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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鹿冷冷盯着她,没说话。
齐珊珊咬住下唇,鼓起勇气问道:“他们说…你要放弃花滑——是真的吗?”
“我爸的私生女,是你吧?”陶鹿冷冷一句。
齐珊珊浑身一僵,脸上血色尽失。
路灯转绿,陶鹿转身就走。
齐珊珊却又追上来,“师姐!”她扯住了陶鹿衣袖。
陶鹿猛地拽开胳膊。
“你是因为这个才要放弃花滑的吗?”齐珊珊追着她问。
陶鹿冷嗤,“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说着,暗示性地看了一眼后面赶过来的众花滑少女,转身快步离开。
齐珊珊显然不希望这些秘密被大家知道。她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陶鹿远去的背影,眼睛里流露着与年纪不符的复杂情绪。
陶鹿快步走入朝阳小区,一路寻到6单元楼下。
她没想到叶深竟然住在杨慈冰场对面的小区,更没想到会偶遇齐珊珊。
她站在楼下打转,一时间失去了找叶深“寻乐”的心情。
也许改天?
她在门厅外的台阶上坐下来,一低头,就见草坪花木间躲着一只橘色小猫——正盯着她呢。
陶鹿面色放松下来,把手贴在地砖上“喵喵”得唤它。
小橘猫也不怕人,歪头打量了下,试探着蹭过来。
陶鹿搔着它的耳朵。
小橘猫翻过身来,在她手心蹭来蹭去。
逗了一会儿猫,陶鹿心情由阴转晴,起身准备进楼。
她一起身,小橘猫立刻蹿回草地里,又躲在花木间暗中观察。
照着洪庄给的地址,陶鹿站到了201室门外。
她确认了门牌号,毫不犹豫地按了门铃。
有人从里面跑过来,喊着,“你又忘记带钥匙啦?”
咦,不是叶深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顶着一头黄色头发的少年赤、裸着上身、只穿短裤出现在陶鹿面前。
少年显然没料到门外站着一个同龄少女,捂着胸膛就开始叫,“啊啊啊啊啊啊!”
陶鹿被他叫得耳朵痛,瞪眼道:“叫什么叫”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给他定了名字,“黄毛白斩鸡。”
“黄毛白斩鸡”这个称呼显然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他指着陶鹿,叫着控诉,“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你你!”
陶鹿学着他的样子,“我我我我我,怎样?”
两个人隔着门槛,幼稚地对叫,直到屋里响起男子压着怒气的冰冷声音。
“叫什么?”
叶深低头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过来,黑色的短裤背心勾勒出健美的身躯。
陶鹿往门上一靠,甜甜道:“我叫陶鹿。”
叶深擦着头发的动作一顿,皱眉抬头。他没问她是怎么来的,手按在门上,简短不耐地问道:“你来干嘛?”
陶鹿笑得更甜了,歪头仰望着他,“来追你呀。”
“嘭”的一声,厚重的红木门在她面前摔上了。
陶鹿摸摸鼻子,幸好她闪得快。
门内,叶深给陆明烨拨通了电话,“来把你妹带走。”
陆明烨只打哈哈。
“你们就这么纵容这孩子?”叶深冰冷道:“简直胡闹。”
陆明烨在电话另一端叹了口气,诚恳道:“神叶,你是没见过鹿鹿在冰场的样子——你要是见过,一定也会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神经病?”
“跟我一样觉得——她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叶深极少会有像此刻这般被噎住的时候。他顿了顿,讽刺道:“你什么时候入了教?拜陶鹿教?”
忽然外面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伴着敲门声响起的,是陶鹿嘹亮的歌声。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她好像找到了趣味,改了词敲着门又唱了一句。
“小叶深乖乖,把门儿开开!”
第4章 杀马特少女(四)
陆明烨还没回答,沙发上先传来一道华丽的男音。
“这不是我们清荷园小骄傲吗?”洪庄穿着一身丝滑的黑绸衬衫,舒服地坐在沙发上,扭头笑望着她,“听说你最近挺叛逆?”
纵然是清荷园这样住户非富即贵的地方,曾经的陶鹿也是让所有家长艳羡不已的女儿。不只是家长们,就连陆明烨、洪庄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哥哥们,出去跟朋友吹嘘,也会提起隔壁家的小妹妹陶鹿。
像陆明烨,甚至会把她表演赛的视频存在手机里,见人就炫耀。
“清荷园小骄傲”——这个大家对她怀着爱意的昵称,时至今日,却已化作她心中的一根利刺。
陶鹿翻个白眼,恶狠狠道:“叫鹿姐!”
