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他上穿的吧,那是贡品中的柔缎,色泽光亮华丽,哪怕只是淡淡的月色,也极为讲究,用了暗纹云纹不说,还镶嵌了银丝,如此,衣衫在阳光下能折出淡淡的光辉,显得十分炫目好看,穿在上呢,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
再看他外罩的,银色狐毛披风,与他的衣衫相得映衬,配上头上的羊脂白玉簪子,腰间的白玉玉佩,站在那里,整个人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颇有几分翩翩羽仙的气质了。
不过,他坏就坏在那双桃花眼上,一看那微扬挑起的笑意,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外表看着的那般温文柔和了,而是像足了一只内无比的腹黑狐狸。
果然,安宁随意调侃了一句,玉容歌这厮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宁儿,我这么精心打扮,还不是为了来见你,给你留个好印象,如此,你也得感受到我上门道歉的诚意啊。”说着,这厮还打开那般象牙柄的折扇,微微扇着风,看着倒是风雅得很,安宁呢,却一把夺过了玉容歌手中的折扇。
“这都什么天啊,用得着扇子吗?装风雅的话,到头来可别得了风寒了。”
“就知道宁儿关心我。那行,扇子我就不用了,反正就是个饰品,顺手用用的,既然宁儿不喜欢,我不用便是了。”玉容歌笑着勾了勾鬓前的一缕发丝,桃花眼中,水潺潺,笑意绵绵,显然这厮是想对她安宁用上美男计了,这不,连勾魂眼的招数都用上了。
“玉容歌,千万别这样笑,你信不信,等会我一拳就揍扁你的鼻梁骨。”在安宁伸手的瞬间,房间里的几个丫鬟已经自觉地退下去了,连安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如此安静了,安静得范围都有些奇怪起来了。
玉容歌呢,在安宁伸手过去的时候,已经抬手握住了安宁的拳头,放置到他的唇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他眸光闪闪,眼中有安宁看不懂的光芒。“宁儿,如此道歉,你能原谅我了吗?”安宁不知道怎么的,被玉容歌眼中那份过的光芒给灼到了,手像是碰到沸水一般,瞬间缩了回去。
她甩甩手,神有些不自在道:“玉容歌,你这是像来道歉的吗?一点诚意都没有。来了就摆弄这些花样,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我这么真心,宁儿竟然感受不到吗?如此,那我就显得更真心一些吧,这样,宁儿就能感受到了。”何时,她的脑袋能够开窍呢?为何,他的路走得那般艰难,他都用上美男计魅惑她了,只求在她的目光里能够看到几分痴迷也好,可她倒好,只是欣赏的目光啊,那不是他想要的啊。
想着,玉容歌揽手一伸,便将安宁牢牢地锁进了他的怀中,他的头轻轻地靠在安宁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际的清香,那是令他安心的气息,都这么天了,他天天担心着她的安危,想着她过得好不好?
可她呢,显然没有想过他半分,想到此,他抱着她的双手莫名地加了三分力道。
安宁呢,被玉容歌莫名其妙的这一抱给抱得有些蒙了,一时间她倒是没什么反应,愣愣得,有些搞不懂玉容歌了。
可随着腰间紧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安宁都觉得玉容歌这厮这是打算活活给她卡死了,因而她抬手,开始推着玉容歌,想将他一把推出去,还她自由的呼吸空间。
谁知道,就在她双手推着的时候,耳际边上传来玉容歌低沉到几乎呢喃的声音。
“宁儿,我想你了。”
这句话,老实说,没什么的,真的,听起来没什么啊,她这么多天没回来,他想她不是正常的吗?
