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宗缓缓的捻着珠串,慢条斯理的道:“不是你下的毒,谁能把你如何,别急。好好回答指挥使季大人的问话。”
“是。”檀玉郎颤颤的调转了跪姿对着季辰东。
“你是什么时候被调上去的?”
“在楚隆基和淳于尽忠坐在二楼廊子上喝酒前我就被吊上去了。”
“楚隆基抓住你和淳于尽忠在一起他就怒了,你和淳于尽忠是什么关系?”
“淳于尽忠一直对我图谋不轨。”檀玉郎又赶紧澄清,满面屈辱的道:“我一点也不喜欢男人,只是碍于他们的权势,我不得不屈从。”
季辰东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鸨妈子,“楚隆基是喝了你们提供的酒水中毒死的,当时是谁给楚隆基上的酒菜?”
鸨妈脸上的粉被泪水冲的一道一道的,露出了底下她偏干黄的肤色,“回大人,奴家是千美楼的总管事,类似上酒菜这种事,一贯是厨房的管事负责。”
季辰东指了一个锦衣卫,“你带人去逼问千美楼里除了鸨子外所有的人等。”
“是。”
与此同时季辰东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不过此时狗找来了,季辰东让人给狗喂了瓷瓶里的粉末之后,不过片刻功夫,狗就七窍流血死了。
季辰东看罢叹息。
之后锦衣卫带来了逼问龟奴等人的消息,竟是无人知道谁给楚隆基上的酒菜。
季辰东于是就对厉王道:“王爷,如此,洗不脱嫌疑的一是淳于尽忠,一就是千美楼了。”而不论是淳于尽忠还是千美楼,都不过是第三只手的替罪羊罢了。
“好,很好。”厉王重重拍了两下椅子扶手,哈哈大笑,“我的好兄弟们啊,一个个的真的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儿不过是受点父皇的宠爱罢了,你们却仍旧不肯放过,好,好一个一箭数雕之计。你们都欺负我是个残废没能力和你们争是不是,啊,可你们怕的我却不怕,来人啊,给我砸,砸完千美楼,去砸兴隆酒楼、仙客来客栈、招财赌坊。”
厉王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眶赤红,满面疯狂,他面对着被拘禁起来的千美楼嫖客,却戾声喊道:“四弟、六弟、八弟、十弟,皇位我是无缘了,可你们也别想那么容易得到,我就坐在家里看你们斗个你死我活!”
厉王说完,让侍卫带上楚隆基的尸体,他爬上一个侍卫的背脊扬长而去。
楚宝凤看着自己祖父疯狂的样子露出一抹讽笑。
听到厉王喊出来的东西季辰东心中却是惊骇不已,千美楼是蜀王的产业,那么兴隆酒楼、仙客来、招财赌坊一一对应的岂不就是肃王、宁王、惠王?
不曾想厉王这等废人会爆出这样的厉害东西。
各家王爷在京城的据点一暴露,暗地里一番明争暗斗是免不了了。
“把其他人都放了吧。”兰清宗起身淡淡道。
季辰东拱了拱手,在不着痕迹的靠近兰清宗后,低声快速的道:“你我加上东厂都是皇帝的狗,现如今主人将死,我等何去何从?”
季辰东说完,手扶腰刀快步离去。
兰清宗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扫了一眼楚天苟,板着脸道:“还不跟我回去。”
楚天苟耷拉着脑袋,蔫蔫的“哦”了一声,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偷偷去拉兰香馥的手,兰香馥猛的将他甩开。
待回了兰家,兰清宗把楚天苟叫到外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顿,才放了他去找兰香馥。
楚天苟先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这才去了瑞福堂后罩房,兰香馥之前的闺房,却在那里没找着人,他嘿笑两声就知道兰香馥去哪儿了,颠颠的钻进了假山洞。
这里可是他们没成亲前幽会的地方呢。
他知道自己肯定让兰香馥生气了,故他眼珠一转就改变了策略,一脸阴沉肃杀的走了进来。
兰香馥正思忖着他如若伏低做小的哄她,她原不原谅呢,谁知一转头却看到这样一副面孔,登时心里那股子气就散了,禁不住柔声询问,“发生何事了?”
