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
作者:青青绿萝裙
文案:
“书生,自你我上次一别,迄今已六百余年。”
“彩云易散,人世易改,但至少,你我重逢了。”
“书生,我要吃那个冰冰的颜色很好看的酥酪。”
“酥酪已经没有了,那个是冰激凌。”
“渔女,你在干什么?”
“今天的我也在努力转发锦鲤求死。”
长生不老,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命运;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无尽的时光里,有人可以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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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架空,双长生,男主向言情,
前明朝书生·现声纹专家·男主&落伍时代·重度网瘾·女主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幻想空间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瑾,鱼丽 ┃ 配角:古代女性、现代女性 ┃ 其它:长生不死
作品简评:
一个人如果能长生不老,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明朝永乐年间,裴瑾因意外吃下不死药,生命从此定格。六百年来,他经历王朝变迁时代更迭,他亲眼看到闺阁小姐一步步走出绣楼能顶半边天,他无数次送走他爱的或是爱他的人…漫长的时间折磨着他,直到那一天,他与同样永生的她重逢了,在无尽的时光里,终于有人能够同行。本文行文流畅,角度新颖,温暖中带着惆怅,毕竟活着能遇到很多人,长久的活着却不得不送走很多人,永生的命运究竟是恩赐还是惩罚,不同的人或许有不同的答案。
第1章 求助
阅读指南:
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有雷点的请仔细阅读以下内容:男女主角都长生,都活了六百多年,各有前缘,高洁党以及C党慎入二、女主虽然出场早,但两个人感情开始晚,属于日久生情(字面意思),是Y状的感情线,先是朋友、知己,再成为爱人三、支持正常讨论剧情,觉得作者安排有不妥之处也欢迎提出意见,但禁止人身攻击,尊重你我他,谢谢新的故事,新的旅程,希望看到这则指南的小天使们能陪我到写后记,么么哒^_^
青青绿萝裙 2017.3.31
“徐贞,你跟我走一趟。”
熬了一个通宵正犯困的徐贞听见师父周世文的话,吓得一个激灵,瞌睡虫顿时不翼而飞:“啊…噢,好、好的。”
她揉了揉眼睛,正想站起来,差点被周世文的打扮给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怪她如此惊讶,她进刑侦大队三个月了,周世文要么便衣(一件破夹克就没见换过)要么制服,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看见他穿西装打领带,有那么一瞬间徐贞还以为要去开新闻发布会。
“去拜访一位教授。”周世文有些不习惯地拉了拉领带,“带上小月案的资料。”
小月案?徐贞眼睛一亮,干劲十足。
就在她收拾资料的时候,旁边有个同事滑过椅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小徐,老周是要去见裴教授,你记得回来和我们说说。”
“就是就是,”另一位同事也加入了话题,“听声音还很年轻,说不定是个大美女。”
徐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话语间的戏谑之意,好奇心起:“这位裴教授到底是?”
“老周的女神!”两位同事异口同声。
徐贞了悟。
怀揣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心,徐贞跟着周世文上了车,谁知周世文只开了十几分钟,就把车停在了一家甜品店门口,指挥她说:“你下去买个蛋糕。”
“…蛋、蛋糕?”徐贞眨了眨眼,“裴教授生日?”
周世文淡淡扫了她一眼:“第一次拜访,总归要带点礼物,何况裴教授帮过我们很多案子。”
徐贞:“…噢。”如果没有听同事八卦,她可能会信,毕竟周世文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这次,信他有鬼。
不过蛋糕还是要买的。
买完蛋糕,周世文上了高架,往郊外开去。
路途漫长,徐贞偷偷打量着驾驶座上的周世文,他今年三十二岁,单身,长相虽然说不上英俊,但也颇有阳刚之气,身材更是可圈可点。
徐贞清了清嗓子,觉得有必要关(ba)心(gua)一下师父的感情问题:“师父,裴教授能帮我们解决小月的案子吗?”
