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魂是禁术。”墨漓歪着头,想了半天,飞出一句话。
白夭夭的脸像头顶树叶一般,刷地绿了。
她自然知道是禁术。
人死后三魂六魄会身不由己飘到地府,凝魂术能让死人的灵魂在人间多做停留,若有修道之人相助,很有可能再获新生。
老松树说她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虽然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她已开先例,不妨再多加几个!
白夭夭一想到自己的计划,顿又兴奋:“你知道谁会吗?”
“嗯。”他点头。
她水眸汪汪热切望过去,却见他整整衣服,飘到她跟前,居高临下淡淡地说:“拜师,夭夭,拜师后我教你。”
白夭夭知道墨漓很强,但不知道他如此之强。
若说先前他讲给她听的法术是多年所见所闻的话,那失传的禁术……
不对,墨漓怎么对道术这样了解?
白夭夭终于后知后觉地问:“老鬼,你活着时是什么身份?”
“大宗师。”墨漓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皎洁圆月之下,整个人如芝兰玉树,清丽俊逸不可方物。
“什么方面的宗师?”白夭夭没被他华美的头衔迷惑,冷静地问。
“跟老子同源。”墨漓含蓄地说,脸上难得跳出一丝尴尬。
“老鬼,你居然是个老道?”白夭夭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问,“老实交代,你忽然这么勤快练法术,是不是也想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灭我?”
白夭夭草木皆兵,墨漓给气乐了。
他眯眼轻笑:“你还真聪明!”
右手五指捏起,轻轻一挥,瞬间,半空一道青影朝她砸去。
“啊呀,我错了,饶命饶命,俺不该以小妖之心度老鬼之腹。”白夭夭抱头乱窜,笑着逃出去。
往后几天,白夭夭很舒心。
分班考试即将来临,所有课程停掉,学生有为期一个月的自由复习时间,授课老师一人一天在教室中轮值,班主任相对轻松。
白夭夭偷懒,只要没轮到她,就不去学校,签到开会通通用幻术,本人则跑到槐树下跟墨漓练凝魂术。
成功凝魂术需要好几个步骤,其中,想躲过地府追踪,还必须炼制锁魂香,让魂魄不至于飞走。
“好复杂!”白夭夭累趴在树干上。
墨漓慢慢化成实体,双手后撑,仰脸微微笑道:“所有的禁术都挺难,我研究这个用了十几年,不可能你两三天就学会。”
“你研究?”
“嗯,以前很想禁锢一个人的魂魄,于是就研究凝魂,后来练成了,她却死得很干净,魂飞魄散,根本没我发挥的余地。”
“听起来好凄美!想不到老鬼还有这样的往事!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她双手托着下巴分析,“我猜,禁锢灵魂是让她永远陪在你身边。”
“没错。”墨漓低低笑道,伸手轻轻抓过她飘过来的几缕长发,在指间缠绕。
“恋人?”白夭夭敏感嗅到粉红色的奸情,她无良地忽略墨漓语气中的伤感,八卦兮兮地问,“后来呢?她飞天时你在哪儿?老鬼你不会因为没保护好心爱的姑娘,所以启动灭神咒将自己囚禁在此吧?”
本来是随便猜猜,可说到最后,莫名难过伤感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沉。
墨漓微微笑着。
沉默片刻,忽然凝重地道:“小妖,我现在每天可以有三个小时实体了。”
“所以?”白夭夭呆了一呆,思维有点跟不上趟儿。
“所以说,我并不是只能看看而已。”他含笑,飘到她脸前,无比隐晦地提醒。
表情正派,眼神邪恶。
夭夭傻愣片刻,终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对话。
—怎么,今天忽然发现老鬼我长得不错?
—何止不错啊,简直就是绝美!老鬼,可惜了你这副倾城绝代的好相貌,只能看啊……
白夭夭脸色绯红了那么一下下。
“你想我干吗?”她理直气壮地问,就不信一个脸皮厚度超越万里长城的现代美女比不过万年骨灰级大叔。
“你本来想干吗就干吗啊。”墨漓笑吟吟地说,脸又凑近几分。
白夭夭忍不住后退:“我本来没想干吗!”