何况她给过理由的,她是去给他拿一味药材去的,因而她这一回来,他上门来找她,说是想她,可不就是合合理的事吗,毕竟她要给他上去除了蛊毒的啊。
安宁是这么告诉她自个儿的,她告诉自己,玉容歌这话的意思是想她给她拔除了体内的蛊毒,应该是这个意思,安宁不断地确定着。
可是就算她一直这么告诉着她自己,她的心里还是起了波澜了。为了免得心中的波澜越来越猛烈,安宁直接用脚踹在了玉容歌的膝盖上。
如此,那玉容歌疼得叫了一声,不得不松开了安宁。
“宁儿,你出手好狠啊。”
“谁,谁叫你上门来弄些有的没的,搞出那么多花样来,我这一踹还是轻得呢,要是来重的,你这会儿还能好端端地站着吗,早就趴下了。”安宁不悦地横了玉容歌一眼,悻悻地坐在了椅子上。
玉容歌呢,听了安宁这么说,赶紧揉了揉膝盖,凑到了安宁那边去。“我就知道宁儿是心疼我的,这出手才那么轻的。我这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宁儿这一踹一点儿都不重,我一点儿都不疼,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安宁听得玉容歌这么说,倒是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扫到了他的膝盖上。
“真的不疼吗?”
“不疼。你看,好好的呢。”说着,玉容歌还笑着围着安宁走了一圈。
安宁呢,分明看出来他走得很勉强,也知道她刚才那么一踹其实力道不轻的,当下,她倒是冷着脸扫过玉容歌那张笑着的容颜。
“疼了就疼了,疼了还笑得这般灿烂干什么,当你牙齿白啊。给我坐下。”安宁起将玉容歌按在了椅子上,随后蹲下去,快速地查看了他的膝盖。
等她发现那里都被她踹红肿了起来,便赶紧拿了伤药水过来,揉在手心里,再轻轻地敷到他的膝盖上揉着着。
“疼了就给我说出来,别给我忍着。”不知道为什么,受伤了他还笑着的样子,让她看着极为碍眼,因而说这一句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意。
那玉容歌呢,一听安宁这么说,马上脸上变了颜色,疼得开始哇哇叫了。“宁儿,我疼,你轻点,轻点啊。”
“刚才怎么不说疼,我这手劲已经够轻了,你怎么还说疼啊。”安宁话是这么说着,可分明那揉着的力道更为轻柔了。
可就算这样,玉容歌还一直不断地叫着疼。
“玉容歌,我这次连碰都没碰到你的膝盖,你怎么会疼的?”安宁看着她掌心跟他膝盖之间的距离,她根本还没碰到他膝盖骨呢,他叫什么叫啊。
玉容歌见此,面色微微一红,神之间似有些囧然,不过他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
“反正就是很疼嘛。”他的语气中委屈的意味很是浓厚。
“真有那么疼吗?我难道将你的膝盖骨给踹裂了吗?”安宁心下微微一惊,她想着是不是刚才她那一脚过于用力,将玉容歌的膝盖骨给伤到了,便取出银针,细细地探过。“这里呢,疼不疼?”
“不疼。”
“那这里呢,疼不疼?”安宁换了个位置,试着问道。
“也不疼。”
“那还有这里呢,疼不疼?”再次换了个位置,安宁耐心地问着玉容歌,玉容歌呢,还是摇了摇头。
“还好,那就是没伤到骨头了。”安宁见没伤到玉容歌的膝盖骨,倒是放了心。
可玉容歌那厮,一双桃花眼就那般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样,就那般无声地控诉着她,倒是让她心里冒出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来。
“行了,别这般看着我,你没事的,玉容歌。要不,我再给你揉揉,轻一点,揉着,可好?”她说话都这般低声下气了,几乎都哄着他了,如果玉容歌还不满意的话,安宁可就不乐意干了。
玉容歌呢,像是知道安宁的底线在哪儿似的,他点了点头。“嗯,轻点揉揉就好了,应该揉一揉便会好了,我相信宁儿。”
“那我开始揉了,重了你就说,可不许哇哇大叫,那样会影响我,知道吗?”刚才她一揉,他那般哇哇大叫的样子,可惊到她了。
“嗯,我知道了,疼了我就告诉宁儿,我不哇哇大叫了。”玉容歌竟是十分乖巧地配合着安宁,倒让安宁觉得她是不是要求得有些过分了,要是真疼了,还能让他忍着不叫吗?好像这个要求有点残忍吧。
刚才,可不是就是她让玉容歌疼了就叫的吗?
