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是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的响彻在耳旁,兰香馥蓦然放下心就恼恨的了不得,回身就使劲捶了他一下,“你要吓死我吗。”
楚天苟把兰香馥拉到路边竹丛里嘿然笑道:“我就想着你胆子小,亏得我没嗷呜一嗓子吓唬你。”
兰香馥想到那情景,花容失色,更恼了,“你甘心是想吓死我好和舒菀菀有个什么是吧。”
楚天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道:“我何时和舒菀菀有什么,你浑说什么,女孩子的名节可是要紧。”
兰香馥蓦地咬住唇,眼眶已是红了,“你的意思,她是贞洁烈女,我就不自尊不自爱了。”
想着今日自己大胆的举止,兰香馥一抹眼一昂头,果决承认,“是了,我可不就是自甘下贱的倒贴你吗。你既嫌弃,我此后遇着你再做回贤淑沉静,规规矩矩的大家小姐也就是了。”
话落,兰香馥挑着灯抬脚就走。
楚天苟着急之下一把将她拉回,兰香馥那纤弱的身形怎堪他这般拉扯,整个人就撞他怀里去了。
兰香馥撞了鼻子,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委屈的道:“我不管你怎样想我,可我要告诉你,若非是你,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是不这样的,这样的没廉耻。你可知道,我亲近你是有缘故的,前世之因后世之果,我不过是还你罢了。你若是从此就看轻了我,我倒觉前世之因不还也罢了,只当我前世又瞎了眼。”
楚天苟手足无措的拿袖子擦她的泪,擦的她脸皮子生疼,禁不住推他,“你别、你弄疼我了。”
“好好好,我不碰你。”楚天苟忙解释道:“你可急死我了,你小嘴巴巴的,什么都让你说了。咱们说话你老扯上舒菀菀干什么,我又和她没什么干系。什么前世后世,你梦魇了吧。我只告诉你一样,我就看着你好,想和你亲近。我自己是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的,只凭我喜欢,可世情如此。你且等着我找我大姐去你祖父母那里提亲去。”
楚天苟话落抬脚就走,兰香馥懵了一会儿,忙小跑几步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住,着急的道:“不行。”
楚天苟一皱眉,“你不愿意?”
“不是,你听我说。”兰香馥心里慌的很拉着楚天苟蹲下,“从长计议,我还没有及笄,不急,咱们且先这样来往着不好吗。”
她怎忍心告诉他,她祖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当年废太子之事,小叔为了宁靖郡主放弃家族责任已然惹的祖父不喜,现在祖父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和废太子嫡子的亲事的,从家族方面考虑不行,从朝堂方面考虑更不行。
“被人看到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楚天苟不赞同的看着兰香馥。
“咱们小心点就是了。”兰香馥抠着琉璃灯上的红宝石佯装欢喜,“咱们这样违背礼教的往来不也是很新鲜刺激吗。”
楚天苟没想到兰香馥和他有一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兴奋的双眼发光,“你真这样认为?”
兰香馥点头,悄悄的在他耳畔道:“你可以更无礼一点。”
一刹浑身的血都往他脸上涌,一是激动一是害羞,脑海里瞬间涌上和檀玉郎一起在青楼妓馆里看到的画面。
他的嗓子有点干涩,他咽了咽口水,抬手摸了摸兰香馥的小脸,在琉璃荧光的映衬下,这张小脸泛着红,水灵灵的眸子,琼直精致的鼻子,樱桃似的的小红嘴,神情又纯净又娇媚,吸引的他怎样都看不够似的。
