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远深吸一口气,护住头脸,猛的撞了出去,荆棘丛歪斜,他整个人倒在里头,被扎的深蹙长眉,倒抽凉气。
但他心里是庆幸的,庆幸她用来堵门的荆棘丛并不是沉重的无法撼动。
日落黄昏时,郎华娘一瘸一拐的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株成年男人手腕粗细的人参,眉眼带笑,走路带风,然而当发现洞穴里没了那个人时,缓缓清淡了神情。
一个瞎子在山里转,真正是自己找死。
溪水之畔,宁静远躺在地上装死,一条黄金蟒吐着蛇芯把他从头嗅到脚,而后将他盘了起来,缓缓的往窝里拉。
其实,宁静远并没有走太远,郎华娘很快就找到了他,彼时黄金蟒正流着腥臭的口水准备享受美食,郎华娘眼疾手快,美眸一瞪,猛的将砍刀掷了出去,宁静远立即听到了破空声,心中激动莫名。
黄金蟒的反应也不慢,张开大嘴就想吞噬,恰将砍刀吞入,郎华娘的力道之强,那砍刀直接破开了黄金蟒的喉咙。
黄金蟒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反射性的收缩尾巴,要将盘住的猎物勒死,宁静远只觉骨头都要被勒断了,窒息、剧痛,死亡逼近之下,宁静远求生意志陡升,扬声呼救,“华娘救我。”
郎华娘身上还有一柄从樵夫身上搜刮的利剑,一跃跳上疯狂扭动,撞击周遭树木的蟒蛇头部,一剑刺入,狠狠往下一划,如同杀鸡时豁开鸡肚子,利索凶狠,顷刻血溅而出。
临死之际最后的挣扎很癫狂,郎华娘和宁静远都被甩了出去。
郎华娘迅速爬起来,捞起宁静远背到背上就拔腿狂奔。
蟒身太粗太长,垂死时,将周遭的树木枝干撞折了不少,无异于一场小地动。
片刻后,郎华娘停了下来,将宁静远放到溪边,抱臂在胸,冷声质问道:“为何偷跑出来?”
死里逃生一回,宁静远的想法变了,他觉得还是跟着郎华娘好,不仅有肉吃,有人伺候,还能享受女人,他之前一定是因为还没睡醒,所以才会傻不拉几的从洞穴里跑出来送死。
“对不起,华娘,让你担心了,但我发誓我不是偷跑。”语气温润,诚恳愧疚,“人有三急,我只是想出来解手,没想到,唉,华娘,像我这样的废物,你还是把我扔了,任我自生自灭吧。”宁静远颓丧的垂下了头。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那现在你还尿尿不,要我帮你脱裤子吗?”郎华娘贼贼一笑,跃跃欲试。
“…已、已经解决了,华娘真贤惠,呵呵。”宁静远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腰带。
郎华娘失望的“哦”了一声,去溪边洗脸洗手,方才被蛇血喷着了。
“对了,华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莫不是她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宁静远阴暗的揣测。
“你有味儿,寻着你身上的味儿,我就找到你了。”
说的好像我脏的都臭飘十里了似的,宁静远沉着脸在心里嘀咕,下意识的抬起袖子闻了闻,没味儿啊,昨夜不是洗干净了才…呸!
想起昨夜的荒唐,宁静远不自在的把脸扭到了一边,俊秀的脸上微红。
“你不要到处乱跑,跑丢了,我找不到你会着急的。”郎华娘揪揪宁静远的耳朵。
宁静远撇嘴,打掉耳朵上作乱的小手,心里嘀咕:说的好像你多关心我似的,还不是因为要用我才…哼。等我被家里人找回,必回来弄死你,你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十倍百倍的奉还!
不对,我走了很久,必然走出了很远才是,郎华娘是狗鼻子吗?
彼时郎华娘已经背着宁静远往山洞走了,反正也被背习惯了,宁静远很淡定从容,他打算在郎华娘背上睡一觉,等他再醒来时,应该就回到山洞了。
于是,他闭上了眼,准备沉酣入梦。
“你在洞里呆着,我去打点水回来。”郎华娘把宁静远放下。
“…”正准备睡一觉的宁静远,“真的到了吗?这么快?”
