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作者:青鸟【2部完结】
书籍简介:蓝若惜是个天生具有阴阳鬼眼的女孩,她不但能够看见异世界的鬼魅,还能预知未来。拥有这样的异于常人的能力,使她的人生面临种种危机...
我,蓝若惜。
我的名字是奶奶给取的。奶奶说,我这丫头阴气太重,总能把鬼魂招来。若是那个真心疼惜我的人出现,我这一生都会很幸福。所以我的名字是——若惜。
九岁以后到十五岁以前,我一直住在乡下的奶奶家,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或者说,是害怕我。因为——我是个怪孩子。
青鸟系列小说《鬼眼新娘》
我,蓝若惜。
我的名字是奶奶给取的。奶奶说,我这丫头阴气太重,总能把鬼魂招来。若是那个真心疼惜我的人出现,我这一生都会很幸福。所以我的名字是——若惜。
九岁以后到十五岁以前,我一直住在乡下的奶奶家,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或者说,是害怕我。因为——我是个怪孩子。
我出生的时候,是奶奶给接生的。就在奶奶那个窄小的炕上。我的妈妈是下乡知青,爸爸是转业军人,我出生时,妈妈是准备回城的,因为我,耽搁下来。
奶奶告诉我,我出生时一声都不吭。婴儿落地没有哭声,可是整个村子里的牲口都在叫,奶奶院子里的那条名叫“大黑”的看门狗更是叫的欢,盖过了圈子里的猪。奶奶拎起我的一只脚丫子,把我悬在半空中,一巴掌落在我的小屁股上,我“哦”了一声,还是没哭声,又是一巴掌落下来,我又“哦”了一声,又没哭。奶奶把我重新放回到炕上,转过头去,不说话,一个人闷着“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对了,我得告诉你,我奶奶并不是我的亲奶奶。我的亲爷爷和亲奶奶都是五九年闹饥荒的时候饿死的。当时我爸爸只有六岁,爸爸还有三个哥哥,他们手拉手的要饭熬了过来。奶奶是我的二奶奶,也就是我亲爷爷的二哥的媳妇。奶奶二十二岁守的寡,死了丈夫又没了儿子,一个人过了好些年。因为当时已经分了家,其它的房头都不愿意管,可是我大伯心善,说二奶奶是个孤老,老了没伴儿也没人送终,怪可怜的,就跟我们这房头过吧!于是,二奶奶就成了我们的奶奶。
奶奶很神奇,不只是在我眼里,在很多人眼里,奶奶身上都聚集了无数的谜团。不仅仅是奶奶院子里立起来的那个有高高烟囱的佛堂…
奶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也是四乡八镇的人从大老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原因。经常就有非常豪华的小轿车不顾村里的泥泞小路颠簸而至,为了求奶奶的一句话。奶奶若告诉来求签的人:你来年财运亨通,有贵人襄助。那人就真的是来年发了大财。奶奶若说:你此去有“三劫三难”…来人就急了:那我怎么渡去灾难呢?奶奶略有深意的说:善待你的妻儿,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来人回去就真的跟姘头彻底分了手,转而珍惜家庭,此后,倒也无灾无难。村里人多数愚昧没什么文化,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B超是什么玩意儿,都踩破了门槛的来求奶奶,想问问自家媳妇的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奶奶嘴巴闭的可紧了,管你是男的女的就是不说。奶奶知道,一旦说出口去“这是个女娃”这种话,那肚子里的生命肯定会被祸害掉的,村里人的重男轻女观念是老几辈子攒下来的,哪儿那么容易改。不说!知道也不能说!
有一次春子的堂弟成亲,乡亲们都去喝喜酒了。奶奶在席上被多灌了几杯高粱酒,有些晕乎。回家来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走路也七扭八歪。春子搭好心似的扶奶奶回来,一路上都在套话,就是想知道他媳妇肚子里是男孩儿女孩儿。奶奶喝高了,嘴一没把门的话就出去了。春子媳妇肚子里怀的还真不是男娃。
这下春子急了,回去就找媳妇的不是。后来不知给他媳妇吃了什么东西,好象是从哪个黑诊所里要来的堕胎药。半夜里春子媳妇就大出血,鬼哭狼嚎的,连村里的狗都吓破了胆。天还没亮,人就断了气。春子没能得到儿子,还一尸两命。他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跪在媳妇面前痛哭流涕,自己抽的耳刮子比抽他家牲口的还要响。可是丧事办完后,家里又张罗给他续个媳妇,他仍是死心塌地的想要儿子。奶奶拿烟锅子敲他的头,痛心疾首:“你怎么就这么没人性呢?要闺女有啥不好呢?你看我孙女,那小模样长的多让人心疼啊!”春子啥也听不进去:“长的好有个屁用!还是个丫头片子,养了也白养,将来还不是个赔钱货!”
