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长风手中闪闪发光的,是一枚嫣红色的花钿。
他道:“此物名为‘樱桃青衣’,是一件幻术法宝,变化万千,妙处无穷,你需自行发觉。”
花钿飘到了殷渺渺面前,她伸手接过:“多谢前辈相赠。”
“继续往前走吧。”君长风挥卷袍袖,“这个秘境,只能向前,不可回头,切记。”
殷渺渺心中一凛,然不及多问,眼前的景象如琉璃破碎,片片碎末和洁白的雪花交织,顷刻间完成了转场。
他们又在第二座山的山顶上了。
白梅尚且飘在空中,未曾落地。
原来,秘境中的百年,不过是现实里的眨眼。
慕天光接住了白梅:“结束了。”
“是啊。”殷渺渺轻轻叹,“浮生若梦。”
卢生梦醒,黄粱未熟,兴许便是这样的心情了。
两人心有所悟,在雪中久久伫立。
殷渺渺不由想到,重生和穿越是不是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区别?瑶桃在幻境里不断重来,跳不出爱恨情仇,反而加深了执念。而她穿越以后,前尘往事好似一梦,再也不会挂在心头。
而慕天光却想,情之一字到底有什么特别,叫人生死相许尚不足,瑶桃死了也放不下,甚至想穿越轮回,来世再续。
这究竟是力量,还是劫难?
出于对游百川的信任,孔离吃下了寒蝉的卵,味道一言难尽,恶心的他胃里酸水直冒。
但奇怪的是,一吃进去,浓郁的灵力就传遍全身,前几天受伤的后腰不药而愈,几息以后,居然恢复到了最初活蹦乱跳的状态。
“靠,这么神奇的吗?”孔离咂咂嘴,口腔里恶心的味道挥之不去,“就是恶心了点。”
游百川:“能吃。”
孔离苦口婆心:“不要把能吃作为食物的评判标准行不行,做人要有点追求。”
游百川:“不用。”
“得了。”孔离拒绝继续这个话题,正色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白露很奇怪?”
在寒蝉朝生暮死的四个阶段中,成长、求偶、交-配都很正常,唯独最后产卵的步骤很奇怪,照理说,卵会自然孵化,可是这里的寒蝉却故意把卵产在白露上,好让它们吞噬。
更奇怪的是,那天他看见有只残疾的少了只翅膀的蝉产了卵,第二天孵化出来的寒蝉一模一样少了只翅膀。
瞎子的孩子有可能也是个瞎子,但断腿的孩子有多大的概率也是断腿?
游百川想想,点点头:“嗯。”
“我们最好搞清楚这件事。”
离开幻境的第一天,殷渺渺和慕天光没有下山,而是在山上住了一晚。
殷渺渺顾不得养神休息,就着灯火,在笔记本上默写出新学到的幻术——幻境里的玉简书籍是不可能带出来的,想要时时温习,只能勤加动笔。
补完了笔记,她才有空研究君长风给的花钿。
花钿的名字叫“樱桃青衣”,乍听似乎莫名其妙,实际上是个和黄粱梦一样的典故,时代在其之前,只是不比作为黄粱饭的线索贯穿始终,“樱桃青衣”是指卢生在梦里看到的一个青衣女子,挎着一篮子樱桃,似乎是某种象征。
而这件法器也有点浮生若梦的意思,只不过…如梦的不是浮生,而是皮囊。
樱桃青衣,美人千面。
这枚花钿,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容貌。
听起来鸡肋,其实非常厉害,且容细表。
修真界是个高危险的世界,长得太漂亮容易被劫色,惹了仇家容易被追杀,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想暴露身份…改变容貌的需求绝对不少。
有需求就有办法,一般来说,可以购买遮掩容貌的法器,佩戴后旁人就无法看清样貌,分不清男女老幼,优点是易得方便,缺点是人人都知道你遮掩了样貌;其次,是使用易容类法器,肖似□□,戴上后能变成另一个样子,优点是效果逼真,缺点是只能维持固定样貌,不能改动,具体的五官由炼器师捏好(定制版本不算)。
而高端玩法,是传闻中的幻容丹,可以在短时间内易容成其他人的样子,但是必须要对方的血液滴在丹药上才能起效,堪称修真界的复方汤剂。除了时间限制、材料昂贵、不好购买之外,没有太大的毛病。
但是,樱桃青衣不同,它可以画皮。
使用者编制好假皮囊,它就能稳定地将幻术覆盖在使用者身上,旁人以神识扫过,只会看到幻象,看不见真实。
所以才说,美人千面,全是幻象。
猜得没错的话,这件法器,君长风原本是打算送给瑶桃的——她执着于皮囊,他就想点醒她,外表皆是虚妄,只可惜没有付之行动就兵戎相见了。
殷渺渺唏嘘一声,心里倒是很喜欢这个奖赏,太实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幻境完结。我说过,角色看法不代表作者看法,但是还是有读者认为我在说教,我能说教什么呢?修□□和现实世界的情况截然不同,我与大家的三观亦有不同,所以,我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教大家做人,我是写小说的,不是写政治课本的。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角色们依据自己的人设给出了相应的观点,读者们根据自己的想法表达自己的观点,在此过程中,我们看到世界上有不同思维方式的人,有人找到了认同,有人开始疑惑,有人会去思考,这就是意义所在。
至于我个人,说实话,我一直把我的观点憋得很辛苦,好几次想说,但是忍住了,今天也不打算说,免得被说是夹带私货。所以,针对读者们讨论的热点,我只提问题,不阐述想法:
1、不少读者认为既然结婚了,就该承担起责任,但是现代婚姻法规定,婚姻的原则是自愿,受胁迫的婚姻是可以撤销的,被认定为无效,大家怎么看?