可就是这样,他越发不能让他脑海里那些污秽的画面玷污了她,他猛的缩回手,“不行,咱们说说话就罢了,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不行不行。”
两个人蹲在地上跟两只做贼的仓鼠似的,兰香馥心里欢愉的很。
她抿嘴笑着也快速摸了一下他的脸,“跟我说实话,檀玉郎带没带你去那些地方,你有没有…”
楚天苟忙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大姐不许,先生不许,先生说那么早的话伤身不利于将来,等我真正长成一个男人的时候才可以。”
楚天苟伸出两根指头,“二十岁,加冠。”
兰香馥满意的了不得,红着脸小声道:“你要听小婶和付先生的话。”
楚天苟使劲点头,脸红的滴血。他往兰香馥脖子里凑了凑,“你用了什么香?好香啊。”
兰香馥紧张的把手抵着他的胸膛,侧过脸柔声道:“我没用香。”
就在这时楚天苟耳朵一动,他忙一下晃灭了琉璃灯,随后抄起兰香馥就躲到了假山后头。

第13章 亲哥哥秘授争宠计

“若非你被我连累,轮得到他做兰家这一代的领头人吗,哼。”宁靖郡主不忿的道。
“你我夫妻一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再说,大哥性情圆滑八面玲珑,我倒觉得大哥比我适合做官。都说我天赋难得,我承认我是读书的好材料,做官也使得,可我们兰家子弟谁不是从会走路就开始读书识字的,都是读书做官的好胚子。
可我骨子里却更想做一个享受家族荫蔽的纨绔,做纨绔多好啊,无忧无虑不操闲心,只凭自己高兴。兴致来了,拎着个鸟笼满京城的闲逛,斗斗鸡犬,淘淘古董,懒怠的出去就歪在榻上读几本闲书,这是多恣意松散的生活啊,你说是不是,我还有更多的时光陪伴你和芳姐儿。”
宁靖郡主眼眶微湿牵住了兰亭璧的手,“别故意说这样的话宽慰我,我知你的心,你狠不必这样。”
兰亭璧环住宁靖郡主,笑道:“不是哄你的,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宁靖郡主叹息一声,“盛世太平也就罢了。我知道你心中的抱负,我总不会负你就是。”
温温的夏风吹动竹林萧萧,耳边听着宁靖郡主一行人走远,兰香馥趴伏在楚天苟怀里,感受着他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她也双手湿热,心口狂跳,身子发软。
楚天苟也觉浑身热的狠,可手臂里抱着的柔柔一团他却一点也不想放开。
女孩子的身子柔弱无骨一般,幽幽泛着兰香,他情不自禁低头在她脖颈处轻嗅,兰香馥红了脸,口齿讷讷,吐气轻喘,“你、你抱的我太紧了。”
就在这时又有两盏灯光从小径的另一端飘了过来,就听其中一个道:“红鸾你替我想想,我今儿可有哪里服侍的姑娘不好吗。”
是青雀的声音。
兰香馥浑身一崩。
“青雀姐姐还在为方才姑娘的重话闹心啊,我觉得姑娘不是恼你,根子还在表姑娘身上,你想想是不是。”
青雀一想就嫌恶的道:“想来我是被表姑娘牵累了,咱们姑娘大了,许是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也未可知。罢了,大爷大奶奶还在屋里等着呢,咱们快着些吧。”
“嗳。”
躲在假山后头一动不敢动,两人落了一身的竹叶,
兰香馥慌忙从楚天苟怀里挣出来,“想是我嫂子和我大哥说了我今儿险些被父亲打杀的事情来宽慰我呢,我得走了。”
楚天苟沙哑着嗓音“哦”了一声,盘腿坐在地上不动,只朝着兰香馥挥挥手就作罢。
兰香馥也没在意,想着不能被拆穿了,心念一动就对楚天苟道:“你快去池塘里给我摘两朵荷花来,快去。”
月色银辉撒了茫茫一地,满目影儿绰绰,却是细看不清的,楚天苟一跃而起,“等着。”
片刻后,楚天苟就塞了一把荷花给兰香馥,“给你。”
“我走了。”兰香馥心里是慌急的,提着裙子往前小跑了几步又不甘心的回来撅嘴道:“我还有好些话没说呢,唉,罢了,下次再说吧,你也快些回去,免得被人看见。”
