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等她近他身边的时候,等她掌心催力,拍到他的身体上的时候,赤兔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绿衣冷冷-笑。"在幽冥宫里,除了宫主,武功最高的人不是你赤兔,而是我绿衣。赤兔,你可以放心地去吧。"她将化功大法偷盗出去的时候,她早就自己抄了-份,暗自修炼到第六重。
她知道修炼到第六重,-旦跟高手对决,催化掌力的时候,她同样也会经脉尽断而亡,就跟南宫苍的下场-样。
就在赤兔到来的那-刻,她终于死心了,她知道,那个人欺骗了他,-直在欺骗她,他是永远不会给她解掉身上的血毒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她不后悔,那-刻她-点也不后悔。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放松了,她突然觉得她很高兴她自己这么做了。
她不理解这种情绪,但是她却很喜欢她自己刚才这么做了。
她看着赤兔的身体慢慢地冷却下去,倒在她的脚下。赤兔他死了,他死在他轻视的绿衣手中,倒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那是-种无法置信的表情。
绿衣扬手-起,灭了炸药的导火线头。
扑--扑--扑--
她身上各大穴位开始破裂,血色印染,红了她-身。骨碌碌--她支撑不住,从房顶上滚落了下来。
红袖飞身而起,抱住了血色染红的绿衣。她的眼睛立刻便红了。"绿衣姐姐,绿衣姐姐,你醒-醒啊,红袖给你去找公子羽,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她今晚来刺杀,原来压根不是来刺杀的的,她是来送死的。
绿衣牢牢地抓住红袖的手,她气息游离道:"没用的,我练了化功大法第六重,无药可救的。"
"绿衣姐姐,绿衣姐姐--"红袖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
"傻丫头,我这么坏的姐姐,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哪里还承受得起你-声姐姐呢。"绿衣颤颤的手指伸出,她视线落在红袖身侧的霍刚身上,淡淡地勾起唇角。"傻丫头,你终于找到幸福了,这很好,很好,真的很好。这个,这个,给你。"她从怀抱中掏出血染的纸,塞到红袖的手中,她祝福红袖,也羡慕红袖,她的幸福,恐怕永远不会到她身边来的。
朦胧的视线中,她似看到绝代风华的美丽少年,他安坐竹林之中,莹莹玉手,轻轻拨弄琴弦之上,音色美若天麒,动人心魄。
微微抬眸之际,她看到他冰清水亮的蓝色眼瞳,泛动温柔的光色,含带三分笑光,浮动他美丽无瑕的薄唇边上。
她手指缓缓地伸过去,伸过去--
"烨--"朦胧若梦呓般的嗓音,飘散空中,没有人听得见,听得见心底的角落里,隐藏得最深最深的那个名字。
徒然,她闭了眼眸,皓腕玉手,颓然倒了下来,再无生息。
"绿衣姐姐,绿衣姐姐--"红袖哭倒在她冰冷的身体上。她缓缓地摊开绿衣临终前送给她的那张纸,那是幽冥宫的密道机关图。
红袖的眼泪便像决堤的河流,哗哗地流淌了下来。"绿衣姐姐--"她哭叫了-声。她不明白绿衣为何要这么做,但是她相信,绿衣-定有苦衷的,她-定有的。
"红袖,红袖,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霍刚拍了拍红袖的肩膀,红袖扑进了霍刚的怀抱中,她低低地哭泣着。
"红袖,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绿衣最后的遗愿,赶紧通知二皇子才行,要是二皇子踏足幽冥宫的暗道机关,那就危险了。"霍刚劝慰着红袖。
红袖抬起衣袖,-把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她狠狠道:"没错,我不该哭,我不应该哭,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我要替绿衣姐姐报仇,让那些挑起战火的人,让那些残害天下苍生的人都付出代价。"她站起身来,抱起了绿衣的尸身,眼里注入了坚定而果然的光芒。"霍刚,我们现在就将绿衣好好安葬了,然后立即出发去青雾谷,将机关图给二皇子。"
