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惹得盛康帝都怒了,催着兵部尚书宋清赶紧的去撵。
“说他是有恃无恐呢,还是怯场了。”高恒摇着玉骨扇笑道。
虞良义抿了一口茶,淡淡瞟了擂台一眼,“那一个便是的?”
高恒指着第一擂台上已经取得胜利的瘦高个儿,“找的这个,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彼此、彼此。”
洛瑾瑶被从四面八方瞟来的眼光看的脸红,她悄悄的一拽钱金银的袖子,耳语道:“夫君,若是打不过咱们就不打算了,左右也不想做什么状元夫,别使用缓兵之计啊,这么多看着,再拖能拖到哪里去,不若去找阿爹,让阿爹去跟皇表舅父说,就说生病了,不能打了。”
“等着。”三两下把果子干掉,随意擦了擦手就上场了。
周氏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道:可算是上场了,打赢打输不要紧,关键是不能怯场啊,她可丢不起这个。
彼时,第二擂台上也已经决出了胜负,虞良奕将那络腮胡汉子挑断了手筋脚筋,血流的到处都是。
“虞相,那孙子真是好武艺啊,出手也够狠辣。”盛康帝不咸不淡的道。
虞相听出盛康帝是生气了,便描补道:“也是和他对打的那位武举太锲而不舍的缘故,那位武举精神可嘉,却有不识抬举的嫌疑,微臣的孙儿明明多次想要放过他,是他一直非要拼一个死活,奕儿被逼无奈,不得不令那位武举丧失比斗的本领。只要还活着便好,陛下放心,回头微臣一定会重重弥补他的。”
见盛康帝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虞相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忙又补充道:“若陛下怕奕儿误伤了那一位,那么微臣即刻让孙儿停止比斗。”
盛康帝摆摆手,笑道:“这倒是不必,让他吃吃教训也是好的,没得被娇惯的目中无。到时候虞相可不许中途叫停。”
这是话中有话啊,虞相暗暗想道。
不过,他对自己孙儿的武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便笑着道:“小孩子们比斗,也请陛下不要较真才好。”
盛康帝笑着挥手,“下去坐着吧,好好看着。”
“微臣告退。”
看见钱金银终于上台来了,正坐擂台上擦拭枪头的虞良奕不屑的冷哼一声,“草包,真不知道能被选来参加殿试,洛文儒给拖了多少关系。”
钱金银笑望虞良奕一眼,转身,一步步的走上擂台,比起旁的跳上去、跃上去、飞上去,钱金银这一举动令诸多唏嘘,纷纷看起了笑话。
站擂台上的儒雅青年却没有轻视的意思,很是郑重的朝着钱金银一拱手,“陕西于飞,兄台请赐教。”
说时迟那时快,这青年却是先发制,朝着钱金银就刺了过来,他的剑阳光下闪着森森寒意,钱金银侧身一躲,飞腿回踢,青年抬腿来挡,眨眼就是数个回合的交锋。
二都使剑,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渐渐的,青年却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一朝浪子回头,刺了钱金银一个措手不及,钱金银鹞子翻身,落地,终究被划破了手臂。
钱金银瞥头一看,登时便见流出来的血丝变黑了,紧接着黑色渐渐淡去,变成白脓。
青年自以为得手,攻势越发快、狠。
洛瑾瑶“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粉□□握,攥紧,紧张的道:“他受伤了。”
周氏把洛瑾瑶按坐下来,“不过是被划破了点皮,刀剑无眼的这也是难免,瞧,女婿这不就开始反击了吗。”
周氏一看,见钱金银一剑刺入了对方的心口,登时大喜,道:“真是没想到,女婿除了经商之外,还有这样一身俊功夫,他可真是藏得身,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可这是让捡到宝了。”
激动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洛瑾瑶兴奋的小脸绯红,暗暗叫道:夫君威武!
