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憋着一口气的小古家村,终于出了个秀才老爷,小古家村这下扬眉吐气了。人们再提古家村,便有了出了将军的大古家村和出了秀才老爷的小古家村之说。之后,两村之间的村民,居然很神奇的来往了起来,关系日渐好了。
三四里地,并不远,青舒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古家村的村口。这边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带了二三十个庄稼汉堵在了村口。
青舒见了这阵仗,挑了挑眉。
那方脸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地站在最前头,“我是小古家村里正古大树。不知道贵人们气势汹汹地来我们村子做什么?”
小娟往前一站,“自然是来找你们要人的。”
古府一个壮丁将村长儿媳妇的一个兄弟李大往前一推,“他的姑在你们村里,他的兄弟李二伤了人,便躲到了你们村。”
小娟接话,“是你们自己把李二交出来,还是让我们自己进村抓人,给个痛快话。”
古大树心里一突,“不知这李二犯了何事,需要贵人们追到我李家村?”
小娟瞪圆了眼睛要骂。
古大树忙解释起来,“这位姑娘不要生气,我刚出远门回来,对村中及附近村庄中近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我只是想问清楚了,再派人确认李二是不是在村中,绝对没有包庇人的意思。”他是听村人说有一伙儿人打进了大古家村,于是为以防万一,招集了人手要保护村子的。
小娟不信,冷笑一声,大声说道:“鬼才信你的话。这李二前日里刺伤了守护将军墓的古元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会不清楚?别废话,快说,是你将人送出村,还是由古府进去抓人?”
别说身为里正的古大树,就连古大树身后的众村民都纷纷变了脸色。事情若是属实,那还得了。这李二刺伤古元河的事,大古家村捂的很严实,别村人还真不知道。
古大树慌了手脚,赶紧带头让开道,并声称他带路,带他们去看李二是不是在他姑家。这时候,却有个半大小子跑过来,“爹,爹,坏了,大古家村的李二抢了虎子他娘的银子跑了,您快带人去追啊!”
小娟一听不干了,“好啊,你们全村合起来糊弄我们,将人放跑了。你们这些人,今日谁都别想跑。”
古大树急的一跺脚,“姑娘放心,我古大树今日一定抓了那李二交给姑娘发落,请姑娘给些时间,让我带人去追。”这会儿,李二伤人的事,他是全信了。那李二若不伤人,他跑什么?这事情不是明摆着么。
这时候车里的古元河说话了,“小姐,小的相信这位里长。”这意思是请青舒给古大树一个机会。说实在的,看到青舒带着人在大古家村大闹,他很震惊,同时,他也看到了张大等人对青舒的言听计从。昨晚他爹对他说:小姐有主意,也敢干,可惜不是男儿身。
他爹嘴上虽然说着惋惜的话,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他当时不懂他爹的表情,现在,似乎有些懂了。对小姐不是男儿身的惋惜是真,同时,又以这样的小姐为荣。今日,他亲眼见识了小姐的胆大包天,还真怕小姐一个不高兴,不信古大树的话,直接打进小古家村去。
青舒也不傻,自然是听出了古元河在替古大树说话。于是叫住激动的一副马上要动手的小娟,“给他们村一个机会。”
小娟立刻收了张牙舞爪的模样,“哼,算你们走运。”
古大树一抹额头上的汗,向青舒作揖,然后一刻不敢耽搁,吆喝上村人,喊着一定要将那李二追回来。
小娟看那些人跑远了,看向青舒,“小姐,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吗?”
青舒看了眼那个来报信的半大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半大小子长得有点憨头憨脑的,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匹枣红马,根本没听到青舒的问话。
小娟叉腰,“喂,小姐问你话呐!你是傻子还是聋子?”
“啊?”半大小子回神,立刻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看向凶巴巴的小娟,红了脸。
小娟不客气地数落他,“啊你个头。小姐问你话呐,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古,古哲二。那个哲是,有学问的意识,秀才老爷说的。”这会儿连耳朵都红了。
青舒又问:“李二往哪儿跑的,你看见了?”
