在她的案台上。
安宁呢,将所有资料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阅过,随后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接着她手指轻轻地敲在薛二娘的女儿徐丹彤上,眉宇之间隐隐浮动一抹淡淡的愁丝。边上的青枝呢,似看出了安宁的犹豫,接着将另外一份资料给安宁递送过来。“小姐,你看过这份资料后,说不定就会很快能够做出判断了。”按理说,这样的消息不该拿来利用的,毕竟到时候被伤到的很可能是徐家的徐茂卿,也就是安宁的舅舅,可青枝觉得,不管如何,这样的消息都不该瞒着小姐的,还是告诉小姐更为好一些。
而安宁呢,很是奇怪为何青枝将这份资料特意地另外递送,便打开资料看了看,当她看完资料后,便忽然之间明白了为何青枝要这么做了。
“青枝,想来这件事是你亲自去做的吧。”如果是飘香苑其他人去办这件事的话,肯定跟其他的资料一同送上来的,而不是后由青枝特意送上来了。
“没错,这件事确实是青枝亲自去办的,而且青枝还查了舅老爷的资料,希望小姐不要怪责青枝的擅作主张,而是青枝觉得,小姐行事很有可能,会看一看这位舅老爷是何等人物才会更好地做出决定来。”
说着,青枝将徐茂卿的资料也送到了安宁的手中,安宁呢,还真没有怪青枝,她在看了徐丹彤的资料后,刚想着要找个机会,探一探二舅舅的意思也好,可如今倒是省事了,青枝所查的资料里肯定有二舅舅对这位徐丹彤是什么样的态度了。
不过这份资料给她带来的消息,倒是让她越发难以决定了。
“青枝,现在该怎么办?”本以为青枝查到徐丹彤不是二舅舅的亲生女儿,而是薛二娘跟外头的人偷生的私生女的话,她对这些人出手就不用顾及到二舅舅徐茂卿了。
可是现在看到这份资料,这二舅舅明明知道徐丹彤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对这个女儿极好,就跟亲生的没区别,她就不得不要考虑二舅舅的感受了。
可是,这个薛二娘根本不是好东西啊。
从资料上看,自从薛二娘受不了苦,又达不到她先前设计徐茂卿的目的,自然是时常在外头找男人,受了什么气,一回家就拿徐丹彤出气,好在有二舅舅护着,若不然,徐丹彤早就被薛二娘整都整死了。
后来,薛二娘看上了进京赶考的万生贵,就干脆跟徐茂卿和离了,和离之后,薛二娘却没有带走徐丹彤,而是留给了二舅舅,你说就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她的手上还沾了南宫家的血案,她若是不出手,岂非要对南宫珉食言了?
“小姐,若是你没办法决定的话,那么干脆一切交给老天爷来决定吧。”青枝拿出一枚铜钱给安宁。
“过去我们决定不下的事,都全凭天意做主,今天也如此吧。”
“青枝,这件事不同,二舅舅对徐丹彤有父女之,而且很深很深,他们父女二人多年来在薛二娘的各种折磨里,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多年,我若是冒然出手,势必会伤到这份父女分。”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开来,哪怕二舅舅不会介意,徐丹彤不会介意,可天下人的口水呢,徐家的声誉呢,到时候都会成为风霜雪剑,迫着这对父女。
老实说,安宁很佩服二舅舅,能将一个自己憎恨女人偷生的女娃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可见二舅舅此人的人品是极好的。
不像她那个便宜父亲安明远,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呢,他还这么对她,简直就将她这个女儿当成是一个利用的工具,根本不管她的死活,毫无半点骨亲。
如此,倒是合了古人所言,落地为兄弟,何必骨亲,有血缘跟没血缘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看人,不是吗?