高恒见目的已经打到了,便笑望虞良义,“看来的安排已经没有必要了。”
虞良义点点头,“以防万一,还是再给他补上一剑吧。这个孩子仿佛怎么弄都弄不死似的,生命力太强了。”
高恒笑道:“这世上哪有弄不死的,当年不过是被他骗了。这一回,他却是必死无疑的,用的那种毒,呵呵…后劲无穷。”
高恒一挑眉,指向高坐上面的盛康帝,“让亲爹看着亲儿子死,还没有那么残忍。”
虞良义冷笑道:“让亲爹看不见亲儿子死才是残忍吧。”连让他们父子相认的机会都剥夺了。
“嘭”的一声,儒雅青年被踹落擂台下。
钱金银一身黑袍站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年倒地上抽搐、翻滚,眸光冷冽。
随后,太医连忙将抬了下去救治。
宋清上台来宣布前三甲诞生,遂即以抽签决定三两两对战的对手和次序,抽中红签的第一场,蓝签的第二场,黄签的第三场。
片刻后,场次出来了。
第一场,瘦高个儿对战虞良奕。
第二场,瘦高个儿对战钱金银。
第三场,虞良义对战钱金银。
毫无意外,第一场虞良奕胜了,第二场,钱金银胜了,这一场钱金银仿佛就有些吃力了,而瘦高个儿的打发很奇怪,他不像是为了输赢,更像是是耍无赖,不管是挑、刺、砍非得钱金银身上留下伤痕不可。
钱金银就仿佛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招招见狠辣,又是一剑刺心,瘦高个儿被抬了下去。
盛康帝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哪里是普通的比斗,分明是生死斗!
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盛康帝瞥了孤傲的二皇子,跳脱的三皇子一一眼,最后又把目光皇太孙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收回了视线。
皇太孙不解的回看了盛康帝一眼,随后又兴致勃勃的观看。
平南侯府的棚子里。
晋阳长公主怕热,身边放着两个冰山,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和自己的儿媳妇说笑,“这比斗没什么看头,输赢咱们都知道了。”
“可不是。”虞良奕的生母虞花氏笑的很是骄傲,“咱们奕儿从下习武,那一身的武艺不敢认天下第一,可也是数得上的。”
“这个不害臊的,还天下第一呢,燕京第一就不错了。”晋阳长公主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未尝不认同。
擂台上,钱金银和虞良奕已打了一处。
此时,钱金银就像是换了一个似的,他压根不讲究什么剑招了,外行看来钱金银的一招一式杂乱无章,而对身临其境的虞良奕来说,一开打的时候他就是被压着打的那一个,毫无招架之力。
虞良奕此时已经知道自己被坑了一把,愤恨的道:“好个奸猾小!”
斜里一挑,虞良奕宝剑脱手,顿时,准备看笑话的都是一静,心里便是一咯噔,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草!
刚刚和瘦高个儿打的那么吃力是耍他们玩吗!
正说笑的晋阳长公主和虞花氏纷纷皆是身子一僵,晋阳长公主还能把持的住,虞花氏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想着刚才说的大话,脸颊红的发烫,就仿佛被谁抽了一巴掌似的。
“嘭!”的一下子,虞良奕被踹飞出去。
“奕儿——”虞花氏惊呼。
“蠢妇,闭嘴!”晋阳当即命捂住虞花氏的嘴,将拖向内室。
“嘭!”“嘭!”“嘭!”,虞良奕被踢起来又被踹下去,踢起来又被踹下去,如此反复十多次,虞良奕直接于半空中喷出大量的血。
“啧,别脏了的袍子,这上头可有阿瑶绣的花呢。”
盛康帝似笑非笑的望一眼虞相,本已站起来准备宣布比斗结束的虞相又讪讪坐了回去。
“啊——”
晋阳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心疼的双眼泛起泪花,对钱金银恨的咬牙。
一剑直接穿透了虞良奕的手腕,钱金银一脚踩住虞良奕的脖子,狠狠往下一压,钱金银压低声音道:“还记得吗,身上抹了蜂蜜,埋土里,吸引来了好多的蚂蚁,觉得也这样死可好?”