等到了兰香馥跟前,楚天苟蓦地把兰香馥抱到腿上放着,捏起她那有些尖又白皙精致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兰香馥蓦地瞪大眼睛,愤怒的想,她上当了!
可是已经晚了。
她的唇舌被他含在嘴里吮吸、蹂|躏,一番逗弄之后她就软了身子,躺在他怀里,眸子也迷蒙雾气起来。
他滚动几番喉头,侧脸停留在她耳畔剧烈的喘息,灼热的鼻息往她耳朵眼里喷,弄的她一身的汗腻。
糊里糊涂的,她气恼自己的不争气,脸埋在他怀里啼泣起来。
楚天苟哑着嗓音在她耳边道:“再哭我再亲哦。”
兰香馥不甘心的偏哭出声,细声柔气的拿出一只眼睛来瞧他,瘪着嘴似泣非泣的问,“你在那种楼子里都做什么了?”
楚天苟细细摩挲着兰香馥耳朵上戴的玉珠把他和楚宝凤一块商量出来弄死楚隆基的计策说了一遍,兰香馥心里不满道:“你和楚宝凤商议,怎么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害的我以为你…你瞧瞧我的眼睛,肿了没有,我伤心了一晚上呢。”
楚天苟一瞧果真肿肿的,就在她眼睛上一边亲一口,“亲亲就好了。”
兰香馥哼他一鼻子,咬着手指瞪他。
他就见,那被他亲的红润水嫩双唇之间含着一根白白细细的指尖,就控制不住的想到,若是含在她唇齿之间的是…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就猥琐起来,拉下兰香馥的指尖自己戳了进去。
兰香馥呸了一口,扭着头不依。
忽的,兰香馥从楚天苟怀里跳了出来,提着裙子就往外跑,楚天苟哪里容得她这样就跑了,这会儿她可是他正经老婆。
他站起来拦腰就是一抱,他的手掌抓挠了一把她宣软的腹部,闹的兰香馥控制不住的咯咯笑起来,扭来扭去的挣扎,“你不能,我还小呢,你放开我。”
楚天苟一使劲把兰香馥放到肩膀上扛着,佯装愤怒道:“好个善妒的小娘子,你既不给又不让你夫君去外头找,你要上天啊。”
兰香馥一边抱着他的脑袋一边柔声道:“我、我,反正你…”
兰香馥心一横,“我就不愿意你去找别人,我就这样善妒,你要是不喜欢,趁着现在咱们还没圆房,你休了我好了。”
楚天苟笑着颠了颠她,颠的兰香馥吓的轻声叫,“你要摔死我吗。”
“哎,谁叫咱们一块长大的,我既喜欢了你,就这样吧。”
兰香馥心里一甜,不依不饶的追问,“哪样啊?”
楚天苟扛着兰香馥在碗莲池子里的几块青石板上走来走去,笑哈哈的道:“就是只要你一个。不过,大业未成之前,逢场作戏是少不了的,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你问过我之后再伤心,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兰香馥甜滋滋的,响亮的应下。

第2章 青梅竹马

“告诉你一件好事,我回来之前不是被祖父叫到外书房臭骂了一顿吗,骂虽骂了,祖父却让我找个时机让付先生来见他。”楚天苟低声和兰香馥道。
“真的?”兰香馥高兴不已,“是答应支持咱们的意思吗?”
“你祖父虽没明说,可我琢磨着八|九不离十。”楚天苟心里也高兴坏了,“付先生不久前曾跟我说过,若有了兰氏的支持,你祖父的参谋和运作,抢皇位这事就成功了一大半。我再告诉你件事儿让你心安。”
“什么?”兰香馥禁不住凑近他。
楚天苟弯着腰,低着头在她耳边道:“太子有六率军,当初我父王谋逆是被逼之下仓促进行的,六万人虽死伤无数,却侥幸存活下了两万。当年我父王及时看清形势,就秘令这两万人趁乱分散逃了,如今都聚在山东境内为匪,只等时机成熟,我拿着我父王的信物亲自往山东去一趟,收服他们为我用就行了。”
兰香馥忽的就想通了什么,禁不住道:“怪不得我的梦境里你崛起的那么快呢,原来太子殿下给你留了人马。”
楚天苟猛点头,“还有银子。这两年外面不太平,多处闹匪患,其中以山东为最。十五年中,两淮运往京城的盐税被土匪劫走了两次,你当是哪一帮子土匪做下的?”
