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移开视线,“想让我买古二妞,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二妞眼中升起的希望的光芒迅速湮灭,只剩空洞。她一无所有,她身上没什么可图的东西,人家的任何一个条件,她都满足不了。
古二丰眼中的喜色也散了,但他还没有死心,“小姐尽管提,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你爷、你奶不是个省心的,古府不想成全了你们而惹来一身的骚。”
古二丰无奈又尴尬地低了头。
第二日,七名骑着高头大马、腰间配刀、身着相同黑色锦衣的男子,威风凛凛地护着一辆马车进入大古家村。他们个个目光如炬,一脸冷然而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后边是辆普通的马车,马拉的板车,上边坐着一个妇人,妇人的腿上躺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姑娘。这姑娘身上的衣裳旧的失了原色,还带着不少的补丁,她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知觉的人一样。
乡下地方的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见骑马又配刀的护卫,吓得纷纷避让,逃的逃,躲的躲。胆子大的,也只敢躲到遮蔽物后头偷看。
这队人气势汹汹地直奔古锄头家。
大古家村新的里正叫李初,三十多岁,曾是康家村那边几村的里胥。(里胥,即管理乡里事务的公差。)白县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里正,有人便推荐了身为里胥的李初,于是李初成了大古家村的新里正。
李初听闻村中来了身份不凡的大人物,跳下土炕,鞋也来不及穿好便跑了出来。有村人便指给他方向,他便一路急跑,途中还跑丢了一只鞋。他回头拣了穿好,继续跑。
跟着他的村民甲告诉他,看后头的板车上坐的人像是小古家村里正的娘子陈氏。
村民乙告诉他,板车上还躺着一人,看着是个单薄的姑娘,不知道是谁。
李初吃惊地边跑边问,“你们没看错?”
昨日两个古家村闹的厉害,古二丰背了二妞进镇子,陈氏带着小儿子和外甥女阿琴跟着去了。李初和古大树花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将两村人分开,避免了两村打起来。后来古大树和古锄头家都派了人去镇子上寻人,而镇子上唯一的药铺关着门,还说是从昨日就关的,一直没开门。
这下他们蒙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陈氏一行人去了哪里,急的都快疯了。最后镇门要关了,他们无奈地离开镇子,连夜在周围各村之间打听寻人,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会儿听到板车上的人似乎是失踪的陈氏,李初能不吃惊么。
村民甲回答说看着像,因为人低着头,不敢确定。另两人也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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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家里有事,更的晚了些,抱歉哦!
☆、No.93所谓操练
等李初赶到的时候,那队人已经闯进了古锄头家的大院子。
何氏虽恶,可这时候却躲在屋子里不敢露头,怕的要命。
吴氏更是奸,有好处往上冲,没好处会躲在一边,有可能会吃亏的时候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装病,躺到炕上不起。
古锄头和三个儿子心惊胆战地从屋子里出来,点头哈腰地一脸讨好地喊护卫们大老爷,正经话说不出一句。
护卫们一脸冷然地稳坐马背上,根本没人理他们。
古锄头和三个儿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李初来了。于是,他们一反常态地将李初围住,热情无比地问冷不冷、渴不渴,一下将平日见面的时候爱理不理的李初当成了救命稻草加主心骨。
此刻吴管事站在马车边,恭敬地接过从车帘掀起的一角递出的契纸,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咳嗽了一声。
古锄头和三个儿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讨好里正,却忽略了不知何身份的贵人,忙噤声,不敢碍着吴管事说话。