虞良奕满眼惊惧,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是来复仇的!
李斌死了,死时被砍断了手脚,那是因为李斌曾挑破了他的手筋脚筋!
现、现轮到自己了吗?
“不敢,不敢,身后是平南侯府,祖父祖母是不会放过的!”虞良奕低吼。
“蠢货,这么多看着呢,怎么会现杀,等着去杀啊。”
钱金银低低的笑,那笑容比恶魔还要可怖。
洛瑾瑶怔怔的望着擂台,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低喃道:“又是一个外戚之子吗?”

第107章 这个看脸的世界

这是第一次,他竟输的这样惨,甚至他连钱金银的武艺深浅都没有摸到,一上场他的那些华丽招式就被打乱了,他的眼睛花了,他根本看不清钱金银的剑哪里。
不,怎么可能连钱金银的剑招都看不清!
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的那些武艺师父们不是一直都夸他天赋极高,乃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吗?
他明明也把那些号称南拳北腿,武之大宗师的师父们打的满地找牙了。
母亲、祖母,所有的都夸他是燕京第一勇士,天下第一的武术师,他明明是天下第一啊,怎么可能连钱金银的剑招都看不清,被他压着打!
当发现对方和自己的差距之大时,心里是轻蔑的;当发现对方能与自己一敌的时候,心里仍旧自信满满;当发现自己完全就是对方手里的一只蚂蚱,生死全由对方掌控,当发现自己与对方是云泥之别,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了绝望和恐惧。
“不,才是天下第一!”虞良奕大吼一声,猛然又吐出一口血。
当一个武夫的心境被绝望和恐惧侵占,他武之一道上就再也不会有进境。
虞良奕的心境崩溃了。
他完了。
骂“草包”时的嚣张不复存,虞良奕的脸上只剩下惊恐,因为他发现,这个曾经被他抹了蜂蜜埋入黄土,身上爬满蚂蚁却一声不吭的少年,他真的是来复仇的!
就像当年他濒死之时所发的誓愿:若不死,必会回来。
现,他回来了,他像死神一样看着他们,来收割他们的生命了。
李斌是第一个,而自己是第二个…
死亡就眼前,他却惊慌的不知道如何躲避,只剩下满心的恐惧。
当虞良奕被抬下擂台时,这便是他脑子里不停萦绕的念头,整个都如惊弓之鸟。
这一场看的盛康帝开怀大笑,随后准备宣布前三甲,却被太医告知,瘦高个儿和儒雅青年都死于心脏破裂。
盛康帝一顿,摆摆手,道:“如此就只能从后面的里头再提一个上来补充三甲了。”
兵部尚书遂即照办。
此时除却死亡了的和受伤严重的,参加殿试的所有武举都被叫到了御座之下,盛康帝望着一袭黑袍,风姿玉立最前端的钱金银,那是满心的骄傲,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满满的嫌弃。
他拿出一张试卷,点评道:“钱金银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钱金银从容到了盛康帝跟前,拱手道:“陛下。”
“跟朕说说,这笔字跟蚯蚓爬出来的有何区别。”
钱金银嘿嘿一笑,咕哝道:“那不是没教吗,自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还敢狡辩?”盛康帝一挑龙眉。
“微臣不敢。”
“不过看长相还算俊美的份上,状元虽与无缘,做个探花还是绰绰有余的。”盛康帝看了一眼面色沉沉的虞相,“状元就定虞良奕吧,至于榜眼,宋爱卿,由兵部来定。”
“臣遵旨。”
“朕的锦衣卫还差一个统领,看很是不错,隔日就来上任吧。”
钱金银大喜,利索的叩头便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虞相面色发讪,也跪地叩谢。
遂即整个广场便是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康帝抚须而笑,拍了拍钱金银的肩膀,起身道:“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张全一甩拂尘,扬声传达。
又是一阵恭送之声后,比斗场也渐渐散了。
二皇子根本没把钱金银放眼里,直接抬脚走。
三皇子倒是想来探探虚实,却被丽妃宫里的太监叫走了。
皇太孙和盛康帝是寸步不离的,只是遥遥望了一眼,便随驾回宫去了。
碍于盛康帝对钱金银的特殊,大臣们也不敢贸然围上来恭喜,大多都和洛文儒道一声恭喜,便各自回衙署办公。
夫们多来找周氏打听虚实,洛瑾瑶和钱金银反倒是无问津了。回至鲁国公府的彩棚,钱金银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身躯仿佛都僵硬了似的,“阿瑶,咱们先回去。”
洛瑾瑶也正有事情质问他,当下便同意了。
撇下周氏,二登车,坐车里,洛瑾瑶就觉得有些冷,但她心里正憋着事情,并没有多想。
钱金银也有些反常,坐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仿佛是木的。
半个时辰后,二到达鲁国公府,回至西园,洛瑾瑶将门一关,冷着脸就问:“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虞良奕?”