郎华娘看着讶然不敢置信的宁静远,“你以为你走了多远?你不是出洞尿尿的吗?”
“…呵呵。”
转眼七日后,是郎华娘的爹,郎意出殡的日子。
阴雨绵绵,邬家村的村头上有人在河边设了路祭,白幡幢幢。
一张方桌摆在村人必经的路口,上头摆着香烛和十来碟简单的农家菜肴。
这是邻里亲朋共设的路祭,此时正有戴孝的男人领着家里子孙后辈对着方桌香烛作揖叩拜。
方桌旁跟着一个发髻斑白的老者,这是主持路祭的村老,但有人上前来拜,他便递上三支燃着的香。
厚实的杉木棺材停靠在一边,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扶着丧棒跪在棺材的右边哭的眼睛红肿成缝,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气喘哀哀的喊“爹”,仿佛随时能哭昏过去似的。
穿着孝服的女人跪在火盆边上,慢慢的往里头送纸钱,眼睛微红,也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但她跪的并不安稳,会时不时的用担心的目光看向那个痛哭的少年。
“阿娘,弟弟不会哭死吧,有点吓人。”跪在女人旁边的少女,好奇的眼珠子乱转,仿佛说悄悄话似的低笑道。
女人暗瞪了少女一眼,狠狠掐了少女胳膊皮一把,低声道:“死的那是你爹,你给我哭!仔细让人看了笑话。”
“我哭不出来,阿娘。阿娘,我跪的腿都疼了,什么时候才完事啊,真是麻烦。”少女嘟着嘴抱怨。
“路祭毕,妻女还礼——”
少女顿时一喜,这回磕头磕的很是干净利索。
“你瞧那棺材?真厚实,这一毛不拔的老邬头也有舍财的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站在山丘上围观的村民嘀咕道。
佝偻着腰,袖着手的男人不屑的冷笑了下,“他是心里有鬼,郎女婿是被老邬头拿榔头砸死的。”
“啊?!”不知内情者,哗然一片。
“怎么回事?赶紧说说,既然知道是被人故意害死的,你们村长怎么没报官,这还了得。”
“我是老邬头家的长工,亲眼看见的,这还有假?”男人用袖子擦了擦鼻水,歪着嘴道:“乡里乡亲的,老邬头家的郎女婿平时为人啥样子,你们都知道,我不多说。”
“郎女婿啊,我们都知道,见了我们就笑,长的那个脸呦把我们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婶子伯娘都迷的丢了魂儿,多好的一个人啊,就这么没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叹息连连的道。
“你别打岔。”男人凶了一声,接着道:“郎女婿是倒插门进的老邬家,来的时候就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儿,我们都叫她华娘子,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华娘子长的好看,这老邬头泯灭了天良了,要把华娘子当个礼物巴结上头的老爷,我也不很清楚,郎女婿死活不愿意,那么闷不吭声任打任骂的一个人,头一回和老邬头动起了手。”
男人顿了一下,咳嗽了一口痰吐地上,用草鞋搓了搓。
“然后呢,你接着说啊。”有人急性子的催促。
“一家三口打郎女婿一个,老邬头打红了眼,拾起墙根下的榔头,就给了他一下子,当时就见血死了。”男人撇了撇嘴。
“那你们怎么也不拦着。”有人可惜道。
“我们还得靠老邬头吃饭养娃娃,哪里敢拦。”男人渐渐没了声音。
“哎?她爹死了,华娘子哪儿去了?”有人在披麻戴孝的人里头瞅了个遍也没瞧见人,便道:“不会是送人了吧,啧啧,可怜见的。”
“华娘子趁老邬头他们乱了章法,转头就跟人跑了。”男人道。
“啊?!”又是一片哗然。
顿时有老婆子就看不上眼的呸了一口。
“起——”村老一声沧桑,棺材就被慢慢抬了起来。
路祭毕,这是要下葬了。
恰在此时。
“慢着!”一个十六七岁大的丫头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现于人前。
作者有话要说:磨人的小妖精们,你们的收藏呢?你们的花花呢?