古哲二摸着后脑勺,“看见了,跑进村后的树林子里了。”
青舒点头,“你能带上我们的人,和村人一起去追李二不?”
古哲二猛点头,“能,能,村后的树林子里有什么,我比我爹都熟。”
青舒吩咐丁家宝,“你带上三个人,跟着古哲二去追人。一个时辰还抓不到人,马上回来,我另有安排。”
丁家宝领命,招呼背着大刀的吴小山过来接过青舒所骑枣红马的缰绳,这才挑了三个人,跟着古哲二进了村。
青舒把手中的长枪给了小娟,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想着还好自己有个力大无比的丫鬟,否则她要拿这长枪怎么办?她爹实在厉害,听说在战场上,马上用双枪,马下用大刀,老威风了。
有一年战事非常惨烈,她爹带领的三千人马被敌军八千人包围了两天三夜,而她爹两天三夜不曾合眼,带着这三千人不停突围,手中的双枪杀人杀的都弯了,背上的大刀砍人都砍的变了形。最后援军到的时候,鲜红的战场上,唯有她爹立着,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断枪还在无意识地挥舞着。
打扫战场时发现,其实倒着的并不都是死人,敌军有七八百号人是累趴下睡着的,自己人也活下来几百号人,全部昏睡过去了。唯有古云虎站着。原来这两天三夜里,古云虎就跟疯子似的,不给自己人喘气的时间,更不给敌军喘气的机会,不停歇地突围、突围、突围,继续突围。活活将人弄得精神崩溃,没死的也被弄得累昏过去。
此战过后,古云虎得了个绰号,魔鬼。不仅如此,皇帝亲口下令,令人打造了一对长枪赏给了古云虎。后来,古云虎封将军,皇帝又命人在这对双枪上刻上烫金的“忠武将军”四字,这四字下边又以小字刻上对忠武将军的一些褒奖之词。
青舒今日讨公道,为何非要带着长枪,原因就在这里,这是御赐长枪。别说一个小小的里正,就是康溪镇县辅,敢惹她,她也敢打。只要她占理,这御赐长枪就是她全府的倚仗。当然,她不占理,她拿着御赐长枪乱来,她犯的就是杀头大罪。
古云虎再世的时候,从来没这么用过。古云虎过世五年,古叶氏做梦也没想过这么用,或许,她连这是护身符的作用都不懂吧。
这双枪,这双枪的由来,是在全府准备离京搬家当上车的时候,古强毕恭毕敬地捧出来,府内壮丁们毕恭毕敬地第一个往马车上安放的时候,青舒才注意到,并问出缘由的。
昨晚,关于古元河被人欺的事,她想了半夜,最后她想到了她爹留下的御赐双枪,并想到了御赐二字的好处,想着既然大家都忘了御赐双枪的存在,她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在人前亮一亮相,提醒提醒那些不长眼的,以后想欺压古府,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能不能拿出比御赐双枪更有份量的东西来与他们古家作对。
心里打定了主意,青舒后半夜便睡的格外香甜。什么萧知县,什么萧贵妃,全都一边儿去。他们古家有御赐双枪,你萧知县算什么?你萧贵妃算什么?萧贵妃再牛气,再嚣张,她也只是皇帝众女人中的一个,她能牛过皇帝,她能嚣张过皇帝?见到御赐之物,她也只有跪下磕头的份儿。
因此,青舒才一早支开可能会反对御赐双枪亮相人前的古强,一反安静扎根康溪镇的宗旨,大摇大摆地走过半个镇子,到古家村讨公道。
青舒他们正在村口等待,就见五六个村妇往他们的方向急急走来。原来是古大树去追人的时候,拐进了自己家,吆喝他媳妇陈氏赶紧到村口请了贵人们进村休息,并简单说了一下贵人们是来抓李二的事。陈氏慌了,说家里的茶水贵人哪能喝,这可怎么办?古大树就说,不喝茶水也得请了人进村歇脚,总之就是不能怠慢了。
陈氏这才慌张地跑出去,叫了村里几个相对体面的妇人,一起到了村口,请青舒他们一行人进村休息。
青舒只想抓李二,可没有给人添麻烦的想法,便拒绝了,让妇人们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管他们。
这时候村中有不少孩子正好奇张望。而大古家村那边也跑来了三五个孩子,远远地看着他们,更确切地说,是看着青舒姐弟骑乘的马。乡下地方,条件好的人家有一头耕牛就是件很牛气的事了,而马,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基本都是套车用的。乡下孩子很少有机会看到马。
青舒侧过脸,见青阳看着那些孩子,问道:“要不要下马玩儿?”