李初这才有机会推开团团围住自己的古锄头几人,上前一脸恭敬地向马车一倚,再向吴管事和护卫们一倚,谨慎地说道:“小人大古家村新到不久的里正李初,不知贵人来自何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
吴管事抖开手中的纸,带字的一面冲着李初,“请李里正念给这些人听听。”
李初不敢有任何异议,一脸讶异地盯着借契,将借契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借契内容讲的就是古二丰带妹妹古二妞到镇子上求医,却找不见大夫,最后跪求镇子上的古府救命。古府主子心善,为二妞请了大夫,替二妞付了大夫的诊金。之后,古二丰拿了大夫开的药方却无银钱抓药,并又求古府主子,最后画押借了五两银子为二妞抓汤药和涂伤口的药膏。
古锄头和三个儿子听了,当时张大了嘴巴。五两银子,古二丰居然按手指借了五两银子给扫把星二妞抓药,他们是又惊又怒。
吴管事收好借契,“昨日大夫交待病人不能移动,古二丰求主子开恩,留他们借宿古府一夜。天亮时古二妞终于活过来了,这不,主子便交待我等将古二妞送回,顺便收古二丰借的五两银子。”他将事情解释过了,又道:“赶紧过来几个人,将古二妞抬走,顺便将借的银子还了。”
这时候板车上的陈氏抬头,一脸生气地说道:“就因你们的儿孙借人银子,反倒连累了我们母子,一夜不得归家。你们赶紧背了二妞进去,顺便还人银子。”
古锄头大儿子硬着头皮说道:“谁借的银子,你们找谁要去,跟我们没关系。”
古锄头的二儿子附和,“就是,古二妞就是扫把星,克死了她娘又克没了她爹,晦气的很,死了倒干净。他古二丰愿意花冤枉银子救扫把星,那是他的事,别想从家里拿一个子儿。”
古锄头的四儿子立刻变了脸色,“大哥、二哥,说话凭良心,家里什么好处都你们拿,凭什么出了事都推到我二儿身上?”
吴氏的病可是装不下去了,从屋里冲了出来,“二丰人呢?你们把二丰怎么了?”
吴管事冷哼一声,“赶紧还银子,否则直接将古二丰送到衙门去。”
吴氏和古老四吓的赶紧喊,“还,我们还,别送衙门,别送衙门。”之后古老四拽住了古锄头,“爹,爹,您赶紧让娘拿银子,否则二丰就要回不来了。爹,二丰可是您亲孙子,二丰每日里起早贪黑地干活,是家里那些好吃懒做的几个比不了的,爹,您得救您孙子。”
吴氏坐到地上哭喊,“古二妞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活过来做什么?这不是祸害我二儿吗?你个扫把星,你个晦气的……爹啊,娘啊,您二老可得救二丰回来……”
何氏冲了出来,一巴掌甩在吴氏脸上,“救什么救?你养的好儿子,他有胆子借银子,让他自己还。”
一听何氏的声音,躺在陈氏腿上装晕的二妞身体一阵瑟缩。
陈氏是心疼的不行,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重伤的二妞就躺在这里,没人理会,没人想着背她回屋子里去,简直畜生不如。
吴管事眼睛一瞪,“吵吵什么吵吵,都闭嘴。”
何氏和吴氏真怕那些配刀的护卫,立刻闭紧了嘴巴不敢出声。
吴管事看向古锄头,“赶紧的,还银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古锄头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说话,“我,我是云虎他族叔,你们主子这是欺负他族叔,给,给几两银子是应该的,还,还什么还?”
古家人立刻眼睛一亮,一是觉得古锄头终于硬气了一回,二是觉得古府就该给他们银子花,哪能说借。
吴管事背在后边的一只手一动,怒斥出声,“少乱攀亲戚,你们算哪们子的亲戚?你们当年得了将军的不少好处,将军一去,你们便万般欺负守将军墓的壮士,简直猪狗不如。废话少说,还银子。”
他话音刚落,收到他暗示的一个护卫翻身下马,人已经上前,一脚就将古锄头踹翻在地。
这么一来,不仅是古家人,就连插不上嘴的李初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的是,见老爹被踹,三个儿子都退后两步,居然没一个说要扶了老爹起来或是和护卫理论的。躲在屋里的、在家的两个孙子辈的,也是半点声响都没有。
这时候古二丰大哭着从外边跑起来,后边还跟着古府的两个壮丁。他一下跪到地上,“别打,别打,银子马上还,马上还,别动手,别动手。”
何氏嗷一嗓子,扑上来要抓古二丰的脸。吴氏眼尖,冲上去一把将何氏撞开,不允许何氏动古二丰一根汗毛。
古二丰别开脸,不去看正自己挣扎着坐起来的爷爷,更不去看打起来的奶奶和娘。他对着吴管事说道,“这位管事,这五两银子我是为救二妞心甘情愿的借的,我不后悔。可你看,我爷我奶不愿意还,能不能请你省省好,和你们主子说说,这银子,这银子我们拿二妞抵成不成?有了五两银子抓的药,二妞过不了几天就能下地干活了。二妞能干,缝补会,挑水劈柴也能,地里活计也成,能干着呢!我们把二妞抵给你们主子,以后二妞就是你们主子的人了,成不成?”
