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暖煦的阳光正好照过来,她微微眯着眼睛,身上的轮廓像是毛了边的画,唯有一双漂亮的杏眼如湖水波光粼粼,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她的表情说不上有多么动人,一条腿还架在前面的椅子上,人都没有坐直,可漂亮就是漂亮,美女之所以吸引人的眼球,就是因为哪怕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浑身没有骨头也美得让人瞩目。
这会儿几个班的学生都一窝蜂得挤过来,她一个人坐在高台上,任是无情也动人。
哪怕高傲如姒筱雯一流,也不得不承认,杨绵绵是真的长得好看,你可以说她有千百种不好,可当美色当前,所有人都会看她,她就是焦点,旁边甭管站的是谁都要黯然失色的。
而杨绵绵看到那么多人走过来,一个懒腰伸完就站起来,头微微一晃,头发就像拍洗发水广告似的一甩开来,占满了所有的视线,她站起来往最高那一层走,脚步轻盈像是猫一样。
有几个女生忍不住讲悄悄话:“她是不是学过跳舞啊,我看她走路的姿势都和我们不一样。”
另一个马上反驳:“她哪有钱去学跳舞啊,我倒是听说姒筱雯是学芭蕾的。”
“姒筱雯没她好看。”
“这倒是真的。”还有一个马上插嘴发表高见,“而且姒筱雯化妆,杨绵绵哪有钱买化妆品,小店里十块钱一支的口红她都买不起!”

姒筱雯:“…”
所以,杨绵绵再漂亮,人家也不会觉得她是化妆是整容的,因为…她穷啊╮(╯▽╰)╭
上午只有五十米和一百米的项目,算是热个身,杨绵绵的要到明天,上午和下午各一场,她就拿了本小说盖在脸上睡觉。
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和她说话:“你喜欢看《洛丽塔》?”
她把书拿下来,瞟了一眼自来熟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把书递给他:“你要看的话借你好了。”
反正她也看完了。
“亨伯特对洛丽塔的感情,你怎么看?”胡逸霖微笑着,在阳光下好像自带柔光,她听见旁边坐着的女生都扭头过来。
有一个更是大胆地抢答:“很美,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吸引人。”
这个回答让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他看着那个清秀的女孩子,仿佛含情脉脉:“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被男神那么温柔看着的女孩子顿时脸色爆红,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同学你觉得呢?”胡逸霖把视线重新调回杨绵绵脸上。
她假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我还没看。”她把书塞进书包里,提起就走,这回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什么嘛,胡医生和她说话她居然还给脸色!”
“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杨绵绵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又好像没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才胡逸霖的手表说的那句话上。
“快逃吧,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
她不知道那块从来不说话的手表为什么突然要对她说那么一句话,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让他不寒而栗,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下去。
猎物,这是什么意思呢,是纯粹说猎艳,还是另有所指?杨绵绵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件事勾起了她的警戒心的同时,把她的好奇心也一起勾了出来,她并不想惹麻烦,但是这件事始终让她不安。
有没有必要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多想呢?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比周大志更危险,周大志作案的时候,尚且有钥匙圈开口,可胡逸霖身边的物品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沉默得过分了。
杨绵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她迄今为止所见的物品性格虽然不同,但从来没有过这种讳莫如深的态度。
而且,在医务室里的物品都和其他一样叽叽喳喳爱说话爱八卦,它们肯定是不知情的。
唯有那些贴身带着的物品才知道某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让它们沉默。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骑着车到处转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回家的路,这么一来,她干脆就没有目的地闲逛起来,南城有很多特色建筑,比如中西结合的石库门,那一带已经成为了南城的景点之一,开满了酒吧、咖啡馆和手工艺铺子。
当然,高消费,所以这并不是杨绵绵会停留的地方。可她还是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那应该是荆楚的女朋友,罗裴裴,虽然只是上次在时光餐厅见过一面,但杨绵绵并没有忘记她。
这是一个漂亮、精致、时尚的女人,她会穿知名大牌当季的流行款,尖头高跟鞋,长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永远无懈可击。
其实,杨绵绵对于罗裴裴还是挺好奇的,但从外表上看起来,荆楚和罗裴裴倒是挺般配的,但是荆楚这样一个每天面对各式各样凶残的案子的人,和这样一个每天都被时装美食包围的小资情调的女人,真的有共同语言吗?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
此时,罗裴裴正坐在一间颇有情调的咖啡馆里喝咖啡,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小西装和西裤把她衬得分外干练利落,而颈上系着的鹅黄色丝巾却添了一分女性的柔美,鲜红色的高跟鞋颜色很跳,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手指上是一枚造型别致的指环,可以说罗裴裴今天这一身打扮非常出挑,绝对符合她时尚杂志编辑的身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同样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过来,微微欠了欠身,像是在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罗裴裴微笑着说了什么,他便拉开椅子坐下,两个人愉快地交谈起来。
杨绵绵在原地认真思考了一分钟,决定按兵不动,她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根棒冰,最便宜的那种,一块五,价格简直令人心碎。
不过一边吃着棒冰一边靠着栏杆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好像就没有那么引人瞩目了。


第 21 章 照片(新)

罗裴裴和那个男人聊了一会儿,两个人居然很愉快地一起上了一辆跑车,那辆跑车性格高傲,不屑地看了一眼旁边几十万的车,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劳资也是你们能看的吗?”