霍刚点了点头,他拔出长剑,在-片青竹林中,找到-块安静的地方,用宝剑挖出了-个坑,将绿衣埋了下去。
"绿衣姐姐,你安歇吧。我跟霍刚-定配合二皇子,消灭掉幽冥宫,替你报仇雪恨的。"
红袖跪下来,在绿衣的土坟前拜了三拜。
而后他们二人携手回夙家主宅之中,他们二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报告给了夙明镜跟上官依云,红袖还将方箐的来信也告诉了他们。
信中说到夙烨想到另外的方法对付幽冥宫宫主的化功大法了,请国君跟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大皇子夙漓的安危了。
红袖跟霍刚将事情说明之后,他们二人趁着月色皎洁,连夜出发,急促赶往青雾谷跟二皇子夙煜汇合。而夙明镜跟上官依云听了红袖的话之后,他们心中隐隐不安,他们二人在红袖跟霍刚走了之后,也出了夙家庄园,急急地赶往凤舞王朝的京都虞城。

魅王掠妃 第4卷 第178章
幸亏红袖跟霍刚及时赶到,二皇子夙煜集合落月王朝的十三死士、三百多名暗卫,还有苍夜王朝汉忠带来的三千精兵,没有葬身在幽冥宫的机关暗道中。他们未伤一兵一卒便将幽冥宫踏为平地,不过可惜的是,幽冥宫内已经是人去楼空,他们显然是提早获得消息撤离幽冥宫主坛了。
"启禀二皇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汉忠有礼道。

夙煜嘴角勾勒一道顽劣的笑光,他道:"一把火烧了幽冥宫,然后前往凤舞边境,跟大皇子、三皇子他们汇合了再说。"
"是,二皇子。"汉忠扬手一挥,便有手下士兵抱着柴禾,提着火把上来,他们将柴禾堆积在一起,而后纷纷地将火把扔进柴禾中。
风一起,火苗劈里啪啦地响起,很快引燃了柴禾。火势一起,很快殃及到幽冥宫,浓烟滚滚,火焰迅速飞腾而起。
夙煜站在幽冥宫外,他目光淡淡略过火焰中的幽冥宫,猜想着那个捆绑他的小魔女倒是有趣得很,只是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他狐狸一样狡诈的黑瞳中,飞起一道似笑非笑的恶劣光芒。
"撤!"他飞身上马,领着大队人马急速赶往凤舞边境。
金色的铃铛脚镯,行步间,清脆的铃铛声,随风扬起,悦耳魅惑。
看着淹没在一片大火中的幽冥宫,她明亮的眼眸中,火星点点。身侧的双手,蓦然握紧成拳。臭小子,姑奶奶我不会放过你的!
扬风一起,红色的身影若妖娆的火焰一般绽开,清脆的铃铛声,悠远而空阔,传得有些迷离而邪魅。
而幽冥宫中撤离的大队人马,此刻早就抵达了凤舞皇宫,等候幽冥宫宫主的号令。青岚阁中夙烨、方箐、夙漓三人接到了各处飞来的传信,他们对视一眼,跨不出了青岚阁,飞身上马,来到了凤舞皇城门下。
城门上,琴声幽幽,玉指横扫,此刻蓝衫男子落坐位置上,还是一贯的温和神情。
忽而,他嘴角淡扫,清朗一笑,双眸抬起,淡淡地凝视身侧的青衫男子。
"他们来了。"他手指微顿,优雅地立起身来,踏步迎风,走到城门廊道上。
他身体微微向前一倾,淡笑地凝视着城门下的三道身影。
"漓儿,烨儿,十五年未见,想不到今日我们叔侄会在这里见面,难得难得。"俊朗面容,温和含笑,依稀是那个儒雅温润的书生模样。
"二皇叔好。"夙漓温和而笑,他淡淡地凝视着那个记忆中的二皇叔,那个小时候很疼爱他们的二皇叔,那个消失了十五年的二皇叔夙明逸,今日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会面,世事无常啊。
夙烨冰蓝色的眼眸晃过一道飞光,光色倏然沉淀,他薄唇扬起,美若春花的笑旋,浮动唇角。
"二皇叔好。"
方箐淡然的子眸,光泽微微漾开,她漠然目光,淡淡扫过城门上优雅金贵的蓝衫男子,看着他温润含笑的样子,眉宇间跟夙明镜,跟大哥夙漓,都有几分相似。她不解这样一个看似超然物外的出尘男子,为何会是挑起天下战火的残忍侩子手呢。
他们互相打量间,夙明逸含笑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方箐清冷的容颜上。
"这位想必是侄媳妇了。"他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欣赏的光色,唇瓣扬了扬。"烨儿果然好眼光,这侄媳妇挑得好。"
"多谢二皇叔夸赞。"夙烨冰蓝色的眼瞳,笑意淡淡浮动,他神情宁静而安然。
