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见此忙道:“冬藏姐姐,这太累了,让奴婢来吧。”
冬藏摇了摇头,“你回去吧,主子娘娘这里有我就够了。”
睡着的主子娘娘很是乖顺,并不需要太多人在身边伺候。
“那半个时辰后奴婢再来换冬藏姐姐。”
冬藏点了点头。
乾元殿里,一溜穿月白襦裙,梳着双平髻的宫女正在侍膳太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上菜,被召来服侍午膳的柳美人正亲自为姬烨摆放碗筷,只见此女面如桃花,一管鼻子,小巧精致,最是可人。
“柳美人,快接驾吧,圣上来了。”侍膳太监忙不迭的提醒,遂即跪了下去,高呼:“恭迎圣上。”
柳美人含羞怯怯,以一副弱不胜衣之娇态款款下跪,细声纤语道:“恭迎圣上。”
“平身吧。”姬烨捏了捏鼻梁,声音略显疲态。
“喏。”
没有被圣上亲自搀扶起来,柳美人微有不适,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端雅上前,温声道:“圣上饿了吧,婢妾这便服侍您用膳如何?”
姬烨略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眉峰攒聚,似是不愉。
便在此时,殿外忽传来高呼,“圣上,臣有本奏。”
不是户部尚书虞君实又是谁。
姬烨一口饭食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柳美人忙奉上一杯清茶,一副心疼的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圣上,莫要理会他们,您保重龙体要紧,不能不用膳啊。”
用清茶将一口饭送了下去,姬烨脸色顿黑,冷扫了柳美人一眼,“下去。”
“圣上,是婢妾说错了什么吗?”柳美人委屈的轻咬红唇,半露舌尖。
“下去。”姬烨端起饭碗吃了一口淡淡道。
好不容易轮到她来侍膳,这才见了圣上一眼就要被撵走吗,柳美人满心不甘,捏着筷子站在姬烨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面皮薄顿时被羞的通红一片。
李福全忙上前来,捏着柳美人的衣袖就给扯了出去。
“李公公,圣上是对婢妾不满意吗?”柳美人一离了姬烨的视线,两眼便流出两串泪珠来,端的是楚楚可怜,连李福全这去了孽根的人都不禁怦然心动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这柳美人的价值,遂好声提醒道:“美人莫要灰心,圣上此番可不是生您的气,前些日子贵妃、淑妃也被婉转训斥了一番呢,所以美人无须担心。你且去侧殿等着,待圣上心平气和了,奴婢再去召您。”
“多谢李公公。”柳美人破涕为笑,忙不迭的要脱下手腕上的一双玉镯相送。
可他李福全又岂是那眼皮子浅的,笑了笑推辞了。
殿上,珍馐美味无人吃,已渐渐冷透了,右侧暖阁里,姬烨漠着脸坐在书桌之后,地上跪着两个大臣,一个是户部尚书虞君实,一个则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气氛紧绷。
那监察御史却像是豁出了命去,一番言辞说的犹如愤青一般,激动的眼红脖子粗。
他弹劾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后之父,远在西北的骠骑大将军。
一曰他,军纪不严,耗费钱粮,吃空饷,贪污纳贿,作风奢靡腐坏,是国之蠹虫;
二曰他,嫉贤妒能,打压异己,把持禁军;
三曰他,胆小如鼠,不敢乘胜追敌,屯兵西北,意图谋反;
总而言之,在这位监察御史的奏章里,骠骑大将军乃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奸臣,全然忘了,就是这位他奏章里的“大奸臣”,多次挽狂澜于既倒,成功威慑了东夷、西戎,避免了大燕在虚弱时被侵略。
这奏章他早就看见了,批复了一个“闻”字就给打了回去,其意已经很明显了,大将军在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他坚决不会寒了人心,自掘坟墓。
没曾想,他的这位监察御史倒是个“刚直不阿”的。
一道旨意处死了他倒是容易,可姬烨心里清楚,这些做御史的从来都不怕死,相反的,他们把因谏上而死视为是一种荣耀,史册上能有他们一笔,他们做梦都能笑醒。
“范仲,你回家休养一段日子吧。”姬烨淡淡开口。
监察御史,不过是正八品的小官,御史台共有十五人,若只靠勤勤恳恳的工作熬资历,没有二三十年是不可能脱颖而出,简在帝心,拜相入阁的,可有一个途径能够尽快的进入圣上的心中,那便是弹劾他人,即,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
显然的,这位名叫范仲的监察御史便不是一个安分的,先不说他背后指使者是谁,只说他这个人,德行便不能入姬烨的眼。
说的好听些是让他回家休养,说得难听些,他被罢免了。
此人是个脸皮厚的,摆出一副正义的嘴脸,又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姬烨耐性告罄,一挥手便让禁卫军将此人拖了出去。
虞君实是个真正刚直不阿的君子,他此来也是为了远在西北的骠骑大将军,并非是弹劾,而是陈述事实,打了两年的仗,国库损耗殆尽,百姓赋税日重,怨声载道,实在不能继续打下去了,请圣上及早召令大将军班师回朝。
随后将一摞奏折呈了上去,道:“这是八百里加急送上来的地方奏章,圣上请细看。”
翻开第一页,便是朱笔红字,刺痛他眼的:山南道陕西大旱!
