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张航非常坦然地握着陆承业的手打断吕信诚的发问,直接道:“就是你看到的关系。”
说完还用力握了下陆承业的手。
吕信诚:“…”
其实我刚才想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假装一下失明,但是现在可能不用了。
陆承业疑惑地用手指蹭了蹭张航的手指,以前他有问题的时候,就会用嘴巴蹭蹭张航的手指,张航一下子就领会到他的意思。
张航对陆承业笑笑,在他耳边低声道:“先这么搪塞过去。”
陆承业:“…”
航航你再一次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第48章

尽管只在五年前接触过一段时间,但吕信诚对张航印象很深刻。大概是当年的青年对自己的态度,无数次打断自己的话,红着眼睛为一条狗讨个公道。张航大概是第一个会说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自己的狗死的人,他或许并没有将死掉的那条黑狗当做宠物,而是不折不扣的家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气势,仿佛不管命运给予他怎样的苦难折磨,他都能挺直脊梁抗争下去。
所以在吕信诚的认知中,张航应该是恨着陆承业的,这个青年太聪明,五年前就通过只言片语猜出了陆宏博会酒后失控的原因,猜出了自己所谓的帮助他讨回公道不过是一次不轻不重的教训,这种教训不可能让张航的仇恨消失。
而在张航明明恨着他们,却依旧接受他的交易让陆宏博多被拘留几个月时,吕信诚就告诉自己不能小瞧这个青年,在猜出一切的情况,却还是愿意与他们合作,为了在自己有限的能力中给陆宏博一个教训,这是多么冷静的选择。吕信诚按照张航的态度将那条狗想象成自己的亲人,兄弟姐妹或者父母,如果有人间接害死自己至亲,又跑来找他利用他去给害死自己至亲的人一个不痛不痒的教训,他会同意吗?
平常心下大概能,摒弃一切感情去思考,就算无法让凶手血债血偿,能教训他一下自己心里也会很开心。可若是在至亲刚刚死去的时候呢?吕信诚想象了一下张航当时痛苦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就算明知道这样做最好,以后的事情慢慢徐徐图之,可还是很难忍耐自己去和仇人合作,还是被利用。
考虑到这些后,吕信诚发现张航很可怕。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个人是天生这么冷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以平常心看待事物;还是已经习惯遭遇不幸,学会了忍耐,能够将那种痛恨和悲伤压抑下来,理智地去选择?
不管哪一点,张航都冷静得过于可怕了。
正因为如此,吕信诚也相信陆总的车祸与张航没有关系。因为像张航这么冷静理智的人,不会选择这种会搭上自己的报复方式,情绪激动下也不可能。吕信诚觉得,张航如果真要报仇,大概也只会在商场上攻击,或者在法律上寻找他们自乱阵脚的证据,让他们破产或者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和他五年前猜的一样,张航后来真的学习了法律和金融。
以上这些想法,是在那天看到陆总和张航在病房秀恩爱前的想法。
现在嘛,他觉得自己几乎不认识张航,也不认识陆总了。
过去不管多少男男女女都一律丢出去,在情色上完全不给任何人暗算自己机会的陆总,这一次却直接栽了进去。而应该仇恨陆总的张航也好想完全忘记了仇恨,不顾世俗眼光和陆总谈起恋爱来。陆总一向自私自利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吕信诚觉得他只要看上了,无论男女都不会在意。可是张航不一样,他应该是个理智的人,不太可能走这种突破世俗的道路。
那是什么能够让张航如此放下身段呢?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吕信诚只能怀疑张航和那场车祸有关系,并且一击不成又生一计,大概还是美人计。虽然是个男的,但是吕信诚不得不承认,张航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的眼盲不仅没让人觉得他是个残缺的人,反而更有一种出离的气质,让人又喜爱又心疼。
虽然不相信,但是陆总大概真的对这种类型没抵抗力,没看这几天整个人都变了吗?