想到这里,安宁更为觉得这对父女难得,就越发不想出手伤及,还有一点,连她自己都得承认,她很羡慕这个徐丹彤,她这样的出,竟然能有她二舅舅这样的父亲,实在是她的福气啊。
那跟在安宁边都七年的青枝,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此刻在想什么的,她宽慰着安宁道:“小姐,事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小姐你虽然没有骨亲的缘分,可是小姐有这个世上谁都比不过的姑爷啊,世子爷对小姐那般好,恐怕这全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羡慕小姐的。所以小姐,你又有什么好羡慕这位徐小姐的呢,想来还不知道将来谁能接受她这样出的小姐的。”她母亲薛二娘是这样的人,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那些权贵人家,哪个夫人不知道呢?不过是面上不说,怕得罪了宫里的薛贵妃还有太师府罢了。
而这位徐丹彤虽说面上是徐家的人,可只要她是薛二娘所生的,那么那些权贵人家根本就不会考虑徐丹彤这样的姑娘当儿媳妇的,所以说,这位姑娘未来堪忧啊。
安宁呢,自然知道青枝在想什么,便笑了笑。“青枝,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也只是羡慕她能有这么一位父亲,也正因为这份亲实属难得,我就越发不想破坏这份谊。”
“那小姐是决定放过薛二娘了吗?”如果小姐要对付薛二娘的话,难保薛二娘不会借着徐丹彤的世做要挟,借此来达成她的女儿跟安府安子诚的婚事,还能让她当年没办法牵扯上的事再次牵扯上去。
毕竟徐丹彤明面上是徐茂卿的女儿啊,天下人没人知道她不是徐茂卿的亲生女儿,如此这门亲事一成,徐家也就从中立变成被迫站队了。
可若是将徐丹彤的世爆出去,那么受到伤害的就是徐丹彤还有小姐的二舅舅了,虽是事办成了,可最后还是没办法保全这对父女的分了。
安宁呢,自然清楚青枝的意思,她道:“放心,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考虑的,当然,在我做决定之前,我必须先见一见这位徐丹彤,这件事你去安排吧,让我跟徐丹彤尽快见一面。”
“是,小姐,青枝这就去安排。”青枝得了安宁的吩咐,忙退下去办事去了,而这个时候呢,玉容歌从外头进来了,安宁赶紧将案台上的资料全部一拢,扔进了抽屉中。
“容歌,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忙,晌午都没功夫回府吃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安宁开口问着玉容歌,而玉容歌呢,神色显然很凝重,他张了张口,犹豫再三,还是将话给憋了回去。
“算了,宁儿,我们去吃饭吧。”
“也好。”虽说二人已经亲密无间了,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私人空间,所以安宁也并不打算追问玉容歌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他不说,总有他不说的理由,可他一旦说了,就表示时机到了。
然这个主动提出要吃饭的玉容歌,这会儿显然胃口不怎么好,明明还是红乔的手艺,饭菜跟往常一样,香喷喷的,好吃得很,可是玉容歌却只是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安宁知道,若非她在边上,恐怕玉容歌连这几筷子估计也不会夹的。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了?
“容歌,可以说说吗?”安宁见不得玉容歌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而玉容歌呢,明明劝着他自己不要露得这般明显,让安宁察觉出来的,可是出了这事,他没办法保持淡定啊。
眼下,他确实是没有胃口吃饭啊。
当然了,安宁都这般问了,玉容歌也就不好继续瞒着她了,迎着安宁担忧的眼神,玉容歌将发生的事告诉了安宁。
“是这样的,我师父刚才忽然间就晕了过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请大夫过来给他瞧瞧,我怕师父会说我不遵守诺言,将他的行踪告诉外人,所以这件事可是难到我了。”
“那么如果我去给你师父瞧瞧的话,是不是不算你食言了?”安宁到这会儿总算也明白玉容歌为何那么纠结了,想来,玉容歌之所以先前不肯告诉她,自是为了护着她,不想她隐瞒的份被人知道吧。
不过既然这事关乎到玉容歌的师父,安宁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事进行得顺利的话,她也未必就会被人知道什么的,毕竟当年她也出手救治过玄空大师,不是吗?所以,当年玄空之事,至今没有外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玉容歌的师父,想来安排好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玉容歌呢,从安宁的话中,自然听出了安宁的意思。
“宁儿,你真的没关系吗?”若是会因此而伤到宁儿的话,他还可以想另外办法的。
“救人如救火,晚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前面带路吧,你带我过去瞧一瞧。”安宁倒是没有废话,直接让玉容歌带路。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玉容歌见安宁这样,倒是不再说些什么了,直接带着安宁去了书房,到了书房之后,他开了暗室的机关,引着安宁进了暗室,随后见了他的师父欧阳齐。
此时的欧阳齐已经清醒了,只是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安宁呢,干脆得很,直接走过去给欧阳齐诊病。
却在这个时候,欧阳齐吼着玉容歌。“容歌,你过来,赶紧过来搀扶师父起来,我要看得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
玉容歌虽然不清楚师父见了安宁为何脸色大变,不过他还是将欧阳齐还搀扶了起来,在他后放了一个软垫让他靠在墙壁上。
而欧阳齐呢,又吩咐着玉容歌。“容歌,去将挂着的几盏油灯都给点亮了,快,快,快去。”夜明珠的光亮他看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并不是十分真切,所以他需要看得更为清晰点,再清晰点。
玉容歌自是照办了,安宁呢,此时也察觉到哪里出问题了,应该是欧阳齐见到了她这张脸才会如此失态吧,可是她的记忆很清楚,她从未见过这位老人家,所以她自然就想到了她的母亲徐锦漩,因为她见过她母亲的画像,也听过嬷嬷从小给她描述的样子,就是跟她长得很像很像。
因而,欧阳齐的失态莫非跟她母亲徐锦漩有关系吗?
而欧阳齐呢,看清楚了安宁的面容,终于颤颤地开口了。“你,你是师妹锦鸾吗?”
