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我觉得特傻帽!”芊芊瞟一眼颊上红粉飞飞的女友,忍不住打击道。“现在连我家翩翩都知道模仿电视里夸张说话的方式很呆,他居然去学古惑仔里的称呼,真是笑死人了!”
沈舒果张大的嘴巴有些合不拢,抬手擦擦额边的虚汗,心里想:芊芊说话真毒,幸好萧老大的粉丝们不在,要不然……
沈舒果下意识地左顾右盼,这一看,就愣住了,在她斜前,芊芊斜后方的岔路上,几个带有巡查员袖章的少年正满脸怒气朝这边走来,而为首那个、为首那个——
“芊、芊芊……”沈舒果反应过来的叫声显然已经迟了。
在她愣住之际,芊芊早就慢条斯理的列举完了……萧老大的诸多坏话。
就像:
“说话粗鲁无礼,行事没有廉耻心,自以为是。”
“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喜欢没事找事,恃强凌弱。”
“喜欢听别人阿谀奉承,听不得忠言,看不懂拒绝。”
“只要是女的萧秉他都有兴趣,下流龌龊。”
……

这下,沈舒果完全明白了芊芊不待见萧秉的坚定态度,也彻底——傻眼了。
“芊芊,我好像还有重要的话没跟你说,我们到那边、那边……”
沈舒果结结巴巴,边说边转身,拉着芊芊往来路跑。

 


怎样恩怨两清

“站住。”身后蓦地传来沉沉的声音,沈蔬果一怔,站住,哭丧着脸说,小声说:“芊芊,对不起,我不该在人来人往的绿化道上问你这种问题。”
扶芊芊早在声音响起的那刻,就听出来人是萧秉。
真是怕鬼鬼来。
难道天意觉得她跟萧秉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恶劣,要再加上一笔?
彼时,芊芊并不知道,一切都得归罪与她手提袋中那件洒满榴莲汁的衣服,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萧秉同学闻到后更是烦躁,袖子一挽,决定寻味揍人。
结果,人还没揍,先把自己给气着了。
“怎么,背后说完别人坏话,就想这么离开?”花圃旁,萧秉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粗犷的俊脸上面无表情望过来。

很好!他还没找她算周五那一耳光的账,就又听到她在说他坏话。
老实说,坏话听多了,这些实在不算什么,可从扶芊芊嘴里说出来,他就是觉得不爽!
超级不爽!

新仇旧怨哦哦……
她都说了他是小肚鸡肠的人,要是此仇不报,岂不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粗眉一挑,萧秉忽然勾起一抹痞痞的笑,“自习课时间谁允许你们到处乱跑的?都给我到明南楼天台上忏悔一个小时去。”他吊儿郎当道,明摆着公报私仇。

“我们跟班长请过假。”芊芊一动不动。“另外,萧同学没听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芊芊安抚地拍拍沈舒果手背,慢慢转身,扬眉问。
一点也没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的惊慌。

萧秉眯起眼,双手插在口袋往前走了两步,在芊芊防备的目光中,笑得越发欢畅。
“哟,请过假?郑小帆你去把他们班长叫来。”
一个瘦瘦矮矮的男生快步离开。
沈蔬果鼓起勇气,从芊芊身后探出头,红着脸说,“萧队长,刚才芊芊在说负气的话,这事都怪文绯,她上周五打着你的名号欺负芊芊不说,早上还指使人往她身上撒了好多榴莲汁,所以芊芊才……总之,都是文绯的错,她太可恶了,败坏你的名声!”
“是么?”萧秉勾勾唇角,不置可否。