“是吗?可是以前的问话让我觉得你很想对我做点什么。”墨漓轻描淡写道,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促狭,“来吧,夭夭,我不会反抗。”
他微微地笑,随着她的后退,又往前飘去。
“哇,好可怕,墨漓被鬼附身了……”白夭夭尖叫一声,顺着树干滑落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圆月高挂枝头,浓密的槐树下,墨漓负手而立,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轻轻笑,良久,才低低地自言自语:“她用魂飞魄散的代价将我囚禁在此不生不死,夭夭,那个故事一点都不凄美!”
白夭夭飘回屋,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
她躺在床上,破天荒没有修炼。
夜色晴朗,圆月如盘高高挂在墨蓝的天幕,无数颗繁星如同情人的眼睛,温柔凝视着大地。她将手指搭在眼上,静静从指缝中望着窗外。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响起,惊醒沉思中的夭夭,她食指微勾,桌上的手机便飞了过来。
这么晚谁打电话来?
白夭夭疑惑,看到来电显示,怔了会儿,才轻轻按下接听键。
然后,长长久久的沉默。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那个少年。
他是祝煌的侄子,不可否认,最开始的一再忍让除了忌惮奇怪的法术外,剩下便是移情在作祟。
她总是不知不觉在他身上寻找祝煌的影子,寻找那些消失在滚滚时间长河中的回忆。
一段感情,从头到尾只有甜蜜没有痛楚,却在最美那刻化作轻烟,怎叫她不去追忆?
只是,跳过十几年的光阴,穿过千年的时空,这般思念显得太过于不合时宜。
那个人说,我已经有月月了……
真好!白夭夭微微地笑。
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活生生的温家姑娘时,曾答应某位少年不离不弃,而如今,他早已转身,她还站在原地,又有什么意义?
半靠床头,对着电话那头说:“祝融,这么晚,找老师有什么事?”
电话里没有半丝声息,无边无际的沉默蔓延纠结,若不是屏幕上仍旧保持着通话中的记录,她会以为电话早就被挂断。
“祝融。”白夭夭略微不耐,“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白夭夭,我对—”他终于说话,声音慌乱而干涩,只叫了她的名字,便又住嘴,良久才低低地道,“没事,我打错电话了。”
“哦。”夭夭发出一个单音节表示知道,正要挂电话,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悦耳慵懒的声音,“小白桃,好久不见。”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猛地把手机盖合上,坐直身,看着房中忽然冒出的男人郁郁不已。
“大人怎能擅闯女子闺阁?”白夭夭将被子拉到肩膀,满脸黑线地质问。
“什么叫擅闯?”斛澜环胸,语气里全是不认同,“不过一年多没见,夭夭跟我生分这么多?”
她有跟他熟过吗?
白夭夭被那句轻描淡写的问话给华丽雷到了!瞅瞅神光熠熠强大无比的男人,她知趣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法术练得如何?”
细长的眼微微挑起,斛澜慢慢走过来,低低笑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手一挥,夭夭浑身一抖,变成一只……小狐狸!