“不然我带你去干嘛?”周世文目不斜视,“裴教授是声纹识别专家,我想请她帮忙鉴定一下那段录音,说不定就能找到那群孩子。”
说起小月案,徐贞的心情就徒然沉重起来。
一个月前,常青市网警微博收到了一封私信,大意是说有个名叫蜜桃的不法论坛存在着买卖儿童的交易,经查证,虽然部分帖子为虚假信息,可有一笔交易情况属实。
一名名叫彭伟的少年,卖掉了自己的堂妹小月,小月是彭伟姑姑寄养在自己家的女儿,年仅七岁,而他的动机仅仅是为了买一部iPhone。
据彭伟交代,买家是一个有地方口音的中年男性,但两个人没有见过面,彭伟借带小月出去玩的名义把她留在了肯德基里,过十几分钟后回去,在坐垫底下拿回了三千块的现金。
他们唯一拥有的线索,就是彭伟在与买家通电话时录下的通话录音。
仅仅凭借一段几分钟的录音是没有办法追查到小月下落的,于是这个案件就陷入了僵局,徐贞一直挂心这件事,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如果这位裴教授真的能帮他们破了这个案子,那就太好了。
不是早晚高峰,高架不堵,周世文把速度飙到限速值,很快就到了城郊的一处高档别墅区,这个别墅区里全是独栋小洋房,绿化很好,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处公园。
周世文循着门牌号,把车停在了最后一栋门口。
徐贞抱着资料打量着这里,小洋房有奶白色的外墙和红色的屋顶,花园被照顾得十分精心,此时已是春天,绿草如茵,灌木丛里隐隐露着花苞,想必再过几个月,这里将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一定十分好看。
仅仅凭借这一眼,徐贞就敢断定这位裴教授是一个非常具有生活情趣的人。
周世文整理了一下领带,按下了门铃,叮咚叮咚两声后,有人接了起来:“你好,哪一位?”
徐贞一听便情不自禁微笑起来,与同事们说的一样,是十分柔美的女声,年纪应该不大,但十分舒服,让人愿意随时随地都愿意坐下来和对方喝一杯茶。
周世文清了清嗓子,说道:“教授,我是周世文,还有我徒弟徐贞,我们和您约好了来拜访的。”
“请进来。”
铁门开了。
他们走过花园来到大门前,这大约是感应门,他们一站过去就自动开了,周世文说了一声“教授,我们进来了”才走进去。
徐贞一进门就被满室灿烂的阳光给镇住了,一楼几乎全是落地玻璃,阳光没有被丝毫浪费,全都收入了室内,灿烂得叫人心醉,家具和摆设都恰到好处,没有太多的累赘,最亮眼的点缀便是零星的鲜花。
“周警官,徐警官,”一个人影从厨房里出来,身材高挑,白衬衫卡其裤,长发及腰,在背后松松用红线束牢,风度翩翩,卓越俊逸,“欢迎,请坐。”
徐贞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是谁?裴教授吗?可他是一个男人,虽然长发,但平坦的胸膛和微微凸起的喉结都无声地昭显着,这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周世文稳住嗓音:“我找裴教授。”
“周警官,”这个年轻的男人眉眼一弯,眼眸里透出点点笑意,“我就是裴瑾。”
哪怕是周世文这样的老江湖,此时此刻也难掩诧异之色:“什、什么?”
“裴教授不是女的吗?”徐贞脱口而出。
裴瑾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说:“徐警官,初次见面,你好。”
这一回,他又用了刚才他们听过的女声,一样动听,可若非亲眼看见,谁能相信这样的声音出自一个男性之口?
“你、你真的是裴教授?”周世文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这绝对是一个男人。
“是,一个小爱好,请见谅。”裴殊生轻轻笑了起来,这一回,他的声音又变成了轻快清脆的少女音,连那笑声都惟妙惟肖,听起来与二八少女毫无区别。
徐贞想要献上膝盖,顺便为自家师父夭折的暗恋点一根蜡。
“请坐,喝点什么?”裴瑾神色自若,佯装看不见周世文异样的神情,“咖啡,茶?”
徐贞正困,赶紧说:“咖啡可以吗?”她用手肘捅了捅还没回过神来的周世文,小声提醒,“师父。”
“我…我喝什么都行。”周世文靠着强大的控制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裴瑾微微笑了起来:“好。”他取出咖啡豆,香味顿时飘散开来,他不疾不徐地磨着豆子,徐贞忍不住朝他看了好几眼,这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这样有韵味。
“啊,教授,我们买了蛋糕。”她赶紧取出纸盒,端端正正放在了茶几上。
裴瑾笑了:“那正好,谢谢你们。”
他没有用咖啡机,手冲了两杯咖啡端过来,又给他们准备了奶和糖,把蛋糕切好盛在碟子里递给他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世文喝了口苦不拉几的咖啡,抿了抿唇,说道:“是有一个案子想请您帮忙。”
徐贞递过了文件袋。
“谢谢。”裴瑾接过来,很快翻阅完毕,“可以听一下录音吗?”