2、精神出轨算是出轨的话,“想杀人”“想抢银行”算是罪行吗?要是追星女孩在婚后痴迷爱豆,是否算是精神出轨?我们对于伴侣的忠诚要求到达了什么地步?还是小说和现实不混为一谈?
3、我们对于婚约这个契约的维护,究竟是因为我们都具有契约精神?还是因为有高度的道德洁癖,对贞操观(无论男女)都有严格的要求?抑或是代入了婚姻中被背叛的一方?这些观念,是否折射出了现实生活中女性的焦虑感?比如婚姻中对个人财产的保护(婚前买房没伴侣名字),全职太太的付出不受保障,等等。
【只作为探讨】【没有正确答案】【不要推测我的想法,你不是我】【彼此尊重,说出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教别人做人】
好了,言归正传,本关卡结束,以后都没这么费劲的了,下一关…咳咳咳咳,建议大家一直追[doge]
明天见

第204章 204

在山上休整一天后, 殷渺渺和慕天光开始下山。
“石窟似乎是个迷宫, 到时候有可能会无法动用神识, 又或者是会对神识产生影响。”殷渺渺分析着可能的情况。
慕天光点头:“确有可能, 岩石颜色浅淡,若不能使用神识, 仅凭肉眼极难分辨。”
“是啊,不知道里面到底会有什么。”
不久, 石窟到了。
但见山石高耸入云, 质地坚硬, 主体为白, 隐约有褐色的纹路,表面粗糙, 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孔洞,大者可容多人进出,小者不过指肚大小, 风起, 便有呜咽哭声, 如万鬼鸣悲诉冤。
最重要的是,踏入其范围的刹那, 巨大的压力如乌云盖顶罩下, 神识被牢牢禁锢,若想向外拓展,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抑制住。
“很强的结界。”慕天光微微蹙眉,神识不能动用好比是负重前行, 非常吃力。
殷渺渺摇了摇头,叹气:“老老实实走吧。”
森林、幻境、石窟应该都是安排好的考验关卡,通关就能得到奖励,考虑到君长风是化神修为,怕是布置这几处的人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反抗是不可能的,遵守规则吧。
慕天光没有异议。
石窟内部比外面看见的复杂许多倍,没有明确的洞室,没有真正的通道,走进某个洞室,可能上下左右全是空的,徒有一个空架子,也有可能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前面只有坚硬的石头。
殷渺渺特意留心了石壁的痕迹,发现岩石表面的纹路非常统一,带有明显的冲刷痕迹,明显是喀斯特地貌。可是,附近没有河流,只有高山,弱水过了第二座山后改了方向,恰好贴着石窟流过,全然没有妨碍。
和白雪森林一样,这里的地形、植被与气候全然不符合。
不过,除了这点违和感外,石窟非常平静。
走了半日,殷渺渺和慕天光最大的麻烦是神识被禁锢无法探路,走着走着就成了死路,只能原路返回——强行破开石壁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岩石质地坚硬,法术破开耗时耗力,很不划算。
好在他们不赶时间,只要坚持往北走,应该迟早能走出石窟,到达第三座山。
是夜,二人在一个较为完整的洞室内休息,三面有石壁挡风,顶上不落雪,勉强算是个还不错的宿营点。
地方小,帐篷撑不开,只能席地而坐。
殷渺渺裹着狐狸皮毛,从锦囊里拿出牛乳糖来含着:“白天没事,晚上得多加小心了。”
慕天光点了点头。
“吃糖吗?”她问。
他摇头。
殷渺渺没有勉强,咬着糖果沉思。
往常这样的时刻,慕天光会闭眼打坐,但今天不行,不能动用神识的情况下,必须以肉眼观察四周。不过,上、后、左三面是石壁,底下半边和前、右面黑漆漆,实在没什么看头。
于是,自然而然的,在慕天光自己尚未察觉的情况下,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殷渺渺身上。
洞室很小,他们没有点火,用以照明的是一颗夜明珠,微弱的光线只能笼罩方寸之地,但已经足够了。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脸颊处鼓起了一点,应该就是那块散发着牛乳清香的奶糖。
为什么会知道是牛乳糖?很简单,她呼出的气里就带着这股清甜的味道。
“你看我干什么?”殷渺渺马上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去看着他。
慕天光迅速移开了目光:“一时出神。”
殷渺渺才不信,这点道行,在她面前装样还是嫩了点:“你最近老是看我,有什么缘故吗?”