姬烨捏着手中的奏折,手背上青筋暴突。
空气似乎一霎凝固了起来,无论是坐着的姬烨,还是跪着的虞君实,仿佛都没了呼吸,过了许久之后,姬烨才哑着嗓子道:“朕知道了,卿先下去,朕会仔细考虑的。”
“喏。”
许是跪得久了,虞君实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李福全忙搀扶了一把。
姬烨望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辅政大臣,忽然觉得他这两年来老了许多,是从他命他掌管户部开始的吧,鬓角竟生出了许多白发。
“爱卿辛苦了,朕、朕会细细思量的。李福全,送虞大人。”
“喏。”
待虞君实走远了,暖阁里的姬烨忽的暴喝一声:“传皇后来见朕!”
暖风熏得人欲醉,冬藏擎的累了,眼皮便渐渐黏在了一起,黛黛睡觉不老实,一只光溜溜的脚丫早浸入了湖水里,荷叶下的橙黄锦鲤甩着尾巴游来亲了一口,痒痒的。
今日的薄毯上面熏的香味让它觉得很熟悉,像是印刻在脑海深处的味道,它闻了后,浑身都变得酥酥的,心痒痒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有一种欲,望在它心中炸开,随着那嘶嘶声越来越近,它蓦地睁开了眼。
春天了,是发情的季节,就像它第一次在床上闻到的,那个男人的味道。
“嘶嘶”声就在它背后,阴冷的气息逼近,黛黛眯了眯眼,慵懒而冷艳。
依如在交,配的季节,雌蛇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若非三五条蛇合力压制,雌蛇从不驯服。
蓦然回身,“嘶——”的一声,身后的长蛇窜了上来,黛黛与之正对,它伸出的蛇芯子只差一根眼睫毛的距离就能舔入黛黛的眼。
只差那么一点,幸运的是,谁能比曾经是蛇的黛黛更了解蛇呢,新得的手臂很灵活,很迅疾,它早一步捏住了它的七寸。
瞧着假装晕死吐舌的近亲,黛黛也吐了吐舌,竟发出了“嘶嘶”声,笑眯眯的戳着蛇脑袋又嘶嘶几声。
这蛇似乎能听得懂,顿时气的挺直如木杆。
木有节操的黛黛,把这金黄的扁颈蛇翻过来,露出腹部,戳着人家的排泄口以下半寸的的粗壮部分,嘶嘶几声。
这蛇登时蜷起了尾巴遮掩,一双碧绿的蛇眼瞪着黛黛直冒冷气。
便在此时,秋韵从月洞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乾元殿的传话太监。
起初隔的远,秋韵看不大清黛黛手里拿了什么,待她走过木桥,进了水榭,一看那条把黛黛的手腕勒了一圈又一圈的金黄色大蛇,脑海深处有片刻的空白,瞳孔皱缩,遂即大叫:“护驾!”