吴管事哼道:“想的倒美,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当主子好糊弄,好好的丫鬟不买,却要花五两银子弄个只剩半口气的丫鬟回去养着。”
不等古二丰说话,古锄头及何氏等人七嘴八舌地求起吴管事,就说这五两银子拿古二妞抵。他们此刻都觉得,古二丰真的想出了好办法。
吴管事说白给也不要古二妞。
吴氏急的不行,突然想到什么,趁何氏不注意,跑进了何氏屋中一阵翻腾,很快跑出来,将一个不大的黑漆漆的匣子往前一递,“管事,这里有支银簪。银簪加古二妞,抵五两银子,成不?”
吴管事没有任何心动的意思,不咸不淡地道:“打开。”
吴氏那动作才叫快,只见她举过头顶,将匣子狠狠摔在地上,上着锁的匣子立刻摔坏了,摔成三四半。吴氏弯腰扒拉,居然出来一支样氏还算可以的银簪和两块小碎银及三吊钱,她暗暗咬牙,没想到何氏居然昧下了这么多中公的银钱。
何氏嗷一嗓子冲上来要抢,“该死的,还我的银子和簪子。”刚刚她没认出匣子,以为是吴氏自己的私房,如今东西拿出来,她立刻就认出是自己偷偷藏的东西。
吴氏早有准备,一下躲开,快速将银簪和银钱塞给古二丰,一边交待“赶紧还人银子”一边挡住何氏,开始肉搏战。吴氏会如此大方地要儿子还古府银子,不是她不喜欢银子,而是她心里知道,二妞哪能抵的了五两银子。而且她即便帮着何氏留下银子,以何氏的性子,是一个子儿都花不到她和她的儿女身上的。她和何氏斗了这么多年,如今既能救儿子,又能气死何氏,她当然肯干,而且是非常乐意干。
平日里,古老大和古老二自何氏手里得的好处是最多的,因此他们帮着何氏,扑上来,要抢古二丰手里的。
古老四虽然眼红银子,可儿子最重要,挡着两个哥哥。躲在屋中看情况的古大丰也出来,帮着自己爹挡住大伯二伯。
古锄头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院当中看着自家人跟自家人斗,一点反应都没有。
古二丰一狠心,不管这些混乱,将银子和银簪全部递向吴管事,“这些,加二妞,够不够?”这银子和银簪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可事情都这样了,他要不送出去,可就要坏事了。他希望,有了这些,二妞能在古府过的更好些。
李初实在不想介入,得罪了古府。但他毕竟是里正,一直不吱声也不妥,于是这时候说话了,“这位管事,您看,古二丰是个心善的孩子,他也是为救妹妹才借银子的。您可怜可怜这孩子,成不?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成不?”