“没有。”他断然否认,却垂下了眼睫。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殷渺渺幽幽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看我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慕天光答不上来,但知道一点也不正常。
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他对殷渺渺的感觉也在不断变化:一方面,她是个极好的同伴,聪明细心却不傲慢自大,叫人愿意信任的同时,又不会产生被指使的不适感;另一方面,他又没有办法单纯地把她当做一个同伴来看待。
他无时无刻不意识到,她是个女人。
不是因为妆容衣衫,抑或是娇声曼语,她没有刻意卖弄风情,而是全然不自知的细节,譬如…眉梢含着的笑意,眼底流动的光彩,唇上润泽的颜色。
样样件件,尽是自然流露,和旁人也没什么不同,偏偏存在感十足,他怎么也忽视不了。
莫非是和她修习的幻术有关?实力高强的修士,即便容貌不甚出众,气场却十分强大,不言不语就能吸引人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是,又有点不一样。
他是怎么了?
殷渺渺见此,刚想说话,洞室中却徒然明亮了起来。她怔了怔,抬首望去,只见外头所有的洞室通道皆有亮光照入,仿佛一下子出大太阳了。
不独是光,声亦随之而来。
外头多了脚步声、谈笑声、环佩叮咚声,热闹非凡。
有两道细长的影子投射到了石壁上,看发髻的模样,当是两个女子。殷渺渺和慕天光不约而同地收敛了声息,将自己隐匿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脚步声渐渐近了。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姐姐,这个清露好甜呀,我能不能喝一口,就一小口?”
“不行,这是洞主大婚时要用的东西。”那个姐姐斥责道,“你嘴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清露太甜了嘛,平时人家都喝不到这么好喝的露水。”年幼的女孩讨饶,“反正这么大一壶,喝一口也看不出来啊。”
姐姐毫不留情地说:“少一口都不行。”
“姐姐骗人,不是说洞主大婚的时候会有很好吃的东西吗?”女孩大概真的不知世事,说着说着,居然带了哭音。
姐姐无奈又好笑:“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要吃也得等大婚那日才行。”
女孩破涕为笑:“真的吗?可以喝清露吗?”
“别说清露了,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好东西呢。”姐姐似乎在回忆什么,“上一回婚礼上吃到的东西,让我足足长了二十年的修为呢。”
女孩眼睛一亮,复疑惑:“上一次也是洞主成亲吗?”
“那是三洞主,这回成亲的是五洞主。”姐姐敲了敲女孩的头,“好了,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女孩揉揉脑袋:“疼死啦。”
两人说着就从洞室门口走了过去,并未发现室内的人。
殷渺渺轻声道:“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了吗?”
带着奶糖香的气息吹在他耳畔,慕天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什么?”定了定神,反应过来了,低声道,“看不清。”
殷渺渺意外:“什么意思?”
“不知是石材特殊还是禁制的缘故,神通被遏制得十分厉害。”他道,“方才我看她们,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既是如此,咱们出去看看。”殷渺渺收了夜明珠,趣味盎然,“既有婚礼,说不得能混杯水酒喝喝。”
慕天光亦认为通过石窟的关键和婚礼分不开关系,亦无二话。
走出洞室,他们就看见了高高浮在上空的圆球,它似珠非珠,似玉非玉,晕着白色的灵光,将石窟照得恍若白昼。
无数通道里,婀娜多姿的女子来来去去,或是捧着酒水,或是捧着灵果,面上均带着笑意,仿佛遇见了天大的喜事,就是谈论的内容没营养了一点:
“姐姐的衣裳真好看。”
“妹妹的荷包也很精巧。”
“这花可真香啊,不知道是哪位姐姐的?”