沈舒果的祸水东引之计宣告失败。
安静的绿化道上,只闻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矮矮瘦瘦的郑小帆带着个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的男生走来。
“萧哥。”眼镜男冲萧秉打招呼。
“你是扶芊芊她们班长?”萧秉没应,懒洋洋站着盘问道。“她俩说早自习请假了,有这回事吗?”
“是的,扶芊芊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将校服弄脏了,需要去换一件。”眼镜男老老实实回答。
话音还未落地,腹部被一枚铁拳重重击住,眼镜男佝偻下身子,捧着肚子,傻傻盯着面前正将拳头捏的咯吱响的少年,呲牙咧嘴道:“萧哥,我……”
萧秉将拳头松开,惬意地甩甩手,脸上还挂着及其欠抽的笑容,“刚才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这俩丫头没上早自习跟你请假了么?”
“没,没……”眼镜男这下总算明白过来,这边嗫嚅着说完,那边扭头冲芊芊凶道:“扶芊芊,沈舒果,你们俩居然翘掉自习课?害咱(2)班被扣了十五纪律分!”
“嗯。”萧秉拍拍眼镜男的肩膀,似笑非笑嗯了声,迈动长腿,晃悠悠走到芊芊面前,敛着眉眼俯视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
“作为翘课惩罚,你们俩午餐时记得去明南楼天台上做一个小时俯卧撑,锻炼锻炼身体,清醒清醒头脑。”
秋高气爽的十一月天,早晚温度并不热,可正中午,太阳却依旧毒辣,一个小时晒下来,也让人受不了,更别说还要做……俯卧撑。
“芊芊,道歉,快跟萧队长道歉。”沈蔬果急急催促她。

“现在道歉?迟了。”
其他几个风纪队员终于逮到机会,开始落井下石。
“怎么不嚣张了?”
“呵呵,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朵钻石花啊,嫌弃萧哥不好?也不看看自己也就是根狗尾巴草。”
……
“知道了,果果,我们走。”芊芊掉头,沈舒果迟疑了下,拉住她,想跟萧秉求情,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萧秉望着那条纤弱的背影,笑的霞光灿烂,黝黑的眸子中闪过恶意的嘲弄。
这就走了?他还没泻火呢!
对了,她刚才怎么说他呢?
睚眦必报,恃强凌弱……噢,还有下流龌龊……
多贴切的形容词!好吧,给她一个面子,他干脆一次性做全了,才不枉费她的总结,哦哦!
萧秉垂下眼,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使其在手指上飞快转动,形成一圈金色残影。“等等——”他忽然开口,“扶芊芊,前尘旧怨,想不想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见面不相识?”
他亲热地说,语气真诚的能让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行!亲老子一下,再让我回甩你一巴掌。”

嘶——
沈舒果倒抽一口凉气,偷眼看看身侧握紧双拳的少女,圆圆的大眼中有抹担忧和不忍,“芊芊……你别再顶撞巡查干事了,我们、我们中午去天台上聊聊天也好,都好久没时间一起谈心了。”
芊芊没接口说话,她费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攒起的拳头丢到萧秉身上。
其实,她不怕这些——无论文绯或者其他人挑衅,也不怕诸如今早的恶作剧,更不怕……萧秉。
可,她怕事情积小成大,终有天再次闹到要叫家长,她怕……好不容易和颜悦色起来的岳卓尔厌弃不乖的她。
岳卓尔不是爸爸。
爸爸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收拾她闯的祸,而岳卓尔不会有这样的耐性。
一次的话,他相信她无辜,可发生的事情多了,他会怎么想?
漂亮的小脸上迅速退却最后一份血色,惨白地如同燃烧过的空气,空荡荡的让人心生不忍。
“好,就这么说定。”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芊芊将脸扭下一边,静静说,身后,微微发颤的拳头上有丝丝血迹蔓延。
似一个姿势站久了腿有些发麻,她轻轻倒退小半步,背在身后的拳头晃到了身侧。
萧秉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眉峰一挑,忽然一个箭步跳过去,扣住扶芊芊的手腕,夺过她手中散发着榴莲味道的衣袋,丢给沈舒果,然后,半拉半拽着扶芊芊朝路边的醉晚林走去。

 

 