奶奶不说什么了。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她布满沟壑的脸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那双看过太多流离伤痛的眼睛只能为春子媳妇流下内疚的泪。那泪也是浑浊的。奶奶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似乎比天上的银河还要长。
还有一件稀罕事,是在我出生后的两个来月时发生的。那天秋风萧瑟,太阳也失去了热力,变的苍白无力。村子口就来了两辆黑色的轿车。那车灯亮的,比中秋节的月亮还过瘾。那时候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好的车啊!也叫不上名字,反正就觉得,这北京城里的大首长才坐这样的车吧!
车上下来人之后,有一对较年轻的夫妇牵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就直奔奶奶的佛堂去了…
第二辆车上还下来三个穿黑色西装的人,看上去都是一个表情,十分严肃的站在两辆车的周围。这大概是村民意识里面第一次接触到保镖这个名词吧!而后,从第一辆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浓黑的头发微卷,眼窝深陷,鼻梁高耸,还有黝黑的皮肤…村民后来回忆说:那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男孩儿,那双眼睛深邃而智慧,那张面孔冷俊而骄傲。其中一个黑衣服的保镖问他:“少爷去哪儿?”
他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稚嫩:“我去方便一下。”
“我跟你去吧!”保镖小心的回应。
“不用。我带着刀呢!”少年的神情依然冷漠。
他从厕所方便了之后,看见院子的门开着,不知有什么力量诱惑着他,他竟然探身进去了。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喧闹,看来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他正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小声呢喃,只是没有文字的“啧啧”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寻声而至,拐进了堂屋,看见躺在炕上“咿呀”的我。是的。我刚刚睡醒,一双天真不解世故的眼睛在乌溜溜的乱转。少年的心惊落了,他冷漠的神情消失了,他用粗粗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粉嫩的脸颊…
我继续用懵懂模糊的黑眸子注视着他…
他的心松软了,千年冰峰一样的冷酷在瞬间消融。他伸出双臂,轻轻的抱起了我,动作轻柔,就像从雪地上捧起的一把新雪,稍一用力,我就会融化…
“师傅!我这孩子…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一下?”刚才那对年轻的夫妇,正在恳切的请求奶奶。
原来他们牵着进来的那个七岁的男孩儿,正是他们的心头肉,他狄家单脉相传的独子,却是最让父母揪心的孩子。
因为这孩子生来就是“鬼眼”。他经常能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阴魂不散的鬼魅充斥在孩子的四周。他有父母的疼爱,但是这疼爱不能抵挡鬼魅漂浮眼前带来的恐惧和阴霾。母亲非常担心,她怕她的孩子终于有一天会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负荷而精神错乱崩溃。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活泼可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是那么清澈,那么单纯。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又似乎把个世界都看透了。
烟…灭了。奶奶往地上敲了敲烟袋锅子,重新坐好。很认真的对孩子的父亲说:“这孩子命太硬,给他改个名字吧!”
“您说!”
“他本是纯阳的命,却转了阴…希望阴阳两股力量在他身上中和了吧!就叫他——明阳吧!”奶奶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孩子的眼睛。
“好!就叫这个名字。可…师傅!这孩子的鬼眼…”父亲仍然忧虑不安。
奶奶义正辞严的对他说:“这个是他与生俱来的,谁也不可能化解…”第一卷第三章 我愿意!
“那…那怎么办?我们不能总是这样看着孩子受这种痛苦的折磨啊!”母亲急得应声落泪。
奶奶平心静气:“我只是预先知道了命运的轨迹,给迷途的人指点迷津,不能改变因果轮回。你的孩子不是福薄之人,他会变的坚强果敢,他的意志力远远高过常人…种种考验会接踵而来。日后,他会得一贤妻,那女子会帮他度过危难…”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都怔在那里了,既忧心忡忡,又感恩戴德。他们现在的心情,矛盾而复杂,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对奶奶表达些什么。
“奶奶!”七岁的孩子张口了,“刚才我们进院子里的时候,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孩子童贞的眼睛里有一道异样的光彩闪过。
“我的孙女。”奶奶意味深长的笑了。
“她真可爱!就像天使!”男孩儿牵起妈妈的手,“妈妈,我长大以后可以娶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妹妹做妻子吗?”
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啊!你看我这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你才多大一点儿啊!你懂什么是娶妻吗?”