“我在手机里拷贝了一份。”徐贞打开了手机里的音频文件。
彭伟:“喂?”
买家:“是绿巨人吗?我在蜜桃论坛上看到你发的帖子了。”(徐贞补充:绿巨人是彭伟的网名)
彭伟:“是我,你要买吗?”
买家:“多少钱?”
彭伟:“三千,不还价,现金。”
买家:“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彭伟:“我可以把人带给你看,你相中了再给钱。”
买家:“那就明天下午一点,在西站的肯德基,你给那个女娃穿件红色的衣服。”
彭伟:“红色的没有,蓝的行不行?”
买家:“可以。”
录音结束。
裴瑾轻轻皱起了眉头:“听起来,他们应该不止联系一次,只有一段录音吗?”
“彭伟交代说,只有第一次他留了个心眼录音了,后面就没来得及。”徐贞殷殷看着他,眼中的渴盼之意溢于言表。
裴瑾对上了她的视线,不禁莞尔:“徐警官希望我可以听出什么?”
“嫌疑人的基本信息?”或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过温和,徐贞大着胆子说。
“三十岁到三十五岁,Z县那边的口音。”裴瑾微微垂着眼,慢慢道,“而且,背景里有工地的声音…暂时只有这些。”
虽然给出的内容并不多,但徐贞已经十分佩服,这段录音已经交给技术部门分析过,工地的背景音被单独分离出来放大音量才能听清,裴瑾只听了一遍就能捕捉到这样细微的线索,还可以大致推断出年龄,的确非同一般。
周世文说:“工地那边我们已经排查过了,考虑到安排在西站附近,极有可能在完成交易后就离开本市,所以和工地上的名单交叉对比了,可是这些外来务工人员流动性比较大,很难确定目标。”
“车站那边没有监控吗?”
“监控坏了好几年了,没有用。”徐贞叹了口气,“已经快一个月了。”
裴瑾端起咖啡杯,微微笑了笑:“那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周世文斟酌着字词:“其实,还有一条线索。”
徐贞吃惊地看着师父,显然也并不知情,周世文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我拜托熟人在Z县那边调查了,有一个小卖部的老板对小月有印象,说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农民工,让那个小女孩叫他‘爸爸’,还给她买了一个发夹,他看见他们在等121路公交车。”
裴瑾有点意外:“叫爸爸?”
“是的。”
裴瑾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有点意思。”
国内买卖儿童,男女不同命,男孩被买去当儿子养的不少,女孩被买去当童养媳或是雏妓的更多,考虑到买家并不是通过成熟的犯罪利益链买卖儿童,而是冒了风险在一个论坛上“诱拐”了一名女童,是生手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买回去当童养媳是最有可能的,但是,哄孩子叫“爸爸”又买了礼物,那事情可就微妙了。
要么是变态恋童癖,要么…是当女儿。
考虑到国情,裴瑾并不乐观,他凝视着周世文的眼睛:“你想我怎么做呢?”
他的眼瞳是纯粹的黑,似乎可以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周世文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我查过,121路公交车是环城线,基本上是通向山里的一个村庄。”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移开视线很不礼貌,又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裴瑾,“如果您方便的话,想请您陪同我们去Z县走一趟。”周世文很客气。
裴瑾放下了咖啡杯,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啊。”他笑了起来,“我有空。”
徐贞喜上眉梢,没想到裴瑾那么好说话,竟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正好,我公司名下有一个贫困儿童助学的基金会。”裴瑾对他们眨了眨眼睛,“我们就借这个名义去考察吧。”
送钱的和查案的,得到的将会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徐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连连看向周世文,周世文谨慎得多,再三确认:“如果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话,非常感激。”
“不会。”裴瑾摇了摇头。
“耶!”徐贞或许是太过欣喜,又或许是这里的氛围太过轻松,她一时忘形,脱口道,“裴教授,你人真好。”
裴瑾忍俊不禁,轻声笑了起来:“这不算什么。”
如果有人可以和他活得一样久,那么也很容易会有这样的好心,他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看过了足够多的悲欢离合,如此漫长而无趣的时光,总需要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第2章 消磨
周世文和徐贞向裴瑾确认了出行时间,就定在明天一早,多拖一刻,就怕小月多受到一份威胁。
临走前,裴瑾送了他们一个小礼物,给徐贞的是咖啡豆,而周世文的则是茶叶:“我看周警官好像不习惯喝咖啡,这是今年的明前茶,希望你喜欢。”