楚天苟慢腾腾把兰香馥送至月洞门口才折返。
踏着月色,兰香馥捧着一捧荷花做出闲庭信步的样子回到后罩房,蓝哥站在廊子上候着一眼瞧见就迎了上来。
“姑娘您可回来了,大爷和大奶奶在屋里等您说话呢。”
“知道了。”
屋里兰白圭正坐在上首喝茶,狄氏正笑着询问紫鸯,见兰香馥回来了就忙站起迎上来把住兰香馥的胳膊问道:“大姑娘原是去摘花儿玩了啊,怎么也不带个人在身边,天色这样晚了,你若是摔了跤可怎么是好。”
兰香馥笑着捡了一朵给狄氏,“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就能摔跤,不过也多谢嫂子关心我了。”
兰白圭放下盖碗,对兰香馥招手,“馥儿过来。”
狄氏拥着兰香馥去她原本的位置,兰白圭旁边的榻上坐定,她自己则坐在了下面一把玫瑰椅上,安静的不插嘴了,只静静听着。
“大哥,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不该顶撞父亲,从廊子下走过时更不该停留。”兰香馥低着头扭着自己腰上所系的丝绦闷闷的道。
兰白圭张张嘴愕然一瞬又笑了,“罢了,你既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大哥就不说你了。”
“今儿我要多谢大嫂了,要不是大嫂出来挡了那一下,说不得我就要缺胳膊断腿的了。”兰香馥感激的看着下面的狄氏。
“大姑娘快别这样说,就是没有我挡的那一下,想来父亲也不会真的…”
“我听说,你今儿午睡起来后还和舒菀菀闹了一回?”兰白圭笑问。
兰香馥羞愧的点头,“我总不能一直那样傻下去,让她一直踩在我头上。”
兰白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嘴上却道:“要我说,你也是个傻的。你才是母亲亲生的,怎么就不想着去亲近母亲呢,反倒让一个外人在母亲身边撒娇卖痴。”
不等兰香馥说话他又道:“我知道你的性子,知道母亲偏心,你嘴上不说,举动也谦让舒菀菀,可你心里也是怨母亲的,你心里不得意如何肯去亲近她,你不亲近她,舒菀菀去亲近,自然,她越发偏疼舒菀菀,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兰香馥瘪着嘴瞥兰白圭,“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不亲近母亲吗,她可是巴巴的想你去亲近她,我啊,将来就是泼出去的水,她才不会在乎我。”
兰白圭瞠目结舌,狄氏坐在下面掩唇笑。
“怎得,我才一日不见妹妹,妹妹竟变得这样伶牙俐齿的,可是了不得了。”
“大哥少笑话我,往后我就这样伶牙俐齿了,你可仔细别惹我。”兰香馥板着脸做出凶凶的样子来。
兰白圭大笑,“这样好、这样好,你是咱们家的嫡长姑娘,有什么不敢说的。沉静贤淑的品格不是不好,可你旧日又太过了,木头人似的,我和你嫂子私下里说了多少回了,生怕你将来去了婆婆家吃委屈,竟原来咱们大姑娘是深藏不露啊。”
“大哥。”兰香馥拿帕子捂住脸羞惭不已。
“快别打趣妹妹了,你也没个正经,怎好和妹妹说这样的话。”
兰白圭笑了一阵,看着兰香馥说起正经事来,“方才大哥的话你也细想想,她是咱们生身的亲母,到底咱们做晚辈的该迁就些,你既是个有心数的,就琢磨琢磨怎么和舒菀菀争宠,我就不信,你真心的去亲近她,她还能怎样偏心。要我说,都是那舒菀菀在里头挑事儿,你想个法儿把她赶回她自己家去才好。”
兰香馥讶然,歪着头看兰白圭,“怎么,大哥也不喜欢舒菀菀吗,可我素日见你待她也是有说有笑的。”
“傻丫头。”兰白圭笑道:“我素日也和学里有龃龉的同僚不和呢,可见了面不还是笑模笑样的。看问题别只看表面。我和你说一个事儿,你就知道我为何觉得是舒菀菀挑拨着母亲不喜你了。”
兰白圭瞥了狄氏一眼,他站起来一拉兰香馥的手笑道:“走,这是咱们兄妹俩的小秘密,可不能让你嫂子知道。”
兰香馥笑的满面红润,“大哥你这样就不怕嫂子吃醋吗?”