冬藏猛的惊醒,忙起身来看,正瞧见她家主子娘娘的手指被蛇咬住了。
她怕这东西,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却仍是颤抖着去“解救”黛黛。
“主子娘娘,莫、莫怕,奴婢这就来救您。”
“不用,它乱吃东西搡了牙正求我给它拽出来呢。你看。”黛黛在蛇嘴里掏了掏,果真摘出一根细木屑来。
那蛇如释重负一般,缠在黛黛手臂上,昂着头就嘶嘶了几声。
“秋韵,你找我啊,是不是我的糖糕蒸好了。”晒太阳之前,那锅又白又香的米糕可是已经下锅了。
“圣、圣上召见。”秋韵扶着栏杆才不致使自己腿软,强笑着回禀。
黛黛眼睛一亮,嗯嗯道:“他不找我,我也要去找他的。”这姑娘最是一个遵从自己欲,望的好孩子。
它想要了,有些迫切,嗯,它喜欢春天,这是没了法力加持后,它最感兴趣的事情了,虽然只是在刚才才决定的。
生只蛋,孵一孵,怀怀旧。
也算是返璞归真吧,做了那么些年妖,竟是把繁衍大任给忘了。
把大蛇挂到树枝上,随手打了个结,拍了拍蛇脑袋跟秋韵等道:“这条是我的,在我没玩够之前,你们别动它。”
帝皇扁颈蛇王一听,顿时两眼冒金星,蛇芯子一下失去活力,挺直,呈死透状。

第18章 皇后之尊

乾元殿的地基较高,若要进入正殿,需走过五十阶汉白玉石的缓梯,为圣上安全计,从乾元殿正殿门口至阶梯下有两百禁卫站岗,这些人都是军中翘楚,各个五官端正,魁梧壮硕。
他们军纪严明,一站半日也不会说一句话,更不会乱动,但是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哪来的香气?
春风拂来,这是所有禁军的心声。
看,近了,那是谁的仪仗?
是凤銮!
原来是皇后的仪仗。
怎么可能,皇后岂能如此轻浮,一路走来,一路撒花瓣。
皇后这是要做什么,看她们那一行,活像是清倌游街撒媚准备花魁之争。
凤銮落地了,皇后出来了。
可…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喉咙滚动,吞噎口水。
那脸儿,妖娆的粉腻生光;
那眼儿,玲珑一眨媚色横生;
那胸儿,酥香白嫩,不堪盈握;
那腰儿,裹着红绫,软绵绵似水蛇;
最是那臀儿,一步一袅娜一步一款摆,较之弱柳扶风的含蓄更具勾人的诱惑;
无游街花魁的矫揉造作,无名门闺秀的故作含蓄,无后宫佳丽的急功近利,这份惑媚乃是天然的。
一举一动间流露而出的幽艳,凡间断无此等尤物。
禁卫们,有的流了口水,有的歪了身子,有的扔了手中兵器,个个呆呆愣愣,似是中了“媚”之毒。
黛黛扭的旁若无人,秋韵、春末所领的两队宫女撒花洒的理所当然,她们早就瞧见两旁禁卫的丑态了,心里颇觉好笑又隐隐自豪,待抬眼去看她们那把腰扭的风生水起的主子娘娘,又都露出担忧之色。
一路走一路撒花瓣,却不是她们故作姿态,而是因为宫中遍洒雄黄,如不以花香冲淡刺鼻的雄黄味儿,主子娘娘身上早已遍起红点,实为无奈之举。如今,她二人只祈祷在主子娘娘面见圣上的这段时间内不要发病才好。
李福全就等在正殿门口,他早已看见了黛黛的到来,只是一时惊呆了而已。
不过才几日不见,皇后娘娘身上那故作端庄的东施效颦之气怎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这一身的妖气,莫不是要吸圣上的骨髓?
呔,哪来的妖精!