钱金银没有说话,他仿佛木头似的,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床榻的方向走。
“是他,对不对?”洛瑾瑶又急又气,“不能动他,不许动他。”
钱金银停住,转过脸来嘲弄的望一眼洛瑾瑶,“是因为他是寿康郡主的夫婿?”
洛瑾瑶一哽,“这只是一个原因,可知道虞良奕少年封爵,他身后是平南侯府,他、他…”洛瑾瑶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急的身子发汗,一个劲的说:“不许动他,若、若动了他,就、就…”
“就如何?”钱金银终于坐到床榻上,一双鹰眸冷冷的望着洛瑾瑶。
“不是为了寿康!”洛瑾瑶气的跺脚,他嘲弄的目光下急的眼圈儿都红了。
“,必杀!”
顷刻,钱金银面上浮现一层薄薄的冰霜,身躯一歪,“嘭”的一下子就躺下了,把洛瑾瑶吓了一跳,“夫君,夫君不要吓。”
当看见洛瑾瑶要来碰他,钱金银便是一声冷淡的喝骂:“滚。”
洛瑾瑶怔当场,顿时滚下泪珠,伤心的道:“为何不信,并非为了寿康,而是为了呀。”
身子一软,洛瑾瑶就跪了脚踏上。
此时她蓦地发现,钱金银整个仿佛被冰霜覆盖了似的,身上散着幽幽寒气。
“夫君…”她被惊的慌了手脚。
“滚!”钱金银冷声催促。
“夫君,别这样骂,这就去、去请太医。”
“不许去。”钱金银缓了缓,道:“抱几床被子盖身上,有些冷。”
“好、好,这就去。”此时的洛瑾瑶身子虚软,起来时就被自己绊了一跤,连忙又爬起来,来回几趟,抱了三四床被子压到钱金银身上,可钱金银的长眉、睫毛上依旧冰霜蔓延,洛瑾瑶心里的慌便到了极致,咬着唇瓣,一颗一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夫君…”压抑的哭泣,“不是为了寿康,真的不是为了她,杀的那两个,是、是,阿爹说过,外戚的势力太盘根错节,太庞大了,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的,好怕,好怕被他们发现,他们一定不会饶了的,夫君,怕、真的怕失去。”
洛瑾瑶猛的趴到床沿,呜咽道:“夫君,已不能没有了啊。他们欺负夫君,死也是该死,从不乎,可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会被发现的,会死的,会死的啊。不要死,就是不要死。和的生死比起来,宁愿一世也不要报仇。”
“阿瑶,不明白,他们已成了心头的魔障,如不能亲手将他们杀死,一世都不能做一个正常。”
“夫君,终于肯和说话了。”听出他语气里的转变,洛瑾瑶一喜便要扑到他身上来,钱金银连忙道:“滚蛋!”
洛瑾瑶泫然欲泣的望过去,钱金银缓了缓气,“阿瑶乖,先别碰,身上这些冰霜全都有毒,不过不要紧,这是好事,等不再有新的冰霜结出来,身上的毒就排干净了。”
“毒?!”