想着如此,安宁又改了主意道:“那个,那个,若是你真疼了,叫叫也没事啊。就这样,我开始揉了啊。”
安宁再次倒了一些伤药水出来,揉在掌心里,再慢慢地揉到玉容歌的膝盖上。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玉容歌竟是一点儿也叫疼了,他就静静地看着安宁,看着安宁给他揉着膝盖。
时而,安宁抬头,还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时而他还听着她问着。
疼不疼?这个手劲可以了吧。
这一刻,他觉得就算他的膝盖骨真的碎裂了,为了这一刻的温馨,玉容歌觉得,也是值得的。
第一百二十章
午后暖暖的风,此时轻轻地吹拂过脸颊,像是调皮的孩子,拿着一根羽毛,戏耍着你的脸颊一般,带着一丝痒痒的,却是心头甜甜的味道。
等到安宁给玉容歌揉完膝盖骨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何时,玉容歌就在花梨木雕翠的靠椅上睡着了。
他睡得香的,气息平缓,嘴角含笑,柔和的阳光洒在他那白皙俊美的容颜上,似涂抹了一层透亮的月光似的,看着倒像是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那般,睡容纯真得很。
红乔进来的时候,正端着点心,泡着茶,她是听到里头没什么动静了,认为小姐跟世子爷的打闹应该是结束了,便想着该进来一趟放些待客的茶点了。
哪知道,世子爷竟然就在靠椅上睡着了。
安宁呢,伸出手指点着唇瓣,对着红乔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惊动睡梦中的玉容歌,红乔笑着点点头,明白什么似的,放轻脚步,端着茶点出去了。
那安宁见红乔出去了,再次看了看安睡中的玉容歌,想了想,还是拿了一个软垫给他的头靠上,又取了架子上那件厚实的银狐滚毛的披风给玉容歌轻轻地盖上,随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出去之时,她还细心地给悄悄地带上了门。
这个时候,秋水那丫头奔着过来了。
“小姐,顾世子来了。”
“倾城来了。我知道了。你去招待着,就让顾世子在院中坐着,不必带到这边来了。”想到屋子里玉容歌在安睡着,安宁想着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便让秋水请顾倾城在院中的小石亭一坐。
转而安宁又吩咐红乔去小石亭那边上些茶点,说要招待顾倾城。红乔呢,想着刚刚还乎乎的点心,玉世子还没用上呢,便干脆拿了那些过去招待顾倾城去了。
那顾倾城见安宁在小石亭上招待他,温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讶然。
“安宁为了玉世子,如今倒是跟我生分了许多。”
安宁不曾想顾倾城这般的人物也会有计较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倒是越发浓了几分。“如今看倾城,倒是多了几分人味了,少了几分仙气了。”
“那都是旁人传的,其实我顾倾城就是个俗人,我可不愿意当什么谪仙公子,那可是不沾染俗尘的,而我顾倾城,注定是要沾染上人间烟火之气的。”说着,顾倾城望着安宁的眼里,多了几分安宁看不懂的复杂流光。
当然了,安宁也不会细心留意这些的,她只听得顾倾城字面上的意思。“倾城可不要这么说,若是你不当这个谪仙公子了,想必很多姑娘家的芳心要碎成一地了。”
“天下那么多姑娘家,顾倾城能够善待的也只有一个姑娘,如此,旁的姑娘之芳心就算是碎成一地了,与我顾倾城何干呢。”说着,顾倾城优雅地拨了拨茶盖,喝了几口茶水。
安宁呢,倒是像是第一次认识顾倾城似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起来。“我倒是没发现,倾城竟然是这般不会怜香惜玉的人。不过,倾城说得倒也在理,这天下你能负责的也只有一位姑娘家,如此,旁的姑娘自是不要招惹了为好,否则的话,倒是一件伤心事了。”说着,安宁转了口气,微微叹道:“可惜,以倾城的份,恐怕不止是对一位姑娘负责的,以你平阳侯府顾世子的份,你父母应该不会让你只娶一个妻子的。”在这个朝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合法的,所以对于安宁而言,不沾染感那是最好的,否则的话,吃亏的总归是女子。
当然,安宁说这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熟人之间偶尔开个玩笑,在她认为,是无伤大雅之事,可没想到,顾倾城竟是语气犀利得很,目光直直地着反问她了。
“那么玉世子呢,安宁,以镇南王府玉世子的份,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只娶安宁一位世子妃吧,将来说不定会有侧妃,庶妃还有小妾之类的,这些,难道玉世子就可以避免了吗?”