青阳立刻收回视线,绷了小脸,“不要,小阳是和姐姐来抓人的。”
不过半个时辰,丁家宝四人押着灰头土脸的李二回来了,后头跟着古大树等一帮人。如此一来,古家马车后头就栓了四个人。
青舒向古大树道了声“打扰了”,掉头,带着人离开小古家村,往镇子的方向去。路行一半,却见一群衙役护着一顶轿子从对面跑过来,旁边有两个庄户汉子跟着跑,其中一个看着有点眼熟,而且正向他们比划着什么。
青舒一摆手,让众人停下,吩咐小娟,“把长枪立到我和小阳之间,字冲着前方。”
小娟不解,却也照办,走到两匹马之间,将长枪立到青舒和青阳之间的地上,长枪上的字正冲前方。
青舒伸出一手,握紧枪杆,“小阳,你也抓着。记住,你是大安英烈忠武将军之子。”
张大会意,让马更靠近一些,这样方便了青阳。
于是,姐弟俩个稳坐马上,共同抓握着立在地上的长枪杆子,看着越走越近的轿子与衙役们。
那看着有些熟悉的庄稼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古家村村长的儿子。而另一个,是里正的儿子。他们俩个第一时间跑到了镇子上,向白县辅告状,说有一行恶人闯进大古家村,见人就打,还抓了里正和村长。
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轿子落地。从轿子里钻出一个身高中等,穿着蓝黑色县辅官服的中年男人来。这人长相端正,留着山羊胡,下了轿子,正了正官帽,便咳嗽一声。
旁边有衙役便呵斥出声,“你们是哪里来的恶徒?见了县辅大人居然不下马,不磕头,好大的胆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见到御赐之物,居然不跪下磕头?是想掉脑袋吗?”青阳板着小脸,以孩童清脆稚气的声音大声质问。
突然说什么御赐之物,还是个孩子说的,衙役们面面相觑,很想笑,却不敢笑。因为笑了,便是对“御赐”二字大不敬。
白县辅板着脸,“你是谁家的孩子?大人是如何教的?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当年圣上赐给忠武将军的双枪之一,是御赐之物。”青阳生气地说道。
康溪镇出了个忠武将军,忠武将军虽然英年早逝,但关于忠武将军的故事在当地那可是广为流传的。而忠武将军在战场上断了双枪,皇帝为嘉奖他的英勇,赐下双枪一事,大家也都听过,只是没人见过那双枪的真面目。如今突然被个孩子提起,而且还拿着一个,从白县辅到众衙役,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
白县辅刚要端出官威来呵斥一番,却见白县辅身边的师爷抖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枪的某一点,狠命地拉了两下白县辅的官袍袖子。
白县辅不高兴,侧过脸要骂师爷,却见师爷一脸见鬼表情地看着什么,手还抖啊抖的。白县辅很惊讶,好奇地顺着师爷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没见什么异常,刚想转过脸骂师爷,突然身子一顿,眼睛粘在了长枪上的金字上,然后噗通一声,趴跪到地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臣,臣,臣,臣白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刚开始结巴几下,到后头倒是恢复正常了。
师爷和衙役们也跟着跪趴到地上,猛磕头。村长的儿子和里正的儿子吓傻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县辅就是官老爷,是整个康溪镇的天。哪曾想,他们搬了康溪镇的天来要为他们爹主持公道,没想到公道没主持,反倒在路上给对方跪下一个劲儿磕头。怎么会这样?