吴管事觉得这事办的就差不多了,但脸上表现的很不情愿地接了东西,掂了掂份量“银钱不到二两,这簪子不是纯银的,值不了一两银子。”转过脸看着李初,“就看在里正的面子上,古府吃点亏。”又说:“里正要知道,古二妞活下来并不容易,现在开的药吃完还得再开几天的量才成,再加上补身子,主子还要往里再搭。这样成不?让他们家抓两只鸡给古二妞养身子,其他的由府上出,不朝他们要了。”
银子一进吴管事的手,就知道大势已去的何氏正在哭,一听还要抓两只鸡,立刻跳起来嚷嚷着不许抓她的鸡。
古二丰却答应了,“成,抓两只鸡给二妞养身子。”家里一共七只鸡,何氏平日看的跟命根子似的,他们这些儿孙一年到头吃不到鸡蛋、闻不到鸡肉味儿。他给的一点都不心疼。
吴管事点头,“麻烦里正作个证,当个中人。”
李初是满口答应,他就按个手印的事儿,没有任何损失,还给古府卖了个好。
就这样,车内递出一张墨迹未干的拟好的卖身契来。
李初给读了一遍,古二丰拿着它到古锄头跟前,“爷,按了吧。”
古锄头对何氏虐待二妞的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会儿却突发良心,“二丰,按,按了,二妞的生死就由不得爷爷了。”
古二丰叹了口气,低低地道:“爷,按了吧,总比被奶打死强。”
古锄头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咬破指头,颤着手,按了指印。
古二丰拿了二妞的卖身契转身找李初。李初接过吴管事递的红泥,在中人的位置按了手印。古二丰随后,在古锄头手印靠后的位置也按了手印。
吴管事接过契纸看了看,收进袖子里,并将古二丰借五两银的借契还给古二丰,对护卫们说:“抓鸡。”
何氏呼天抢地地不给鸡。吴氏为了儿子,为了借机向何氏报私仇,扯着何氏不撒手。
这鸡谁抓,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抓鸡,他们这辈子都没干过的事儿。
吴管事咳嗽一声,“要抓紧时间。”心说,小姐还在几里地外等消息,耽误的时间长了,小姐会不高兴。
最后护卫长点名,派出一人,跟古二丰去抓鸡。又不是晚上鸡都入圈了,散放在外边的鸡哪是好抓的。只见两人满菜院子追鸡也抓不到一只。
护卫长脸一黑,又点了一人。三个人合作,头上沾了鸡毛照样抓不到一只。农村养的笨鸡就是这样,灵活,而且能飞起来很高。
听着外边鸡飞狗跳的声音,坐在马车内的青阳和周伯彥面面相觑。青阳觉得稀奇,想要探头出去看。周伯彥一把按住他摇头。他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古青舒操练人的方式果真是很天才。
护卫长觉得手下太丢人,直接拿下背上的弓箭,让追鸡的退后,弯箭搭箭,瞄准逃窜的鸡,嗖嗖两声,便有两只最肥的鸡被钉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手,震慑了所有人,当然,除自己人之外。让青舒没有想到的是,就是护卫长的这一手,吓的何氏接连几晚做恶梦,再不敢想着沾古府一个子儿的便宜了。
古二丰也吓够呛,可也没吓的找不着北。他上去,拔了那两支箭出来,又拎起当场死透的鸡,看着众人,不知道给谁。
吴管事接过两支箭,找东西擦了擦,还给护卫长。然后让古二丰找来麻绳,将两只死鸡串到一起绑上,挂到了板车后头。最后,他一挥手,一行人缓缓离开了大古家村。
板车到了小古家村村口,就见古大树带着四个儿子和阿琴站在村口等。古哲四和阿琴,是同古二丰一起被送回的。
这时候二妞坐了起来,陈氏准备下车的时候,扯过刚刚当垫子的被子,将二妞单薄的身子裹了个严实,又将出发前小鱼送的棉帽子翻出来,为二妞带上,轻声嘱咐,“以后手脚勤快些,再好好学学礼数,不要做惹主子不高兴的事,自然亏不了你的。这以后啊,你是古府的人了,和原来的家人是半分关系都没有的,若是这边有人不懂事去找你,要银子要好处的,你不能理,要一门心思地为古府做事。你也别怕,古小姐性子好,只要你不做错事,定不会罚你。为了二丰的这份心意,你也要好好的。”
二妞轻声答应着。
陈氏下了板车。
阿琴走上前,“二妞,我会去看你的,你要好好的。”
二妞哽咽,“阿琴姐,说好了,你要去看我。”
阿琴“嗯”了一声。
吴管事和古大树点了下头,带着人走了。
走了三里多地,路边停着一辆带着古府标记的马车,马车周围除了古府的丁家宝,还有四个骑马的护卫。
双方一汇合,小娟自停在路边的马车内钻出来,扶着板车上的二妞下来,带着二妞坐回马车里去。
那四个护卫回到护卫长身边,古府的人除吴管事外全去了古府马车那边。
两相分开,周伯彥和青阳带着十一人的护卫队和吴管事往田庄的方向走。古府马车往镇子上走。
在赶路的途中,青阳拿出姐姐一早交给自己的信,好奇地看了看,立刻惊的张大了小嘴。
周伯彥挑了挑眉,“写了什么?”