诈尸啊
男人惊呼:“华娘子?”
“是郎女婿带上门的亲女啊。”
一片议论纷纷,有人侧目,有人同情。
“我爹没死,我要开棺。”
郎华娘身上穿了一件陈旧泛黄的麻衣,一条粗糙的黑布裤子,一根大辫子搭在鼓鼓囊囊的胸前,长及腰下。
也不知她钻过什么地方,只见她的辫子乱糟糟的,衣袖被划破露出了两条细白的胳膊,裤腿也是如此,被割裂成一片一片挂在腿上,露着嫩白的腿,她长的很艳,腿很长,胸又鼓,就那么大咧咧的出现在男人们的视线里,令在场的不少老少爷们都吞咽了口水。
“大丫你别闹,就让你爹入土为安吧。”邬倩娘俏生生的站出来,抹着眼泪温声劝道。
要想俏一身孝,本就容貌不俗的邬倩娘和华娘子站到了一处,也是惹得男人们侧目。
郎华娘将散下来的头发掖回耳后,清淡一笑,望着邬倩娘的眸光璀璨深邃,又重复了一遍,那坚定而霸道的语气,不容人置疑,“我要开棺。”
而这一回,郎华娘的这句话不过是通知罢了,而非商议。
邬倩娘以及围观之众这才注意到,郎华娘右手錾子,左手铁锤。
“她这是要亲自启钉子啊。”
“死丫头,你疯了。”邬倩娘也不做俏丽温柔之态了,恢复泼辣本性,扬手就要打郎华娘。
明明邬倩娘觉得郎华娘就在眼前,然而当她的巴掌挥下来的时候,却打了一个空。
“大姐,阿爹死了啊,真的死了,没气了,让阿爹入土为安吧。”拄着丧棒,邬承嗣膝行过来,扶着棺材哭道。
回答邬承嗣的便是:“乓!”“乓!”“乓!”
錾子抵在棺盖的缝隙中,锤子不急不缓的砸下,举重若轻。
诸人哗然,村老直嚷:荒唐、荒唐。
奇怪的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也许是都在同情这个迷了神智,不愿相信生父已死的华娘子吧,让她亲眼看看也好。
但类似村老之类却是等着华娘子死心,因为凭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想启出钉子很不容易,几乎是不可能的。
偏偏老邬头大约真是心虚的缘故,给郎女婿订做的这尊杉木棺材是很厚重的,把七根钉子钉进去,用的也是两个成年劳壮力。
然而,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短短半盏茶的功夫,棺材盖松动了,又过半盏茶,看似瘦小的丫头片子,只用两条胳膊就把棺材掀飞了出去。
棺材里躺着一个男子,脸皮白皙,五官端正俊逸,即使就这么闭着眼,穿了一身粗制滥造的寿衣,他的容貌依然引人侧目。
郎华娘望着棺材里躺着的亲爹,打量了几眼,美滋滋的想:我爹还是个美男子呢,怪不得把我生的这样不差。
接着她整个人都仿佛埋到棺材里去了,两手把人抱了出来,放到地上,从怀里掏出一颗黑乎乎不成规则的药丸,当着乡亲们的面,道:“此药乃山神所赐,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咱们父女俩还有没有父女缘了。”
与此同时,在村民们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立时捏开朗意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入了棺材的死人又给扒了出来,这是极为不祥的,更别提还给死人嘴里塞东西。
村民们变了脸色。
“住手!”