离他们最近的衙役不停给他们使眼色。可这俩人都吓傻了,哪会注意别人给的眼色。最后那衙役没招儿,弯着腰站起来,往他们的腿弯上每人踹上一脚,将他们踹跪到地上,自己又跪了下去。
青舒给青阳使眼色。
青阳立刻挺起小胸脯,“我乃忠武将军之子,古青阳。听闻,康溪镇百姓与捕快近一年多来对忠武将军墓大不敬,并不时欺压守护忠武将军墓的古府功臣古元河。更有甚者,竟有人伙同康溪镇捕快,强抢古元河所种三亩薄田,将他赶出古家村,警告他不得进村一步。此事过了半月有余,请问这位大人,可有给过说法?”
白县辅的冷汗立时就下来了,“这,这,没听人禀报过。”他这就开始推卸责任了。
“最可恨的是,前日里,古家村里正与村长合谋要杀害古元河,刺伤了古元河。所幸当时村中有人看不过去,帮助古元河逃出村去。古元河连夜发起高烧,无人理会不说,还有人连夜前去要谋害于他。这位大人,此事过去已两日,你可有给我古府一个说法?”
白县辅眼一闭,咚咚咚磕头,“白正愧对圣上,愧对大安英雄忠武将军。发生了如此天怒人怨之事,白正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该罚。白正在此发誓,定要将那些谋害古元河之人绳之以法。”
青舒颔首。
青阳见了,立刻说道:“人,本少爷已经替你们抓了。这案子,还需要本少爷替你审吗?”
白县辅忙站了起来,直向青阳作揖,“不敢,不敢,捉拿恶徒、审案判案是小人的职责所在,不敢再劳累了古少爷。”
青阳冷哼一声,而后大声说道:“来人,将古家村里正、村长及受里正与村长指使,刺伤我古府古元河之恶徒李大、李二交给这位大人处置。”
有人到马车后,解了绳子,将狼狈的里正四人推向衙役。
“白大人,本少爷就信你一次。若你敢徇私枉法,包庇此等欺辱我古府之人,本少爷不介意请了知县大人、知府大人来为我古府主持公道。”青阳撂下话,“我们走。”
白县辅赶紧带人将路让出来,靠边站着去了。
青舒点头,让青阳松了手,并在小娟的帮助下,将长枪竖着双手拿稳,这才示意牵马的丁家宝可以了。
于是,丁家宝与张大两人驾一声,并排的两匹枣红马踏开蹄子,往前走。
目送青阳一行人走远了,一直点头哈腰的白县辅站直身体,怒气冲冲地走过去,狠狠踢了里正一脚,“好啊你,好大的胆子啊你们,天都要让你们捅破了,大人我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知道吗?”最后他是用吼的。
里正先前还认定这群人是古元河找人来假扮的,他儿子进镇子里找了县辅老爷,县辅老爷定能替他做主。可是,当白县辅跪到地上喊万岁的时候,他脑袋轰一声,他知道,他完了。这会儿,他一脸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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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70看田庄
焦急的古强,在镇子口终于等到了青舒等人,叹了口气,跟着回到客栈。趁青舒和青阳回房间换衣服的工夫,古强叫住其他人,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问过一遍,最后对众人下了令,今日之事,过去就过去了,谁也不得再提起,尤其是关于御赐双枪的事。
折腾一上午,大家都饿坏了,厨房准备的饭食大家都吃了个净光。等青舒用过了饭,古强才找来。
房中只有青舒姐弟和古强。外边有苏妈妈亲自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
古强一脸愁容地道:“小姐,您惹大祸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青阳不安地看向青舒。
青舒却不紧不慢地喝口茶水,才问:“惹了什么大祸?”