青阳眨了眨眼睛,“姐姐说,要我们到了庄子上,听从吴管事安排,从庄子上拿背篓和铲子,从田边野外挖了积雪运回去,倒到庄子上的田地里。”
周伯彥一阵无语,从青阳手里拿了信看,果然,和青阳说的一般无二。信里还说,今日耽误了时间,只能干半天的活计,剩下的半天,护卫队得明天给补回来才成。
“彥哥哥,为什么要把积雪运回来倒地里?”青阳好奇地发问。
“这个,不清楚。”周伯彥承认自己孤露寡闻了。他觉得,古青舒这么做,无非是要折腾他的人。居然劳驾精英护卫们去抓鸡,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了庄子上,吴管事马上让人将堆在杂物房里的二十来个空背篓找了出来,还有六七把铲子。
护卫长听了周伯彥的吩咐,低声咳了咳,“公子,这个……”
周伯彥一挑眉,“怎么,本公子指挥不动你们?”
护卫长立马表明公子完全可以指挥动他们,然后带头拿了把铲子。他觉得背篓很影响他的形象,因此选了铲子。
吴管事心惊肉跳地带了庄子里的一部分壮厅和十一人的护卫队,开始了无法理解的活计:去林间、野地里铲雪、背雪,倒进庄子上的田地里。
☆、No.94麦苗出
初八,古府在康溪镇的风味小食铺和在锦阳城的古记包子铺开门营业。初九下午,有十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带着五辆空车到了康溪镇,找上古府。
原来是周伯彥的商队从南边回来了,他们先是落脚锦阳城,然后分出十人来,又派了五辆空车,准备绕到康溪镇古府,拉了酸菜回锦阳城,全员汇合后再出发前往京城。
给周伯彥的一百二十五桶酸菜早就冻好了,可以随时装车随时走。
古强看这些人一路辛苦,问他们要不要留宿一晚,却听他们说要连夜赶路,不能耽搁时间。原来,是京城那边催的急,上一次走的酸菜早卖光了,都有人出高价预定了酸菜,只等这边的货到。
古强听了心里得意,因为酸菜是他家小姐鼓捣出来的,越受欢迎,越说明他家小姐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女子。他赶紧吩咐厨房做饭,想让这十人吃了热乎饭再走。那十人很高兴,连声道谢,并盯着装车。
这时候周伯彥让顾石头传话,说他同商队一起离开,把他和护卫们的饭也一起做了。
青舒得了消息,叫了青阳过去说话。
不多时,青阳去找周伯彥,“彥哥哥,姐姐让我问你,你那边还要不要酸菜了?”
自那天以茶水威胁过周伯彥后,青舒再不曾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过,整日就呆在内院中,连会客前厅或偏厅都不来了。他不确定,古青舒这是在有意躲他,还是凑巧她不想到前头。“你姐姐怎么说的?”