兰香馥不敢置信的张嘴道:“莫非是山东,太子殿下留下的那些旧部?”
楚天苟兴奋的点头,“这些事儿,也是在我娶了你,你又健健康康的活过来之后,付先生告诉我的。听付先生的意思,原本还要再等两年再跟我交待这些,可我既娶了你,想要兰家的支持,若时机成熟就得把我们的底牌亮出来了。”
“现在时机成熟了吗?不管怎么样,至少先把楚淳懿弄死,我的那个他射死你,你从城墙上掉下来的梦境万不能忽视,咱们既猜不透他耍了什么手段,就把祸患掐死在摇篮里。”兰香馥坚定的道。
虽然把梦境都交待了出来,可楚淳懿仍然是她心中最大的威胁,也是她最恨最想解决的人。
“等付先生和祖父见过之后才知道。我想着,是时候把足球赛弄到城里来了,咱们办一场大的,到时候借邀请祖父出来看球赛的机会,让付先生和祖父相见,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兰香馥点头,“我觉得不错。”
“行,那就这样办。”
楚天苟蹲下来笑哈哈的对兰香馥道:“上来,我背着你,咱们出去看场地去。”
兰香馥犹豫了一下,“你说真的吗,背着我出去,会被人看笑话的。”
“管他们呢,咱们自己高兴就罢了,我现在高兴的想狠狠踢一场球,快点上来!”楚天苟所幸拉着兰香馥的手把她半拖半拉的弄到了背上。
“走喽~哈哈~飞喽。”楚天苟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那飞扬快活的样子感染了兰香馥,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也笑了出来。
笑声飞出山洞,飞入庭院,惹得在屋里做针线活的丫头们都跑了出来看,待看到王爷背着她们王妃在院子里奔跑时,都禁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紫鸯笑倒在青雀怀里,蓝哥捂了肚子,红鸾扶住了门框。
兰香馥到底脸皮子薄,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快放我下来,你自己去看吧,我不去了。”
“只呆在家里有什么趣儿,我领你玩去。”
说着笑着就背着兰香馥跑了出去。
他高高大大的,兰香馥瘦瘦小小的,他背着她就像背了一片云彩,毫无重量一般。
从后罩房出门要穿过瑞福堂的回廊,笑声就一直延伸了出去,把坐在庭院树下说话的兰清宗和老太太都惹的笑了。
“别摔着,闹什么呢。”老太太笑着嘱咐。
“祖母,快拦着他,他要背我出去玩呢,这可如何使得。”兰香馥忙求救。
老太太却摆手道:“又不是旁人背你,乡下小媳妇回娘家,常有丈夫背着回的,这有什么,你们玩去吧。”
兰清宗亦笑着点头。
小夫妻俩就这么着出门了,兰清宗就和老太太道:“这个小子虽顽皮了些,却尚可教导。”
“你决定了?”
兰清宗点头,“亭璧娶了宁靖郡主,如今我又把嫡长孙女嫁给了安王,在外人眼中咱们兰家就算不是太子一党,也是亲太子派。季辰东私下递给我的那句话就是提醒我,皇帝的身体怕是出了问题了。”
老太太冷笑道:“常年闻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早该…活该!”