相逢不相识吧

这是一片枫树林。
红色的枫叶一片片打着旋从空中飘落,像极了在下花瓣雨。树上的叶子已经不多,阳光从稀疏的枝干照射进来,整个树林温暖而静谧。
萧秉拉着芊芊走到一块假山旁停下脚步,但手却并未放开,而是高高举起,掰开她紧握的拳头,迎着太阳仔细看起来。
嫩白的掌心中,血痕已干。
萧秉伸出拇指,暧昧地在她掌心游走。
“开始吧。”芊芊甩开他的手,低着头,静静说,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心中所有的情绪。
萧秉眯一下眼,心中忽然极其不痛快,瞄一眼身高直到自己肩膀的芊芊,蓦地笑了。
“这么迫不及待?”他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吊儿郎当道,“来吧,小妞,我等着呢!”
芊芊抬起头,不意外地看到上方射下来两道锐利而嘲笑的目光,她没有躲避,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快速靠近。
眼看就要亲到,萧秉突然下巴一抬,她的唇就只是碰到他的喉结。
“没亲到……再来。”他仰着脸,像是欣赏刚刚苏醒的太阳,又像是观看头顶的风景,漫不经心说。
芊芊又握紧了拳头。
虽做了决定,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屈辱,也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件事情,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因他一再刁难而泄了下来。
“你低一下头。”芊芊平静要求。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老子凭什么对你低头?”萧秉嘲弄道。
“我够不到。”芊芊强自压下心底翻腾的怒焰,淡淡说。
语气就像谈论一道不会做的数学题目一样,没有屈辱,也没有羞涩,更没有委屈和怒火。
心中的不快越来越重。萧秉勾勾手指,痞痞笑道,“亲不到那是你的事,快点,老子还有事,没时间陪你磨蹭。”
“我们去那边?”芊芊指向不远处的台阶。
“老子不想动。”萧秉懒懒说,黝黑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嘲意居高临下斜睨着身前的少女,顿了一下,又恶意笑道。“看你这么笨,给你点提示,见过猴子上树吧,来,老子不动,跳上来吧,哈哈……”
他哈哈大笑,余光中瞄到少女越来越涨红的脸蛋,心情像阳光扫开乌云,蓦然放晴。

芊芊咬住唇,发狠地将两条细长的胳膊圈在萧秉的脖颈上,狠狠往下拉,结果,萧秉纹丝不动。
她借力,按照他所说,像个猴子般上蹿下跳,去亲他,可每次快碰到之际,他的头轻轻一歪,她便亲到了他的下巴或者脸颊上。
“哈哈……”萧秉前俯后仰,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扶芊芊,你还真听话!我他妈越来越喜欢你了。”

芊芊终于……再一次出离愤怒了!
萧秉从头到尾都在戏弄她,而且没有戏弄之后从此两不相欠的态度,是她天真,居然相信他!!!!

芊芊停下动作,一言不发,反身就走。
萧秉一愕,想也不想,追上去拉她。
芊芊手一甩,冷笑道,“滚,再拉拉扯扯我不客气了。”
萧秉蹙眉,还未放开自己的手,忽然胳膊一疼,他垂下眼,就看到洁白的衬衣上透出斑斑红印,扶芊芊抬起头,一字一句说,“放手。”
居然咬他?现在,连拉下手她都忍不下去了么?萧秉觉得自己不轻易动怒的心有点蠢蠢欲动了。
“不放。你再咬试试!”他沉下脸,危险地说道。
话音未落,手臂又是一疼,而且还持续了好几秒。
萧秉从来没被咬过,他初次发现,被咬时虽然没有打架受伤疼,但心里会有种想杀人的烦躁……
没错,是烦躁。
他猛然一甩,重重将芊芊推坐在地上,正要愤怒的教训她,却发现,校服的白色衣袖上,不仅有血丝印上来的红痕,还有一大片透明的水渍,就跟——
草地上,少女眼里流出的一样。