男孩儿偏了头看着爸爸,眼睛里有不属于孩子的沉稳:“我懂!妈妈是爸爸的妻子,是爸爸孩子的母亲。”说罢,又回过头来坚定的看着奶奶,“奶奶!请您答应我,让您的孙女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亲,等我长大了,我要来娶她!”
奶奶那双布满老茧和沧桑的手,拂过孩子明亮的眼睛,意味深长:“你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永远疼惜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吗?”她的声音苍老而浑浊,却又那么充满慈爱。
“我愿意!”男孩子坚定而诚恳的神色超越了他的年龄。
奶奶会心的笑了。
孩子的父亲此刻很是迷茫,他产生了眩晕感,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这是我的孩子吗?
奶奶把男孩子还给了他的父亲,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男孩儿的父亲把随身带的一个黑色的小皮箱放在了案桌上。奶奶拒绝了。
那个父亲说:“这是我的心意,我的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没有什幺是比他更重要的,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平安成长。”
一辈子没上过学的奶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她对孩子的爸爸说:“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若是真有心做善事,就帮我们县上盖一所中学吧!这里的孩子命苦,能上学的都给个机会吧!”
孩子的父亲觉得有理,收起箱子点头应允了。
他们走了出去,奶奶没有送。
当奶奶的一只小脚跨进堂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出奇的十来岁的少年温柔敦厚的抱着两个月大的我。
奶奶屏气凝神的看着少年,好像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一卷第四章 苦命的孩子
“她…我…”少年倒是有点结巴了。奶奶温润而泽的笑了:“她是我的孙女。”“哦!”少年点头,一向机敏的他此刻倒显得笨拙了,“她…她真可爱!”“嗯!水灵灵的让人心疼,是吧?”奶奶和蔼可亲地从少年手里接过了我。“是…是啊!她…叫什么名字?”少年眼巴巴的松了手,竟有些不舍。“蓝若惜!”奶奶轻轻拍打着昏昏欲睡的我。“蓝若惜…蓝…若惜…”少年沉吟着我的名字…奶奶看着少年的模样,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苦命的孩子…”“什么?”少年有点吃惊,向后退了一步。“你的命在一个女人手上!以后…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你自己…你会把你的命交给一个女人…”奶奶的眼睛里揉进了些许心疼。“我…不明白…”少年懵懂的摇了摇头。“以后你会明白的…”奶奶忽然转了话峰,“和你一起来的人在找你呢!快出去吧!他们要走了。”少年回到车上的时候,车上已经整装待发了。狄爸爸探头问了一声:“去哪儿了?狄珞!大家都在等你!”“没去哪儿?上了个茅厕。”少年心不在焉的回答,思绪里还飘荡着刚才那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过的话:你会遇见一个女人!一个你用生命保护的女人…
那两辆车子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也只是在农闲的时候谈论一下那车子的豪华阔绰,谁也没有在意其它的,反正每年来找奶奶求签解答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后,县上真的盖起了一所中学,红瓦白墙的,气派漂亮。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善人出的资。这做了好事也没留名啊!那好事儿不是白做了?村民们想不通,也只是想想,议论的劲头过了,也就各忙各的去,这事儿也就淡了…
和我同辈的孩子很多,我大伯家就有六个孩子,子嗣多了就热闹,可是奶奶偏偏最疼我。大概因为我是“老幺”吧!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奶奶也最疼我爸爸。我爸爸是四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却是最早离开家的。他十四岁当兵大串连,一双小脚板从家走到湖北,又从湖北走到陕甘。是奶奶眼中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可是爸爸的文化水平低,退伍之后,跟着妈妈回城,妈妈进了办公室当了会计,爸爸进了车间做了配件工人。
奶奶依依不舍的站着村头目送爸爸和妈妈离开,当然不舍的还有妈妈怀里抱着的我。奶奶蹲下来敲烟袋锅子,低着头,眼泪“刷刷”的往下流。那时,我刚出生三个月零八天。原本我们一家三口过的简单快活。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弟弟出生后不久,国家开始紧抓计划生育。妈妈整日庆幸弟弟来的及时,“叭叭”的亲弟弟的小脸蛋,我也跟着每天乐呵呵的,快活的不得了。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挺正常的,我也觉得自己挺正常的,和别的孩子无异。可是发生了一件事之后,我突然不这么想了。
