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做了几十年的活死人,真狠…”昊月惊道,“那男子后来如何了?”
“不知道,那就是个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是死是活。”司徒夜一摊手道,“不过后来江湖上流传的蓝颜醉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药方,应该没有那么强的“保鲜”功效吧,只怕最多不过七、八年,中毒的人生机尽失,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这些不过是传说罢了。”苏海陵一笑道,“司徒,女皇的毒是谁下的,你可知道?”
“我只是大夫而已。”司徒夜白了她一眼。
“蓝颜醉,无药可解。”木清尘道。
“不错,所以我也只能控制毒素的蔓延。”司徒夜无奈道,“一年了,我才让女皇能正常去上朝。也幸好下毒之人怕被察觉,每次下的药量很轻,而我发现的时候,毒素尚未侵入奇经八脉,否则我也没办法。”
“所以我说你是庸医!”苏海陵毫不客气地道,“缠绵解不了,蓝颜醉解不了,你到底能干嘛?”
“你…”司徒夜顿时气结,一双凤目狠狠地瞪着她。
“好了,吃饭,我都饿了。”昊月连忙打圆场。
就你好心!苏海陵对他一笑,但还是听话地拿起了筷子。
“无药可解,不是无法可解。”木清尘突然说出一句。
“你能解除蓝颜醉?”司徒夜失声叫道。
木清尘不理他,只顾自己吃东西。
“是何人能解朕的毒?”就在此时,亭外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朕…女皇陛下?
苏海陵不禁暗自震惊,虽然他们都被司徒夜的故事吸引了心神,忽略了对周围的注意,但竟然人走到如此近的地方还没有察觉,这位女皇陛下,绝对是个高手。
“你说,你能解蓝颜醉?”一个穿着华丽的宫装,面容冷肃的女子走进亭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依然毫不在意的木清尘。
第二卷 第 23 章
苏海陵细细地打量着这位号称是大雍最强对手的南楚女皇。
只见她的身材很高挑,恐怕都有一米八了,宽大的凤袍遮掩了身材,不过就看她那落地无声的也知道,这位女皇,绝对不简单。
她的容貌也算不上有多漂亮,甚至是有些粗狂冷硬的,不过也许这更符合女尊世界的审美标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时地闪过一丝寒光,但落在司徒夜身上时,却又化作了无限温柔。
莫非…她喜欢徒夜?苏海陵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向司徒夜瞟过去。
的确,褪去了青涩和柔弱的伪装,现在的司徒夜倒是非常耀眼夺目,不被他吸引的女子恐怕很少。
“这位公子刚才说,蓝颜醉有法可解?”女皇的目光盯着木清尘,神色间虽然镇定如常,但还是微微露出了一丝急切。
“有。”木清尘安然自若地回答了一个字,却没看她一眼。
“邪医传人都无可奈何的奇毒,你究竟是何人,敢称有解?”女皇说着,跨前两步,一把抓了过去。
木清尘一皱眉,双指并拢如刀,便要削过去。
“女皇陛下,请您自重。”苏海陵一展袍袖,挡在两人之间,脸上也染了一层寒霜。
“抱歉,是朕心急了。”女皇一愣,随即恍悟过来自己的举动对一个男子做出来极为不妥。
“陛下。”司徒夜笑了笑,接口道,“虽然邪医鬼医并称医门双绝,但是大雍小寒山青莲一脉以武道入医道,自成一家,在某些方面,天下无人能及。”
苏海陵闻言倒是一怔,想起当年鬼医无咎指点她去小寒山,原来其中还有这种目的,这向年木清尘的内功心法确实能压制缠绵之毒。
看着女皇热切的目光,木清尘淡淡地道,“蓝颜醉之毒,我可以解,不过陛下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了,同时也再一次领教了他的直接。
“哦,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报酬?”女皇眼神一凝,紧紧地盯着他。
“陛下。”司徒夜走近几步,有些担心地道。
木清尘拿起桌上的一双紫檀木筷子,随手一搓,那筷子竟然无声无息地化成一堆粉末。
一瞬间,除了不懂武功的司徒夜,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女皇死死地瞪着木清尘白皙的手,她是行家,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竟然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就凭刚才那一手,恐怕宫里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都要逊他一筹。
木清尘指尖一碾,让紫檀的粉末随风飘散,一面道,“陛下以为清尘武功如何。”
“…”女皇沉默了一会儿,凝重地道,“朕见过的高手不少,但也明白,公子武艺纵然不能说是天下无双,但也绝对是有数的高手。”
“要解蓝颜醉,必须由我为陛下伐筋洗髓,所耗内力惊人。”木清尘静静地道,“我将有三个月不能动武,陛下不觉得应该保证我的安全吗?”
女皇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原本她以为对方是存心刁难,但听到这里也开始沉吟了。的确,让一个绝世高手三个月不能动武,若是仇家找上门,恐怕有性命之忧。
“你不会是想让陛下派高手或者干脆派军队保护吧?”司徒夜道。
“第一,我需要邪医传人司徒公子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采药。第二,为陛下拔毒后的三个月,我们要住在南楚皇宫中,陛下须负责我们的安全。第三,我想要南楚宝库中的一样东西。”木清尘很干脆地道。
“可以。”女皇立即点头,中“这些要求很合理,但不知道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诛邪剑。”木清尘想也不想地道。
“就这样?”女皇呆了呆,“诛邪剑虽然是神兵利器,但却不算是什么至宝。”
“无双名剑,习剑者自爱之。”木清尘道。
“好!”女皇立即道,“朕立即派人将诛邪剑送来,几位启程之前,着人告诉朕便是。”
“恭送陛下。”司徒夜吐出一口气,不过语气里可没有丝毫“恭送”的味道。
等到再也看不到女皇的人影,苏海陵才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她是不是太信任我们了?”
