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航微微笑了一下,摸索着找到里间的门,推门走进去。
陆承业不在房间,张航没有在屋子里听到人的呼吸声,却在旁边的房间听到抽水马桶的声音,哦,那里是卫生间。
“溪屿吗?”陆承业在卫生间里喊,“拿点纸来,卫生间里居然没有纸了!还有扶我出去,我起不来了。”
张航将饭盒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也在那里摸到一包抽纸,拿着纸走进卫生间,陆承业光着屁股坐在马桶上,不耐烦地说:“磨蹭什…张航!”
他差一点从马桶上摔下来!
“给你纸,”卫生间有味道,张航微微皱眉,“快一点我扶你出去。”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我我我自己能起来!”陆承业整个人都快炸了。就算航航看不到他光着屁股,可是总能闻到味道,这一定是最糟糕的会面,他都看到航航皱眉了!
火速解决自己的问题,陆承业趁着张航看不到偷偷去拿旁边的拐,结果还没摸到拐,就被人扶住了。
张航的肩膀抵在陆承业的腋下道:“起来,我扶你。”
都这个时候了,陆承业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张航的力道站起身来。张航的力量很大,肩膀撑起陆承业丝毫不觉得费力,这还是他的航航,从来不忘记锻炼,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腹肌,陆承业失神地想着。
他这么一失神的功夫,张航已经伸手摸到他的病号服裤子,将裤子给提了上去,还不小心碰到了陆总前面某个部位。
陆承业:“…”
张航却是面不改色地帮陆承业穿好裤子,碰到尴尬部位也没有脸红,他一手扶着陆承业,一手拿过拐杖,将人扶到病床上坐好,又回到卫生间用脸盆打了点水回来给陆承业洗手。
陆承业尴尬地洗完手,又用张航递过来的毛巾擦干,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张航进浴室洗澡,他叼着浴巾在外面候着的!
做完这一切后,张航平静地坐在陆承业病床边的椅子上,将保温盒递到陆承业面前:“来的时候你的助理白溪屿告诉我你没有吃早餐,挑食不好,趁热吃点吧,养身体需要营养。”
陆承业打开饭盒,香气溢满整间屋子,他看了看张航,总觉得他有些疲惫和憔悴,昨晚没睡好吗?他将碗拿出来,自己没吃,递到张航手里道:“你也吃点吧,你是不是早晨没吃饭?”
张航确实没有心情吃,本来也不觉得饿,现在听陆承业这么说,闻到粥的香气,也觉得饿了。不客气地接过碗吃掉了一半后,将碗和勺子递给陆承业说:“你还没吃吧,嫌不嫌弃我?”
陆承业一脸幸福地接过碗和勺子,狂摇头:“不嫌弃不嫌弃,我巴不得…”
理智及时回神,他将剩下的话咽进去,两三口吃掉剩下的粥,觉得胃口好极了,好想再吃点。要是每次吃饭航航都先吃两口再给他,估计毒药他都能脸不变色地吃下去。
“吃饱了?”张航问道。
“没饱。”陆承业诚实摇头。
“那也别吃了,等午餐的时候再吃吧,暴饮暴食不好。”张航道。
“那…你午餐也留下来跟我一起吃吗?”陆承业一把抓住张航的手问道。
张航表情不变,这一次也没有甩开陆承业的手,并且无视他努力要十指相扣的举动,很平静地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中午就陪你吃饭。不仅中午,以后每一顿我都陪你吃。”
陆承业凝视着张航的表情,一个念头浮现在心上,他看着张航,紧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叫了一声:“汪。”
张航一把搂住陆承业,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轻声道:“答对了,大黑,真的是你!”
陆承业:“…”
虽然很感动但是为什么画面一点也不对!