青阳很认真地转达姐姐的话,“姐姐说,若是彥哥哥实在想要,可以从准备送到一品楼的一百桶里匀出五十桶给彥哥哥,一桶算你十一两银子。”
周伯彥笑道:“告诉你姐姐,十两银子一桶,我要一百桶。”
已经被青舒培养的有点小财迷潜质的青阳立刻嘴里嘀嘀咕咕地算帐,很快得出结论,“彥哥哥,姐姐不会给你的,会少赚一百两银子。”
周伯彥觉得好笑,“没关系,你只管将我的意思告诉你姐姐知道。”
青阳点点头,去找青舒。很快,又跑了回来,“彥哥哥,姐姐说,让你再加八十两,否则免谈。”意思是同意给一百桶。
周伯彥不慌不忙地说道:“只能加十两,去问她答不答应。”
青阳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又跑去了青舒身边,回来的时候小脸红噗噗的,“姐姐说,十一两一桶,爱,爱要不要。”转了话,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周伯彥笑。
周伯彥想像了一下古青舒气的张牙舞爪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正在为自家公子收拾包袱的顾石头搔了搔头,一脸的疑惑,“公子,您是不是无聊的紧?”
周伯彥看了顾石头一眼,“你哪里看出公子我无聊了?”
顾石头嘀嘀咕咕地道:“您不无聊,干嘛惹古小姐?每次古小姐气的跳起来,您似乎都很高兴。”上次在雪地里的那一幕,实在令他印象深刻,至今不忘。
周伯彥一个冷眼扫过来,顾石头立刻闭紧了嘴巴,继续收东西。
四菜两汤加豆沙包,招待了客人们后,青阳抱着新得的小号弓箭站在府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彥哥哥的身影才肯转身进去,到了青舒的屋里。
“姐姐,看,彥哥哥给的。”青阳举了举手中的小号弓箭,第一时间向姐姐显摆起来。
青舒摸了摸他微冰的小脸,“喜欢吗?”
“喜欢。”
“只有弓,没有箭吗?”
“有,元宝给我收屋里去了。姐姐,我要学射箭。”
“好,明早开始让管家教你。”
“管家伯伯会用枪,会用刀,还会射箭吗?”
“问问就知道了,管家不会,还有其他人。”
“我去问。”青阳急着往外跑,出了屋门又想到一件事,又跑进屋来,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放进青舒手里,“姐姐,彥哥哥买酸菜的银票。”然后也不等青舒确认,又跑出去了。
青舒摇头失笑,看手中银票,五百两的两张,一百两的一张,一共一千一百两的银票。她将银票锁起来,拿出账本记上。
转眼间,冬去春来,积雪在慢慢融化,时序已接近三月,再有*日便到清明节了。古强早早地开始准备起清明节扫墓的事情,而青舒则亲自守着感染了风寒的青阳。
药煎好了,小鱼端了进来。青舒接过,试了试药温,觉得不烫嘴了,这才递给青阳。
穿着襦衣躺在被子里的青阳坐起来,接了药碗,皱着小脸一口气喝完。
青舒接过药碗,小鱼便递了漱口水,青阳漱了口,像个等待鸟妈妈喂的雏鸟一样,啊地张了嘴。
青舒觉得好笑,但也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糖放进了他嘴里。
青阳高兴地挨过来,靠在青舒身上。
青舒赶紧扯了被子,用被子包起撒娇的弟弟,笑着数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汗的时候跑出去外边玩儿?”
青阳摇着小脑袋,嗓音有点沙沙的,“不敢了,会得伤寒,难受。”
等他嘴里的糖含没了,青舒又让他漱了口,这才催他快躺下睡觉。得了伤寒的人,睡眠有助于恢复。
不多时,躺下的青阳便开始迷糊。
这时候,小娟咋咋呼呼地跑里来,“小姐,小姐,哈哈……出来了,出来了,绿的,长出来了……”
这么一吵,青阳的迷糊劲儿立马没了。
青舒微恼,“没规矩的丫头,你再这样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让你饿肚子。”
小娟的咋呼声戛然而止,她缩了缩脖子,“可是小姐,有好消息。”
青舒瞪眼,“还敢顶嘴?”
小娟立刻消了声。
青舒按倒已经坐起来的青阳,“睡觉,不许起来。”
青阳“哦”一声,乖乖躺下。
青舒没好气地看向一脸做错事表情的小娟,“说吧,什么事让你急成那样?居然连生病的少爷都敢吵。”
小娟想到那件喜事,立刻两眼放光,“小姐,庄子上来信儿,说麦子长出来了,冒绿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