“倾城,这个,我可以不在意的。”她跟玉容歌有过约定,说好只做假夫妻的。既然只是假的,她这个挂名的世子妃对于玉容歌将来会不会有侧妃,庶妃之类的,她都不会在意的。
当然,口头上她是这般坚定地回复了顾倾城,实际上她的小动作还是没有瞒过顾倾城的眼睛,她不知道,在她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已是皱了皱眉间,手指在捧着茶杯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虽然在一般人的眼里看来,这不算什么,但是在顾倾城眼里,这代表着一种讯息。
安宁,她是在意玉容歌的。
而这个发现,让顾倾城差点失态了。
“倾城,不要再倒了,你的茶杯已经满了啊。”安宁奇怪地看着顾倾城一直提着茶壶往茶杯上倒着水,这茶水都溢出来了,他难道没有看到吗?
“抱歉,刚才想着事,一晃神,失态了,倒是让安宁见笑了。”顾倾城忙放下茶壶,挥手拍着衣衫上的水渍。
安宁呢,见此从腰间取了干净的帕子下来,递送到顾倾城那边,她本想让顾倾城用她的干净帕子擦一擦手跟衣衫上的水渍的,谁曾想,这个时候,有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速度比顾倾城伸得还要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在安宁递送的那一刻,那只手轻巧地将安宁手中的干净帕子给夺了过去。
“玉容歌?你怎么过来了?”安宁见到本该在屋子里安睡的玉容歌,这会儿跑到这儿来了,倒是有些奇怪。
那玉容歌呢,笑着将安宁的帕子给收进了怀中,又将他自个儿的帕子递给了顾倾城。“顾世子,毕竟男女有别,你还是用我的帕子吧,这样的话比较好一些。”玉容歌对着顾倾城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雪白牙齿,那笑容看起来带着几分森的感觉,顾倾城却似没看到一样,直接取了玉容歌手上的帕子,毫不客气地擦拭了衣衫上的水渍,又擦了擦手,完了,他连石桌上的茶水干脆也抹了,到最后,这块帕子显然就不能再用了。
“抱歉,玉世子,来得匆忙,没有带上干净的帕子,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带上一块还给你的。”顾倾城笑容温温润润的,却是一样地露出了雪白的牙。
玉容歌呢,笑意越发灿烂了一些。
“顾世子,不过是一块帕子而已,不用还了。就算看在你是宁儿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也不会小气到连一块帕子都跟你斤斤计较的。”
“这样啊,如此倒是多谢玉世子这边大方了。”顾倾城话语的嘲讽意味如此浓厚,就连一旁安宁都听出味来了,何况是玉容歌本人呢。
可玉容歌笑容依旧,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顾世子就是太多礼了,那般客气干什么,不用谢的,真的。”
“那好,既然玉世子这么说的话,下次我就不这般客气了。”说着,顾倾城笑看着安宁道:“对了,安宁,我听佳佳提起,上次你在你祖母寿宴上写了一手好字,倾城一直想要瞻仰一番,不知道倾城现在有没有这个福气,也能得到安宁的一副书法呢?”
“当然可以,只要倾城不嫌弃安宁字写得丑,安宁定然不会吝啬给倾城写上一副大字的。秋水,你去准备笔墨纸砚过来,我给顾世子写一副字。”说着,安宁吩咐秋水去准备文房四宝,随后她便要带着顾倾城前往书房,给他书写一副字。
这个时候,玉容歌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叫声。
哎呦——
安宁见到的时候,玉容歌正抱着他的膝盖在那里叫疼着。
“玉容歌,你怎么了?”