第46章

好在陆承业反应快,在张航抱住他后,很快将头抬起来,长臂一伸,将张航搂到自己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张航微微一愣,他看不到,只能靠触感和想象去了解一个人。自从他确定陆承业就是大黑后,立刻将对陆承业的形象全部代换为大黑。在陆承业身为大黑的时候,受身体限制,从来没能拥抱张航入怀过,一直都是张航失落的时候将大黑的头抱在怀中,而大黑则是将头放在张航肩膀上。所以在刚才,张航非常自然地抱住陆承业,却从未想过,这个人就算是大黑,也已经不是当年那条狗了。
张航有些不安地挣扎了一下,陆承业却牢牢抱住他不放,牵扯到伤口他“嘶”了一声,虽然声音很低,但是怎么能瞒过听觉敏锐的张航,他立刻停止了挣扎,只是身体还有些僵硬。
陆承业心中暗暗叹气,就算相认了,他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和张航相处五年的是大黑,不是陆承业。现在的陆承业没办法在张航哭泣时舔去他的泪水,没办法和张航在一张床上睡觉,没办法陪着张航一起洗澡,他甚至无法一直牵着张航的手,带着他走遍天涯海角。
曾经作为狗能够做到的事情,现在作为人就很难做了。即便是亲生父子,这样的举动也太亲密了。做情侣倒是可以,可是现在张航对他明显不是爱情,只是将他作为唯一的家人,而现在这个熟悉的家人也换了个壳子。莫说当情人,就是家人也要磨合一段时间才能适合。
若是可以,陆承业想现在就吻住张航的唇,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在酒吧时,张航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可以大方地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在,张航认出他是大黑,那么感情就被定格在当年,此时表白…并不合适。
他伸手抚摸张航的头发,低声说:“航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可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大黑是陆承业,而是陆承业是大黑,我从一开始就是我,无论是人是狗,我都是陆承业。其实…刚变成大黑的时候,做人做狗对我来说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而且,做人太累,做狗什么都不用想,反倒更轻松更惬意一些。可是从2005年那个冬天开始,我无数次希望自己是个人,哪怕不是陆承业,只是你的一个同学、朋友都好。这样我就可以这么张开双臂,把哭泣的你抱在怀里,安慰你,告诉你并不是一个人。张启明打你的时候我想,在医院知道亲子鉴定结果时我想,知道你眼睛出问题的时候我想,赵晓莲丢开你你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我想,就是在大黑死的时候,如果能够一丝力气,我都想抱抱你,告诉你没事的,别哭。”
随着他温柔的声音,张航僵硬的身体慢慢放软下来,他温顺地将头靠在陆承业肩膀上,其实没怎么听陆承业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个声音让自己无比安心,有种找到了归宿的感觉。五年来,他一直在漂泊,脚下沉浮不定,完全找不到归处。直到此时,在陆承业柔和性感的嗓音中,他看到了家。
这一次,无需陆承业去抓张航的手,张航主动摸到陆承业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手指缝中,十指相扣,一点都不肯放开。
如果是陆承业,张航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碰他,可他是他的大黑,张航永远都不可能放开他的大黑。
手牵着手,陆承业苏醒后一直悬着的心慢慢落下,用力地张航搂在怀中,丝毫不在意他现在的姿势有多怪异。腿还放在床上一动不动,上半身几乎扭了90度将坐在病床对面的张航抱着,简直就是在挑战人体的柔韧度。这样动作坚持一会儿腰就会酸,可是陆承业丝毫感觉不到,他现在全部五感都集中在怀中的身体上,多么想轻轻亲吻他的头发、额头、脸颊、嘴唇…
用力握紧拳头,陆承业告诉自己要忍耐,别吓到他的航航。他看着张航从一个男孩变成男人,别说男男之间那点事,就是男女的事情张航都没看到过。他初高中时一直时优等生,根本没时间去接触小黄片之类的东西,本来张航到上大学时应该会有同宿舍的人科普一下,可那个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了,想要了解就只能去摸,可谁做爱时会让一个盲人去摸,除非3p,然而张航自己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他骨子里是个纯情的大男孩,只怕这些年也没有长大的机会。
患得患失便是陆承业现在的心情,他不敢去碰触那条底线,现阶段能做的,只有先让张航模糊陆承业和大黑直接的界线,认可他这个人,而后再图其他。
“航航,你是怎么想到我是大黑的?昨晚…我应该没给过你暗示。”陆承业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本来打算等伤好了后直接赖进张航家,单独和他说这件事的。昨晚酒吧人太多,他不可能说出真相,去那里等航航也不过是为了多看他一眼。后来的对话,其实是张航在带着恨意点出他的身份后一时冲动的结果。
张航微微一笑,将自己昨晚回家后的想法细细地对陆承业说了一遍,末了道:“一开始只是怀疑,最后让我确定的是你的生日,和那张彩票的数字一模一样。”
“你真聪明,”陆承业欣慰地摸了摸张航柔软的头发,“从我认识你开始,我的航航就是最优秀最聪明的人。”