周世文对着他还有些尴尬,客气地推辞了。
“请收下吧。”裴瑾对他挥了挥手,“是今天蛋糕的回礼。”
盛情难却,周世文和徐贞还是收下了。
裴瑾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慢悠悠踱回屋内,西沉的阳光变成了橙红色,映照在屋内,犹如鲜血。
啊,一个白天又过去了。他愉快地想着,开始思考今天的晚餐。
他喜欢复杂又耗费心力的菜式,最好是需要准备一整天的那一种,那么在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他可以快一点度过这24个小时。
今天下午的时间在与人交谈中很快就过去了,那么晚餐简单一点也无妨。
裴瑾用了三个小时给自己做了几道法国菜,用餐时已经接近九点,但不要紧,哪怕不进食他也不会饿死,只不过饥饿的滋味并不好受,在尝试绝食死亡的糟糕经历之后,他就不会再做出这样自虐的行为了。
没有意义。
长生不死就是长生不死,六百年了,他自刎过,自焚过,投缳过,也被子弹打中过,被炮火击中过,现在不还是好好活着。
太过漫长的时光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所以他现在学会了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打发时间。
救人如此,做饭,亦如此。
安静地用完了晚餐,他把碗碟端进厨房,挽起袖子清洗餐具与炊具,倒入洗洁精,放水,认真地将油脂一一洗去。
说来有些好笑,在家境最贫寒的那几年里,他也没有洗过一次碗碟,因为他是读书人,寒窗苦读的十几年里,寡母靠刺绣的手艺供养他,不让他为任何俗物分心,只盼着他一朝金榜题名,能光宗耀祖。
十二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二十二岁得中一甲,被圣人钦点为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同年,寡母病重,次年,丧母,守孝三年,二十七岁,重返朝堂,在礼部谋得一职。
同年,奉命跟随船队出海,沿途向番国宣天子诏,并给予赏赐,然而,并不是所有番国都买账,时不时就有武力冲突,他所在的船只就是在一次武装冲突中不幸被击溃,他落入海中,九死一生,漂浮几天后为人所救。
再后来,他的时间停止了,不老不死,青春永驻。
他以二十七岁的外表,活了六百多年。
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时而觉得后悔,自责没有好好孝顺母亲,金榜题名又如何,俸禄微薄,他的母亲并没有过上好日子,她唯一拥有的,不过是那不能吃不能喝的凤冠霞帔。
洗干净了最后一个盘子,裴瑾擦干手,收回了所有的思绪。
活得久了就免不了要回忆过去,可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越是回忆越是会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走得那么远。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当年的天子何在?帝王将相,已成云烟。
把一切都收拾妥帖才十点钟,果然一个人的话,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他有很多次都以为黑夜永远不会过去,自己再也看不到白天。
可现实是,明天总是会到来,日复一日,永无尽头。
裴瑾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下明天出行的事,精明能干的秘书对老板这么晚了还布置任务毫无怨言。
高于市面上的双倍薪资足以让她心甘情愿接受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好的老板,没有问题。”秘书一口答应他所提出的所有要求。
裴瑾很喜欢她。
如果有两个同样出色的应聘者摆在他面前要他挑选,他会选择女性,原因无他,六百多年来,他亲眼看到原先被关在绣楼上一辈子都不会出一次门的女性走到今天可以和男性竞争的地步,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怜惜。
他们唾手可得的,她们需要费劲全力才能得到,那么努力,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然而,时至今日,女性地位升高,可若说要和男性分庭抗礼,恐怕还有一段路要走。
因此,或许并不公平,但他就是更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像是她们的高跟鞋,把她们抬高一点。
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第二天一大早,徐贞就在警局门口见到了这位能干的大秘书,秘书大约三十出头,穿着得体的西装套裙,妆容标致,摇下车窗问:“是徐警官吗?老板吩咐我来接你和周警官。”
徐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师父去调查另一桩案子了,只有我一个人。”周世文的确因为另一个重大案件而出差了,但她觉得,多多少少也是有点躲着裴教授的意思。
毕竟一天前还是自己女神呢,转瞬间就变成了男人,周世文这样的直男肯定受不了,想方设法避开也是正常的。
锻炼一下徒弟什么的…呵呵。