这话在他嗓子眼里滚了几滚又给他咽了回去,见皇后已近前了,他忙跪下行礼,“主子娘娘万安,圣上已在东暖阁等着了。”
黛黛无意识的露了一丝舌尖,舔了舔唇瓣,满意的点头,心潮澎湃,就像大餐已准备就绪,饕餮客们口水横流。
见秋韵、春末二人也要随着进去,李福全忙笑着阻拦,“两位尚宫就不要进去了,你们没瞅见,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可都被圣上撵出来了。就让帝后二人说些悄悄话吧,两位尚宫且在外间等着。”
说罢,便催着黛黛入内,他则轻轻的关了殿门。
黛黛眼里看不见那些金碧辉煌,它只觉得这殿太大了,大的和它那里的淑仪殿一模一样,都是空荡荡的,的确很威严,却不温暖。
金球大香炉里烧着龙涎,黛黛嗅了嗅,脸上就慢慢晕染了霞彩。
纯净的龙涎是能催情的,大香炉用的龙涎虽然只是配方而成,可对于嗅觉比人灵敏的黛黛来说,这也是催情的。
骨酥筋软,扭起来越发跟没骨头似的了。
东暖阁里,姬烨拄头半卧引枕,攒眉闭目,若是能上前去摸摸他就会发现,他浑身绷得很紧,像是拉满弓的弦,蓄势待发的狮子。
内里装了满腔压力,他如今还能维持着平静,不过是因他极强的自控能力罢了。
黛黛对于危险很敏感,它原本想的扑倒圈住之法赶紧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是温顺的靠近,正如在捕猎前对猎物的示好。
“王,我来了。”黛黛轻轻的坐在脚踏上,双臂交叠放在软滑的褥子上,下巴又搁在手背上,静静的不动了,那乖巧的模样无辜又无害。
姬烨睁开眼,看着她,冷笑,抬手便将御史弹劾她父亲的奏章甩在了她的脸上,“看看吧,你的好父亲,朕的骠骑大将军,忠心可嘉啊。”
明黄的折子打在她的头顶,哗啦啦的散开,就像她头上展开了一把过大的扇子,造型很滑稽。
姬烨原本以为她会羞恼而哭,进而大吵大闹,他早已做好了借此发挥的准备。
可是没有,她仍旧乖乖的趴在他面前,温顺如一只新生小猫咪。
双眸水润润的,天真又无邪,眨动间好像在告诉他,圣上你虐我千百遍,我待圣上如初恋。
姬烨有片刻的愣神,毕竟谁也不会对一只新生的幼崽大声喝骂。
“王,你生气了对吗,黛黛在这里,你可以打可以骂哦,黛黛很乖很乖,不会告诉别人的。”柔媚的语气,循循善诱的味道。
姬烨顿生羞愧之感,连同腹内因压力而形成的火气也消散了一半去,依旧冷着声音道:“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看看那奏章,你尤氏一族可对得起朕对你们的信任,给予你们的荣耀!”
黛黛爬上塌,小猫似乎窝到他怀里,收缩了身子,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软软的道:“王,他真是该死了,对吧。”
姬烨又愣了愣,感觉哪里不对,绷直的身躯往塌里侧移了移,道:“那是你父亲,你怎能如此说他。亏得他疼你若至宝,你真是个小白眼狼。”
“但是,他让王生气了,就是他不对,他该死。王,黛黛只听你的话,你别生气了。”小手轻抚那人的胸膛,语气柔的能滴出水来,舒缓的调子,善解人意,听的人心情舒畅。
姬烨心头的火气又散了散,蹙眉瞪着怀里的小女人道:“谁让你爬到朕的榻上来的,下去跪着。”
黛黛盯着姬烨因说话而颤抖的大动脉,眯了眯眼睛,其内锋芒冷厉,突然,就在姬烨的话才落地的瞬间,它猛的扑了上去,一口咬住,满嘴是肉。
姬烨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遂即反应迅速的掐住了黛黛的后颈,双眸冷芒乍现,“尤黛黛,你敢弑君!”
若黛黛蛇曾经留学日本的话,它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纳尼!
它的毒牙呢!
它的毒液呢!
捕猎的步骤是木有错的,错的是它忘了它此时的身份——人,更忘记了它此来的目的——求精生蛋。
嗷呜一声,黛黛连忙松开嘴里的肉皮,谄媚一的舔舔,不顾被捏疼的后颈,酥软着身子往姬烨怀里钻,“王,人家馋肉了。”
姬烨磨着后牙槽冷笑,“依皇后所言,是朕亏待了你,偌大个后宫连一块肉都供应不起,皇后你是因为饿的狠了,才扑上朕的脖子咬朕的肉吃?”