“哎呀,莫非这是传闻中的蜜酒?”
殷渺渺听了会儿,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沉吟道:“这样不行。”
“你有什么主意?”
殷渺渺的目光落在先前路过他们洞室的姐妹身上,心中一动:“有了。”
她尾随两姐妹一段路程,趁着姐姐被人叫走时,睁开幻象金瞳,直接用幻术迷晕了妹妹,继而催动樱桃青衣,幻化成了对方的模样。全程不过数息,姐姐全然没有发觉,回来看到妹妹偷偷闻着酒壶,气得一个箭步冲过来:“不许偷吃。”
“我就闻闻。”殷渺渺入戏很快,模仿得惟妙惟肖。
姐姐劈手夺过:“闻也不行,我还不知道你?”
殷渺渺佯装不满,抱怨道:“放在我面前又不许我吃,好生过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我不是说了吗?要等洞主大婚。”
殷渺渺问出了关键问题:“那洞主什么时候成亲啊?”
姐姐想了会儿才说:“明日,或者后日?总之就是这几日了,你再等等。”
“那和洞主成亲的是什么人啊?”
姐姐铿锵有力地回答:“必然是世间极其出众的男子了!”
世间极其出众的、男子。
殷渺渺可以作出假设,要么新郎官是npc,就和瑶桃君长风所在的幻境一样,要么是哪个倒霉的道友,要么…她不露痕迹地往慕天光隐匿的方向睃了眼。
她仗着女孩未曾见过婚礼,追问道:“婚礼上会有很多好吃的吗?”
“自然,是你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好东西。”姐姐笑说。
殷渺渺又问:“除了好吃的,还会有什么?”
“也许哪位姐姐会表演歌舞吧。”姐姐不能确定,只是强调,“总之一定会有很多很好很好的东西。”
殷渺渺放弃了这个话题,一边和姐姐一起用彩带布置洞室,一边继续套话。可惜这个姐姐虽然参加过婚礼,对很多事却也知晓得不多,她又问了会儿,假装调皮跑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女孩换了回来。
待姐姐过来寻找时,见到的就是个睡得七歪八倒的妹妹,好气又好笑,拍醒她:“怎么睡着了?”
“姐姐?”小女孩揉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我还想问你呢。”姐姐戳了戳她的额头,“好了,天快亮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女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接着,悬浮在空中的光球暗了,姐妹俩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第205章 205

志怪小说里经常会有这样的剧情:夜晚降临, 书生男主误入破庙/荒野/坟地, 忽见一华屋, 美人绝世, 珍馐无数,于是男才女貌, 半推半就,一夜风流。若干年后, 男主路过, 才从路人口中知晓自己曾露宿的地方有狐仙女鬼一类的妖物作祟。
曾经和非人生物啪啪啪, 想来也是十分刺激的经历吧[doge]
所以, 眼见两个大活人消失,殷渺渺没什么好害怕的, 反而觉得有点熟悉:“你说…”
慕天光疑惑:“嗯?”
“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亮以后,二人重新出发,然而石窟还是那个石窟, 什么美人珍馐, 什么彩带灯笼, 一个都没有留下。
若是鬼,怎么会一丝阴气残存也无?
若是人, 她们怎么会就这么消失了?
修真界虽然玄幻了点, 但其本质仍旧是客观世界,昨夜的事情不合常理。
慕天光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不是人。”他昨天找机会细看了一回,那些女子不是真人,本体是一道淡淡的虚影, 没有看起来那么凝实,然而也不是幻象,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东西”。
“她们实力低微,实在难以想象能够在你我面前耍出这样的把戏。”殷渺渺思忖道,“这个石窟肯定另有乾坤。”
慕天光照例应了声。
“还有就是…”殷渺渺原本埋头往前走,说到这里,冷不丁转身,视线正好对手他,“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慕天光不意她会突然回头,被逮了个正着:“我在看路。”
“路在这里。”殷渺渺有意走斜前方而非正前方,哪里会容他狡辩,“我这边可是墙,有什么好看的?”
慕天光抿了抿唇角,移开了视线。
殷渺渺心里已经有数了,不由纳罕,记得不久前他还是挺讨厌她来着,怎么现在就突然…难道是因为孤男寡女处得久了,生出了吊桥效应?
要是这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双方都好。
“算了。”殷渺渺想着,轻轻放过,言归正传,“你有没有发现,昨天她们没有人走岔过路,显然对这里十分了解。”
慕天光问:“你的意思是?”