老太太转念又道:“藩王里头,蜀王、肃王、宁王、惠王最有实力,可这四王早有自己的一套班底,若事成咱们兰家侥幸不被牵连,必将倒退一射之地。没出宫就藩,住在宫里的小皇子们,早被纯皇贵妃十六皇子一派收拾的软脚虾一样,十六皇子一枝独秀,可有了馥姐儿的梦境,再有舒氏的身世牵连出来的事情,若事成,到时候做了皇太后的纯皇贵妃十成十要替舒氏找咱们报仇的,如此一来,竟只能铤而走险,选择支持咱们这位孩子心性的孙女婿了。”
老太太叹气道:“我至今不敢相信,皇帝竟糊涂到了这份上,白莲圣女只因长的像淳于妖妃就给弄到了身边做皇贵妃。他怎么敢,怎么放心。”
“那是一个痴情的疯子。”兰清宗面无表情的评价,“也是一个精明狠辣贪图享乐不知为后世子孙留福祉的无情人,可惜当年选择支持他登基也是瘸子里头拔将军。但凡王朝末代的开端,就是继位人一代不如一代,奈何。”
落叶伶仃,盛夏尽头,初秋将至。
——
楚淳懿再三被婉拒之后,终于歇了拉拢兰氏的心思。
兰清芬在深闺中等啊等,等来的却是庆王世子向靖安伯府提亲的消息。
——
秋,是收获的季节,乡下人都忙着收粮食,城里人却都忙着赌球赛。
半月前西市广场被人买了去,绕成一圈盖起了高二丈有余的院墙,半个月后,这里就成了全城狂欢之所。
球场上,随着楚天苟一脚进球,顿时惹得右边台子上的人站起来狂呼,年轻的小子们嗷嗷的大叫。
左边的人却破口大骂。
绕院墙一周建了二层的小楼,底下是从高到低的石台子,楼上是雅间,专供王公贵族甚至贵妇小姐们享用。
此刻兰清宗、老太太和兰香馥就都坐在天字号雅间里看球,自然,真正看球的是兰香馥和老太太,兰清宗则正和付如卿说话。
外头一阵欢呼之后,兰香馥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下面那个被队员抬起来的大狗子满面的笑,“赢了!”
老太太就捂着心口道:“哎呦,不行了,这种运动太刺激了,绝对不适合像我这种老人看。”
兰香馥就笑着给老太太抚胸顺气,“祖母,那您下次还看吗?”
老太太却立马道:“看,怎么不看。”
兰香馥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一会儿楚天苟穿着背后绣制了“壹”字的球衣,一身汗的跑了上来。
他也没管兰清宗和付如卿在商量什么,他径自跑到兰香馥跟前,低下脑袋就嚷道:“快快给我擦擦,汗水都滴到眼睛里去了。”
兰香馥忙拿帕子给他抹汗,“下面安平安乐怎么伺候的,竟也不知道给你擦擦吗,渴不渴?”
楚天苟就笑道:“我踢的好不好,英俊不英俊?”
“你收敛些,还有长辈在呢。”兰香馥点点他的眉心,端了茶喂到他嘴边。
楚天苟低着头就着兰香馥的手喝了一碗,咂摸了一下嘴,“好喝,再来一杯。”
这会儿兰清宗和付如卿商量的也差不多了,就把楚天苟召了过去。
楚天苟端着盛了梨汁薄荷水的茶碗坐过去就道:“祖父,先生,你们商量就是了,商量好了,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兰清宗端起清茶饮了一口,闻言轻笑。
付如卿就笑着跟兰清宗道:“咱们安王有唐太宗的胸怀,很是能听得进良言,分得清忠臣奸佞,为帝有这两样就够用了,其他的就劳烦您老慢慢教导了。”
被夸成唐太宗楚天苟也不谦虚,炯炯有神的看着兰清宗以表示自己确实能听得进别人的好话。
兰清宗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垂下眼皮叹息一声,笑了,“罢了,你收拾收拾准备去一趟山东吧,不知你可有能耐收服太子殿下的那些旧部?”
楚天苟一拍胸脯,自信满满,“一定能!”