洪庄骇笑,不以为忤,起身走过来揉着她的脑袋,“没大没小的丫头。”
陶鹿拨开他的手,瞪向陆明烨,一字一顿道:“叶!深!的!住!址!”
陆明烨劝道:“鹿鹿,别闹了。叛逆也分情况,叶深那人太坏了。咱不跟他玩,啊。”
“那你组局还找他?”陶鹿伶牙俐齿,“要不我也不会认识他呀。”
陆明烨语塞,道:“这是我的毛病,饭局上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昨天就说不让你跟着…”
陶鹿眼睛一转,打断问道:“他人怎么坏了?”
“全方位的坏!”陆明烨夸张道:“当初离家,一走好几年,家里人差点以为他死在外面了——你说,多坏!”
洪庄见缝插针地调侃,“不像某人,闹一场离家出走,最后发现是跟沈越那小孩子去山里滑雪,待了两天就乖乖回来了。”
陶鹿红了脸,瞪着洪庄,“你闭嘴。”又问陆明烨,“还有呢?”
“反正他干过的坏事多了。”陆明烨顿了顿,收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道:“虽然我拿他当朋友不好具体说他犯了什么事儿,但他以前坐过牢——你就该知道程度了。”
陶鹿真吃了一惊,坐牢,叶深?
她挑挑眉毛,“哦…”
“所以你别觉得缠着他好玩。”陆明烨见她思索起来,放心了些,又恢复了嬉笑,“你真要叛逆,不如跟洪庄学学——洪大公子多叛逆啊,好好的检察官不做,跑到十八线小山区去当片儿警。”他大笑起来,被洪庄一脚踹在屁股上。
陶鹿回过神来,盯着陆明烨,“不管,我还是要他的住址。”
“不行不行…”
洪庄却说话了,“我送你过去?”
陶鹿一愣,“你也知道他住哪儿?”又一喜,“快告诉我!不用你送!”
陆明烨拦着,“干嘛呢!”他没能拦住,“叶深那家伙一天二十个小时都不在家…”陶鹿拿到地址就闪人了。
“我说洪大公子!”陆明烨撸起袖子,像护着女儿的老妈子。
洪庄悠悠道:“我看她去叶深哪儿,比自己在外面瞎晃还安全点。”
“可是…”
“没什么可是。”洪庄自信道:“法律有冤假错案,我看人却从未走过眼。”
陆明烨还不放心。
洪庄又道:“前阵子她跟沈越一声不吭跑去滑雪,两家差点都报警了。现在我们至少知道她会去哪儿。”
陆明烨被说服了。
陶鹿挑了一个叶深绝对在家的时间杀过去。
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
这是她一个月来起得最早的一天,恍惚仿佛回到了过去。
计程车司机到了她说的地址附近,左看右看,抱歉道:“小姐,不好意思,咱们在朝阳小区对面——您从前面斑马线走过去?这条路不让调头,开车过去得绕挺远。”
陶鹿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定定神。
计程车司机见她没回答,以为是不同意,又道:“那我绕过去送您。”
“不用。”陶鹿反应过来,“我走过去就好。
她付了车费下去,沿着路往斑马线处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这里熟悉极了。她下意识向右侧望去——天贸大厦!
大厦一层的玻璃幕墙上,半人高的闪光标牌是那样刺眼:杨慈冰场——国家青少年花样滑冰指定训练基地。
杨慈,是曾经的冬奥会花样滑冰女子银牌得主,也是陶鹿在花样滑冰这条征途上的开蒙恩师。
从四岁到十八岁,只要不是在外比赛或者参加集训,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训练。
不过是一个月没来,却感觉像过了一年。
“借过借过!”后面的行人掠过她。
陶鹿回过神来,才觉出掌心刺痛,她松开攥紧的双拳,摊开手,只见掌心已经被指甲戳出了青白的印子。
一队穿着蓝白相间运动服的少女快步走来,她们都身形挺拔,发挽作髻。
陶鹿别过头去——然而已经晚了,为首的少女认出了她,快步追过来。
斑马线旁的红灯还有十秒。
“陶鹿师姐!”少女热情地唤着,“好久不见你来杨老师这里了!”
陶鹿盯着她,扯出冰冷讽刺的笑,“齐珊珊。”
齐珊珊笑着,有点犹豫地问道:“师姐,听说你不来训练了?为什么?”
陶鹿冷冷盯着她,没说话。
齐珊珊咬住下唇,鼓起勇气问道:“他们说…你要放弃花滑——是真的吗?”