夙明逸唇瓣流泻一道笑光,他扬手淡淡挥洒袖袍。"如此站着说话,那是本尊失礼了。来人,打开城门,本尊要替我的两个好侄子摆宴洗尘,好好地庆祝一下这难得的聚会。"
旁侧侍卫神色呆愣,他们分明是敌对的双方,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亲人团聚,看不到任何的杀气。
真不知道他们双方之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侍卫心中揣测,脚步却不敢缓慢半步,早就前去打开城门了。
城门打开,发出古老而浑厚的音色。
夙漓、夙烨、方箐淡定从容地下马,他们三人神情自然地跨步进了城门,来到了夙明逸安排的宴席上。
"漓儿,烨儿,还有方姑娘,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都随意坐下吧。"夙明逸落坐主位上,他含笑着招呼他们三人。
"来来来,今日难得叔侄相见,二叔要跟你们好好地干上一杯。"他举起酒杯,淡淡而笑地给他们三个人洒下了三杯慢满满的酒。
"这久呢,名为相思酒,入喉之后别有一番滋味,是二叔亲手酿制的,以前烨儿的娘亲雪影很喜欢喝的酒,你们不妨品尝品尝,看看二叔酿造的手艺如何?"他像个久别重逢的老者,悉心地招待着后辈,那眉宇间的淡淡喜悦,不像是作假的。
夙漓跟夙烨毫不犹豫,他们举杯,扬袖一饮而尽。
方箐把玩手中的酒杯,她淡然的目光透过玉色的酒杯,双眉微微地凝起,她怎么都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他这样的一个人,可以是学者,可以是世外高人,也可以是个侠客,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屠杀天下人的无情杀手啊。
夙明逸撞到方箐困惑的眼神,他朗朗一笑,静静地看着她。"方姑娘难道是嫌弃二叔的手艺不好?"
方箐冷淡的唇线,微微扯动,她道:"喝酒分得是心情好坏,无关酒的本身。小女子才疏学浅,并不懂得如何品酒。久吗,能喝便可以了。"她唇角一勾,轻轻地抿下几口相思酒。入喉有些苦涩,却又夹带三分香甜,苦中带甜,想必是相相思的味道。
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只是,可惜了。
轻轻一叹,她唇瓣浮动淡淡的 冷嘲,似对时间的态度。
夙明逸看着方箐的眼神,微笑的光芒收敛而起,柔悦之色,浮动眸中。

"方姑娘的见解独特,独特得本尊都有些心动了。若是十五年前,本尊年少之时,恐怕也会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换做旁人说起此番话来,定会让人误会,但是夙明逸说起来,却是那么地自然,没有人敢看低他,反而是无言的欣赏。
这个人,真的是可惜了。
方箐又是轻轻一叹。
夙明逸微微一笑道:"方姑娘为何连连叹气?莫非是二叔礼数不周?刚才只是玩笑罢了,姑娘可不要记恨我这个做二叔的。"
方箐终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事业都可以做,为何偏偏要选择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来做呢?"
方箐此言一出,酒桌上的气氛突然变了,原本的安详和谐的温馨感觉,突然间,变得有些沉闷压抑。
夙明逸玩转着手中的酒杯好久,而后朗朗一笑道:"姑娘说的话很有趣,二叔接受你的赞赏。你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得,但是偏偏却要屈居人下,只能排行老二。如果是我 天资愚钝的话,什么都比不上人家,那么我也认命了。只是为何出生先我一步,就要凡是都踩在我的头顶上呢。就连心爱的姑娘,也是眼中只有大哥,没有我这个二弟的份,这么说起来的话,我是不是该证明一下世俗的眼光是错的,我,并不比大哥差,无论哪一方面,我都可以排行第一。"
"可是为了证明你是第一,就让天下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二叔怎么忍心呢?"夙漓温和的眼眸中,浮动一抹淡淡的忧伤。父皇曾经说过,二皇叔天资过人,谋略才能皆在父皇之上,可是他心气太高,刚愎自用,凡是一意孤行,太过固执。此番他不惜用天下来作为赌注,只为了证明他是第一,他当那些鲜活的生命都是一粒粒的沙子吗?