“最近可好?”斛澜伸长了胳膊,将她从薄薄的丝被中抽出来,抱在怀里。
白夭夭看看自己的狐狸身子,气得全身发抖,两眼发昏。
她闭口不语。
“夭夭,陪我一块儿修炼吧。”男人不以为意,俊秀的脸上泛起微笑。
他将她举起,放在脸前,这个姿势,让手中的狐狸门户大开,露出白白的肚皮和……
“你个流氓,放开我!”白夭夭瞬间默默内伤了。
斛澜是只色狐狸。
夭夭站在墙角,望着前方台上举杯跟众人寒暄的男人,忍不住又想起昨夜悲愤的往事。
那幅诡异的画面就像被循环播放,一直在脑海中转个不停。
西装革履的男人双手撑在狐狸前蹄下,将她拎起来,然后,然后……
那双细长带笑的瞳孔中,便倒映出小狐狸一大片白白的肚皮以及无从遮掩的私密。
啊——
白夭夭无比气闷地从大厅走出来,到屋外散心。
今天贝因美十七岁生日,班级所有同学以及任课老师、校长、级组主任等全受邀参加生日party,这也是她出现在贝家别墅的原因。
别墅很大,前面的花园建造得尤其漂亮,曲径通幽,花树摇曳,银白的月光从天际洒下点点银茫,这一切如同蒙上薄薄的面纱,神秘而绰约。
白夭夭设个小结界,飞到半空,迎着月色中的光华飘来荡去,缓缓地,大量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银色微粒悄悄聚集,朝她身体内飞去。
“白老师,你家小朋友在寻你,下来。”不知何时,斛澜站在她身下的小路上,抬起头,斯斯文文地说。
白夭夭还在气头上,不搭理他,降落后举步往大厅方向走。
“夭夭。”身后响起略显亲密的呼唤,眨眼工夫,身侧多了条修长的影子。
“夭夭,我想跟你说……”斛澜倾过身,将唇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绿色内裤很少见哪!”
白夭夭傻了!
彻底傻了!
她今日穿着麻质及裸绿色长裙,配碎花白T恤,因T恤料子有些透明,就在里面穿了个浅绿色抹胸,抹胸跟内裤是统一买的一套,于是乎,干脆从里到外深深浅浅绿成一片。
裙子不透明,大约是在半空中走了光,白夭夭想通后,忍不住恼羞成怒:“流氓!色狼!”她气急败坏道。

Chapter 14有调查才有发言权
微风轻轻飘,柳枝缓缓摇。
两人用极其暧昧的姿势炯炯有神地僵直在幽静的小径上。
斛澜一本正经纠正她:“我是狐狸不是狼。”随后又调笑道,“你若不信,咱们找个时间验验吧,夭夭,有调查才有发言权!”
“GET OUT!”白夭夭回过神,一个白眼飞出去。
斛澜,脸上笑意更深,他凑得越发近了,呼出的热气吐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带来阵阵温热和酥麻,“我随时都有空,夭夭,你什么时候过来检验我是狐狸还是狼的问题哪?择日不如撞日,要不……”
迷离的声音慵懒而轻柔,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月光下,眼前斯文的俊脸像是被施了魔法,散发出惊人的美丽,在那双细长眼睛认真而温柔的凝视中,白夭夭心跳停滞一拍,她捂着心口后退几步。
发烫的粉颊还未恢复平常,蓦地纤腰一紧,但觉衣衫轻摆,几根灵巧的手指钻入T恤里面,用指腹轻轻摩挲内里滑腻温软的肌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陡然狂跳不已,她将脸扭到一边,不看那张勾魂夺魄的俊脸,双手悄悄在背后结起法式,顿时,小径两旁的土地上飞快蹿出粗壮的藤蔓缠住斛澜。
“色狐狸,本桃花今天要代表月亮惩罚你。”白夭夭闪到一边,笑吟吟地道。
斛澜一时不察被缚住,他似笑非笑,欲施法脱身,忽听到清脆的声音用极其得意的语气说:“没用啦,大人你忘记一年多前我们俩签的法术契约了?嘿嘿,其实我有骗你,那个契约除了你不能伤害我之外,另外就是,我施的法术你解不开。”
斛澜哭笑不得,忽然,神情严肃地道:“夭夭,有人在。”
“谁?”她快速地将藤蔓收起,迅速转身,眼前出现一副美丽而诡异的剪影。
幽黑的夹竹桃下,有个少年静静矗立,挺拔的身影半隐黑暗处,半晾月色下。
他低着头,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一手夹根烟:“斛先生,贝大小姐在前厅找你。”像是没看到眼前这幕,少年的声音清晰而镇定,他扬手,一道微弱的火红在黑漆漆的树影下一闪即逝,修长的身姿慢慢从阴影中走出。
“祝融,你怎么在这儿?”白夭夭惊诧。
自从那天当着祝融的面大哭之后,白夭夭每次看到他都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导致她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祝融,于是这些时日很鸵鸟地躲着。谁料,妖算不如天算,窘事又给他瞧见,白夭夭几乎可以预见祝融待会儿嘲讽她的话,比如:
“白夭夭,你挺行的嘛,这么快就又勾搭一个!”