第一卷第五章 碾碎的龙头
我五岁了。
那天,爸爸第一次带我上“酒席”。其实不是什么大酒席,只是爸爸的几个老乡在一起喝酒扯淡。有一个戴黑边眼镜、白净斯文的叔叔正举着杯子要跟大家说着什么。爸爸拉着我的小手就带我进去了。我看了一眼黑眼镜叔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挣脱爸爸的大手,“嗖”的一下跑了出来。爸爸赶紧追了出来,把我堵在了墙拐角:“妞!你跑什么?那些都是爸爸的老乡,没什么好害羞的。”说完就要拉我进去。我用后背贴着墙皮,死活都不肯进去。爸爸恼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进去,那个拿着杯子的叔叔没有头。”
爸爸先是一愣,而后面红耳赤:“你这小孩儿瞎说什么?那是爸爸单位的赵科长,昨天才提干的,今天就是老乡们给他庆贺,高兴一下。你这孩子,可别瞎说,坏了叔叔们的兴致。”
爸爸不相信我,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可我就是死活都不肯进那个房间了。爸爸无奈,只好向那几个叔叔先行告别,带我回了家,一路上没少数落我。
第二天早上,爸爸照常去上班,看见赵科长正在指挥着工人往车间外墙上喷漆。高大的红墙上有几个大字的草稿“生产第一,质量第一”,那个“质量”的“量”只写到一半。忽然,喷枪里喷不出粉浆漆了。有工人说:“是不是气泵堵了?”赵科长就说:“我去看看。”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他的胳膊:“老赵别去。”但是赵科长不听劝,已经跑到了气泵跟前。他刚把头伸向泵口去看,“砰”是一声巨响,泵头崩开了。人们只看见,赵科长的身子在白色的气雾中晃了一晃,就“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尸体上没有头。爸爸当时就蒙了。那天,他回到家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我,也没有用胡子扎我的脸蛋。他只是闷闷的走到桌子边,一声不响的喝起了二锅头。我有点害怕,躲到妈妈的围裙后面偷偷的看他。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勤快的在厨房忙碌着。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这个,更让爸爸不安。从那以后,爸爸总用怪异的眼光看我。就好像我不是他生的似的。我觉得,爸爸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他和我之间,好像有了很大的距离,虽然我说不清楚是什么。从那以后,我开始粘着妈妈。
很快我六岁了。
妈妈有一个当年一起下乡的老同学经常来家里玩儿。我叫她“杜阿姨”。我知道杜阿姨很可怜。和她一起下乡的一个男知青是她的恋人,腊月里,那人在河上劳作时不慎掉进了冰缝儿里,捞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紫白色的。杜阿姨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村民们把人拉开,下了葬。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谈过对象,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单身,孤苦伶仃的。她在铁路上做维修工人。
杜阿姨对我很好。她喜欢小孩子,每次看见我都要给我买糖棍吃,看见我的弟弟更是喜欢的又亲又抱。妈妈总是苦口婆心的劝她:“再找一个吧!人老了总需要一个伴儿啊!”杜阿姨就赶紧把话岔开,她不愿意谈这个话题。杜阿姨有一段时间没来我家了。我有点馋糖棍子,可是不敢跟爸爸说,他是个节俭到骨子里的人。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龙,可是龙在我眼前飞着飞着,头就掉了下来。我哭着吓醒了。妈妈拿了块儿热毛巾给我擦脸:“不哭,不哭,只是做了个噩梦嘛!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只是个梦,不要想了,来,妈妈哄着你睡啊!”我又睡着了。爸爸问妈妈怎么了。妈妈没当回事:“是事,孩子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一条龙掉了头,吓醒的。”爸爸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了。瞪着眼看着天花板变亮。早上,他对妈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家里有谁是属龙的吗?” “没有啊?”妈妈感到莫名其妙。爸爸不再问,上班去了。这天的杜阿姨照常沿着铁路线敲敲打打,例行检查。
忽然,她的心脏病发作了。疼痛折磨着她,她弯下了膝盖,靠在铁轨上。伸手去掏上衣口袋:“糟了!!”忘了带药。她渐渐的栽倒在铁轨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列车带着哨子风呼啸而来…杜阿姨死的很惨。她的头被铁轮子碾碎了。妈妈和老知青一起去参加她的葬礼,大家都哭的很伤心。我也很难过。杜阿姨是个好人。她是属龙的。我梦见的那条龙就是她。