村老忍不住了,上前来就呵斥,并吆喝人道:“狗子娘、草根媳妇,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个胡闹的丫头拉走,狗子爹、草根,你们两个也过来,一起把郎女婿再抬进去放好。”
“三爷爷,你是三爷爷吧。”郎华娘也没要大娘婶子过来拽她,她自己站到一边,煞有介事的道:“三爷爷,我没骗人,我在山里真遇到神仙了,神仙见我无家可归哭的可怜,就在我的脑袋上点了一下,告诉我炼丹之法,三爷爷刚才看见了吧,我给我爹吃了点东西,叫做四分还魂丹,为什么是四分还魂丹呢,神仙给我的传承里说了,我爹是凡人身躯,承受不了整颗还魂丹,就只给了我四分之一颗。”
“简直胡说八道。”村老并不相信,抖着白胡须,横眉怒目的道:“你要是我们邬家村土生土长的娃娃,我早抽你一顿了。现在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爹确实死了,你要是个孝顺孩子,就让你爹入土为安。”
正在此时,狗子爹惨叫了一声,“诈尸啊!”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小试牛刀
邬家村炸开锅了,死了七日的人,临埋的时候又活了。
邬老头的青瓦大宅子门口,挤满了看稀奇的村民。
墙头上,滚了一身泥的小儿伸着脖子往里头瞧,墙外头小儿的奶奶,哇哇大骂着让小儿赶紧滚下来。
宅子里头,打麦场上,郎华娘和郎意被围在中间,坐的最近的是村长、几个村老、邬老头,都是男人,妇女都靠后头站。
村长忍不住抓着郎意的手摸了又摸,“是热乎的。”
邬老头的亲弟弟,被郎华娘叫做三爷爷的村老指着阳光里的阴影道:“也有影子,和咱们一样,都有影子。”
郎华娘是小辈,就坐在一个木头墩子上,捧着脸笑眯眯点头道:“大活人,不是鬼。”
郎意高兴的什么似的,他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脸,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影子,“我真是个大活人,华娘,你真遇见神仙了?”
郎华娘道:“没看清长啥样,就感觉做梦似的,也兴许不是神仙,是云游的神医呢?可若是神医,我脑子里怎么就记住了那么多药方子呢。”
邬老头的眼睛忽的闪了一下,坐了这半天了终于给这父女俩一个好脸,“大丫是遇上好机缘了。”
“大丫,咱不管是神仙还是神医,你都记住啥药方子了。”说话的这个姓冯,邬家村虽说是邬家村,那只是因为姓邬的人多,村子传承了好几百年了,早就有别的姓氏搬了进来定居,第二个大姓便是冯。
村长姓邬,眼皮子顿时一跳,斜扫了冯村老一眼,“这是人家大丫的机缘,把你的那点子心思放下。”
冯村老讪笑了一笑,不吱声了。
“你们信她胡扯,说不得是郎意根本就没死透,就是一口气没上来,她又是开棺,又是抱尸体的,这么一折腾,把郎意憋在心里的那口气折腾出来了,这才活过来了。”还穿着孝衣的邬倩娘翻着白眼道。
郎华娘依旧笑眯眯的,不搭理邬倩娘,直接指着人堆里的一个媳妇道:“婶子,我这里有颗药,能治你脸上的黑斑,你要是信我,你就拿去试试。我和婶子无冤无仇,反正不会害你。再说了,婶子要是吃着不好,你打上门来找我。”
被指的是狗子娘,有一双杏核眼,撇开她脸上的黑斑不提,这是个清秀的农妇。
一听能治她脸上的黑斑,顿时有些激动,“华娘子,你真能治?我跟你说,我做姑娘的时候,脸上又白又嫩,我这脸上的黑斑是怀狗子的时候长的,我婆婆说,孩子生下来黑斑就蜕,可你瞧,我家狗子都八岁了,我脸上的黑斑不说蜕了,还越长越多,狗子他爹,天天嫌我丑,都不跟我睡一个屋。”
顿时惹得大娘小媳妇,老少爷们哈哈大笑。
男人堆里的狗子爹脸红了,喝道:“瞎娘儿们,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啊,赶紧回家去。”
狗子娘一边接过郎华娘递给她的药丸子,一边狠狠瞪了她男人一眼,“赶明儿,华娘子要真治好了我脸上的黑斑,你想上我的炕,我还不稀罕你了呢。”
村里的独身汉就哄闹道:“婶子,你不稀罕他,稀罕我不。”
“滚你娘的腚!”狗子娘笑骂了一句。
“还别说,狗子娘才嫁到咱们村的时候,谁不夸她长的好。”村长老婆子笑道。
郎华娘打量着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微微一笑,大方道:“大娘婶子,爷爷叔伯,这方子我就算写给你们,你们也做不出丹药来,这是神仙临走时说的,阿爷,咱家里有纸笔没?”