“我爸的私生女,是你吧?”陶鹿冷冷一句。
齐珊珊浑身一僵,脸上血色尽失。
路灯转绿,陶鹿转身就走。
齐珊珊却又追上来,“师姐!”她扯住了陶鹿衣袖。
陶鹿猛地拽开胳膊。
“你是因为这个才要放弃花滑的吗?”齐珊珊追着她问。
陶鹿冷嗤,“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说着,暗示性地看了一眼后面赶过来的众花滑少女,转身快步离开。
齐珊珊显然不希望这些秘密被大家知道。她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陶鹿远去的背影,眼睛里流露着与年纪不符的复杂情绪。
陶鹿快步走入朝阳小区,一路寻到6单元楼下。
她没想到叶深竟然住在杨慈冰场对面的小区,更没想到会偶遇齐珊珊。
她站在楼下打转,一时间失去了找叶深“寻乐”的心情。
也许改天?
她在门厅外的台阶上坐下来,一低头,就见草坪花木间躲着一只橘色小猫——正盯着她呢。
陶鹿面色放松下来,把手贴在地砖上“喵喵”得唤它。
小橘猫也不怕人,歪头打量了下,试探着蹭过来。
陶鹿搔着它的耳朵。
小橘猫翻过身来,在她手心蹭来蹭去。
逗了一会儿猫,陶鹿心情由阴转晴,起身准备进楼。
她一起身,小橘猫立刻蹿回草地里,又躲在花木间暗中观察。
照着洪庄给的地址,陶鹿站到了201室门外。
她确认了门牌号,毫不犹豫地按了门铃。
有人从里面跑过来,喊着,“你又忘记带钥匙啦?”
咦,不是叶深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顶着一头黄色头发的少年赤、裸着上身、只穿短裤出现在陶鹿面前。
少年显然没料到门外站着一个同龄少女,捂着胸膛就开始叫,“啊啊啊啊啊啊!”
陶鹿被他叫得耳朵痛,瞪眼道:“叫什么叫”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给他定了名字,“黄毛白斩鸡。”
“黄毛白斩鸡”这个称呼显然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他指着陶鹿,叫着控诉,“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你你!”
陶鹿学着他的样子,“我我我我我,怎样?”
两个人隔着门槛,幼稚地对叫,直到屋里响起男子压着怒气的冰冷声音。
“叫什么?”
叶深穿着黑色的短裤背心,低头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过来。
陶鹿往门上一靠,甜甜道:“我叫陶鹿。”
叶深擦着头发的动作一顿,皱眉抬头。他没问她是怎么来的,手按在门上,简短不耐地问道:“你来干嘛?”
陶鹿笑得更甜了,歪头仰望着他,“来追你呀。”
“嘭”的一声,厚重的红木门在她面前摔上了。
陶鹿摸摸鼻子,幸好她闪得快。
门内,叶深给陆明烨拨通了电话,“来把你妹带走。”
陆明烨只打哈哈。
“你们就这么纵容这孩子?”叶深冰冷道:“简直胡闹。”
陆明烨在电话另一端叹了口气,诚恳道:“神叶,你是没见过鹿鹿在冰场的样子——你要是见过,一定也会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神经病?”
“跟我一样觉得——她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叶深极少会有像此刻这般被噎住的时候。他顿了顿,讽刺道:“你什么时候入了教?拜陶鹿教?”
忽然外面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伴着敲门声响起的,是陶鹿嘹亮的歌声。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她好像找到了趣味,改了词敲着门又唱了一句。
“小叶深乖乖,把门儿开开!”
第5章 杀马特少女(五)
偏偏门内的少年还嫌不够乱似的,接口唱道:“不开不开就不开,你是个坏蛋。”
门外诡异地静了一秒。
叶深揉着眉心,目光冰冷扫了少年一眼,“山楂。”
山楂耷拉了脑袋,不敢再闹,蔫儿着跑回里面去穿上衣。
陆明烨在电话另一端哈哈大笑,“别人唱歌要钱,鹿鹿唱歌可是要命——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不来带她走?”
“不去不去。”
“那就随便我了。”
陆明烨迟疑了一秒,叶深已经挂断了电话。
门外陶鹿唱腻了小兔子开门,换了一首歌,唱得正欢,“陶鹿鹿和叶深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唱到“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叶深单臂撑在门框上,面沉如水盯着她,气势骇人。
陶鹿丝毫不怕,露出个得意的笑,还不是拿她没办法?
她把手背在身后,很自然地往里走,神气而又中二道:“请给我倒一杯最烈的酒,谢谢。”
叶深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淡声道:“小姑娘,你是选择自己离开,还是别人送你离开?”
陶鹿笑道:“你送我么?”