“宁儿,我也不知道,我这里突然好疼。”玉容歌指了指他的膝盖,转而自然而然地坐在安宁的边,将头轻轻地靠上了安宁的肩膀。
安宁呢,无奈地看着玉容歌,将他的头推到一旁去。“好好坐好,歪歪斜斜的,坐没坐样,成何体统,没见倾城在吗,也不怕他看了笑话你。”
“不管,我膝盖疼得厉害,坐不稳当,只能这般靠着宁儿坐,要不然,坐直了我会不舒服的。”玉容歌继续腻歪着安宁。
安宁呢,听到玉容歌这般说,也只好随他去了,没再次将他推开了。
“要不然,我再用伤药水给你膝盖揉揉吧。”安宁想着是不是药效过了,觉得该给玉容歌再揉一次伤药水了。
玉容歌呢,巴不得呢,自是小鸡啄米似地,拼命地点了点头。
“好的,宁儿,你赶紧给我揉揉吧,真的很疼,疼得好厉害的。”
“知道疼,你还跑出来干什么,你这不是存心找罪受吗?”安宁不悦地横了玉容歌一眼。
“我这不是醒来没看到你吗?我一着急就四处找你了。当时不觉得疼的,这会儿才疼起来的。”玉容歌觉得好委屈哦。
安宁呢,见此,只得对着顾倾城说声抱歉了。
“倾城,玉容歌的膝盖有些不好,我得给他瞧瞧,你要的字,要不然,我等会写好了派人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急的,既然玉世子膝盖不好,你就给他瞧瞧吧,至于写字吗,下次也可以的。”顾倾城哪里看不出来玉容歌打得好算盘,他就是不想趁了他的心意,偏偏下次还要来看望安宁。
“那好,那只能这样了,红乔,你替我送送顾世子,我带玉容歌过去瞧瞧膝盖。”安宁再次抱歉地看了顾倾城一眼,转而搀扶着玉容歌进屋去了。
这会儿的顾倾城还能听到远处玉容歌传来的声音。
“宁儿,我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一点东西,都快饿死我了。”
“那你先吃点糕点填填肚子,等会我让红乔给你做几道好吃的,可好?”
“可我不想吃点心,我想吃饭,宁儿。”
“好好好,等会就给你吃饭。”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梅花朱漆小几上投下了两侧烛火金红斑驳的光影,懒洋洋侧躺在花梨木雕并蒂莲花玻璃碧纱橱里的玉容歌,此时心满意足地拿着一本诗词在看着。
安宁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那副餍足若狡猾狐狸的得瑟模样,忍不住走过去就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说玉容歌,你这吃饱了喝足了,膝盖的伤也揉好了,是不是该挪动一下位置了。莫非你这是准备一直呆在我屋子里不出去了是吧,你倒是说说看啊,玉容歌,你还想继续赖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啊。”她连个美美的午觉都没得睡,被玉容歌占了她的榻,这占了都快一整天了,眼看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这厮一点儿也没有起让位的意思,莫非晚间还想歇在她这里吗?
那玉容歌呢,听得安宁这般说他,极为委屈道:“宁儿,不是你说的吗?等你回来你就给我去了上的蛊毒,所以我若是不在你这儿呆着,你让我去哪儿啊?”玉容歌此话一出,安宁倒是沉默了。
没错,先前跟邀月那么演戏,目的就是让玉容歌因为赔礼道歉,从而有机会赖在她这儿不走啊,如此,她才有充足的时间给玉容歌驱逐蛊毒啊。
按理说,本来是算计好的,应该是这样没错的,可安宁看到玉容歌一副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模样,她还是看得不太爽快啊。
凭什么她得让出她的卧榻给玉容歌呢,这厮凭什么又占着她的卧榻不放,不去客房呆着呢,再不济,那不是还有打通掉的落风轩吗,那里不是都已经装修好了吗,他玉容歌就不能去那边住着去吗?