“王,你大人大量是不会跟黛黛计较的是吧。黛黛给亲亲,亲亲就不疼了哦。”
实际上,它咬的那一口已然沁出了血丝,而姬烨捏住黛黛后颈的力道也是紧若铁钳,在方才那一刻他是真要掐断黛黛的咽喉的,因为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来自尤黛黛的威胁。
才散去的怒火轰然凝聚,姬烨挺起上身,危险逼近,黛黛一下收缩双臂勒紧姬烨的脖颈,媚入骨的道:“王,人家是你的了,你想对人家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说罢,粉红的舌尖吐出来,一寸寸的舔姬烨的喉咙,下巴,嘴唇。
湿濡,软滑,麻痒,他感受的一清二楚,但,他岂能纵容一个存心要谋杀他的女人。
捏着后颈的力道加剧,黛黛疼的蹙眉,可怜巴巴的看着姬烨,软软的哀求:“王,放了黛黛吧,黛黛给你当坐骑好不好。”
“你方才是不是要杀朕?”姬烨盯着黛黛的眼睛,冷冷道。
“不是的,黛黛只是想要王,王那么高贵冷艳,黛黛爱您不可自拔。”
“爱朕?”姬烨笑的瘆人,“难道不是因为朕威胁到你们尤氏,你才想杀朕的?”
“王,黛黛爱慕您的心可昭日月,方才咬了您一口,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姬烨等着听她继续编瞎话。
“因为黛黛想给您生蛋。不是,是想生您的孩子。”黛黛连忙纠正。
“满嘴胡言乱语,尤黛黛,你莫要以为装疯卖傻朕就能轻易信你。”话虽如此说,姬烨却慢慢松开了手。
对于不能给尤黛黛一个孩子,他始终是心存愧疚的。
细思量一番,尤黛黛爱他确实不假,想给他生孩子也不假,傻乎乎的来谋杀他却怎么想怎么滑稽。
但是方才那一瞬的感觉难道真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他怎么会记错那种感觉呢。
满湖的水,滑腻幽冷的触感,窒息,疼痛。
他蓦地攥紧双拳,闭目摇头,忙甩去那层阴影。
倏然,胯间一冷,一热,他愕然。
腰腹下,带着凤冠的头颅,温热的小舌竟努力的在取悦他。
龙根,在口腔里绷直,滴露。
尤黛黛,以皇后之尊,你何至于此呢。

第19章 百年世家

尤黛黛,出身百年世家,自小金遵玉贵,养成的性子自然少不了清高傲慢,可现在她竟然…
此时此刻,纵使他厌恶于她,可心里也被深深触动了。
是生气,气恼她的轻浮,气恼她竟然抛却了世家尊严,甘做贱技。
是自满,自满于这个女人对他执迷不悟的痴恋。
与此同时,他心软了,犹如绝提的黄河,迅速淹没那些厌恶、气恨、自满。
他是皇帝不假,可他更是个男人,尤黛黛能放下尊严俯就他,伺候他,即便是狼心似铁,在这种时候也只剩怜悯她的一声叹息。
她本就是他的皇后,若她只是想要一夜恩宠,他怎会吝啬给予,更何况她是以如此卑微入尘的态度。
“黛黛,你呀。”语气里的松软、温柔、怜惜是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
他捧起她的脸,缓缓轻抚,黛黛爱娇的蹭蹭,依如被驯服的家猫,喵喵叫着讨好主人。
于姬烨眼中,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卑微的,屈辱的,可在黛黛心中却什么也不是,只是遵从身子的本能罢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遵从蠢蠢欲动的心,那又和尊严道德有什么关系呢。
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是它自小蛇起就印刻在骨头里的规则,什么尊严、什么规矩、什么端庄,在黛黛心里连浮云都称不上,是压根都不存在的虚妄。
“王。”黛黛伸着舌尖舔,弄他的手心,双眸中满是尊崇的目光,这无疑令姬烨的雄性自尊得到了高度膨胀,并顺带着怦然心动。
他掐住她的腰,腾空将她拉入怀里,压在身下,随手拔去玉簪,拨掉凤冠,乌发瞬间便散了一塌,诱人的朱唇在喘息间吐出一口又一口兰芷香气,心念忽然浮动,他似是醉了。