“喂,来讲讲,勾搭人跟勾搭妖有什么不一样吗?”
“别在本少爷面前装纯情了,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
想了许多,也不过转瞬间。
夭夭恢复淡定,见斛澜微微一笑,神色奇异而笃定,电光石火间,她马上喊:“别——”
话刚吐出口,脑袋一阵眩晕,在思绪即将混沌之前,白夭夭长叹口气,郁闷地安慰自己:不错,不错,可以体会被人抽走记忆是什么感觉了!
斛澜想不到,好不容易学会很多法术,刚回到人界就受到两场打击:白夭夭的那个低等捆缚术就算了,毕竟有契约限制,可这名唤作祝融的少年,居然在他的中级封印术下,毫无任何改变,倒是白夭夭,像中了符术一般,神色茫然。
怎么回事?斛澜不从容了,八百年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不是现今最强妖了!
“老妖怪。”祝融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地说,“省点力气吧,白夭夭早被我收了,你对我所施的所有法术效果都会转移到她身上,若你是她朋友,就别再动手。”
“还有,以后不要再找我家夭夭,我看你很不顺眼。”祝融往前走几步,拉起白夭夭的手,以示主权拥有。
斛澜斯文的俊脸浮现出淡淡的愕然,愣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渐渐变小的两条黑影,低低地笑:“收妖?居然有人懂收妖!这人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夭夭快要走进别墅门口时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仿如大梦初醒,她怔了会儿,就被紧紧扣住手腕的大掌夺走注意力。
什么情况?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飞到庭院半空吸收月之精华来着,怎么跟祝融在一起?怎么突然被他牵着手走?
莫非——
白夭夭停下脚步,歪着头严肃地问:“祝融,老实讲,你是不是又对我下了奇怪的限制?刚才我有段记忆完全空白。”
祝融的俊脸刷地沉下来,他紧抿着红唇,没有辩解,只是手下动作越发用力。
“疼啊!”她嘀咕,顺势想抽走胳膊,不料腕上的五指扣得极紧,无论怎么使力都挣脱不开。
她仰起脸,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并不止班里其他男生噌噌蹿高,祝融也从单薄的少年长成沉稳的青年。
这个认知让夭夭忽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两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女生负气要离开,男生抓住女生的手不放,却也不说挽留的话,兀自沉默。
“放开啦,祝同学。”一个恍惚,半嗔半怒的话语忽然从唇畔溜出,细细柔柔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爱娇和风情。
话刚说出口,白夭夭蓦地全身僵住,仿佛有那么一瞬,青葱岁月中被风吹散的时光又飞了回来,带着被岁月磨蚀过的故事,清清冷冷地注视着她,注视着被时光囚禁的她,微笑嘲讽。
祝融敏感地发现夭夭刚才那句话不像往日淡漠,似有撒娇的意味,不禁心生欢喜,“不放。”他勾起嘴角,大大咧咧拒绝。
这些时日阴沉的心仿佛被太阳晒过,淡淡暖意从眼底蔓延开来。
“白夭夭,我们马上要分班考试了。”他将她拉到暗处接着说。
“所以呢?”白夭夭郁闷地放弃挣扎。
“你回来,白夭夭,我需要你的补习。”顿了一下,看夭夭没吭声,祝融又说,“还有一年就要高考,我想去B大,不能再浪费时间,过去的事是我不对,白夭夭,我们和好行不行?”