想到这儿,安宁一点不客气地推着玉容歌走。“赶紧的,去那边落风轩住去,就算要去了你上的蛊毒,也不用非得赖在我屋子里不可,你去那边住着也一样啊。”说到这儿,安宁还想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再说了,你可是来向我登门道歉的,我一直不肯原谅你,你才会赖着不走,在我边上住着以求我能因此而心软地原谅你的,不是这样的吗?我们先前计划的时候可是说好的,没理由你住在我屋子里的。”安宁将玉容歌给拉了起来,让他坐到一旁去,她自个儿整了整卧榻。边整理着,她边继续说着。
“另外,就算我肯让出屋子给你住着,那万一让旁人见了,到时候谁肯相信我还没原谅你了啊,你说是不是这样的,玉容歌?所以啊,你要真这么做,那之前的理由就不好使了啊,若是让人察觉出来的话,我们先前的演戏可就全部白费功夫了啊。因而为了尽快解决你上的蛊毒,也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异样,你还是赶紧住到对面的落风轩去,快点,快去。”安宁催着玉容歌去落风轩,玉容歌呢,却是迟迟不动。
“宁儿,我喜欢呆在你这个屋子里。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不要去落风轩住着啊,我可以不睡你的卧榻的,我睡地上,我打地铺总行了吧,那样的话,旁人见了也不会觉得你原谅了我,我就更像是苦苦哀求你原谅我的样子了啊,你说是不是,宁儿?”
“那你打地铺的话,也该在丫鬟守房的地方打地铺,那样的话才像话,若是你就在边上打地铺,那不行。”安宁指了指内室的外侧,那处本该是她的丫鬟夜间为了方便伺候她而睡在那儿的,可安宁不兴这一,所以从来不会让她的四个丫鬟睡在那儿的。
玉容歌呢,瞄了一眼外头,又瞄了瞄安宁卧榻下方,坚定地要求就在这里打地铺。
“宁儿,你也知道我子骨不好的,要是在外头那里打地铺,哪有你这里暖和啊,你这里可以晚间都放了银炭烧着的,可外头呢,什么都没有,我肯定晚上睡觉要冷死的。宁儿,我可是很怕冷的,你也知道,一个子骨不好的人,难免就会怕冷怕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你说是不是,宁儿?”玉容歌说得可怜兮兮的,眸光盈盈,水色浮沉。
安宁呢,听着玉容歌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没点头许。
“这样吧,我让秋水等会在外头加一个烧炭盆子,再给你加一暖和的棉被,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那也不行,你也说了,我是来求你原谅的,要是我盖着那么好的被子,边还放着那么一个银炭烧着的盆子,傻子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在生我的气了。”玉容歌又挑出了其中的问题来。
安宁呢,仔细想了想,盯着玉容歌又看了足足一刻钟,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好,就让你在这儿打地铺,可你给我记住了,睡觉给我老实点,千万不要到时候觉得睡着地铺不舒服了就给我爬到榻上来睡,记住了吗?”安宁觉得敲打一番玉容歌还是必要的,这厮难保到时候半夜三更会爬上榻来。
“放心,宁儿,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绝对会老老实实地睡觉的。”玉容歌伸出二个手指头向安宁保证着,安宁呢,拿他没办法,只好吩咐秋水下去拿了二被子来,一给他垫底,一给他盖着。
再从她的榻上分了一个软枕头给他。
“那就这样,睡吧。”安宁上榻之前,将玉容歌上次赠送给她的那颗夜明珠放在了灯盏上,如此,房间里虽然熄灭了烛火,还是有些光亮的,朦朦胧胧的光亮。
这一天安宁被折腾得够呛,晚间自然躺下去不久便睡着了。按理说,像她这样时常戒备旁人的人,睡觉之时从来都是睡得不深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立即惊醒的才是。
可是这个夜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玉容歌就睡在她脚下的关系,还是那份松子味道的清香容易让人沉醉梦中,安宁这一次睡过去,竟是睡得很沉很沉,连玉容歌什么时候起,趴在她边上凝视着她,她都没有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