“比斗时他们买通了两个武举,对下手,可他们不知道,最不怕的就是毒。”覆盖着冰霜的钱金银不能笑,可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出他的得意。
“阿瑶,可知道百毒不侵。就是中了毒的时候会有点冷罢了。”
望着完全如同一个冰,嘴唇乌紫,瑟瑟发抖的钱金银,洛瑾瑶心想,这哪里是有一点冷那么简单,分明是被冻的狠了。
刹那,心如刀绞。
“夫君。”她一下子扑到那厚厚的被子上面,张开手臂环抱他,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体温送给他一样。
“下去,这冰气也有毒,身子弱,撑不住的,过了这一夜就好了。听话,若不然,等好了,让三天三夜也下不来床。”
洛瑾瑶正流泪,猛的喷笑出来,遂即被心疼取代,狠狠捶一下被子,带着哭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哄。”
“阿瑶,下去,把床帘落下来,咱们隔着床帘说话,快一点,好冷。”钱金银可怜兮兮的道。
“不,想抱着。”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抱抱他也成了难事,泪落的更凶,哭道:“夫君,的心好疼啊,要死了吗?”
“傻妞。快下去,若不然,就要生气了,生气是很可怕的。”钱金银用他覆了霜的眼珠瞪向洛瑾瑶。
洛瑾瑶还是摇头,死活抱着他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更新的晚了。
今晚还有一更,稍等。
——————-
从昨晚上开始觉得浑身发热,用温度计量体温发现没热,到了第二天,发现身体越来越难受,又用温度计量,还是正常体温,后来实在忍不了,就去了小诊所,结果用人家的温度计一试,尼玛,发烧39度。

第108章 百毒不侵

钱金银无奈,道:“想知道这百毒不侵的身躯是怎么来的吗?想知道还有谁欺负过吗?”
洛瑾瑶一抹眼泪,狠狠的点头。
“那就下去。”
洛瑾瑶挣扎了一下,乖乖的听从了,将床帘拉下来阻隔冰气,坐脚踏上催促道:“夫君快说。”
钱金银缓缓道:“记着,之前跟说过,被扔乱葬岗上,被盗尸捡了去,后来作为一个‘尸体’就被一个道士买了去,这个道士痴迷炼丹,他是个鬼才,各种丹药都尝试,被他弄活了之后,就成了他的药,他炼什么药就吃什么药,有时候七窍流血,有时候恨不得挖掉自己肚子里的肠子,有时候就很美妙,仿佛自己成了神仙,能御风飞行似的,有时候就像个疯子,扯着嗓子吼,好多次都觉得会死,可这个道士是真厉害,每一次又都被他救活了,他扔给一本古籍,让照着上面的秘诀练功,就练了,练成一层,他就给喂药,各种各样的药,每练成一层,他给吃的药就毒上一分,有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发现,的身体变黑了,乌黑乌黑的往下淌脓液,像是要被烧化了似的…”
每听一句洛瑾瑶就心疼一分,当听到此处时,洛瑾瑶都不能呼吸了,大口大口的喘气。
“阿瑶,知道吗,觉得真是幸运,若不是遇上这个道士,就练不成这一身的武艺,就没有这具百毒不侵的身体。啧,这就是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山重水复什么什么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字字泣泪。
哪里是什么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分明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对对对,就是这句。”和洛瑾瑶说了会儿话,仿佛也没有那么冷了,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了,钱金银翻了个身,兴奋的道:“后来,把那本古籍上的武功练成了以后就把道士杀了,哼,敢折磨,必要他不得好死。把他…算了,免得吓着。”
“夫君,杀的好,千刀万剐了他都是便宜了他。”洛瑾瑶攥着拳头恨恨道。