自从那天在病房见到两人秀恩爱后,吕信诚就发现张航几乎住进陆承业的病房中了。张航是公司的法律顾问,有事的时候再去就行,不需要每天坐班,而在Black他是老板,去不去看心情,时间自然是大把大把的。但是就算这么多时间,有必要全天都候在这里吗?这样的情况,不是别有心思又是什么?可是陆总脑袋大概被车祸撞出坑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张航有可能心怀不轨,每天像傻子一样跟张航在一起。
“你怎么不吃了?”午饭的时候,张航正吃着,突然听到陆承业那边没有声音,便放下筷子问他。
“不习惯。”陆承业放下碗筷,靠在靠枕上说,“要是自己吃还好,总能提醒一下自己现在是人。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碗里的会比较好吃。”
张航先是一愣,随后低头浅笑,他的笑容像静夜里被微风吹开的窗帘,一笑之下,满室月色,静谧迷人。
陆承业忍住想要吻上那朵笑容的冲动,故意沮丧地说:“我现在真不知道以后当人还是当狗好了,总觉得比起做人,还是当狗的时候更幸福更自由,所以一些习惯不想改。可是毕竟现在是人的身体,老是有那种举动会让人起疑的。”
张航想了一会儿后,陆承业的嘴边就被人用勺子送上一口饭菜,是张航用过的勺子。
“觉得我碗里的好吃就吃我的好了,你如果不想改,那就不想改。”一手将饭菜喂进陆承业口中,一手握住陆承业的手,温柔道,“只要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出任何想做的举动,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陆承业咽下口中的饭菜,觉得无比可口美味,忍不住丢人地又舔了下勺子。他看着面不改色拿那个勺子吃了口饭,又装了一勺递给陆承业的张航,突然疑惑了,航航真的不是在勾引他吗?或许航航也早就喜欢上自己了,所以在无时无刻地勾引自己?
这么想,好幸福。
陆承业张开口,吃下航航喂过来的饭,照例又贪婪地舔了下勺子。
于是吕信诚的时候,就被这种我吃一口再喂你吃一口然后我再吃一口的举动给闪瞎了眼睛。他站在房间门口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而且总觉得哪里不对。
话说张航是个盲人吧?陆总不是胳膊骨折是腿骨折了吧?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是陆总喂张航而不是张航一个残疾人还要劳累去喂陆总?不对,他要关注的不是这个问题,这两个人才几天就恩爱到那种程度,会不会等陆总出院就去国外结婚了?
“信诚,你要学会进门敲门,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有隐私吗?”陆承业有些不悦地说。
这不是因为你生病了,为了方便照顾你所以来就直接推门进吗?也好在遇到突发状况时能及时帮助你…
吕信诚将话咽进肚子里,为什么不敲门他自己心里清楚。除了以上这点原因外,他还想观察一下张航,只有这么突然进来,才能最清楚地看到他和陆总是怎么相处的,而不是看到表象。
张航压根没搭理吕信诚,他对吕信诚的印象不是很好,陆承业有大黑免死金牌,吕信诚却只能独自被讨厌了。他几乎将吕信诚当成空气,反正也看不到,吕信诚就和空气一起在黑暗中,放着不管就是了。张航旁若无人地又盛了一勺送到陆承业嘴边,而陆承业居然也毫不在乎吕信诚在场,直接吃了进去。
航航送过来的饭,就算是毒药也要快乐幸福地咽下去,谁还能理会旁边是不是有人。别说现在在病房里是私人空间,就是开董事会的时候张航喂饭,他也一样要吃!
曾经作为大黑的时候,只能坐在张航脚边,仰望着看到他一口口将饭送到自己唇边,实在难耐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用头蹭蹭张航的大腿。这个时候航航就会对他宠溺一笑,丢一块肉或者骨头下来,张航以为他馋了,可究竟馋的是什么只有陆承业自己心里清楚。
而现在,能够平时着张航,用他用过的勺子被喂饭,这有多幸福,是别人能够体会的?是能够为了别人的视线而放弃吗?不可能。
张航安然投喂,陆承业安然被投喂,吕信诚化成空气,灵魂随风飘舞,只剩下一个躯壳站在房间中。
吃完后,陆承业收拾了一下,叫来白溪屿,让他将保温盒拿走。白溪屿走的时候张航吩咐道:“下次送饭不用两副碗筷了,一副就行,不过饭菜还是两个人的量。”
陆承业眼睛一亮,吕信诚表情一呆。只有白溪屿依旧面不改色,对张航点点头,拿着保温盒走了,他是个专业的私人助理。
吕信诚没忍住,直接从房间里追了出去,跑到白溪屿身边问:“他们两个这些天一直这样?”
白溪屿点点头。
吕信诚说道:“陆总为什么会突然喜欢这个人?一见钟情也太离谱了吧?有没有调查一下张航这个人的背景?”