扶芊芊哭的没有声息。
她只是低着头,不停用手背拭泪,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哽咽声漏出来。

烦躁……很烦躁……心慌……很心慌……愧疚……很愧疚……
萧秉忽然没了愤怒。
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曾经也想好好跟她相处,好吧,老实说,萧禾告状说她揍人时,他心里其实有淡淡的窃喜——他和她,终于有了认识的契机。
没错,自从知道在他周围居然有这种耐心、温柔、多才多艺、娘味十足的雌性后,他就一直很想认识她,但拉不下脸主动。

只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扶芊芊哭了!终于被他弄哭了!为这点小事就哭?真他娘地脆弱啊!
他该是很厌烦的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可不知道为什么,双腿挪不动。
于是,他做了件自己从没想过的动作,蹲到她身边,袖子一捋,将胳膊伸到过去,讪讪道:“我刚才不是凶你,扶芊芊,我是想说,你再咬几下看看嘛……慢慢咬,没关系!”
……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原谅你,以后还是好同学!”
……
“来,咱们一笑抿恩仇。”
……

叮铃铃的下课声传到树林时,已经细不可闻。
芊芊用手帕仔细的擦了脸,然后将校服上的碎草屑拍掉,站起身,看也不看萧秉一眼,旁若无人朝外走。
“扶芊芊——”他叫住她,总觉得还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脚步未停,却轻轻丢下一句话,“萧秉,我会转学,这下你满意了吧。”
转学?
萧秉愣住,都高三了,再过半学期大学联考,她转哪去?
“你不用转学,扶芊芊,从现在开始,以前那些事就过去了,我们……就当不认识吧。”他也站起身,懒懒地靠在树上,对着远去的背影说道,“本来是看你有趣,逗着玩的,结果居然哭了,真他妈没意思啊!”
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燃起叼在嘴角,双手枕在脑后,透过树的缝隙仰望天际,不知怎么地,胸口蓦然惆怅起来,似乎有些……空荡荡的不舒服。

 


全聚在一起了

芊芊一离开枫树林,脸上的眼泪就被风干了。
谢天谢地!沈舒果的指导真有用,萧秉那家伙确实见不得女生掉泪,所以说,她的偶像今天开始从刘胡兰变成孟姜女。
^_^

自那日醉晚林中之后,萧秉果真没再找过扶芊芊麻烦,刚开始,还有人用他们协定的事情——她亲他一下,他甩她一巴掌——来嘲笑她,可过了没几天,这些声音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扶芊芊和岳卓尔之间的关系稳步上升。

俩人交集虽然只有每晚9:00-10:00的教学时间,但平日碰到,也不再冷漠相对或者剑拔弩张。
芊芊心情很好,她觉得这两个月是爸爸去世后最舒心的日子。
岳卓尔的教导很简单,先找几本书丢给芊芊看,看完让她提交份心得体会,他也不发表看法,只讲最近公司里发生的事以及他的处理方法,让芊芊自己思考。
开始多是理论性东西,学起来并不费力。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扶氏企业的前身是家风险投资公司,近些年虽然有了自己的产业,但风险投资仍是重点。
经验、天赋、风险判断、机构重组——对于十七的芊芊来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末,芊芊跟翩翩正在书房看书,门外有叩叩声响起,芊芊跳起来去开门。
“老公,你回来啦!”
岳卓尔点点头,走进来。
翩翩端了杯水,乖巧地说,“姐夫,喝水。”
岳卓尔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一边,第N次温和道,“芊芊,家里不是公司,你不用叫我老公,叫我哥哥或者叔叔都行。”
“知道,不过人家总是忘记么。”扶芊芊笑嘻嘻说。
他揉揉眉,随口对翩翩道,“翩翩也是,记得以后叫我哥哥。”
“不要。”翩翩摇头,“哥哥和叔叔都会娶其她女人,不管我和姐姐,要不……我叫你爸爸?”
岳卓尔陡然愣住。
他一直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固执的称呼他“老公”和“姐夫”是什么意思,每次纠正,芊芊只会打马虎眼,之后依然顾我,原来……他们只是不安。
——怕他离开,所以不停地用称呼来提醒他的责任吗?
岳卓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慢慢说,“算了,我还生不出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还是叫我姐夫吧。”
翩翩抿唇含蓄笑,芊芊打蛇随棍上,“那我也继续叫你老公喽!”
“随你。”岳卓尔无奈说,望着眼前脸上闪动欢喜之色的姐弟俩,微微一笑,忽然道,“前些日子很忙,也没带你们出去过,趁今晚有空,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好呀。”芊芊和翩翩异口同声,两张小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惊喜。“我和翩翩去换衣服,就二十分钟。”芊芊将书本收好,拉着翩翩往外走,还没走出门,她又退回来,跑到岳卓尔身边,轻轻拥抱下,笑嘻嘻说,“大岳,谢谢。”说完,飞快跑开。
大岳?岳卓尔摇摇头笑了。
这个扶芊芊,他退一步,她也退一步吗?