第一卷第六章 笨笨的小丫头
以后我每次做噩梦,爸爸都会很紧张。后来不知道他给妈妈说了什么,妈妈也开始紧张起来。我觉得,他们渐渐的都在疏远我,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七岁了,转眼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很高兴,有那么多的同学可以跟我玩儿了。我整日缠着妈妈早早的送我去学校。爸爸每天都要提醒我:千万不要在别的小朋友面前胡说八道,不管我看到了什么,都要放到肚子里面。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照做了。这一年,我和别的小孩儿一样,单纯快乐的上学,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爸爸稍微松了口气。
八岁的时候,我家的对门搬来了新邻居。邻居的伯伯和阿姨很喜欢我。我喜欢画画,伯伯家的院子里养了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大公鸡的毛色呈现墨绿色的油亮,尾巴上的翎毛总是高傲的翘着。我就在周末搬着小马扎到他家里去画公鸡,那时候我已经能画的很漂亮了。伯伯总是夸我,我的脸蛋儿就老是粉扑扑的,总有粉红色的花绽放。
其实除了去伯伯家画公鸡,还有一个原因驱动着我。那是我心底的小秘密。我喜欢看他家那个长我七岁的哥哥。哥哥名叫索海。我从八岁起就唤他“海哥哥”。他与我有着一样浓黑的剑眉,但他的面孔更硬朗,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深邃的能望见大海。我爱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像是总有无尽的磁力吸引着我,可那双漂亮的眸子总是不看我,只看那些曲线美好的漂亮“姐姐”。所以,我总是气鼓鼓的翘着腮帮子。我想我是个早熟的孩子,从那时候起,我不但知道喜欢一个人,我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吃醋。
海哥哥很调皮。一天我在门口遇见他,他拿了一块儿软糖给我:“给你吃!”我很高兴,接过糖他就跑了。我拨下糖纸就把“糖”塞进了嘴里,“呸!”好苦!那根本不是糖。海哥哥知道我是个小馋猫,拿漂亮的糖纸包了沙子,做成糖块儿的形状故意来逗我。我当时气坏了,很长时间不理他。可是海哥哥很快就忘了。他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邻居家的小丫头,笨笨的小丫头。可我还是喜欢他。我整日放学后不是马上回家写作业,而是眼巴巴的站在篮球场外看他和其它院子里的孩子“斗牛”。那时,谁也不知道我的小秘密,我的眼球一天到晚的跟着海哥哥的影子。一直到回奶奶家。
我九岁了。
爸爸第一次带我回老家。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客车,那时候的客车四面破壁,路况也不好,颠簸让我和妈妈都晕了车。爸爸让弟弟坐在他的大腿上,绷着脸一声不吭。我忽然发现,爸爸离我已经很遥远了。奶奶已经很老了,但是身体还硬朗,依然一个人下场子里去背稻草,还能帮助大伯种地。我处于好奇的心理,也想帮他们插秧子。奶奶死活不让。她说我是城里的娃娃,手脚都嫩,不能干这粗活。我知道奶奶疼我。每次我到村东头去玩儿,回来时都能看见奶奶站在房檐子下面等我。
“奶奶,我去东边看他们下河塘子捉鱼了。”我总是跑的满头大汗。“好!好!好!”奶奶欢喜的看着我,像瞅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样。然后她就会翻她那个被揉的皱皱巴巴,但是洗的发白的小手绢。我就伸了头去看。里面有几毛钱的纸票子。奶奶拿出两毛塞给我:“去买冰棍吃吧!别热坏了。”那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这小手绢里的钱是大伯偷偷塞给奶奶的,因为我大妈太抠门。我知道奶奶平时节省,从来不舍得花钱。别看这会儿这么大方的给我掏票子,我敢肯定,她活到这把岁数,一定还没尝过冰棍是啥滋味儿。我经常看见村里村外的人,还有些大老远来从城市里来找奶奶烧香求签的人。奶奶小屋后面的小佛堂,每天香火不断。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人烧香不去大庙里,反而来找奶奶的小佛堂。大概是因为奶奶从来不收人家的香火钱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奶奶在我眼里很神秘。有很多带着心事来的人听了奶奶的一番话之后就释怀而去了。虽然我经常听不懂奶奶说的话。
奶奶总是笑呵呵的捏着我的肩膀说:“可惜了,这丫头,本是个男人命的,错投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将来还有江山坐呢!”我听不懂,反正看见爸爸的脸色不好看,我知道,爸爸是不高兴的。求签问路的人依旧没完没了的来找奶奶,村里人都说,奶奶卜的卦,倍儿准。
第七章 又做梦了
我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二伯家的小儿子病了,一直躺了几天,也没见身上减轻。那是我的晓辉哥哥,比我大两岁。前些天,他还带我下水塘摸田螺呢!这几天,他的眼皮闭的紧紧的,看也不看我,我不知道人一生起病来会这么难受,拽着奶奶的袖子,眼圈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