兰香馥坐在一边榻上跟着笑,心里却想,他擅武擅兵,别的她还要担心,可若说去收服那些武将旧部,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今天楚天苟也过完脚瘾了,于是就换了干净衣裳和兰清宗他们一块回了兰家。
付如卿则回了安王府。
接着兰香馥就被交待了一个任务,楚天苟需要亲自去一趟山东,正好兰亭侯就在山东青州做知府,就需要有一个去山东而又不引人注意的理由。
楚淳懿即将要娶舒菀菀为妻,兰清芬伤心卧病,还有比送兰清芬回山东青州父母身边更好的理由吗。
反正安王夫妇是贪玩的性子,借着护送妻妹的机会去山东玩一趟也不算什么。
而她去见兰清芬一是开导她,二就是劝她去山东。

第3章 青梅竹马

兰家二房,兰亭侯是庶出,生母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因生下兰亭侯就死了的缘故被老太太记做了嫡子教养长大。
老太太待二房不算差,但和亲生儿子相比总是差了一层。
因此老太太想着把兰香馥养在身边却没想过养兰清芬,但平日的照看和教养也没少了,只是不像对待嫡亲孙女那么用心。
老太太一生坦荡,既分出了亲厚也从没掩饰过,该给二房的从来不少,不该给的也绝不故作大方,故二房一家子也没生出过什么怨愤之心。
西府,兰清芬住了挨着主院的一个跨院,因父母不在的缘故,西府的仆婢都挤在小跨院里服侍,兰清芬这一病都挤过来嘘寒问暖。
兰香馥过来时就见廊子下坐了不少丫头,有的头碰头在翻花绳,有的则三两个围坐在一起绣花,还有的在喂鸟,虽在说话,却都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了里头的人。
“给王妃娘娘请安。”兰清芬的大丫头杜鹃看到兰香馥忙忙的放下针线笸箩迎了上来。
“我来瞧瞧二妹妹,二妹妹可好些了没有?”
杜鹃打起帘子请兰香馥进屋就小声道:“刚喝了药,奴婢觉着是心里面的病症。”
兰香馥心想,楚淳懿有一副俊美的皮囊,很能欺骗小姑娘,想来清芬是走了她上辈子的路了。
“王妃娘娘来看我了,恕我不能起身伺候了。”头上绑着一根素白的绸带,一脸憔悴的兰清芬躺握在贵妃榻上清清冷冷的道。
说完竟拿帕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兰香馥轻步走向兰清芬,这时候大丫头迎春在贵妃榻边上安放了一个绣墩,歉然道:“您请坐,我们姑娘病糊涂了,您别在意。”
兰香馥细细看着兰清芬,见她头也不梳,脸也不洗,两眼无神的样子哪里还在乎她说话的语气,就软着声音道:“你听我说,楚淳懿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良配…”
“你顺心如意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日日过的快活,就看不得我好吗?”兰清芬冷冷说完,蓦地翻身背对兰香馥。
兰香馥沉默了一会儿,“等将来你就明白了,我现在不与你争辩。我来是问你,你想不想回山东看望二叔二婶,祖父希望你回去,祖母也说,你见了父母就好了。”
背对着兰香馥的兰清芬啜泣起来,“既成不了,当初何苦让我见了他。。”
兰香馥原本就不是个嘴巧的,这会儿听到兰清芬哭了就着急起来,抚着兰清芬的肩膀哄道:“之前祖父也没看透他包藏祸心不是,现在既知道他不好了,自然不会把自家女孩往火坑里推。二妹妹,你就别伤心了吧。”
兰清芬依旧哭,“我就哭,我哭也不行了吗,你别管我。”
杜鹃迎春两个大丫头都急起来,却又不敢随便开口。
兰香馥也没生气,就道:“楚淳懿要娶舒菀菀了,这已是事实,你想哭就哭吧,反正你哭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你专门是来气我的吗,你不是来哄我的?”兰清芬气的一下坐起来瞪兰香馥。
兰香馥却笑道:“我软声细语的和你说话,你又不领情,还呛我,我是何苦呢。”
兰清芬一边抹泪一边控诉,“你做了王妃娘娘就了不起了啊,哄哄我,让我呛几句都不行了吗。”
“又不是我的错,我做什么给你当出气筒。”
“你,哼!”兰清芬气没了眼泪,就凶巴巴的道:“我现在真恨死舒菀菀了,亏得我之前和她那样好。”
兰清芬不知道舒菀菀的身世,兰香馥也闭口不言那些,就转移话题道:“你去不去山东散心?”