邬老头瞪了郎华娘一眼,支吾迷糊的道:“没有。”
冯村老一撇嘴,“老邬头,你这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你孙子可在村塾念了好几年书了,说家里没有纸笔,谁信。人家大丫就乐意把药方子给我们大家伙看,你还想拦着不成?”
“大爷爷,你家要是没纸笔,我家里有啊,我这就回家拿去。”坐在墙头上,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咋呼道。
邬老头一看,又把郎华娘瞪了一眼,吩咐邬承嗣道:“去拿来。”
爹又活了,没人比邬承嗣更高兴激动的,眨巴了一下哭肿的眯缝眼,转身跑着去了。
邬兰娘捂着嘴做小姐娇笑状,“哎呦呦,大姐你啥时候会写字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自己会写字。”郎华娘做出一副茫然状,转头问郎意,“阿爹,我不会写字吗?”
郎意就愧疚的点头,“是爹没用。”
“可我觉得我会写。”
片刻,邬承嗣回来,把东西摆到小桌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郎华娘。
村里的男娃都上不起学,更何况女娃,这个华娘子却说自己会写,村民们不禁忖度开了,莫不是神仙教的?
几百双眼睛盯着郎华娘下笔。
郎华娘不怵目光,落笔一气呵成,却把所有人都惊着了。
“村长,这是养颜丹的方子,也就是我方才给婶子的那颗药丸。您收着吧,村里谁要看就给谁看。郎华娘对天起誓,方子要有假,就让我被雷公劈死。我仿佛记得神仙说过啥话了,神仙说,她是丹药之祖,我是她选定的传承之人,药方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有出自我手的丹药才能治病。”
狗子娘瞪着大眼道:“这不就跟镇上何仙姑一样了吗,小儿吓着了,她写个符给小儿揣怀里,小儿夜里就不哭了,我们狗子有一次吓着了,我去找何仙姑,何仙姑不在,我着急等不得,就去邻村瞎婆子那里求了个,却不管用,回头再求了何仙姑的符,狗子这才好了,人家何仙姑就说了,符是一样的符,只看写符之人的道行深浅了。”
村人听了,都寻思起来,看郎华娘的目光都不同了。
村长打量着郎华娘,又念叨了一句,“大丫是遇上机缘了啊。”
然而此时,众人心里还在观望,还不大信。
“大家伙都散了吧,郎女婿才醒过来,让他歇口气儿,吃点饭。”掂量着郎华娘将来的前程,村长冷着脸训道:“狗剩,做叔的得说你一句,郎女婿勤快能干,不嫖不赌,对孩子也好,你可别昧了良心,眼皮子别那么浅,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往后对郎女婿大丫头好点。”
老邬头没话说,就点了点头。
如此,村人都散了。
和狗子娘要好的几个媳妇,都聚到狗子家里,催促道:“我说,你倒是吃啊。”
望着手里这黑乎乎狗屎蛋子似的药丸子,狗子娘犹豫了,“真能吃啊,别是华娘子山里捡的鸟粪搓成的吧。”
“呸!你不吃我吃。”草根媳妇就要上手抢。
狗子娘赶紧一口吞下,咂吧了一下嘴。
“啥味道?”草根媳妇问。
“有点甜,没咬头,入口就化了。”狗子娘回味了一下道。
“你当你啃窝头呢,还有咬头。”一个胖乎乎的媳妇笑道。
狗子爹在院子里头喊,“泱泱啥呢,我饿了,赶紧出来做饭。”
几个媳妇怪识趣的,知道这是人家孩儿爹撵人了,就都散了。
晚上,黑灯瞎火的,两口子躺炕上,狗子爹从狗子娘身上爬下来,捏着鼻子道:“还嫌我不和你一个炕上,你闻闻你自己身上多臭。”
把狗子娘气个倒仰,“没良心的男人,才从老娘身上下去,就嫌弃老娘,你给老娘滚。”
“滚就滚。”狗子爹实在忍不了那股子臭味,纳闷道:“你拉炕上了,咋越来越臭了。”
狗子娘也闻着臭了,她自己也差点吐出来,赶紧道:“他爹,你赶紧的点上油灯,我脸上身上都不对劲啊。”
“娘的,别是你吃华娘子那药丸子吃出毛病了,原本就丑,再弄一身的臭味儿,我就休了你。”