古强急的不行,“小姐,将军的双枪是御赐之物不假,可它不能代表圣上号令圣上的臣子,您却以此威慑白县辅,这可是惹下了滔天大祸。”
青舒却笑了,“管家,我知道,御赐双枪不能代表圣上,可它是圣上赏给我爹的不假吧?”
“这不假。”
“那这御赐双枪,便能代表我爹了对不对?”
古强怔了怔,最后点头,“能,若圣上赏给将军的双枪都不能代表将军,这世间便没有任何物件能代表将军了。”
“那你听听,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青阳也听好了。”青舒认真地说。
“小姐请讲。”古强道。
“姐姐,小阳定会认真听。”青阳很是专注地盯着青舒说道。
“白县辅见到御赐之物,对御赐之物叩首,口呼万岁,这是对圣上的拥戴尊崇,这没错吧?”
“没错。”古强回答。
“白县辅见到代表我爹,就是代表忠武将军之物,它一个九品官,该有的礼数不可废,没错吧?”
“没错。”古强认可。
“白县辅身为当地父母官,纵容大古家村里正与村长为所欲为,对古元河先是强抢,后是利刃伤人。他们可以不将我们古府放在眼里,却不能对我爹的英魂大逆不道。我与青阳,为人子女,难道就眼看着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爹爹,看着自己的爹爹无法在地下安睡吗?孝字当头,我与青阳请出代表爹爹的双枪,威慑于他们,我们有何罪?”青舒将“代表爹爹的双枪”几个字,咬的很重。
古强神色复杂地沉默片刻,突然道:“少爷,请写两份状纸。第一份状纸,状告大古家村里正与村长抢田伤人,不仅藐视大安法度,更伤了热血洒疆场的无数英烈的心。老奴明日一早便将状纸递到衙门里去。第二份状纸,状告大古家村里正与村长伙儿同康溪镇捕快抢田伤人,恶劣之极,请知县老爷还我古府一个公道。这份,老奴会派人递到县上的衙门里去。”
青阳赶紧答应着,准备笔墨纸砚。
古强又道:“再有,写两份陈情书,将抢田伤人之事写的清清楚楚。再写小姐少爷因为不忿,请出了将军的双枪之一,想要威慑乡间恶徒,但那些人并不害怕小姐少爷,里正喊着将你们抓了绑去衙门的话为证。因此,小姐少爷大怒,便抓了为恶的四人,交于白县辅处置。后边再加上刚刚小姐说过的话,白县辅跪的是御赐长枪,敬的是圣上。小姐和少爷不忿,只因小姐和少爷不能忍受守将军墓的古元河受到如此对待,因为这等同于在地下安息的将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青舒很吃惊,状纸也就罢了,为何还有陈情书,“递给谁?”
“锦阳城陈知府那递一份,往京中递一份。”京中递给谁,古强没有明说。在两个小主子站稳脚跟前,有些事,他还要继续隐瞒。若两个小主子日后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有个天大的秘密,他便要烂在肚子里,带到地下去。
青舒意识到,她前边是痛快了,但接下来,古强就有得忙了。于是她摸摸鼻子,“你们写着,我去练女红了。”说罢,走人,回房里抱着农书猛啃,根本没碰针线。
第二日,吴榔头被派往锦阳城,古强到康溪镇衙门递了状纸,又转去其它地方,采买祭拜将军所需之物。而青舒,带了青阳,跟着牙行的人去看宅院。
一处宅院是三进的院子,修建于四年前,占地约三亩。在当地,是屋舍最为精美、院中景致最好的。这里先前住着一位富商,两个月前富商举家搬往南方,这院子便交到牙人手上售卖。售价七百五十两银子。
另一处宅院也是三进的院子,修建于三年半前,占地约三亩半。冯牙人介绍说,这处院落中的屋舍外观上虽然没有先前看的那一处精美,院中的景致虽然没有先前看的那么漂亮,但无论是院墙还是屋舍,用的都是顶顶好的青砖,修建屋舍的木料也是当地最好的。
这里,以前住的是位行商的张老爷,后来家中幼子考上了举人,举人老爷得贵人赏识,在胡县谋了一份差事,举家搬去了胡县,这处院子便交给他们牙人售卖,售价六百五十两银。
青舒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连下人房都不落下。之后问:“还有别的吗?”