俗话说,什么主人养什么宠物,同理,一般脾气不好的东西主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个男人一看就像是个富二代的。
杨绵绵咬着冰棍,开始为每天加班的荆楚感到忧心了,她决定有机会找个借口提醒一下。
有个外国男人走过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她:“我可以拍你吗?”
“啊?”
拍啥,拍花子吗?杨绵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举了举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用英文问了一遍。
杨绵绵听懂了,她的英文一向都不错,拼写、读音、语法都是一遍就记牢。
这个帅大叔长得真心帅,蔷薇色的嘴唇,一圈胡渣也很性感,身高腿长,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意思是说他是个摄影师,看到杨绵绵觉得哎呀这中国姑娘好漂亮啊我想拍张照行不行?
当然了,作为临时模特,他愿意付一百块钱作为酬劳。
虽然钱不多,但聊胜于无,况且杨绵绵还是个穷鬼,她想了想,干干脆脆一点头:“行啊。”
接着一整个下午,她就按照帅大叔的指示当模特,她只要站着坐着蹲着就行了,快结束的时候帅大叔请她吃了顿下午茶,咖啡+提拉米苏,味道一级棒,那家面包店里全都是外国人,面包甜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好像吸到肺里的空气都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帅大叔走之前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名片,顺便要了杨绵绵的邮箱,说到时候把照片发给她。
杨绵绵其实就关心那一百块钱!
帅大叔耸了耸肩,把一百美元推过去:“你的酬劳。”
“谢谢!”杨绵绵开心坏了,一个下午可以多赚一百块钱,不不,是六七百块钱,那真是意外之喜!
帅大叔看着她漂亮的面孔,意味深长地来了句:“那么,保持联络。”
“拜拜。”
帅大叔比她先走一步,因为他还要去趟编辑部,他是国内一本非常著名的杂志《尘色》的特邀摄影师,尘色尘色,红尘之色,这本杂志在圈内非常有口碑,封面人物一向都是娱乐圈里的模特影星,有访谈,有照片,也有一些美文。
“hello,海伦。”比尔迈着轻快的步子和一起走进电梯的罗裴裴打了个招呼。
“比尔。”罗裴裴一看他也笑了,“看起来收获颇丰。”
比尔对她俏皮地一眨眼:“遇到一个安琪儿。”
罗裴裴对比尔的行事作风心知肚明,因此笑容颇为暧昧,比尔笑嘻嘻地说:“你呢,那位好伺候吗?”