狗子娘凶悍,一脚把男人踹下炕,“你休休试试,看我不半夜拿刀剁了你的命根子。”
狗子爹先不和她计较,把灯点上,端着灯凑近狗子娘一照,顿时就叫道:“我的娘啊——”
这一声,把一家人都吵起来了。
狗子一看他娘就叫道:“鬼啊——”
狗子娘撸起袖子就骂道:“黑心烂肺的玩意,我撕了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犯毛病了,一遍一遍的刷新后台看点击、看收藏、看评论,心里把数据看的太重,一看成绩不好,心里就郁闷,就惶恐,最后把灵感也逼没了。
写君妇后半段的时候,灵感哗哗的来,那时候君妇已经断更了很久了,一样的问题,看着数据不好,心里沉郁,自己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怀疑自己不会写书。
后来看到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然后我猛然发现,我把写文的初心丢了,只一味儿的在意数据。
后来又鼓起勇气写君妇的后半段,扔开成绩的好坏,完全沉浸在写书的畅快里。
没想到,现在又犯了同样的毛病。
太在乎数据,让数据影响了写文的情绪。
如果把写文比作修真,我觉得我是有了心魔了。
也许成功的过程,就是不断的克服心魔,克服种种的困难,最终成神。
哈哈,好吧,写这章的时候,大山君又满血复活了。
扔开数据,好好的把自己的故事写完写好。
这就行了。
↖(^ω^)↗
你禽兽啊,人家受伤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农人的习惯,此时天才黑不过半个时辰,犬吠鸡鸣,邬老头家门口聚集了很多爬起来看热闹的村民。
“开门,快开门,郎华娘,你给我滚出来。”狗子娘做惯农活的大掌,把老邬头家的黑漆大门拍的“咚咚”响。
草根媳妇和狗子娘是邻居,她们俩是一块来的,此时她手里举着一个火把,往狗子娘脸上一照,“大伙都瞅瞅。”
“我的娘呦,这还是狗子娘吗,这是夜叉吧,瞧那脸黑的。”
“好臭,我说狗子娘啊,你掉茅坑里去了?”
眼见村里人议论纷纷,对她戳戳点点,狗子娘心里这把火烧的更旺了,一把推开草根媳妇,“你滚一边去,还不嫌我丢丑啊。”
火把把草根媳妇的脸照的清清楚楚,她只是略尴尬了一下就赶紧道歉,“我这不是让村里人都瞧瞧华娘子干的好事吗,咱们也好一起给你讨个公道啊。”
“就是。狗子娘你可过分了吧,人家草根媳妇好心好意陪你一起来的,你还凶人家,可不厚道。”
“要不是你和我抢着吃,我能一下吞肚子里去吗,说来说去就是你不安好心,平日里和我男人眉来眼去的,你当我瞎啊。”狗子娘骂道。
一下就把草根媳妇骂哭了,“狗子娘你骂我什么都行,可就是不能败坏我的名声,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这就去跳河表清白。”
狗子奶奶赶紧将草根媳妇拉住,狗子爹上来就给了狗子娘一巴掌,“臭娘们,我叫你胡咧咧。”
被打了脸,狗子娘了不得了,往地上一躺就打起滚来,“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这是碍你们眼了是吧,来、你来,有本事你杀了我,我成这样了,你要是敢休了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狗子一听“哇”的一声就嚎哭起来,“娘啊,你别死啊。”
“滚你奶奶个球,你娘还没死呢,嚎什么嚎,嚎丧啊。”狗子娘骂道。
“你还敢骂我娘,看我不打死你。”狗子爹气狠了,挥着拳头就要打。
狗子娘一看男人真发火了,一骨碌爬起来,钻到人家后头躲着,还嚎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狗子阿爷气的大喘粗气,一声怒喝,“行了!”
立时,狗子娘打了个哆嗦,嘴巴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