叶深伸臂拿起墙上的住户电话,“你觉得呢?”他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杀马特少女,按下了通话键,“保安室吗?这里是6单元201室,有陌生人士试图擅自入户,严重威胁住户安全。请迅速派人请她离开。”
陶鹿歪头盯着他一系列的举动,撅着小嘴儿,“叶深…”她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你不要后悔哟。”
叶深没什么表情地把门又关上了。
陶鹿鼻尖对着冰冷的门,挥着小拳头虚砸了几下发泄心情。
作为清荷园小骄傲,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过被人这样拒绝的时候。
很好。
她中二地指着门板,手指作枪,隔着门板发射,“叭叭!”好像看不见的子弹能把门后的叶深射个对穿一样,她霸道总裁附体般地叫道:“叶深,你成功地引出了我的注意!”
门内叶深眉心又是狠狠一跳,他扫了一眼从房间探出头来观察的山楂,冷声道:“看什么?想跑圈?”
山楂焦黄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人缩了进去。
两位保安大叔气喘吁吁跑来时,就只见一个少女蹲在201室门口,五彩缤纷的长发如彩虹瀑布般从她背上倾泻下来,将她整个人裹住。她脸埋在胳膊之间,肩头抽动,哭声隐忍,看起来小小一只可怜极了。
“这位小姑娘…”两位保安大叔一胖一瘦,彼此对视一眼,拿不准,“您是住这里还是…”
还是住户举报的陌生人士啊?
陶鹿只是蹲在地上,小脸埋在手心里抽泣。她知道怎样的哭法最叫人心疼。
和善脸的胖保安大叔正义凛然地按响了门铃。
叶深开门,这会儿工夫他的头发已经吹干了,他用下巴点了点蹲着的陶鹿,不耐烦道:“就她。”
胖保安大叔看看黑着脸的叶深,再看看蹲着哭泣的小姑娘,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竟然俯身小声问陶鹿道:“小姑娘,怎么啦?”
叶深抱臂拧起眉头,冷眼看着,杀马特少女以为装哭他就会心软吗?
幼稚。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会这样想的他还是天真了。
陶鹿扭过脸去,用手指沾着唾沫抹在眼角,半抬头啜泣道:“叔叔,我不是故意来捣乱的…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要我了…”她迅速把脸埋回手心——忍不住要笑场了。
恍如一个炸雷劈下来。
叶深舌头顶住腮帮,脸色由黑转绿。
两位保安都一脸“原来如此”。
瘦保安问道:“小姑娘,你多大了?”
“刚、刚满十八…呜呜呜…”
瘦保安又问道:“你爸妈知道这事儿吗?”
“呜呜呜,不敢告诉爸爸妈妈…”
拎着热腾腾香喷喷肉包子与豆浆上楼来的运动服青年愣在原地。
“神叶,您竟然…”
青年的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山楂从屋里蹿出来,“柠檬你快过来!别信——外面是个坏人。”
柠檬边往屋里走,边望着低头哭泣的女孩——她看起来明明真的很伤心。
他看着叶深,跟两位保安的一样,眼神分明在控诉:做人怎么可以这样禽兽?
叶深闪身让柠檬进去,盯着蹲在地上假哭的女孩,舌头抵着腮帮,冷讽道:“小姑娘,你大学考的是中央戏精学院吗?”
陶鹿抽噎道:“人家考的明明是…中央表演学院…呜呜,你连这个都记不清啦…”她自导自演玩得很愉快,擅自加戏,“有关于你,我…呜呜…我却是全部记得。”
胖保安大叔眼眶都湿润了,无知而又痴情的少女啊。
瘦保安大叔按住了同伴的肩膀,帮他控制泛滥的情绪。
身处风暴眼的叶深却是不为所动,他对两位保安露出礼貌的笑容,“请你们立刻请她离开。”他摸出手机,说给陶鹿听,“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这么绝情?
陶鹿埋在手心的小脸上露出隐约的怒气,这个男人软硬不吃诶。她心里奇怪地较上了劲,抽噎道:“你真的要赶我走么…你不要我,也不要孩子了么…”
叶深长吸了一口气,耐心宣布告罄,低头在手机上按出110来。
两位保安大叔见事情要闹大,还是尽职尽责地架起女孩来,“小姑娘,先回家,跟爸妈说声…”
好汉不吃眼前亏。
陶鹿顺势起身,演戏演全套,双手温柔护着小腹,被保安大叔架着走下楼梯的途中,忽然缓缓回眸,“柔弱而坚定”地对叶深道:“你放心——即使一个人,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带大的。”
胖保安大叔用眼神强烈谴责叶深,小心翼翼扶着女孩下楼。
叶深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关门前最后瞥了一眼陶鹿的背影——五彩缤纷的长发从女孩背上倾泻下来,跟她的人一样“精彩”。
真是个魔幻的杀马特少女!