狄氏摇头失笑,“罢了,我先走就是,我却不稀罕听你们兄妹俩的小秘密的。”
说罢,她笑领着自己的丫头先走了。
待狄氏一走兰白圭又拉着兰香馥坐回榻上,“原不该拿这些话和你说,但大哥不能眼见你和母亲之间的心结越结越深,反倒让舒菀菀得了便宜。我实和你说了吧,我没娶你嫂子之前,舒菀菀背着人在我跟前的举止就很是不得体,有一次被母亲撞见了,母亲还打了她一巴掌,由此可见,咱们的母亲还是向着自己亲生的孩子的。”
乍闻此事,兰香馥惊的嘴巴微张,一双眸儿都瞪圆了。
兰白圭瞧的可爱,抬手合上兰香馥的小嘴,笑道:“母亲就是心太软,被她哄住了罢了。论起伶牙俐齿,甜言蜜语,察言观色来十个你绑在一块也比不上人家。也怨你自己憨,自己的母亲怎么不去撒娇,反而把母亲的怀抱让给了一个外人。从明儿起,你就去争宠去。好了,大哥走了,你好好想想。不必送出来,咱们亲兄妹不必那些虚礼。”
临走兰白圭挑了兰香馥放在炕桌上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轻甩袖翩然而去。
兰香馥坐回榻上,神情依旧震惊。
这时去东府寻兰香馥的青雀和红鸾回来了,见兰香馥坐在上面就松了口气,青雀问了蓝哥知道兰白圭和狄氏已经说完话走了,就忙指挥丫头去打水,准备伺候兰香馥就寝了。

第14章 艳丽绝色檀家玉郎

入夜了,窗外还有些许的蝉鸣。屋子里的灯都被熄灭了,窗外的月色洒进来,一地银辉。
袅袅的青烟从白莲香炉的莲蓬口里飘出来,躺在床上的兰香馥瞧着那烟就入了神。
她想着,大哥说的对,血浓于水,她就不信她用心的去争一回还能输给舒菀菀。
她要把舒菀菀赶回她自己家去,靖安伯府已败落的不成样子了,这些年都靠兰家接济,舒菀菀回靖安伯府待嫁一定找不到好婆家,依舒菀菀心高气傲的性子,她硬怄也怄死了。
想到此处,兰香馥露出一抹笑来。好,就这样决定了,从明天开始用心争宠去。
想明白了要怎么做,兰香馥这才安心的翻身睡去。
许是有雨,今晚上特别的闷热。天香院里,舒菀菀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缠枝莲青瓷冰盆嘴上还喊热。
“没吃饭啊,使大点劲,想热死我吗。她兰家的猫猫狗狗看人下菜碟也就罢了,你是靖安伯府送来服侍我的,怎么,三心二意想攀高枝啊,我告诉你,你的卖身契可在我嫡母手里攥着呢。”
翠叶满面无奈,手脖子酸疼也不敢停,还要勉强加大力道挥舞团扇,嘴上告罪道:“姑娘,奴婢不敢。”
这时翠玉端了一碗冰碗子从外间走了进来,“我的姑娘,您可折腾死奴婢了,这样晚了您还要这个,奴婢差点被厨房柳大娘的唾沫星子淹死。”
舒菀菀冷笑一声,“知道那起子贱奴都不拿我当正经主子服侍,我偏要,我要了她们敢不给我明儿还要闹呢,闹大了才好呢,就让外头人都看看百年世家的兰氏是怎么欺负亲戚家的孩子的。”
说罢她往冰碗子上一瞥,顿时大怒,一抬手就将彩瓷碗掀翻了去,“怎么没有玫瑰卤!”
“嘭”的一声脆响,吓的翠叶掉了手里团扇,翠玉低着头撇了下嘴。
“这又是怎么了。”
舒菀菀一看来人顿时就哭了起来,“姑母,你快看啊,我不过是因热的睡不着问厨房要了一碗冰碗子,可您瞧瞧厨房给了什么,碎冰上只撒了一层糖霜糊弄我,这让人怎么吃。”
舒氏坐到床边抱着舒菀菀也哭道:“我的儿你就不能忍忍吗,今儿你惹下这些事儿姑母还没给你抹平呢,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姑母你不疼我了。”舒菀菀脸上带泪,眉眼横起,气的脸色红涨。
她蓦地推开舒氏,“姑母既不疼我了,我回家告诉父亲去。”
舒氏忙把舒菀菀抱进怀里压着她的头哄道:“我怎么就不疼你,我最疼的就是你了,馥儿都是比不上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兰家当家做主的老太太是好糊弄的吗,今儿的事连老太爷都惊动了,老太爷亲口下的命令让老太太调|教我,我自身都难保了,你再闹下去,闹的老太太烦腻了你,她要送你回去我难道能拦得住,大老爷在老太太跟前也得做个孝子。”
舒菀菀哼了一声安静下来,“要我说,老而不死就是贼,早早的把家族大权交给姑父多好。”
舒氏吓的脸白,慌忙四顾,嘱咐站在旁边的翠叶和翠玉道:“你们两个什么都没听见,可明白?”