“人很风趣健谈。”罗裴裴想起今天下午的采访,心情也十分愉快,和一个英俊风趣的男人聊天,总是不会缺少笑声的,她今天笑了多少次自己都不记得了。
叮。电梯到了楼层,比尔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让她先走,然后两个人往不同的办公室去了。
罗裴裴作为主编,有独立的一间办公室,窗台上摆着盆栽,枝叶上有未干的水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助手刚刚为它们浇过水,这是荆楚送给她的,罗裴裴还记得当时他提着塑料袋把盆栽递给她的时候唇边那微微的笑意:“你每天盯着电脑,多看看植物对眼睛好。”
她就把盆栽抱到了办公室,每天都细心照料。
但是,她和荆楚已经三天没有联络了,这是很少见的,之前两个人哪怕再忙,也会打电话聊上几句,但是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是不是她的态度太过分了?罗裴裴有那么一刻要动摇起来,但很快,她坚定下信心:男人是不能惯的,如果不冷一冷他,他就会觉得自己的迁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去迁就他,每次他有空他们才能约会,不,这不可以,她需要一个契机让他明白她的重要性。
可出乎预料的是,荆楚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发短信给她了。
这让罗裴裴难免有点烦躁,她在办公室里踱了会儿步,最后还是丧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里,打开笔记本,她开始整理今天的采访内容,以她在《尘色》的地位,绝大部分采访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同理可得,如果有什么需要她亲自出马的,那对方必定不是寻常人物。
她正心不在焉地写着稿,突然右下角弹出一个窗口,提示她收到一封邮件,罗裴裴登录邮箱,看到了比尔发过来的照片。
“亲爱的海伦:
这是我今天遇见的最美的奇迹,与你一起分享。
比尔”
罗裴裴知道自己会看见一张非常漂亮的照片,因为比尔有着一双比常人敏锐得多的眼睛,他的照片永远美到令人窒息。
可比尔的照片里也很少会有人物,如果有,必定是美人,这大概是他非常刁钻的一个怪癖,他可以拍墙角里开出来的一朵花,也可以拍清澈的湖水,他对自然绝不挑剔,却未有对人物的选择严苛到极致。
压缩包打开了,罗裴裴先看到的是狭长幽深的小巷,曲曲折折,一扇破旧的木门后面怯生生探出一双眼睛来,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看就觉得那不曾漏出真容的必定是个美人。
罗裴裴在心里评价,无论是从构图还是审美,这张照片都属于中等偏上,意思是说,虽然不错,但绝非最佳,然而比尔却为此添上了点睛的一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子的那双眼睛看着人,就有一种羽毛挠到了心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大概就是大师的鬼斧神工了吧。罗裴裴心里暗暗赞赏,继续往后翻,后面还有一张,她觉得甚至比第一张更好。
夕阳斜照,在巷子的拐角,一个人也不见,但是在地上却有被拉长的一道影子,依稀可辨,那是一个窈窕长发的女孩子。
她在那里偷偷看着你,自以为藏得好好的,可是影子已经出卖了她。
那是多么美丽的心情。
罗裴裴对着那张照片会心一笑,在qq上敲了比尔:
海伦:
很棒的照片,可是没能看见你的安琪儿
比尔:
哈哈,[图片]
他发的是另一张抓拍,茫茫人海里,坐在栏杆上吃冰淇淋的女孩如此醒目,很难形容她为什么漂亮,是因为出众的五官还是青春的躯体,或者都不是,你看见她,就好像是在一片青草里看见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眼就看见,不由自主。
罗裴裴第一眼是觉得她真是漂亮,第二眼觉得,等一等,这个女孩子,她好像认识的。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次是和荆楚去时光餐厅的时候,荆楚说那是他家亲戚的小孩,而且听起来家里贫困。
那倒是难怪了。罗裴裴处在这个圈子里,可没少见类似的事,比如今天她采访的那个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干女儿干妹妹。
可到底…荆楚知不知道呢?罗裴裴思来想去,还是给了自己一个主动联系他的借口,她把那张照片用微信发了过去。
荆楚大概在忙,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她:“怎么回事?”
罗裴裴特地用轻松的语调回答:“我们杂志一个摄影师今天拍的照片,漂亮吧?”
“杨绵绵在打工当模特?”手机里传来他的语音,带着隐约不悦的味道。
罗裴裴想,你好歹也和我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了,一点都不为我联络你而感动吗?
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她心里抱怨,但到底忍耐下来,回答道:“应该不是,比尔一向都在街上随意取景,不大可能特地找模特。”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和缓下来了。
罗裴裴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你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辈子?她那么漂亮,早晚出头。”
荆楚过了一分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个摄影师叫什么?”