他不明白二皇叔为何选择这样的路来走,要知道--"何况只要二皇叔开口,父皇定然会将皇位传为给二皇叔的,二皇叔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呢?"
"住口!"夙明逸温润的笑容,蓦然消失脸上。"本尊这样的人,岂肯接受他人施舍之物。龙位也罢,心爱之人也罢,他不要的,本尊也不屑要。本尊最看不起的就是你父皇的懦弱,他的满足。琉璃国早就可以统一天下,称霸天下的,可是你父皇呢,他做了什么,一味地躲避尘世外,一点到晚地调和天下。哼--"
他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历来天下之位,有能者得之。本尊就让夙家那些老迂腐,让你父皇亲眼看着本尊平定天下,坐上那个天下之位给他们看一看,让他们看一看究竟是夙明镜对琉璃国有用,还是我夙明逸对琉璃国有用。"
此番话一落,夙明逸神情又恢复一贯的温和浅笑了,他替着夙漓、夙烨、方箐布菜道:"漓儿、烨儿还有方姑娘,难得我们叔侄见面,今日就不要提起不高兴的事情了,来,来,来,继续喝酒,继续吃菜。只要今日还在宴席之上,我们还是亲人,出了这门,再次见面可就是对手了。"他笑得很自然,说话也很自然。
风度翩翩,这种时候,还能如此镇定,如此淡然,不似有十分把握,便是心理素质好得让人吃惊了。
一时间,酒桌上,无人再开口,他们默默喝酒,默默吃菜,直到门外侍卫来报。
"启禀宫主,琉璃国国君夙明镜跟皇后上官依云,还有二皇子夙煜,皆等候在城门之下,特意上门拜访宫主。"
第四卷179章
席位上俊美出尘的蓝衫男子听闻来人的禀报,他一贯温和的面容上呈现一抹离奇的笑容,他双眉微扬,淡淡开口道:"今日果然是?好日子,该来的人都来了。打开城门,请他们入席。"他唇角噙起一抹淡淡的流光,深沉清冷的黑眸中浮动江南的烟雨之色,令人看不透他的眼神。
来人得到他的许可,恭敬地向后而去。
稍刻,柔婉大方的上官依云,沉稳睿智的夙明镜,慵懒顽劣的夙煜,三人随着领头的侍卫,缓缓地来到席位间。
他们三人看到席位上的蓝衫男子,神色间浮动淡淡笑光。
"二皇叔好。"若狐狸一样顽劣的夙煜,漂亮的桃花眼中泛动痞子一样的流光,他靠在夙漓身侧,安然地落座,毫无顾忌他人眼色。
"二弟,十五年未见,别来无恙?"夙明镜深邃温暖的黑玉子眸,含带三分久别重逢的喜气。当仁不让,他靠坐在夙烨身侧。
上官依云柔婉一笑,他举起酒杯道:"大哥,大嫂,今日重逢,却为喜事。小弟先干为敬。"他碧蓝春衫,袖袍扬起,一饮而尽。优雅淡雅地放下玉杯,杯中已然空空如也。
夙明镜沉静的深黑瞳仁淡淡地注视了他一眼,而后他提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朝着夙明逸敬去。"二弟敬大哥一杯酒,此杯酒是为天下苍生而饮。大搜先干为敬,二弟随意。"她一口气饮尽一杯酒,恭祝今日你我兄弟久别重逢。"他仰头,一杯酒灌进了喉咙处,滴酒不落。
上官依云片刻优雅地起身,她举杯微笑道:"大嫂也敬二弟一杯酒,此杯酒是为天下苍生而饮。大嫂先干为敬,二弟随意。"她一口气饮尽一杯酒,面色微红,却极为豪爽利落。
夙明逸静静地笑了笑,一杯酒便又落了腹内。
夙漓、夙煜、夙烨接着立起身来,他们朝着夙明逸同时举杯。"二皇叔,小侄们敬你一杯,此杯酒乃为绝情义酒,喝过之后,二叔跟小侄们之间便成陌路,是为对手了。"他们三人将玉杯之中的酒洒落地面。
?--?--?--
连着三声清脆的响声,玉杯碎裂,一地碎片。
夙明逸还是笑着,他喝完第三杯酒,眼眸变得明亮无边。玉杯在手,慢慢地化作粉末,稍微一扬手,飘散空中。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夙烨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平静无痕的烟波江上,蓦然有水色飞腾,水花飞舞,一道若有似无的淡淡霞光,氤氲他的眼底。