天上月华如练,地上霓虹闪耀。
岳卓尔带扶家姐弟来到天海商场九楼辛香人家。
辛香人家是湘菜馆,扶家姐弟喜欢,对岳卓尔来说,却不是好选择,他口味偏淡,更爱好甜食。
取过排号,看前面还要等待一段时间,芊芊提议去逛逛卖衣服和化妆品的1-4层。
岳卓尔扫一眼芊芊和翩翩身上的衣服,点头。
说起来,除了学习上的事,芊芊从未主动要他要陪着买衣服或者其它的东西。
两个孩子的一切都是自己打点,很让人省心。
这样俩个乖巧到让人心疼的孩子,连他都忍不住慢慢对他们好。也怨不得扶开前些年为了他俩疏忽生意,才让那票虎狼亲戚翻身上台。

开始的厌恶,中间的勉强,而现在……越来越心甘情愿。
岳卓尔展眉一笑。
心里幽默地想:总归是卖身,相看相厌彼此痛苦是四年,和睦相处开开心心还是一千四百多天。

还在沉思,手机忽然响起,他打开一看,是兰箐,跟芊芊和翩翩做个接电话的手势,就往旁边走了几步,按下接听。
电话里很快传出女子娇俏的声音。
“卓尔,今天周末,你又在加班吗?”兰箐问。
“没。”他笑笑,轻声解释,“我带两个孩子出来吃饭。”
那边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良久,才传来低低的声音,“这话我不爱听。卓尔,你骗骗我不好吗?我不想听到你和扶家姐弟很好的消息,一点都不想。”
岳卓尔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他揉揉额头,依旧用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道,“小箐,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对芊芊没什么,我把她当妹妹疼,你相信我。”
多么熟悉的……保证。
岳卓尔说出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恍惚,不过一个月?这句就经常出现在他和兰箐的对话中。
一次比一次没力道,一次比一次无奈。
电话啪嗒被挂上,他苦笑,刚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面向芊芊的方向,脸色就变了。
只见刚才还在电话那头的兰箐,正袅袅站在扶家姐弟身前。
岳卓尔正要走过去,手机又响起。

“你现在什么地方?”这次话筒里响起慢条斯理的男声。
“不群?”岳卓尔皱眉问。
“别这么亲热,请叫我岳不群,谢谢。”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不屑的回答。
岳卓尔沉默一下,看看前方的兰箐和扶家姐弟,揉揉额头,无可奈何道,“天河商场九楼辛香人家门口见。”

 

 

超彪悍岳不群

兰箐款款走到扶芊芊面前打招呼,“又见面了,芊芊。”
“哦,好巧。”扶芊芊低低应了声,只冷眼瞧着她,却未再说话。
兰箐浅浅一笑,也没继续寒暄,低垂的睫毛掩住眼底波光流转。

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女,跟岳卓尔是合法婚姻关系。
他们处了一年,岳卓尔谈及扶芊芊的神色有厌恶到怜惜,还有三年,又会怎样呢?
岳卓尔能干、重情、负责,女人只要不傻都会想把她抓牢,扶芊芊难道就真的只甘心于四年有名无实的婚姻?