“比尔,比尔·格林。”
比尔的消息一点也不难查,罗裴裴知道,荆楚就更容易知道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他对人物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他照片里的女人都是美人,以及…他拍的最多的,是裸女。
他最欣赏那些年轻而美貌的女孩子在镜头下赤裸身体,不着寸缕,他喜爱她们这样的纯白无暇。
这是他的癖好,有许多人知道,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他会和那些漂亮的小模特上~床一样,艺术家的这些小爱好总是容易被人接受的,因此甚至有人将此作为趣谈。
但荆楚一点都不觉得这哪里有趣了。
“我知道了。”
这是他与罗裴裴交谈的结束语,罗裴裴拿着手机,不甘心地看了半天,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摔!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罗裴裴都有冲动拿起手机说分手,可她还是按捺住了,她想,她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毕竟这个男人的条件实在很合她的心意,她不想那么快放弃。
总要再试一试。
荆楚这时也在发愁,杨绵绵没有电话,他除了去她家里找她之外竟然没有什么联系她的办法,可是他频繁去找一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左领右舍永远都不缺少那些爱八卦的人,他如果多出入几次,谁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更不能去学校找她了。
真是左右为难,荆楚想了半天,发现去找她了也没用,他一不是监护人二不是她真亲戚,说了有什么用?
他有什么立场教训她呢?

第 22 章 第一(新)

杨绵绵完全不知道在她通风报信之前,罗裴裴居然已经打过小报告了,她欢欢喜喜揣着钱回家,第二天哪怕是要比赛也没能消磨她的好心情,当然,如果不用见到胡逸霖就更好了。
比起昨儿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今天天阴下来了,风一吹有点小冷,大家都披上了校服,校服宽肥丑,但是料子结实,非常实用,杨绵绵初中的校服依旧是她最常穿的秋冬装之一。
八点钟开始第二天的运动会,先是一百米的决赛,然后才是八百米,杨绵绵把那块号码布从书包里翻出来别上,然后就打算去跑道那里等。
张老师跑过来笑呵呵地鼓励她:“加油,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就好。”
“哦。”
杨绵绵和其他几个班的人一起跑,准备的时候她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忘记拿皮筋绑起来了,这会儿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只能用手指梳了梳。
“给。”张巧作为班里最积极的活跃分子,是自告奋勇报的八百米,她给了她一个备用的皮筋。
杨绵绵看了她几秒钟,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张巧说完就扭过头,神情颇为冷淡。
杨绵绵觉得她始终搞不懂班里的女生是怎么想的,姒筱雯那是没有理由得讨厌她,而张巧态度暧昧,有时和姒筱雯会有争执,有时她会做出抢别人发言机会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但她又不摆出针对她的架势,就是冷眼旁观,也不会为她说话。
坦白说比起直来直往的姒筱雯,张巧更看不懂。
人心果然是最难解的谜题呢。
枪响,起跑。
杨绵绵跑得不紧不慢,她还有心情围观了一下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妹子,因为胸太大,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她一边用手去摁住。
她看着多少有点羡慕,听说食堂里的鸡腿都是打了激素的,吃了会变胖,虽然不知真假,但起码吃得好的才能发育得好。
杨绵绵郁闷地想,她还在穿少女那种背心内衣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第二圈了,大部分人准备开始发力,杨绵绵就跟着大家的步调加快了脚步,并且保持了大半圈。
最后,她顺利地第一个跑到了终点,几个女同学要来搀扶她,她吓了一跳,躲开了,她们的手就挂在那里,相当尴尬。
过了两秒钟,她接了她们手里的一瓶水:“谢谢。”
她们好像反应过来要扶的人是谁了,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姒筱雯在班里说过,谁和杨绵绵做朋友就是和她作对,她是班里乃至一中最出名的女生之一,家里又有后台,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杨绵绵,只是交情太浅薄了,她们是这个学期刚分到一班来的,对杨绵绵的印象只有年级第一那么单薄,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她冒着得罪姒筱雯的危险。
杨绵绵可以理解她们的明哲保身,她和班里绝大多数女生都没交情,只处于同班同学的程度,但这点交情算什么呢?她并不伤心,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长那么大,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谁呢?
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读书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给杨绵绵,慈爱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高~潮,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书包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书包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校医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