“你别夸了,”张航有些脸红,他还不适应和大黑直接对话,“如果聪明,应该在酒吧就认出来了。陆承业怎么可能在我面前学狗叫呢,除非是大黑…”
“其实陆承业也会的,”陆承业连忙说道,他要让张航把陆承业和大黑合为一体,不要分开来看,“只是你并不了解我。”
“不,”张航摇摇头,“如果真的是你,不可能在伤还没好的时候就来酒吧,还要排两三个小时的队等我给你调酒。而就算你是在平时无事的时候走到这家酒吧,在听到我指责你的时候,你也不会试图分辨,而是直接离开,你不会对自己不放在心上的人浪费力气。我要是对你有不轨的企图,你也只是会回去吩咐助理盯住我,不会自己浪费之间来纠缠我,陆承业和大黑是一样的。”
“我…”陆承业有些无从分辨,因为张航真的很了解他,或许是这些年的仇恨让张航时不时会关注他,将他的举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前,他确实就是那种人。工作太累,生活太累,他的时间寸秒寸金,哪里有精力去处理那些无关的事情。在那时候他的眼中,值得结交的都是有用的人,无关者的事情,都让助理去处理了。
“虽然挺不可思议的,但是人变狗狗变人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么更加玄幻一点也有可能。”张航说道,“我猜你是在一个月前那场车祸中回到了十年前变成大黑,陪了我五年后,又回到现在的身体中,所以才会车祸前后性情大变,毕竟有五年的间隔。这样也就解释了你为什么会有预知能力,知道那一天彩票的中奖号码,也为什么会知道那支妖股的涨跌,以及为什么会了解电商软件的走势,让我在董明义的公司刚起步时就投资。”
张航的想象力和分析能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概因为看不到人的表情,只能凭借声音去揣测人的情绪,张航的思绪比之一般人更重些,思考方式也不太一样。因为看不到,不被视觉所操控,所以他能够这么大胆地揣测,换做是个正常人,看着陆承业那张精英脸,只怕说什么都猜不到他会是条狗。
“你猜的完全正确,”陆承业用赞赏的语气夸赞道,“可是还是不了解我,我是那种走在街上都会扶老奶奶过马路而不怕碰瓷的人。”
他全力美化自己,张航却是皱眉想了一下后摇头道:“要么那位老奶奶是你生意伙伴的家人,需要结交;要么她挡在你的车前面,不让他快点走就没办法开车,而你又自己开车没有助理,所以只能亲自出手把麻烦解决掉。否则的话…你大概连看都看不到她。”
陆承业:“…”
不行了,这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张航了解的应该是大黑,而不是陆承业才对,这样怎么才能营造形象!
他更加用力地搂了张航一把,低声在他耳边吹气:“陆承业是自私冷漠利益至上的人,那大黑呢,在你心里,大黑是什么样子的,告诉我。”
他的动作十分暧昧,语气又亲密,张航一开始不适,却因为他提到了大黑而忽略这份暧昧,任由他嘴唇在自己耳垂附近极为贴近地蹭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去般。
“大黑…”张航仔细地回想自己和大黑的点点滴滴,想他的一举一动,想他对自己的好,对其他人的态度,突然展颜笑了,“其实大黑跟你很像,我之前为什么没发现呢?”
陆承业:“…”
形象还能不能回来了?
“刚才我本来想说,大黑善良又贴心,可是突然想想,那只是对我而已。”张航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记得,大黑很少去搭理旁人,在导盲犬学校那么多年,门口保安想要摸他他一次都没让碰过,估计下一次见面也不会认出他来。大黑唯一愿意接触的两个人就是任哥和当年在我家的钟点工阿姨,但其实一开始大黑对任哥态度也很差,后来任哥一直帮我大黑才慢慢让任哥碰他的。至于钟点工阿姨不讨好是不行的,不然她偷偷多放盐都没人会知道。”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大黑是一只独立特行的狗,因为非常忠心所以只认主人。可是现在跟陆承业一对比才发现,他根本就是眼中只有在意的事物,其余的都是浮云,大黑也好,陆承业也罢,都是一样的。
可钟点工阿姨和肖任是有价值,那么他呢?张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一直以为的善良体贴都是只针对他自己的,那么自私冷漠的陆承业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会因为他是他的主人吗?
不会。张航在心里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当年是张启明和自己一起买下大黑的,大黑为了他连张启明都咬,会因为主人宠物的感情去这么掏心掏肺地帮助一个人吗?
张航不知道,事关别人他能够冷静分析,但关乎到自己,他有些迟疑了。
他抬头去“看”陆承业,脸上写满了“为什么”。
陆承业被他这有些茫然的表情弄得心头发软,还有一丝酸涩,他抬手摸了摸张航的脸,柔声道:“还有什么为什么?你从宠物店买下了我,将我当成家人一样照顾。你优秀善良热情正直,全身上下都闪着让我羡慕的光。那个时候大黑还没有长大,我每天都看着你,一直在羡慕你。哪怕当时你只有十五岁,我还是能够看出,当你长大后,会变成怎样一个让我自惭形愧的人。现在你看,你是多么地优秀。生活所有艰辛都没有打倒你,你现在是如此的耀眼,让我这种人无法直视。”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有你!”张航紧紧握住陆承业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因为你这个自私冷漠的人,把自己所有的温柔体贴都给了我!”