藏在阴影中的俊脸微微发烫,他说完低下头,眼神不自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白夭夭有点震撼,她还是初次见祝融低声下气的样子。
她虽说畏惧强权,但实际更怕人家服软。温家夫妇除了有读书人的傲气外,性格十分温和,容易被打动,两个老好人教育出来的女儿不用说,自然是吃软不吃硬。
白夭夭若不是心愿未了,依照祝融先前的作为,她拼个鱼死网破也是有可能。
“嗯。”夭夭勉强回答,“不过,那种事你不能再做了。”
她声音很低,话说得异常含糊。
“我尽量。”他猛然放开她的手,往后退一步,倏地转身朝大厅走,步子又急又大,仿佛后面有人追赶。
白夭夭刚回过来的神又被这答案震飞了。
尽量?她摇头苦笑。
贝因美生日后,白夭夭和祝融又恢复以前的半同居生活,当然,恢复只是表面上,而实际却有了许多改变。
以前,白夭夭给祝融讲题,总是她凑得近而祝融拉开距离,现在换成他坦然自若,她离得老远。
以前,白夭夭嫌麻烦晚上没走,现在,无论多晚她都会隐身踏风离开。
祝融看在眼里,并无太多表示,只是眸子一日比一日深沉,脾气却越发好。
他会在白夭夭做饭时,进入厨房,有礼貌地询问要不要帮忙,也会在端饭时,帮着整理餐桌,铺上餐巾,摆放碗筷。偶尔周末兴致好,强拉着白夭夭两人动手打扫卫生。
不得不说,祝融如果想对一个人好,还真是不容易让人抗拒。
白夭夭在他若无其事的正常攻势下,丢盔弃甲,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
等温妈问她是否工作很忙,好多天晚上没回家吃饭时,白夭夭才发现,祝融以一人吃饭无聊为由或者在饭桌上请教问题,已导致她好多天没陪爸妈吃饭。
不行,局面一定要扭转。
白夭夭暗自决定。
这日傍晚,白夭夭刚做好晚饭,正在厨房盛菜,天际忽然劈过几道闪电,接着,轰隆隆的闷雷噼里啪啦在耳边响起。
白夭夭一哆嗦,手上的瓷盘咣当摔到地上。
她活着时从不怕打雷,成妖后还修炼了五雷术,对雷声没多大感觉,可是自从被斛澜大妖招来的几道天雷轰出原形后,隐隐有了心理障碍,变成害怕打雷的柔弱姑娘家。
“怎么了?”祝融冲进来,看夭夭脸色煞白望着窗外,不仅大惊,“你的雷劫到了?”
白夭夭未吭声,随着一声大过一声的巨雷打哆嗦。
身体不受控制,心里却明白她完全是被吓得条件反射。
“白夭夭,别怕,镇定点,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法宝可抵抗天雷?”祝融急死了。
自从收下这妖精,为了知己知彼,他偷偷花费大量时间去看些闲书研究妖类种族特性,才知道妖类寿命虽长,但隔段时间都会遭遇什么雷劫、天劫之类的。
祝融有些心慌,他总是嫌白夭夭命长,也总认为雷劫是很遥远的事情,可今天看到她怕成这样,自个儿也跟着难受。
万一白夭夭被雷劈死了……
他怎么办?
祝融越想越急,他一把抱住夭夭往卧室奔去。也不知受她影响还是什么来着,短短几步路,他腿软手软,好不容易奔回内室,克制住发抖的手脚,急急从箱子中拿出《商·捉妖手札》,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有用没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本书既然能把你的迷魂术解开,想必有点法力。”
他很认真,以至于没注意巨雷早已停歇,窗外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白夭夭在雷停之后恢复正常,明白过来祝融的担心,她觉得好笑,心里又暖洋洋的,待他转过身,就装作好奇地问:“祝融,你也怕打雷?”
俊秀的脸刷地变黑。
怕打雷?原来她只是害怕打雷?