白溪屿开口:“我是个专业的私人助理。”
听到他这么回答,吕信诚放心地点点头说:“好,查到张航有什么不妥告诉我。至于陆总的心思…算了,只要知道张航有没有问题就行。”
白溪屿:“…”
专业的私人助理,少说话多做事,只听雇主吩咐不做多余的事情,更不探究雇主的感情。不过大概吕信诚误解了专业这两个字的意思,但是他懒得解释,所以就这样吧。
送走白溪屿吕信诚转头走回去,依旧没有敲门,一进门就被闪瞎眼睛,他看到陆总握着张航的手正在吻他的唇,还伸出舌头去舔…吕信诚揉了揉眼睛,转头走出病房。其实公司那边挺忙的,他来看陆承业都是加班换来的闲暇时间来探视,以便陆承业有什么需要他能及时帮着办一下。
不过现在大概不用了,有人估计巴不得贴身照顾陆总呢。
在吕信诚进房间的前几分钟,陆承业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对张航道:“航航,我总想舔舔你,脸呀嘴呀耳朵呀脚呀都想舔,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
“看什么,你又没有毛病。任谁当了五年的狗都会有这样的习惯的,我确定你心理非常健康。”张航坐在床边,靠在陆承业身边安抚他,两人距离极近,也不怪陆承业想入非非。
“我只想对你这样,”陆承业将头靠在张航颈窝里说,“我真害怕哪天忍不住你会生气。”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永远理解你,你是我的大黑啊。”张航搂住陆承业的脖子轻声说,脸贴着他的脸,满足地闭上眼睛。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张航对陆承业没有一点脾气,几乎是言听计从,估计陆承业现在对张航说,航航你帮我洗澡吧,航航你穿衣服多不方便不如脱了咱俩一起洗吧,航航你让我摸摸你吧…之类的,张航都会毫无疑问地同意。
而陆承业则是心怀不轨,作为狗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蹭出血来忍耐,可现在他是人,和张航一样。他有脚可以直立行走,有手可以拥抱张航,有口能和张航对话,有眼能够做张航的眼睛。他现在有这么多的条件,不会再是唐突佳人,怎么能忍得下去。
“那…航航,我现在就想舔你,你别生气好吗?”陆承业故作小心翼翼地说道。
张航笑着点点头,还鼓励地吻了陆承业的额头一下,就像他们以往那样,只不过没有毛而已。
于是陆承业就毫不客气地低头去舔张航的脸颊,耳朵,吕信诚进来时他刚好舔到嘴唇,看起来就像亲吻一样,当下就把吕信诚给吓跑了。
“我不喜欢他。”吕信诚走后,张航非常直白地说,吕信诚在的时候,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现在就打电话解雇他。”陆承业特别嚣张地说,还伸手去摸手机,如果他是君王,那一定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色令智昏的昏。
“别闹。”张航打了他的手一下,“他跟你这么多年,还时刻关心你,自然对你对公司都很重要,干嘛这么闹。”
“你不喜欢他,再有用也不行。”陆承业顺势握住张航的手,指尖在张航掌心蹭了几下,若有若无地诱惑着。
“你…就是挺自私的。”张航说道,陆承业的气息明显乱了起来,就好像以前大黑沮丧的样子,就算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到大黑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的样子。
张航沉浸在回忆中露出甜蜜一笑,用力地回握住陆承业的手说:“我这么说,你别觉得我也很讨厌。其实,我觉得你这样自私挺好的,我喜欢你这样。”
陆承业整个人泡在蜂蜜水中甜腻得完全不想出来,听着张航继续说:“你知道我小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像个多余的人,谁也不要我。妈妈求我和他去找我的亲生父亲,说为了她我不能这么自私,要帮助她;奶奶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爸爸,说我不能这么自私,让爸爸一生都被毁掉;爸爸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他的新家庭不幸福,要懂事。
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要自私,可是他们都很自私。我多希望有个人能不管原则不顾道德不守法律地为我自私,只要是我说的他都会去做,面对我,他永远是自私的,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为了我可以抛弃所有一切自私着,我好想要这样的人。”
他紧紧搂住陆承业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庞,轻声说:“在你眼中我单纯善良有原则守法律,听到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幻想破灭?五年的空白,我已经变得成熟却又虚伪了?”
张航的过去陆承业亲眼见证,那是痛彻心扉的几年,张航表面无所谓,伤口好像已经结疤痊愈。可只有陆承业知道,他心口伤疤下的伤口早就腐烂化脓,不剖开伤疤重新治疗,是无法痊愈的。他心疼地紧紧地搂住张航道:“航航,你说过我是自私的。”
张航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在这人的怀中,无比安心。
“那就要我吧,”陆承业说道,“我会为你自私一辈子,自私到没有理智的程度。自私到有一天你杀人放火,我都会帮着你递刀泼油…不对,我哪能让你杀人放火呢?你想杀谁,我雇人去做。”
张航被陆承业逗笑了,过去的伤感在他的话语中渐渐消散,他一拳锤在陆承业胸口说:“谁要杀人放火啊,我是学法律的!”