淡淡的嘲讽飞上眉梢,兰箐收回思绪,余光扫到岳卓尔走近,她歪过头,温柔问道。“这是翩翩吗?真可爱!”
扶芊芊微微一愣,眼角映入岳卓尔身上浅灰色的阿曼尼西服,随即明白过来,“谢谢。”
礼貌而疏离的声音从红唇中吐出,扶芊芊斜睨兰箐一眼,将弟弟拉过来,说,“翩翩,这是兰阿姨。”
“兰阿姨好!”翩翩听话地唤,黑亮的眸子轻轻看了眼兰箐后转开。

无可挑剔的话语和礼貌!
兰箐的心越来越沉。
扶芊芊的骄傲和脾气呢?这般乖巧做给谁看?
兰箐心里涌起淡淡的嫉恨和轻蔑,她只顾盯着扶芊芊,并未看到岳卓尔的神色有点疲惫,不复刚出门时愉悦。

芊芊若有所思,忽然笑着说,“翩翩,你在这儿等我下,姐姐有悄悄话跟你姐夫说。”
岳卓尔微微一愕,冲兰箐颔首,同芊芊走到一边。
“过会儿……我弟弟要过来。”他先开口说道。“芊芊你看……”
“你有……弟弟?我不方便见么?”芊芊有些诧异,“这样吧,随便吃点饭,我和翩翩就先离开,然后你们慢慢谈,行不?”
见岳卓尔不说话,她又补充一句,“虽然我们情况特殊,但表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好,若是明知道会碰到却故意避开,不太礼貌吧!”
岳卓尔不置可否,只是答非所问地说,“不群跟我关系非常恶劣。”
不群?是岳不群?
==|||
岳爸爸起名真是不拘一格!
芊芊心里悄悄笑,转念又想到岳卓尔刚才说的话——关系非常恶劣。
不禁有些迷惑,她知道现在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岳卓尔不想说,她自然不会惹人厌烦的打听。于是,笑嘻嘻反问,“大岳是担心我会被他欺负吗?”
漂亮的小脸瞬间灿若桃花,美得让人不能直视。
岳卓尔咳咳两声,飞快转移话题,“对了,芊芊要跟我说什么?”

谈到正事,扶芊芊收起笑容,顿了片刻,才郑重说,,“大岳,我是想跟你商量下——关于兰箐小姐,能不能偶遇时当彼此陌生人呢?本来就不熟,要我装作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很累!”
岳卓尔神色忽变。芊芊仿佛没看见,继续若无其事说,“我不想让你为难,请你也别让我难堪,我不想针对兰箐,请她别太过火。”
“过火是指?”岳卓尔挑眉,淡淡问。
“比如经常去公司找你?或者像今天这样不请自来……”芊芊镇定道。“总之一句话,你现在还是我老公。”
仍是老调重弹,不过,有近段时日相处的基础,再加上少些尖锐的话语,对话效果立竿见影。
岳卓尔脸色已恢复如常,他别有深意地瞅了扶芊芊一眼,用一贯的语气波澜不惊说道,“也好。你们本没必要有所交集。”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原处,时间差不多过了五分钟。
岳卓尔将兰箐拉至休息厅偏僻的角落,小声交谈。
芊芊冷眼旁观,就见兰箐朝这边忘了一眼后,精致的脸孔开始扭曲,未几,右手已经覆盖上双眼,似乎……哭泣?
岳卓尔似很无奈,伸手揽住兰箐,轻拍了会儿,过片刻,两人过来,芊芊仔细看了下,兰箐的眼睛除了更明亮,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
真会假哭!芊芊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