“小姑娘别哭啦。”胖保安大叔安慰道:“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
陶鹿摇摇头,痴痴道:“我昨晚在歌厅见到他…”
“他…他拿走了我的烟…”
“还、还帮我叫了回家的计程车…”
“我以为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才鼓起勇气来找他…”陶鹿肩头抽动,用真话讲出另一种版本的事实来,“没想到…”女孩眼角的水光闪啊闪啊,叫人心疼。
两位保安大叔对视一眼,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男人又给女孩叫计程车又不许她抽烟啊?他们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其实,他真的是个好人。”陶鹿把自己痴情无知少女的人设演到最后一刻,由两位保安大叔护送上了计程车,演完就撤。
胖保安大叔回到保安队,跟大家感慨,“201室的那个住户,看起来又帅又礼貌,没想到做出这样造孽的事儿来…”
他如此这般讲述完,整个保安队的小哥们都知道了,住在201室最帅的那个男人,是个禽兽不如抛弃十八岁怀孕女孩的人渣。
陶鹿人走了,带来的余震却连绵不绝。
山楂、柠檬等七八个少年跟在叶深身后往小区外走。
走着走着,山楂用胳膊捅捅柠檬,“喂,我怎么觉得…保安们都在看神叶大人呐…”
柠檬小声道:“我也觉得…”
叶深在众人揣测谴责的打量下,压低了棒球帽帽檐,又收紧了帽衫拉绳——平生最讨厌被人注目,他脚步加快,让身后的队员都几乎跟不上。
走着走着,叶深打心底里冒出一句咒骂来。
这该死的杀马特少女!
第6章 杀马特少女(六)
华丽而又空旷的客厅里,陶鹿原本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切着电视频道,昨天在叶深住处发生的一切却时不时蹿上心头。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不买她的账。
虽然她抹黑了叶深一把,看似不亏,却是实打实给人请出来的。
陶鹿想起来就觉得丢脸,忽得蹦起来,要反攻!
叶深冰冷的语气,叶深轻讽的眼神,还有叶深拨打110的手。
陶鹿扬起拳头,给自己鼓劲,扳不回这一城,她誓不为人!
门铃响起,是沈越来了。
迎着陶鹿讶异的眼神,银发少年桀骜立着,手指点着自己鼻子上闪着光芒的钻石,炫耀道:“怎么样?这鼻钻够不够酷炫?”
陶鹿张了张嘴。
沈越又扯起T恤,给她看,“日本地下hip-hop顶级天团专属绝版骷髅头粉丝衫——”他骄傲地扬着下巴,“鹿姐,我这次品味跟你靠拢了吧?够资格跟着你混了吗?”
他眼睛里亮亮的,像只等着夸奖的大金毛。
陶鹿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你来得正好!”
银发少年脸红了,结巴道:“怎、怎么了?”
陶鹿把他拖进来,按在沙发上,斗志满满道:“我要揍一个人!”
“你…你先放我起来…”银发少年脸更红了,小声嘀咕道:“揍人犯法的。”
“不是真的揍啦。”陶鹿放开她,脑海里转着鬼主意,歪头笑起来,“是游戏里揍人!”
“你终于捡起‘玄宙三’玩了么?我一个月前推荐给你的网游,你只玩了三天就让我交给了代练——现在你的号已经是全服第二啦!”沈越笑得很开心,“第一是我的号哟——是谁敢惹你?我上号帮你杀到他退服!”
“屁的玄宙三啦!”陶鹿拍拍他的脑袋,“是现实中认识的人啦。我要把他拉到游戏里,尽情□□!”
“现实中认识的人?”
“对!陆明烨的一个朋友!好像是玩电竞的。”
“我认识么?”
“不知道诶,叫叶深的——你应该不认识吧?”
“哦…”沈越顿了顿,猛地抬起头来,“叫什么?”
“叶深啊,叶子的叶,深浅的深。”
沈越深呼吸,“陆明烨的朋友?玩电竞的?还叫叶深?”
陶鹿眨眨眼睛,点头,看着他奇怪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叶深诶!”沈越跳起来。
陶鹿皱眉看着他,不理解他的激动,“他很有名么?”
“叶深啊啊啊啊啊!”沈越挥舞着双臂,“他岂止是很有名?!”他忽然顿住,掏出手机输入了什么,递到陶鹿面前,“你仔细看看,确定是这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