他又是尴尬又是郁闷,心却安定下来。
“哎呀,不用害羞,怕打雷又不是多丢脸的事。”白夭夭笑眯眯地说。
“我不怕。”祝融咬牙切齿了。
白夭夭笑得很邪恶,一副你不用辩解的表情,看祝融即将暴走之际,才十分淑女地坐直身子,话锋一转问:“你手中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祝融猛地把书丢回柜里,或是觉得自己反应过火,他抬起头,又一副凶恶的样子,“告诉你也无妨,白夭夭,那是捉妖的法术书,它跟我的性命一样重要,我曾下过限制,这本书受到的伤害也会转移到你身上,总之,你除了保护我,还要保护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从凶恶也变得有些心虚。
白夭夭忍住笑,委屈地点头表示明白。
在祝融愤愤离开后,才捂着唇轻笑出声。
墨漓说过,天元金字符虽然变态,但施术者和受术者之间很直接,不能再插入第三方,也就是,祝融既不能把对别人的伤害转移到白夭夭身上也不能要求白夭夭不得伤害别人。
所有的法术限制只针对他们两个而已。
经过这场闷雷,白夭夭和祝融的关系和谐平稳地往前跨了一大步。
很快,分班考试后,暑假来临。
分班散伙饭定在暑假前一天晚上,地点是离祝融住处不远的公园里。
白夭夭听到这个决定后,轻轻舒了口气。
还好不是去酒吧,不然她又要纠结做不做一名合格老师的问题!
鉴于孩子们很给她面子,夭夭私下用法力将他们四周的蚊子小虫都给清了个干净。
头顶斜阳余晖,脚下青草蓬松,铺好餐布,大伙开始将自己带的东西一样样摆上去。
“哈哈,这是偷的我爸的XO。”
“我家大厨刚做好的法式蜗牛配土豆泥鹅肝汁黑松露酱。”
“各种水果沙拉。”
……
白夭夭看着一盘盘东西,哭笑不得,热菜凉菜,白酒红酒,水果……鲜花。
没错,祝棋捧了一大把玫瑰,正在向女生发放,他一边发一边说:
“小凉,到新班级了,可别忘记我啊!”
“霏霏,有谁欺负你,记得跟哥哥说。”
“公主,哥哥会永远想你的。”
……
白夭夭抚额,彻底没了语言。
“祝棋你个死小子,别这么恶心好不?分班又不是毕业,用得着这么夸张?”杜倾戈放下一箱啤酒,不屑地说。
白夭夭在不远处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旁侧传来扑哧的轻笑声,夭夭扭过脸,就看到祝融一脸嘲笑地望着她。
“白夭夭,你还是这副样子顺眼,别天天道貌岸然的,假!”他趁人不注意,低低地道。
白夭夭的脸迅速被……气红了。
天色渐渐暗沉,草坪上临时搭起的彩灯发出昏黄而温柔的光芒,天际,夜空晴朗,月华如练,繁星点点。
十九个人盘腿围成一圈,边吃边玩。
先玩的游戏是“青蛙跳水”,第一个人说:“一只青蛙跳下水。”
第二人接道:“砰。”
第三人说:“两只青蛙跳下水。”
第四人和第五个人都要说“砰”。
几只青蛙就叫几声“砰”,说错罚酒。
十九个人,没过几圈,就有好多人出错,但见满桌子“砰砰”声响个不停,没多久就笑闹成一团。
接着又玩真心话大冒险。
白夭夭在第三轮被抽中,由上一轮被抽中的贝因美宣布问题或者发布任务。
白夭夭很喜欢跟学生在一起的感觉,好像她也回到了高中时期,并未施法避开。
“大冒险吧。”她装作没看到贝因美漂亮的大眼中闪过的邪恶亮光,笑眯眯地说。
“白老师,你选择大冒险,落地生花,不能反悔!”贝因美纤手往左前方遥遥一指,急急说道,“老师,看到那边正在跳街舞的帅哥没?如果他十分钟内对你说‘我爱你’三个字,算过关,输了就老规矩,罚酒十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