他的皇后像是一夕间长大了,增添了万种风情的女人味儿,是骚,是媚,也是惑,未尝朱唇,他竟醺醺欲醉。
男性的气息逼近,夹杂着贵重的龙涎香气,催情的佳品,黛黛望着头顶这个俊美出尘,带着禁欲味道的男人,它心里那根被佛咒封印的弦忽然衔接了起来,怦然心动的让它生出了恐惧。
它呜咽一声,捂住心口的位置,惶然,“悲哉,我病了,谁来救蛇。”
姬烨低低的笑,常年批阅奏折的玉指扯开她腰封上系着的蝴蝶结,“朕来救你。”心里除了可怜她,更多的却是感动。
尤黛黛心悦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是他厌恶她的跋扈,遂而忽视她待他的真情。
如今,他想他在勉强接受她的爱。
她是他的后宫之一,便是他的责任,即便接受了她的爱,也不过无足轻重。
一个女人罢了,纵然是淑妃,也无法左右他的任何想法。
浅浅摩擦着她丰润富有光泽的唇,他想,赐她一个吻也无关紧要。
心里的感觉有些奇异,对身下这个女人,他竟想要好好怜惜一番。
罢了,算是投桃报李,毕竟,她以皇后之尊…
似乎在想念她的唇舌舔吻在他硕大上的感觉呢,*蚀骨不足以形容。
蜻蜓点水的一吻,妖儿咂摸了一下味儿,遂即眸中一亮,再不迟疑,再不胡思乱想,整个水蛇一般的身子就缠了上去,臂儿搂着他的颈,唇舌探进他的口,激动的蹂躏,可是不是刚才的那个感觉和味道。
“咦?”咂咂嘴,妖儿惑然。
劲腰上绕了一双长腿,硕大上贴着软嫩的桃源谷,绷紧的身躯一抖,遂即将此女压下,又赏赐一个吻,湿漉漉的吻,深入的吻,激烈的像是强,暴黛黛的舌尖。
没功夫细细品咂,黛黛已聚精会神的投入。
碍事的衣物被扔下塌,红兜兜,红裤裤铺天盖地的乱飞,榻上的那一双人,在白日宣淫,而某位被拉偏了思绪的帝王早已忽略了这一点。
帝后双飞,竟是激烈异常。
方要进入东暖阁回禀事情的李福全脚步戛然而止,满耳朵里灌的都是主子娘娘那一声更比一声媚的呻,吟。
因为身子的欢愉而叫,竟不带一丝的羞赧阻遏。
李福全悄悄退了出来,当阳光直射在他脸上,红通通如上了两抹霞彩。
嫔妃的吟哦他听的多了,可能如主子娘娘这般恣无忌惮的还真是头一个,竟是一点也不觉羞的。
可却是出奇的诱人。
由此可证,圣上是不需要补鞭的,身躯倍棒,威猛刚烈,若非如此,主子娘娘岂能爽成那样。
至于是哪样,但见东暖阁里,恼羞成怒的姬烨便可见一斑了。
“你给朕闭嘴。”
黛黛未曾羞,他倒是被她叫的羞了,那一抽一入的动作却不曾停止过,一手捂着黛黛的嘴,手指探入捏着黛黛爽滑的舌尖,抱紧,啪啪,第三种水早已打湿了明黄的褥子。
虽不明白为何被捂住了嘴,可黛黛依旧呜呜咽咽的舔他的指。
媚眼横飞间,把个禁欲系的姬烨弄的神魂颠倒。
今日过了。
他不该白日宣淫是第一过,不该放纵自己驰骋是第二过,不该在东暖阁幸了皇后是第三过。
当硕大钻入那穴儿的一瞬间他就清醒了,可为时已晚。
从此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尤黛黛于他而言便是一时心软,万劫不复。
“别缠的这么紧行不行!”他咬牙切齿的低骂一句,却捧起黛黛的臀,越发楔弄啪啪的深入,紧凑。
黛黛美的呜咽,越发得寸进尺缠的他喘不开气。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若是换个蛇形,一雄一雌早就纠缠成了一条,扭成了麻绳。
窗上糊的是明黄的纱,外头日头正炽,屋里亮堂的吓人,姬烨做的心惊胆颤,又欲罢不能。
“你给朕滚下去!”抱着黛黛自榻上站了起来,掐着水蛇腰作势要扔了她。
黛黛嗯嗯呜呜着不合作,吐着舌舔他。
“你不行了吗?”黛黛无辜的问,晕红的脸蛋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才一会儿啊。”蹙起的黛眉,莹润的眸儿,红肿的唇,处处都是对他低能力的不悦之色。
骨子里的记忆不出错的话,一次交,配至少要持续五六个时辰啊。
它又忘了,蛇儿有俩个鞭,可换着来,它正使用的这个帝王却只有一个,拼去老命干,也持续不了那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