有这样的大黑,才会有现在的张航。

第47章

陆承业没有想到张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明确地指出了自己一直想要否认的缺点,却又完全认可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听到张航的话那一刻,陆承业整颗心都被这个人所填满,再也装不下别的事物。
对,他就是自私冷漠,这是在陆承业认识张航后一直极力想要否定的事情,因为他清楚张航应该是最不喜欢他这种人,因为赵晓莲就是如此,而造成张航前半生命途多舛的,都是因为这个人的自私和冷漠。
陆承业其实就是自私的,如果不自私,他不可能为了公司的利益完全将亲戚打压到谷底,其实他有很多办法能够既压制住他们又能让他们能够有体面的生活,只是那样会很麻烦。陆承业喜欢一劳永逸,他想要做的事情做到的,其余人管他们怎么样,反正公司好了就行。至于这些亲戚之间的感情什么的,他从来不去考虑,他用最省力也是最残酷的办法将所有人打落至谷底。如果不自私,他也不可能直接将公司丢给一个雇来的人就走,他在得到了事业后就想着清静,完全不考虑自己走后那些亲戚会不会又冒出头来闹腾。
他害怕张航不愿意接触这样的自己,在极力否定这件事。可是如果当初不是他手段太过绝,陆宏博又怎么会酒后冲动地要撞死他,结果却赔上了大黑,赔上张航五年的青春。
他希望自己能够配的上张航,他生活在黑暗中,那么就应该有个阳光明媚的人将光明送到他心中。
可惜他终究不是这样的人,在张航确定无论陆承业还是大黑都是那种很讨厌的人后,陆承业的心在渐渐冷下去。
可是下一秒,张航肯定了他整个人。
就算自私也好,冷漠也罢,阴暗也好,无情也罢,他心中总有那么一片阳光明媚的天地,那里吹着和煦柔软的春风,脚下青草嫩绿,天空蔚蓝无云,这样美丽的心田,只为一个人敞开。在身为大黑的时候,他将张航养在这片心田中,让他一直能够感受到光明。
“航航…”陆承业哑声道,“我的确就是你说的那种人,可是你相信我,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光明,我愿意把自己生命中那些浅薄得可怜的优点都献给你,只要你想要,多少我都能榨出来。”
张航微微笑了,他抬手摸了摸陆承业的脸,有些遗憾却又很满足地说:“可惜脸上没有毛,这才是最大的优点。”
陆承业:“…”
他就知道人比不上狗!
“这个我真榨不出来。”陆承业也笑了,他现在心头一块大石移开,无比轻松愉快。就像当年他和航航搬上那个用中奖的钱买的小高层,住上自己的房子后那般,这是他的空间,这是他的人。
不受控制地,陆承业凑近张航的脸,在他鼻子上舔了一口。
张航:“…”
陆承业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做出大黑常做的举动,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倒带重来,只好硬着头皮道:“虽然没有毛,但是有舌头可以舔!”