兰清芬又软软的倒在靠枕上,没什么气力的道:“去,我也想我娘了。”
说完又哭起来,“我想我娘了,还是我娘对我最好了。”
兰香馥吐出口气,就笑道:“那你就收拾收拾,过两天我和王爷还有几个哥哥弟弟一块送你回去。”
兰清芬睨着兰香馥,瘪嘴道:“我不要你们送。”
说是这样说的,却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怎么的,竟又骨碌骨碌的落泪。
兰香馥笑着又安慰了几句,忽的青雀找了过来,“王妃,舒菀菀的马车停在咱们府门口不走说要见您一面才走。”
兰香馥站了起来,兰清芬甩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就道:“好个贱人,不说来见我,怎么找上你了,我去见她。”
兰香馥把兰清芬按下,“你见她做什么,难不成说她抢了你的未婚夫?你和楚淳懿八字都没一撇呢,白白让她嘲笑你不成,我去,这两天你好好吃饭养身子,两日后咱们去山东。”
说完兰香馥就快步走了出去,生怕兰清芬纠缠。
兰清芬一想兰香馥说的,就又气又羞恼的躺了回去。
兰香馥走出门口就见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香车,的确是香车,她站在门房处都闻到了一股子沉香味儿。
舒菀菀掀开玉珠串成的帘子,眉眼傲慢的看向兰香馥,“我即将嫁入庆王府,庆王世子才华横溢,惊才绝艳,比你嫁的草包王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兰香馥,你等着,将来我一定比你过的好!”
兰香馥看着相貌越发美艳的舒菀菀,平淡的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我嫁的人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会儿来我面前叫嚣早了点。不若等你先做了庆王妃在来我这个安王妃面前嚣张如何?你以为我来见你,是怕了你的纠缠吗,你错了,我就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如此而已。”
梦境里的遭遇于此时的兰香馥来说真的已经是梦境了。
因为她没有嫁给楚淳懿,而是嫁给了楚天苟。
从她嫁给了楚天苟那一刻起,梦境里的一切都会改变,她不会再惧怕。
舒菀菀吗,这个人也终将随着她母亲的死亡而死亡。
舒菀菀看兰香馥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气的握紧拳头,“我告诉你,我早把你们兰家的丑事告诉他了,迟早、迟早…哼。”
舒菀菀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来,“我啊,我也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舒菀菀临走冷冷看了一眼兰家的匾额,又露出一抹很具深意的笑容来。
兰香馥猜测,难不成庆王府即将有什么动作不成,想到此处急忙转身回去了。
在瑞福堂见到兰清宗,兰香馥如此一说,兰清宗就道:“静观其变。”
“祖父,她知道…她和舒敬德的事情,会败坏咱们家的名声吗?”兰香馥担心的是这个。
兰清宗笑着摇头,“只要咱们家男丁争气,想凭这点就毁坏咱们家的名声没门。这不是你要担心的,回去拾掇东西去吧,此一去你们怕是要呆到京都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回来,少则一两月,多则半年。”
“是,祖父。”
到了晚上,兰香馥和楚天苟一块躺在床上,两人侧身躺着面对着面,兰香馥勾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玩着就道:“我总觉得楚淳懿娶舒菀菀不是那么简单,我总不敢置信,楚淳懿就真的那么喜欢舒菀菀?现在也是,舒菀菀去投奔了楚淳懿,告知了兰家的丑事,才多久呢,楚淳懿就那样喜爱舒菀菀了?难不成在平康长公主府上他们初见就相互钟情于对方了?”
锦绣帷帐里都是兰香馥身上的幽幽香气,勾的楚天苟心里痒痒的,两腿变换了好几次姿势了,他却又顾忌着兰香馥的身子,不敢真做什么,就闷闷的拿大脑袋往兰香馥脖子里拱啊拱,嗅啊嗅。
兰香馥被他弄的脖子里痒痒的,禁不住笑着推他的脑袋,“你做什么呢,真跟狗狗一样了不成。”
“汪~汪汪汪~”
兰香馥被他拱笑了,忙忙的滚到床里面,楚天苟又追到里面,一下扑住,抓着两个手腕子就给按到了头顶,结结实实吻了一通才罢休。
灯焰爆闪了一下,床帐子里的光有些许的暗,有破碎的吟哦传出来,娇糯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