锦鸾?那就不是她母亲了。
这一点倒是安宁没有预料到的,没想到这个世上很有跟她如此相像的人存在,若非她确定母亲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的话,安宁都要怀疑这个叫锦鸾的会不会是她的同胞姐妹了。
当然了,事实上这种假设是不成立了,所以安宁也只能对这位老前辈说声抱歉了。
“老前辈,抱歉,我并非是你的师妹锦鸾,我叫安宁,是容歌的妻子。”
“没错,师父,宁儿今年才十四,她不可能会是师父所认识的那个人的。”玉容歌在边上给安宁证明道。
这欧阳齐听到安宁跟玉容歌这么说,原先那亮堂起来的眸子顿时黯淡无光了。“原来是我奢望了,师妹根本不可能会来看我的,她也不会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欧阳齐喃喃自语着,神带着一抹悲凉。
“也对,以你的年纪,本来就不可能是老夫的师妹,老夫的师妹算算年纪,今年也该是三十年华了。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小姑娘呢?是老夫眼花了,对不住啊,老夫一时失态,希望徒儿跟徒媳妇不要见怪。”
安宁呢,自然不会怪责欧阳齐的,不过她有些好奇,便开口多问了一句。“不知道老前辈可否告诉晚辈,前辈认识的那个叫锦鸾的真的跟我长得很像吗?”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当年师妹来神龙谷拜师学艺的时候,就是徒媳妇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表,老夫至今都没有忘记。所以冒昧地想多问一句,不知道你母亲是何人?”这位叫安宁的不是他师妹,可他总觉得如此相像的人,总有一些渊源吧。
谁料到安宁却是摇摇头,道:“老前辈,虽然我很理解老前辈的想法,可惜,我母亲不叫锦绣鸾,我母亲叫徐锦漩。”
“徐锦漩?你说的可是徐大学士徐文松的女儿?”欧阳齐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安宁跟锦鸾长得如此之像。
而安宁呢,见对方报出了她外祖父的名字,便道:“正是,宁儿的外祖父正是徐文松。”
“那就是了,那就对了,徒媳妇,快叫老夫大伯父,我可是你姨娘的大师兄啊。”欧阳齐这话一出口,倒是让安宁一惊。
“老前辈,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母亲可从未说起过她有一个叫锦鸾的姐妹啊。”
“不会弄错的,当年我跟师妹熟悉了之后,师妹在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喝闷酒的时候说出来的。老夫不会听错的,锦鸾当时确实说过,她有一个孪生妹妹叫锦漩,徐锦漩。”欧阳齐说了这话之后,安宁顿时追问道:“那我姨娘呢?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她的飘香苑查得到徐家的任何一个人,却从未查到过母亲的孪生姐姐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欧阳齐叹道:“当年你母亲,你姨娘,也许是双胞胎的关系吧,喜欢的东西总是一样的,所以长大后,喜欢的人也是一样的。可那个男人的人是你母亲,所以你姨娘虽然痛苦,但还是退出了。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你母亲忽然要下嫁给安明远,那个时候,你姨娘听说了,立即从神龙谷离开了,回到了京城,以为她可以有机会跟那个男人白头偕老了。”
“可是事根本不是你姨娘一开始想的那样,你姨娘始终认为是你母亲背叛了那个男人,所以你姨娘对你母亲非常不谅解,可是后来,你姨娘知道真相后,开始帮着你母亲还有那个男人私奔,可就在那天,你母亲却丢下了襁褓中哇哇啼哭的你,吊上了房梁自尽了。这件事对你姨娘还有那个着你娘的男人打击很大。”
“你姨娘认为是她回来了才会死了你母亲,因为她觉得,你母亲那么一个讲妇德讲规矩的女人,根本不会想着跟人私奔的,是你姨娘,你姨娘一直怂恿了你母亲,所以你姨娘认为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你母亲,如此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姨娘了,听说有人见过你母亲死后的那天晚上,你姨娘直接去了徐家的祠堂,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而我,这些年不知道她在哪儿,更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了。”
“当然了,那个男人也很苦,自从你娘死后,他就心灰意冷,觉得你母亲的死跟他也有关系,所以他恨不得求死,直接就去了边关参军了,而他后来的消息,老夫也不清楚了。”
原来她母亲死前还有这么一出纠葛,母亲去了,她倒是解脱了,可姨娘还有慕容航却是一辈子在自责,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了吧。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为何母亲明明答应了要跟慕容航私奔了,回头又忽然上吊了呢?这不是太过奇怪了吗?
“老前辈,我娘当年既然已经答应这么做了,为何事到临头不但退缩了,还要自尽呢?”
“我听你姨娘说起,应该是因为听到你的啼哭声,你娘就迟迟不肯离开了,随后她让她边的所有丫鬟退下去,接着没多久她就在房间里自尽了。”欧阳齐这话一出口,越发让安宁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