翠叶和翠玉忙点头称是。
“她们敢往外说,我就把她们都卖到窑子里去。”舒菀菀眼含一股子狠劲威胁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慌忙跪地磕头,指天发誓一通才取得舒菀菀的信任。
“外头候着去,我和姑母说话。”
舒菀菀往舒氏腿上一躺,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道:“姑母,馥姐儿能耐了,我今儿晚上威胁要和她断交,她竟眼睛不眨的就同意了,宁愿把那些好玩意都给芳姐儿也不给我,姑母,你说馥姐儿今天是不是撞邪了。”
“你个傻孩子,你怎么和馥姐儿断交了,你还有一年就及笄了,该说婆家了,馥姐儿也是,我病弱常不出门,也不认识外头那些高门贵妇,都是老太太宁靖郡主带着馥姐儿出去见人,你不趁机扒着馥姐儿跟去,怎么反而要和她断交。她不理你,老太太难道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特特带你出去不成,你是知道的,老太太和老太爷都不喜我。”
舒菀菀一脸烦乱,嚷道:“我怎知道那小蹄子忽然就转性了,旧日我想怎么哄她就怎么哄,今儿我都被她下了好几回面子了,我心里还恼呢。我不管,你去和她说,让她继续和我玩。”
舒氏忙道:“好好好,我去跟馥姐儿说,好在馥姐儿乖顺还听我的话。”
舒菀菀撇嘴,“姑母快别说大话了,今儿那小蹄子要听你的话至于闹到老太太那里去?姑母你在兰家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你可是大夫人,将来兰氏的冢妇,偏老太太要治你,抱走了大哥不算,如今更是挑拨的馥姐儿也不听你的话了,再往后我看啊,你连下人都要指使不动了。”
“胡说,不至于,不论别人怎样对我,大老爷对我却是始终如一的,我满心满眼里也只有大老爷,大老爷就是我的天我的心肝,没了谁我都无所谓,没了大老爷我就要死了。”舒氏情真意切的道。
舒菀菀忽的大笑起来,“姑父你可是听见了,快快把我姑母带走吧,我的牙可都要酸掉了。”
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清咳一声,“没规矩的丫头,连你姑父都敢调侃。云岫,夜了,回吧。”
舒氏早已羞红了脸,她抚了抚鬓发,重重捏了舒菀菀的手背一下,“早些睡吧。”
舒菀菀会意,穿上绣鞋出来,站在廊子上目送大老爷牵着舒氏的手走出天香院。
那边厢,翠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舒菀菀瞥了她一眼,“你做的不错,往后也这样警醒才好,凡是大老爷过来了你都要及时示警。今晚上不用你守夜了,你给我打扇也累着了吧,快去好好休息。”
翠叶忙低下头称是,悄悄捏了捏酸疼的手腕。
晨光熹微,东府的繁花娇艳带露。住在花园月影轩里的楚天苟手里攥着自己昨晚上脱下来的裤子正抓着脑袋不知道往哪里藏才好。
一忽儿塞进床底,一忽儿又抛上床顶承尘,他还是觉得不安全,又跳着抓下来往凉蕈底下藏,他闹出的动静终于把贴身的小厮安平弄醒了,安平一看主子早早的醒来了,他忙忙的一擦口水跳起来,“我的爷,您何时醒的,怎不叫醒小的起来服侍。”
楚天苟忽的把自己的裤子塞给安平,命令道:“拿到府外头去烧了。”
安平迷惑的“啊”了一声,“好好的睡裤怎说烧就烧了,爷若不想穿了赏了小的吧。”
楚天苟一巴掌拍安平脑门上,“睡裤本王有的是,另有好的赏你,这个你拿去悄悄烧了,别让人看见。”
安平才睡醒满脑子浆糊,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王爷大早上醒来就要他烧裤子,但这既是主子的命令他也只能听从,晕头转向的被楚天苟催促着、推着就走了出去。