冯牙人想了想,一脸的为难,“不瞒古小姐,镇子上还有一处宅院,两进,地方没这两处大不说,闲置多年,有些破旧,没人敢买。”
青舒不由好奇地问:“为什么没人敢买?”
冯牙人苦笑,“不瞒小姐,那院子,七八年前原是位落第秀才居住的,有天夜里秀才全家上下十余口人,被收养的义字毒死在家中。官府虽破了案,可那院子没人敢住,就连秀才老爷的兄长都不敢住,说是闹鬼。这宅子多年来一直没人买,租出去过两次,可租住的人不过一个月都搬了出来,决计不肯再租。这不,就这么闲置下来,屋舍越来越破,价钱给的再便宜,也没人肯要。若是小姐不怕,倒是可以引了小姐过去看上一看。”
不管是不是真的鬼屋,听说是死过人的,青舒便打消了看一眼的念头。卖的再便宜,住的让大家都不安心这种事,她可不干。于是她说道,“这两处宅子,贵了些。今日就这样吧,你若听到哪里有合适的宅院卖,即便是其他牙人手上的,尽管到客栈知会一声,少不了你的好处。”
冯牙人答应着,锁了院门,恭送青舒姐弟乘坐马车远去,心里却想着:看来这小姐年纪虽轻,却不好糊弄。他原以为,京城来的,又是年轻的小姐,一听七百五十两银子,肯定觉得便宜,立刻买下的。
京城什么都贵,同样的宅院,在他们这里卖五百两银子,到了京城定能卖到一千两银子甚至更多。他听人说过,京城的宅院定价,不仅要看宅院的大小和精致度,还要看位于哪个区域。富贵区为最,其次便是集贤巷、集财巷等。
不过,他也不担心,放眼整个康溪镇,正在售卖的宅院中,唯有他手上的这两个最佳。京中来的,必定是挑挑拣拣的,很讲究宅院精致,肯定要从这两个宅院中做选择,跑不了。只是,冯牙人还放心的太早,也估计错了一件事。
青舒买宅院,不是非在镇子上不可,若是有合适的田庄之类的,田地有了,居住的屋舍也有了,便是两全。只是,卖田庄的不好碰,再说,她们总住在客栈中也不是那么回事,因此青舒才打算先买一处宅院住着,田地之类的事情慢慢来。她相信,到明年开春之前,多少总能在周围买到一些田地的。
巧的是,第二天有个姓程的牙人找了来。原来,康溪镇白家老爷白庆丰,家有一不成材的独子白达。这白达今年二十一岁,已有一妻两妾,却均无所出。如今,这白达闹着要捐官,要当官老爷。白庆丰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基本就是要什么给什么的。捐官可不是花个几百两银子便能成的,没个上万两银子上下打点,哪能成事!
白庆丰想着,给无所事事的儿子捐个官也好,好歹来凤州有个族兄做官,到时候,有这族兄从旁帮衬,他儿子再没本事,可有这位做官的族兄照应着,定出不了差错。主意打定,他先是安抚了儿子,便开始张罗银钱事宜。
几家铺子里的进项,再加上秋收后田庄上大概有的进项,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他噼里啪啦打了半夜的算盘,摇头,不够。他想着哪里能出大笔银钱,便思谋了几日,没想到儿子又闹腾的厉害了,白夫人又一个劲儿地追他快些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