秘书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徐警官,上车吧。”
“哎。”徐贞脆生生应了句,拉开车门上去,秘书自我介绍:“我姓崔,崔莹莹,这份资料你看一下,这是我们公司公益助学的相关文件。”
徐贞道了谢,接过来认真翻阅起来,既然要伪装成去考察的工作人员,可不能露了马脚。
她一旦专心起来便心无旁骛,等到把所有资料都牢记于心,崔莹莹已经把车开到了裴瑾家门口。
崔莹莹熟门熟路进去,一下子就看到裴瑾正蹲在院子里给兰花浇水:“老板,徐警官到了。”
徐贞不等他问起便主动解释:“裴教授,我师父出差了,去不了了。”
“我知道,他昨天给我打过电话。”裴瑾仔细地为每一株花都浇好水,嘱咐崔莹莹,“我走的这几天你来替我打理。”
崔莹莹赔笑:“老板,你知道我其他还凑合,花花草草养什么死什么。”她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一门心思读书,比常人更努力才能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回国后过五关斩六将进了裴瑾的公司里就职,能熬夜写报告,能出门打嘴仗,就算是酒桌上拼酒也是不怕的。
唯一搞不定的只有帮老板种花。
这种闲情雅致与她始终无缘,办公室里一盆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还是不要挑战几百万的兰花了。
“没什么,死了就死了吧。”裴瑾很淡然,“万事万物,终有一死。”
除了他。
崔莹莹听了这话,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差事。
裴瑾洗了手,对徐贞说:“徐警官会开车吗?”
“会。”
“好,那你开车。”他擦干净手指上的水珠,就这么拉开车门上车。
徐贞目瞪口呆:“您不带东西啦?”
“明天就能回来。”裴瑾一坐下便拿出了手机,“费不了多大力气。”
徐贞摸不清他的底细,乖乖应了一声就去开车,她虽然没有去过Z县,但大致方向是知道的,跟在周世文屁股后面也做惯了这种跑腿的活儿,一点问题也没有。
等快到服务区的时候她问:“裴教授,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你去吧,帮我带瓶水,抽屉里有零钱。”裴瑾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徐贞有点好奇他在看什么那么专注,但毕竟不熟,也不敢造次。
买了水回来的时候,她偷偷瞥了一眼,然后傻掉了。
裴瑾看的,一不是严谨的科学报告,二不是男性热衷的政治军事,甚至不是体育新闻,而是一部正当红的狗血偶像剧。
像是捕捉到了她的视线,裴瑾瞥她一眼:“你也在看?”
“嗯,”徐贞抿着嘴偷偷乐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嘻嘻地问,“没想到裴教授也看这种剧,有点小意外。”
裴瑾回答得很坦然:“挺有趣的。”这部偶像剧吸引他的是男女主角的人设,男主长生不死,寂寞多年后遇到了女主,生命终于有了色彩,他们恋爱了。
徐贞原本就是自来熟的性格,裴瑾对她十分友善,她就更大胆了一些,评价道:“马上就要结局了,希望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就算女主死了男主等她下个轮回也好啊。”
“你是这样想的吗?”裴瑾饶有兴趣地问,“哪怕下辈子,那个人根本不记得他了,也变了样子,变了性格,还是希望在一起吗?”
徐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啊,不过如果男主能解除诅咒和女主一起变老也很美好。”
裴瑾以手支颐:“那如果,男主不死,女主转世,但他们不在一起了呢?”
徐贞愣住了,她想了会儿说:“这样不就是悲剧了吗?”
“女主爱上男主,是因为他出现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给了她关心与温暖,所以她爱上了他,可如果下辈子她出生在一个幸福家庭,从小追求者甚多,还会对男主有感情吗?”
徐贞万万没有想到,裴瑾竟然会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这样的问题:“应该…会吧。”
“那么,男主在女主转世的过程中,又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女孩,是变心吗?”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徐贞脱口而出:“算的啊。”
“可是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来世,就是另一个人了。”裴瑾笑了起来,“爱情一期一会,没有生生世世。”
“但、但这样…太可惜了吧。”徐贞有点怅惘,如果能生生世世与一个人相爱,那该多好。
裴瑾笑而不语,他想,过去的事终究已经过去了,曾经爱过的人,终究也会因为时间而变成记忆中一抹苍白的倩影,面容早就已经模糊了,被留下的记忆不但支离破碎,还没有道理。
譬如,他很记得,梅子黄时,细雨纷纷,金蟾嘴里吐出袅袅白烟,她鬓边簪了一朵杏花,挽起袖子替他在砚台中加了些许清水,而后说了什么话,粉泪盈盈,可奇怪极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那天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