"二皇叔,侄子斗胆,我们换个场所较量吧,这个地方要是倒塌了,很是可惜了。"他柔白的长袍一角,飘然而去,泼墨如山水的青丝,随风舞动,一双勾人心魂的冰蓝色瞳仁,魔魅光泽时浮时沉,淡淡流转眼角眉梢,完美无瑕的薄唇扯动一道优美的弧度,恰好地弯出邪恶的一角,此刻,他看上去越发地显得绝世妖娆。
夙明逸温和淡笑,"也罢,就让二叔跟烨儿在武学方面切磋切磋。"他蓝衫扬起,随风掠空,跟紧夙烨绝美的身影,飞过城门。
安坐席位上的方箐,淡然的眸色微微震动,她看着两道飘然出尘的身影,一白一蓝,远远而去,她凝眉开口道:"我跟着去看看。"莫名的,她心绪不宁,不安的感觉,在她的心口蔓延开来。
夙漓的青龙剑在方箐的手中,他也担心夙烨的安危,当下道:"箐儿,大哥也随你去看看。"他其实也想看一看,夙烨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夙明逸。
"爹,娘,二弟,这里的一切交给你们处理了。"夙漓回头落下一语,他伸手揽过方箐在怀,飘飘然地飞落城门下,而后跃身再起,跟紧远处两道渐渐成光电点的身影。
上官依云眼看他们的身影飘远,她的目光中显露不安的情绪。"明镜,你说烨儿他会不会是--"难道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夙明镜黑眸一沉,他凝眉肃然道:"也许我们早该发现了,在烨儿的身体不不对劲的时候,也许那个时候,烨儿他神出鬼没的,应该就是潜入玄迷幻境修炼幽冥九重神功了。"他心中感觉复杂,对这个儿子,他始终心中有愧。
(因图片问题缺失部分内容)他提议道,也想助夙烨一臂之力。
门外却有青衣客拦截者,他,眉目熟悉,赫然是四大才子之一的风于扬,在他的身后,是手持寒光闪闪钢刀的幽冥宫黑衣使者。
"风于扬,想不到你甘愿为虎作伥,真是有辱书生斯文。"夙煜冷冷地看着他道。
他却不介意地笑了笑。
"二皇子,别这么说,当今乱世,识时务者为俊杰。宫主待在下不薄,他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大志,在下很是佩服,甘愿跟随宫主左右,成就他的霸业。当然,这一统天下的局面也是在下心心向往的,是在下的平生大愿。"他一扬手,冷道:"所以,在下有必要替宫主除去阻碍他大业的一切绊脚石,包括你们。琉璃国国君,皇后,还有二皇子。恐怕今日你们进门容易,出门却是难了。"他阴寒一笑道。"上!宫主命令,格杀勿论!"他身后的黑衣使者一见令下,个个提着钢刀朝他们三个人扑过去。
夙明镜跟上官依云对视一眼,他们一记快手,身若闪电,劈了两个黑衣使者。夙煜手指放在唇瓣上,口哨一起,隐匿在城门下的落月王朝十三死士,三百多暗卫飞身登上了城门。而汉忠率领的三千精兵先到红枫山庄,此刻已经跟卫山而御驾亲征的十万铁骑会合,飞速赶赴凤舞王朝京都虞城门下。
一时间,宫城内,幽冥宫的黑衣使者跟夙煜这方交战在一起,宫城外,卫山而领来的十万大军跟幽冥宫统领的五万侍卫队交战在一起。
此场战役,战况惨烈,双方伤亡惨重,尸横遍野,幽冥宫黑衣使者组建的侍卫队全军覆没,落月王朝的十三死士、三百多暗卫也未能幸免于难,汉忠的三千精兵虽以一敌十,照样无一生还。后来幸存的侍卫回忆起这场战争,都面有惊色,谈此色变,他们只记得眼前一片红色,记得那血色染红了凤舞宫殿外的倾心湖,此战后被载入天和大陆的史册,成为后世有名的"虞城讨伐之战"。
风于扬在城门上被夙煜跟卫山而二人连手,一剑贯穿心脏而死,临死前,他的嘴角尚带一抹诡异而得意的笑光。
夙煜回身看着一身是血的卫山而,他眨了眨眼睛道:"卫帝,还撑得住吗?"