“哦,好疼,打出内伤了。”陆承业捂住胸口假装受伤,逗得张航笑得停不下来。
“话说,你怎么考的司考和律师证啊?”陆承业突然想起这件事问道,“现在盲人国内可以考这个吗?”
“在国外的时候我就想回国考,同学和老师劝我不要考国内的,国外有专门的盲文考试,国内却没有。可是我想学的是咱们国家的法律,国外的律师证哪里有用。我没听大家的劝回到开市考试,报名之后当初盲人学校的校长不知道怎么听到了消息,便找过来帮我写了申请报告,要求司考和律师考试都用盲文答卷。一开始上面没同意,后来校长和负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还请来了媒体,一时间这件事弄得很大,负责人不想背上歧视残障人士的坏名声,就特别为了准备了一份盲文考卷,当然答卷不能用盲文,否则会影响阅卷。后来我两个都考过了,开市新闻都报道了,不过你没看吧?”
“好吧,我没看。”陆承业完全无法为自己辩解,他无奈道,“你知道的,我是2015年出车祸才变成大黑的,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你的大黑,对叫张航的优秀青年,没有任何印象。”
听到他拐着弯地夸自己,张航只觉得自从和大黑相认之后,自己的笑好像装满了生活的每个角落里,时不时都会笑起来。有时候就算是晚上回家,半夜做梦都会笑,更别提陆承业总是在逗他。
幸福…这就是幸福啊。
和大黑在一起,上学时知道外面有人等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知道脚边有人陪伴着自己;吃饭的时候,知道有人看着自己;现在,他还能听到这个人说话。
幸福就是大黑,只要有他在,不管外面是什么环境,他都幸福。哪怕是当年被丢弃的时候,大黑带着他去派出所那一幕,都觉得无比幸福。
张航抬手摸了摸陆承业的脸,完全想象不出来他会是什么长相,只是没有摸到毛,有些失望。
陆承业太了解他,一眼就看透张航的心思,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胡子上:“看,有毛的。”
张航:“…”
“你嫌弃毛少吗?我以后留一脸络腮胡,就像电视上的大胡子导演一眼,你一摸半张脸都是毛,到时候就习惯了。”陆承业讨好地说道,原则什么的,在张航面前什么都不算,反正他自私嘛。
张航:“…”
还能看到时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了,但还是努力想到了大胡子导演的形象,整个人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那样太…得尊重艺术家,但是真的很…那个。”
见张航一脸纠结的样子,陆承业心里就忍不住想笑,他握住张航的手说:“那你好好摸摸我的脸,每天多摸几次,以后慢慢就习惯了。你就当…大黑长了一张人脸。”
张航又被逗笑了:“可是没有狗耳朵和尾巴就不安心啊,不然我去买或者订做一套拉布拉多的尾巴和耳朵,你戴上我摸着玩好吗?”
陆承业:“…”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话说戴毛绒耳朵和尾巴是情趣,可是貌似都是受戴的…他戴…感觉挑战挺大的,这玩意和直接变成狗完全是两个意义,一个物种的问题,一个是奇葩喜好的问题的。
然而为了蓝颜倾国倾城都无所谓,陆承业咬咬牙说:“订做吧,成品大都质量一般,不够逼真,咱们找专业的师傅制作,要完全仿真的,多做几套。”
张航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这种无条件的支持,他一直想要的支持…
“陆承业,让我好好摸摸你的脸吧。”张航突然说道。
陆承业有些奇怪,这段时间张航已经摸了好多次他的脸,为什么这次态度完全不同?
张航抬手摸上陆承业的脸,先是额头,陆承业的额头很高,眉毛很弄,眉角很锋利,有种刀锋的感觉,这个人一定很果决,并且足够狠心。再摸到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从轮廓上来看,感觉这个人会很帅。再往下摸,是因为受伤有些消瘦的下巴,很尖刻的感觉,这个人一定很专制。
最后张航摸到陆承业的嘴唇,手指在嘴唇上停留了很久,陆承业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的嘴唇很薄,有些刻薄的那种薄。薄唇的人大都凉薄,感情淡漠,陆承业给人的印象大概也是如此。可是现在他面前的陆承业,对他的感情相当的浓烈。他的确是薄情,他将自己仅有的感情都给了自己。
张航突然忍不住想要流泪,是开心的泪水。
他用十年的苦难,换来了这个人的自私。
他觉得值得。

第49章

有了张航照顾陆承业恢复得很快,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能够出院了,骨折的部分也要慢慢养才行。这期间可能会肌肉萎缩,而且拆除石膏后还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一直瘸着走,这都是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直住院。
医生确定陆承业没事后,他便开始办出院手续。出院时张航来接他,陆承业也不要别人帮忙,让张航扶着他,而他告诉张航该往哪里走,张航是他的腿,而他是张航的眼,彼此依偎信任的样子闪瞎了一大片人,而本该叫护工扶着陆承业的专业的私人助理白溪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瞎一瘸俩残疾艰难前行。
来接陆承业的吕信诚:“…”
白溪屿真是专业的吗?