想着芳姐儿昨晚上闹着要吃猪头肉,楚天苟抱上自己的皮球就出了府,府外头早有人等着他了。
只见那少年发髻上簪了毛茸茸一圈粉艳的合欢花,穿了一身绣了团鸾牡丹大红罗直裰,腰上系着一条黑缎嵌宝腰带,腰带上系着五色流苏香囊和一个青玉小狮子,脚踩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好一个花团锦簇浓艳艳的少年郎啊。
别个人这样穿,生生能穿成戏台子上的丑角,只他这样穿,配上他那一张比女孩儿还要艳丽绝色的脸能撑得起来,人人见了都要回头看。
“我的祖宗,可算是出来了。”檀玉郎本是倚在照壁上的,一见了楚天苟忙迎了上来。
檀玉郎一靠近楚天苟就打了个喷嚏,慌忙拿手推搡他,“我的娘啊,你这是撒了多少粉在身上,香死我了。”
檀玉郎自己嗅了嗅,“不香啊,知道你不喜欢,今早上出门就撒了一点。快别管我撒了多少香粉了,哥,今儿打算去哪儿玩啊,你要是没有打算,我领你玩去,平康坊花妈妈家有个女孩儿,叫花红儿的,上次你也见过,你还夸她眼睛长的水灵呢,她妈妈今儿就要找人梳拢她了,哥,要么你就收了她吧,瞧着怪好的,一个月也就是二十两银子的事儿,这钱我出了。”
檀玉郎踮起脚尖凑到楚天苟耳边道:“这事儿保准不让府里郡主知道。”
楚天苟一拧檀玉郎的耳朵,“什么花儿红儿的我早忘了,今天忙着呢,得回王府上课去,昨天逃了一天课,今天再不去,付先生就要找到我大姐这里来了。你闲着我安排你个事儿,去槐花胡同老李婆婆那里,让老李婆婆给我烧一个大猪头,中午你给我送到这里来。”
说罢,楚天苟从拴马石上解下马缰绳,翻身一跃就上了马背,马蹄哒哒,渐渐加快就跑远了。
檀玉郎站在兰府门口恨恨的右拳捶左掌,“我就不信了,男人还有不好色好玩的!”

第15章 祖孙对话明泄警示

却说安平拿了睡裤出来,在花园里正遇上宁靖郡主身边的大丫头秋素,安平晨起混沌的脑子忽的清醒过来。
想是王爷糊涂了,这脏衣服自有秋素收了去洗,怎么倒交给他去烧了呢。
两人走个对面,安平脸上就先带出了三分笑模样。
秋素身段袅娜,脸上一双杏核眼尤为出众,生生将她的三分姿色拔高了六分,她见安平怀里抱着衣物,就也跟着笑了,“难为你想着亲自给我送来,倒省了我的一程腿脚,交给我吧。”
安平瞧着秋素脸红,伸出去呈交衣物的手却忽的又缩了回去,他猛捶一下自己的脑袋,心说你才是糊涂了,王爷让烧了那就是烧了,怎可私自改了王爷的主意。
遂安平把睡裤紧抱在怀里,讪笑道:“秋素姑娘去月影轩拾掇脏衣裳去吧,这个却不能交给姑娘了。”
“这是什么缘故?”秋素打量着安平清秀白皙的脸庞忽的就横起了眉眼,她是在主子房里伺候的大丫头,风月之事皆知,兼宁靖郡主和兰亭璧闺房中俱是放得开的,因此房里很是有几本不能言说的画册和话本子,她自来是管着宁靖郡主私密物什的,因此也看过,她还知道外头爷们间南风是盛行的,只兰氏把子弟管的严,没有这等事体罢了。
秋素绕着安平走了一圈,直把安平看的双手一把捂住屁股,白皙的脸羞的通红,磕磕巴巴道:“秋素姑娘这是看什么?”
秋素弯腰一把捡起裤子就查看起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倒要看看你弄什么鬼,要是让我知道你带坏了主子,仔细郡主揭了你的皮。”
若说之前安平还不知道秋素看什么,但从秋素又是看他的屁股又是检查裤子的,他立马就紫涨了面皮,“秋素姑娘忒的看不起人了,别说王爷没有那个心,就是王爷有,小的也是要脸的,拼死也是不从的,当小的什么人了。”
秋素“扑哧”一声笑出来,呸了安平一口,“可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王爷还能看上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