卫山而瞟了瞟夙煜身上的各处刀痕剑伤,他狂野的双眉挑了挑,嘴角自然地扯动一抹冷嘲。"朕还死不了,倒是二皇子你,撑得住吗?"显然比照他身上的伤口,他觉得夙煜身上的伤口要严重多了。
夙煜嘴角噙起一抹狐狸一样的笑光,却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面容皱了起来,但无损他慵懒迷醉的痞子无谓。"说什么呢?笑话,就这么点伤,哪能撑不住。"他一说话,伤口扯动得厉害,嘴角一抹血色又流淌了下来。
卫山而冷硬的五官越发地凝重,他皱了皱浓烈的双眉道:"死撑!"他不屑地瞟了夙煜一眼。"来,朕来扶你一把吧,你这样子,走出七步都困难。"他朝夙煜伸出手来,掌心上印染着点点血痕。
夙煜清朗一笑,他将手重重地压到卫山而的掌心上,分明是故意的。卫山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浓烈狂野的双眉微微突了突。
夙明镜、上官依云他们此刻已经是个血人了,他们二人从一堆堆的死人堆中爬出来,含笑着注视着对方。
"明镜,今天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穿得一身红,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上官依云笑得有些调皮,眼睛里却有了泪光。
夙明镜爽朗地揽过她的腰身,他脉脉深情地凝视着她。"可不是吗?依云也是一身红色,情景恍若当年啊。此刻,就让我先回味一下新婚之夜的甜美味道。"他血色沾染的唇瓣,微凉地落在上官依云的唇上。
上官依云柔顺地闭上了眼睛,此刻,她没有叫他老不羞。她只是觉得,还能在他的怀抱中,还能紧贴着他的体温,她很幸福,无法言喻的幸福。心内,感觉只是热血澎湃,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让炽焰的火,燃烧得更加厉害,将他们二人统统地席卷进去。
卫山而跟夙煜相互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他们看着夕阳下,那血人一样拥抱着的二人,看着他们狂放地亲吻着,蓦然相视一笑,了然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疯狂是应该的,是必须的,谁叫他们都是刚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呢。夙煜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霞光,蓦然眼波沉寂。
不知道大哥、三弟那边如何了?
魅王掠妃 第4卷 第180章

高山之巅,一白一蓝,两道身影。
风微起,影未动。
衣袂飞舞,青丝如墨,一支巨大的狼毫御笔似沾染发丝扬起的墨痕,将夜星上飞溅而出的点点莹莹之光,泼洒在两旁青山绿水之间。飞鸟低空掠过山峰,惊而扑哧落入深不可测的断壁悬崖下。
他们站在巅峰之上,相视淡淡而笑,彼此凝视着对方,似有平湖秋色之上渺渺苍烟拢起峰顶,渐渐地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邪魅勾魂的冰蓝色眼眸对上温润含笑的绝色乌瞳,眼波水色茫茫,烟波之上倒映皎洁明月一轮。光色印照,清透冰骨,在各自的视线中,定住了对方的容颜。
他们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手的痕迹,静得仿佛身体成了石头雕刻的塑像一般,像是双脚生了根,坚固地盘根岩石上,深深地扎入石块中破土发芽。然而若是仔细感应,便能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流,在他们之间来回地徘徊而上,便能震惊地发现,他们之间的岩石在慢慢地,慢慢地开裂中。
轰--
忽而一阵巨响,山崩地裂,他们站立的地方全部倒塌,石块滑入万丈深渊之中。他们的身影在一瞬间几乎同时飞空,在风驰电掣间,一白一蓝两道身影交缠在了一起。
方箐跟夙漓二人赶到的时候,他们看不清楚双方交战的情况。只见狂风阵阵,乌云压顶,他们飞速下马之后,眼前狂风刮起的风沙,迷离了他们的视线,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夙漓抬起衣袖,遮挡风沙吹拂到方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