张航脸微微有些红,他想了想说:“以后…还是少做的好,毕竟是人。”
“可是当了五年的狗。”对于自己的福利,陆承业固执地不肯让,反正舔着舔着张航就习惯了,以后慢慢再亲着亲着他也习惯了,渐渐就从亲人变成情侣了,潜移默化,温水煮青蛙嘛,他有这个耐心。
“但是现在是人。”
“可是在你心里狗比人好,”陆承业豁出去不要脸了,赖皮道,“你就当我脸上有毛。”
张航被他逗笑了,笑得像夏日午后的阳光,明媚又活泼,他笑道:“怎么脸皮这么厚,是不是有一层毛的关系?我是不在乎,可是你毕竟是人,被别人看到会不会以为陆总有毛病。”
“那就不让别人看到,”陆承业勾了勾张航的掌心,“就独处的时候怎么样?航航,我刚从狗变成人,很多习惯一时都改不了。而且你不知道,当人的时候脸上没有毛,脸皮那么薄想做什么都不敢做,当狗的时候好自在,现在不想改了。”
张航:“…”
他笑得前仰后合快要坐不住,陆承业也太无赖了。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闹的时候,张航十分开心时会这么笑。每当这个时候陆承业就会心痒难耐,将人扑到后使劲舔,从脸舔到脖子,从脖子舔到锁骨,直到张航笑够了才放开他。现在见张航露出难得的笑颜,而且是因他而笑,他又怎么会忍得住。
虽然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扑倒,但是可以舔嘛,反正他脸上有毛。陆承业抱着张航一通舔,见张航有别扭的样子就在他耳边低声“汪”,张航看不到的情况下,对人对狗的认识都全凭感觉。如果是普通人,就算是知道他的身份,看到陆承业一副精英男的样子都会冷静下来不让他舔,这样看起来太暧昧了。可是张航没有“看起来”的认知,他也看不到陆承业究竟是什么模样,他只听到耳边醇厚的“汪汪”声,只感觉到和以往一样热情的舌头。每当他想要挣扎时,就会想到,这是大黑啊,一这么想,张航就坦然了。
世人的眼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看不到,所以活得更自由。
而教会他这么自由的,就是大黑。
其实私下里怎么玩都行,可问题就是,有个人他进陆承业的病房不敲门,还从外间直接走进里间,当场就被室内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天呢,陆总在抱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又舔又亲(虽然看不到亲的动作但是完全可以想象),而那个青年也反抗,就那么任由陆总抱着。
当然,一般人怎么会拒绝陆总这么有钱的人,就算是男人也不会的。可是吕信诚了解陆承业,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人虽然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可私生活像个和尚一样,自从有追求他的女性被查出来是亲戚派来的,陆承业拒绝了工作以外的所有女人。后来大家以为他喜欢男人,有人在一起应酬的时候送来几个漂亮的小鲜肉偶像男星,被陆承业直接叫来保镖给丢了出去,完全没兴趣。
吕信诚一直以为陆承业要和自己的右手过一辈子,而他今天看到了什么?陆承业在调戏…等等,这不是张航吗?
虽然只接触过几次,但是张航这个人天生就是发光体,吕信诚永远忘不了五年前那个青年抱着导盲犬的骨灰盒时的表情,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般,光明散去,只剩下无尽的黑夜。然而正是这样巨大的反差,却更加吸引人的视线。当时张航抱着骨灰盒上飞机的时候,整个机场里三十以上有孩子的女性都想去抱抱这个青年,给他一丝安慰。
正因为吕信诚没有忘记张航,他才更确信张航会有多么讨厌甚至是恨他们陆总。那个时候他听陆承业的吩咐让张航追究陆宏博的时候,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招人恨,间接害死了张航的狗,还有利用这一点去打击敌人,这对张航是多大的伤害。
尽管吕信诚确定张航和车祸没有关系,但他也确信张航是恨着陆承业的。
可是现在,张航正任由陆承业调戏,这怎么回事?!
本来以张航的听觉,应该吕信诚在打开外间门的时候就能发现他的到来。可是就在刚刚,张航的耳朵都被陆承业的“汪汪”声填满,大概是当狗当成熟练工,陆承业学的狗叫简直神似,和大黑的声音十分相似,张航真是没办法反抗这种声音。
见吕信诚进来,陆承业立刻放开张航,并且熟练地将然往后塞。以前大黑也是一有危险就站在张航前面的,但是…位置不同。
眼看着张航的上半身被陆承业塞到他的后背和床头之间,吕信诚脸忍不住抽了起来,陆总你确定你是在保护吗…
好在张航又冷静又理智,他趁着陆承业塞自己的时候抓过刚才给陆承业擦手的毛巾将脸擦了擦,接着从后背与床头的夹缝中挣扎出来,十分有礼貌地对吕信诚点点头,表情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至于吕信诚瞠目结舌的表情…张航表示自己看不到。
“你好。”张航有礼貌地点头道。
“…你好。”他这么有礼貌,吕信诚也只能压下满心疑虑回应。
“吕信诚?”听出他的声音,张航问道。
“是我,张航。”吕信诚道,“你的听力还像以前那么好。不过现在…能解释一下我看到的情形是怎么回事吗?我确信你和陆总是第二次见面,昨晚才在酒吧…”
“第三次,”张航像五年前一样干脆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吕信诚的话在张航耳中听起来都有那么饿一点让人不耐烦,“五年前在xx酒店的电梯中见过一次,那个时候你也在。”
“哦…那陆总,张航,你们…我…”吕信诚作为陆承业这么多年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能当着陆承业的面直白地问的人。
陆承业本来想找个借口把他赶出去,继续和张航二人世界,可是听到吕信诚这么说,不由得灵机一动,想着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先把关系定下来,然后对张航解释说这是为了更合理地解释他们两个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突然关系这么亲密。
他对吕信诚点点头,示意他开门开得很好。没能体会到陆总指示的吕信诚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