偏偏这两人都很享受被对方搀扶的感觉,陆承业更是不让别人碰,从这点上来看,白溪屿果然很专业。
一路将陆承业送到他的豪宅,张航扶着陆承业将他放在沙发上,他看不到房子有多大,但是仔细听了听,对陆承业道:“你房子里人真多。”
陆承业的宅子大,还有个不错的花园,有保姆有保安有园丁,一个人住也不觉得空旷,可是现在和张航一起,就觉得这些人有些多余。可没这些人,这宅子很快就会荒废下去。
“等你好了,就去我那里住吧,”张航说道,“家里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当然好!陆承业狂点头,巴不得现在就去。不过想想自己这半残废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去,张航若是视力正常,那他就算赖也要赖在张航家里不走,可是张航看不到,而照顾病人太麻烦,并不是一个盲人能够承担得了的。
“那我好之前你要住在我家,我的床很大。”陆承业不怀好意地握住张航的手说。
“我本来就这么打算的,”张航笑了笑,“到时候你别嫌弃我赶我走就行。”
“怎么可能,我求之不得。”陆承业连忙说道,他怎么会赶张航走的。
张航开心地笑了,然后拿起自己的盲杖对陆承业说:“我去走一圈,熟悉熟悉你家,你先躺床上歇一会儿。”
知道张航看不到,在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最先做的就是熟悉环境,陆承业有些遗憾自己不能陪着航航参观他的家,便叫来白溪屿陪张航。
张航跟着白溪屿一边慢慢走,一边对他说:“吕信诚在哪儿,我有事要跟他说。这件事别告诉你们陆总,我记得你是专业的。”
“嗯,我是专业的。”白溪屿点头,同时拿出电话给吕信诚打了一个。吕信诚刚帮陆承业搬完家,还没来得及走,接到白溪屿的电话后就赶到庭院里,他到了之后,白溪屿就专业地离开了,同时专业地将庭院里的园丁拽走了。
张航坐在庭院中的长椅上,长椅摆在一棵大树下,明明是酷暑,这庭院里却极为凉爽,不是空调那种让人不舒服过于生硬的冷风,而是树林中自然的清凉,很舒适。
吕信诚坐到张航旁边,其实他也很想和张航谈一谈。他和陆承业朋友一场,必须确定张航是不是对陆承业有威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坏人害他。
“你挺怀疑我的吧?”张航很平静地率先开口。
“是,”明人不说暗话,吕信诚很坦白地说:“你我虽然只在五年前有过接触,但我不认为你能够前嫌尽释,还对我们陆总情深意重。但同样的,我也不觉得你能做不法之事,车祸应该不是你做的,但是你现在这么接近陆总为什么?”
张航避而不答吕信诚的问题,而是点点头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车祸确实跟我没关系。我找你来是想问你,陆承业的车祸,到底确定是谁做的了吗?”
“没有,”吕信诚摇摇头,“其实这场车祸我和陆总都很奇怪。陆总做事谨慎,考虑问题周全,他是将公司捋顺清楚后才放心辞去职务准备过清闲日子的,照理说他已经全部准备周全,不可能再有反对的声音了。而所有刺头也被陆总收拾得服服帖帖,我们真的分析不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也就是说,做这件事的并不是一直针对你们的刺头。”张航冷静地分析着,“你们猜不到是谁,就代表着这个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针对过陆承业,他可能默默无闻,也可能完全站在陆承业这一边,一定是个你们怀疑不到或者不想怀疑的人。但是如果陆承业死了,那么他就一定能拿到好处,也就是说,他能够得到陆承业的遗产。”
“对,”吕信诚点点头,“我们也是这么猜的。可是这么猜的话…其实人数也不少,毕竟陆家是大家庭,只要买通了律师和公证人,谁都能分一杯羹的。”
“嗯,所以我会去劝陆承业现在就立遗嘱,出钱成立一个盲人基金,死后会将公司拆分拍卖,所得钱财全部捐给这个基金,帮助全天下的盲人。成立基金不是一件小事,肯定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他的遗嘱所有人都会知道,就很难作假了。”
“…你想干嘛?”吕信诚突然警惕起来,这人勾引陆总难道是想毁掉陆总的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