钱金银呵呵笑了一阵,“搜刮了那个道士,发现他除了几本毒经之外,还有什么修仙啊白日飞升之类的破书,看不懂,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告诉阿瑶,这个道士说是他活的最长久的药,之前的那些药,啧啧,一颗药丸就死透了,他的那个洞穴里,堆积最多的就是白骨,不仅如此,还臭味熏天的,若是,一日都过不得。”
“夫君。”为他心疼的厉害,洛瑾瑶把自己哭成了泪,抽抽噎噎不能自已。
钱金银赶紧道:“好了好了,不说了。阿瑶,有点冷,再去抱几床被子来压身上。”
“好、好,这就去。咱们房里的被子不够,就去阿娘那里拿。”
“别让知道,阿瑶,的秘密只告诉。”
又把洛瑾瑶感动的泪水连连。
“阿瑶,别担心,明儿早上就好了,现要睡一会儿,别吵。”
“嗯嗯,守着,夫君。”
这一夜,洛瑾瑶彻夜未眠。
乾清宫,东暖阁里,灯火通明,盛康帝半靠龙纹引枕上,手里拿着一卷画,画上画着一个做女官打扮的女子,端详了一会儿,盛康帝将画扔到地上,一下一下抚着额头,仿佛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脸上一会儿平静一会儿恼怒。
“竟然又和那个瘪三生了儿子,岂有此理!”
这个消息他不是刚刚知道的,早他派找到董卿卿母子时,就知道了,可心里还是积攒着一股气不能顺,每一次见钱金银就想起一次,每一次都要生一肚子闷气。
总觉得被心爱的女背叛了一般。
张全把画捡起来,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她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您那时又腾不出手来去救。她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一个大男。”
“皇后!皇后!”盛康帝越发气不顺了,怒火连连的叫“皇后”二字。
终归是曾经心爱之极的女子,张全叹气。
张全见盛康帝依旧恼怒,便低声道:“依着她的脾性,怕是为了保住龙子才委曲求全从了那,奴婢斗胆说一句,董氏,奴婢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了,便以董氏尊称吧。董氏能保住龙子,她已是有功而无过了,如今小主子已长大成,顾忌着小主子,陛下您也不能…”将赐死。
盛康帝一听泄了气,有些颓然的道:“即便不是顾忌着他,朕也不会赐她死,终归是朕对不住她,是朕无能保不住她。卿卿委身于那样一个,怕也是生不如死,只是朕…还想再见她一面,可她恐怕是今生都不会再见朕了。”
张全又是一叹,曾经那么骄傲高洁的一个女子,怎会以再嫁之身,面见陛下。
盛康帝也不过是一时之气,片刻后便是考量到了别的东西,沉吟片刻道:“她和她的男儿子的存终是会成为嗣和的污点,不过,朕已派秘密南下。这几日怕就要回来了。”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张全微呀的抬头。
盛康帝一笑,“武嗣和,这是朕给他取的名字,这孩子身上的戾气太重,朕希望他能平和一些。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朕怕迟则出事。比斗场上的暗潮看出来了没有?有些坐不住了。”
半个月前,杭州,钱府,周泰峰被安排客院歇息。
月上中天,树影婆娑,董氏站窗前,孤单影只。
片刻后,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钱通有些局促的来至董氏跟前,面上有惶然之色。
董氏没有回头,可她心里却已然知道钱通的想法。
“别怕,和元宝都会安然无恙的。”
钱通仿佛心安了一些,歉然道:“当初是对不住,对不住金银,不该打他,可若不打他,也不会逼出的实话。金银这孩子嘴上待客气,可心里清楚,他一直记恨着。当初也是犯浑,不该虐打他。可话又说回来,养着别的种,给他吃饱喝足就已经是对得住了,打几下也没什么,说是吧?若早说他是皇帝的种,供着们母子还来不及,哪里会虐待。”
“若早知道,怕早就溜之大吉了。”董氏讽笑。
钱通搓搓手,解释道:“当初那将卖给,只说是被大妇不容的贱妾,才那么对,可后来得了时疫,衣不解带的伺候,救一命,不是也待好了吗,夫,,真的不跟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