“我们是不是可以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她问。
不断走错路返回重来十分耗费时间,一天半白天下来,他们前进的路程比昨天晚上跟踪走的路多不了多少,效率太低,不如剑走偏锋试试。
慕天光同意了:“好。”
殷渺渺:“…”
以前是“道友慎言”,现在不是“嗯”就是“好”,他到底是对自己的掩饰多有信心?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意味深长,慕天光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寻了处洞室:“在这里休息吧。”
殷渺渺瞧了瞧,地方很小,两个人坐下怕是要碰着,便问:“那边宽敞。”
“透光,太亮,不适宜休息。”他说。
殷渺渺不置可否,但慕天光径直坐下了。她便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衣袂翩然,从他手背上轻轻拂过。他的手指似乎略略动了动,然而未曾避让开来,果真一点也不避讳和她亲密接触了。
男人啊…她心里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壶灵酒来喝了口。酒以灵米酿就,既能补充灵力,又可驱散寒意,可比单纯地使用灵石好得多,尤其不知道出去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多留存灵石有备无患。
再说昨天套出来的消息,洞主不止一个,似乎轮着成亲,而婚礼不能确定时间,新郎说不出个身份,更是说不出得蹊跷…不知是不是想的太入神,她一时不慎,竟然呛了口酒:“咳。”
慕天光之前被她逮了个正着,刚才便有意不去看她,可听见响动就不由自主地开了口:“你没事吧?”
“没事,喝得急了点。”她顺了顺气。
慕天光“嗯”了声,想要垂下眼眸,可视线扫过她的唇瓣就再也不动了。她喝得灵酒加了桃花蜜,颜色是淡淡的红,残留在唇上,仿佛是淡色的口脂,将双唇晕得光润色佳。
殷渺渺:“…”嘴唇,有的时候是女性某个器官的象征,带给异性无限的遐想,故而卖弄风情者,皆爱唇咬手指,影射的含义不必言说。
以慕天光的情况看,他似乎并不清楚她那天做的事,多半不晓人事,可是有些本能镌刻在基因里,不用弄懂,自然而然地就会被触发——要是他没有灵力,应该已经出现生理反应了,只可惜修士对身体的掌控度很高,他或许尚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咳。”殷渺渺忍着笑,轻轻咳了声。大概是因为他的不自知,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厌恶或是生气,反而有些怜爱与好笑,又有点想要捉弄他,不过忍住了。
慕天光如梦初醒,立即垂下了眼睑。
无言到夜。
与昨夜一般无二的场景再度出现,华灯起,美人至,花香伴着酒香飘散而来。
发着光的圆球依旧漂浮在前方的半空,以它为目标,二人便随意找了个女子跟随,路上换了两个人,顺顺利利地前行了好一段路程。
将要走到光球下时,有个白衣女子迎了上来:“胭脂姐姐怎么才来,洞主可要等急了。”
他们跟随的红衣女子捧着一个木盒,笑盈盈地说:“这不是来了么,玉兰妹妹莫急。”
“我是不急,可洞主要是没有胭脂姐姐的粉儿,今天可就没法上妆了。”玉兰心直口快,“要是赶得及,指不定今天就要成亲呢。”
胭脂讶异地问:“怎的,新郎官快要到了吗?”
“约莫就是今日了。”玉兰与她并肩往里走去,“我们快些走吧,晚了怕是洞主要生气。”
她们既是要往洞主那里去,殷渺渺二人自然不会错过,紧紧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两个女子便到了一处洞室门口,入口处垂着重重珠帘,遮挡住了里头的场景,四周悬以红绸,喜气洋洋。
“玉兰/胭脂求见洞主。”
里头有个柔和的女声说:“进来吧。”
二女便掀了帘子进去了。
殷渺渺和慕天光远远止了步,同其他女子不同,里头的人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存在感极强,怕是修为犹在他们之上。
那就不可贸然行动了。
殷渺渺传音道:“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照应。”
慕天光不放心:“我去。”
“里面有水汽氤氲,多半是有人在洗澡,你确定?”她问。
慕天光:“…你且小心。”
殷渺渺忍了笑,敛息潜入。
室内白气氤氲,如云如雾,如轻纱将屏风后洗浴的美人笼罩,一股异香飘散在空气中,似兰非兰,似麝非麝,说不出的幽异特别,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字哪个词能够准确描述,反正区区“好闻”二字,顶多只能说出万分之一。
而在沐浴的女子更是个罕见的绝世美人,腰细臀翘,丰乳长腿,减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肥,周身上下叫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可最吸引人的,却是她通体的雪色,发是白的,眉也是白,肌肤更是白如皎月。
殷渺渺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洞主的姿容竟然如此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