“陛下算是我的同门师姐,对于青莲一脉的事迹还是有所耳闻的。”司徒夜道。
“师姐?”苏海陵古怪地看着他。
“不提她!倒是你的心肝宝贝…”司徒夜兴味盎然地打量着木清尘,“不像得看起来那么纯嘛?”
苏海陵一笑,也不辩解。
木清尘不过就是不懂情而已,要论学识才气,他才是惊才绝艳!就看他刚才一番话,不但解决了带司徒夜出宫回药庐的问题,还找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来疗毒,偏偏还硬生生地让女皇欠了一个大人情。
“木公子,你说为女皇治疗后你会三个月无法动武,是不是真的?”昊月问道。
木清尘不答,又拿起一根筷子,闪电般地划向他的脖子。
昊月吃了一惊,身形向后急闪,不料木清尘竟似已算准了他所有的退路一般,不论他如何闪避,尖尖的筷子始终如影随形地紧贴着他的脖子。
“没有内力,不代表我就不能杀人。”木清尘轻轻地放下筷子。
昊月擦去额头的冷汗,他明白木清尘刚才是认真的,纵然不用内力,就凭他精妙的招数,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
“你说的要去采药,借口吧?”司徒夜笑道。
“谁说是借口了?”木清尘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要根除蓝颜醉就需要清心藤。传说中的清心藤坚韧无比,只有诛邪剑可断。”
“幸好师父她老人家不在了,不然知道我要去拔她的命根子,不把我炼成药人才怪!”司徒夜吐了吐舌头。
“那个什么藤是邪医前辈种的?”苏海陵道。
“也不是。”司徒夜耸肩道,“就是药庐不远处长的,师父说叫清心藤,是用来做软鞭类兵器的绝顶材料,倒是没说它能解毒。”
“那正好,一起办了。”苏海陵笑笑,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吃饭,菜都凉了呢。”
然而,经过这么一闹,最开始的气氛早已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随意地填饱的肚子,司徒夜便命人撤去了酒菜。
苏海陵想了想,干脆就让昊月回了一趟客栈,将行李全都搬进了宫。反正现在是一国女皇有求,不住白不住。
司徒夜办事倒是利索得很,很快地就将一处院落腾了出来。
想到取回医典后还得回来住上几个月,苏海陵敢不怕麻烦,把司徒夜拨过来的几个侍从指挥得团团转,顺便给那位狐狸主子也找找麻烦,一直闹到天黑才匆匆用了晚膳。
“你玩够了没有?”木清尘一脸的无奈。
“呆在皇宫里浑身不舒服。”苏海陵笑眯眯地从后抱住了他,凑到他耳边道,“今晚陪我?”
木清尘脸上顿时热了起来,自从那稀里糊涂的一夜后,因为昊月的关系,就算是同床共枕,苏海陵也没有再碰过他。他并不是很懂那代表了什么意义,但师父吩咐过不能让女子看见的守宫砂却消失不见,让他一直都很不安。
如今苏海陵的一句话带着淡淡的热气送入耳中,蓦然间,仿佛从心底发出一丝酥酥痒痒的感觉,说不上讨厌,竟然还有一点…窃喜。
“好。”
苏海陵正想再挑逗一番,然而木清尘清晰地一个字却让她愣了半晌方才一笑。
不错,这个男人在情事上很是忠实,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不过…她就喜欢他这样。
“别闹我看书。”木清尘不舒服地推开她,一边将桌上的书卷翻过一页去。
“清尘,你跟我说老实话。”苏海陵绕到旁边,按住他的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解了蓝颜醉,真的会让你功力尽失?”
“你说呢?”木清尘一挑眉,反问道。
“我是不信的。”苏海陵揽着他的肩,一手点点他挺翘的鼻尖,笑道,“我可知道清尘不是乐善好施的活菩萨。你要是真肯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救那个南楚女皇,我可真要吃醋了。”
“师父说,人情债最难还,吃亏就是占便宜。”木清尘道。
“什么?”苏海陵不禁一呆,那个在她心上中清雅如仙的青莲剑仙竟然会说这种话?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海陵,你需要力量,不是吗?”木抬头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惊诧。
“你知道?”苏海陵浑身一震。
“你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你的身份,但是…”木清尘莞尔一笑,柔声道,“青莲一门的星相之术亦是不凡,我虽然仅是略知皮毛,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你绝不是普通女子。”
“哦?”苏海陵闻言倒是起了兴趣,笑问道,“那么以清尘看来,我却是个什么命呢?”
木清尘偏过头,看着桌上一点跳跃的烛火,久久不语。
“不能告诉我?”苏海陵道。
“终有一日…”良久,木清尘慢慢地道,“凤唳九霄之上…”
后而未出口的话被苏海陵一个深吻吞入了腹中。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什么人?”木清尘一把推开苏海陵,声音却不如平时的清冷,竟似带着几分慌乱。
“木公子,是我,昊月。”昊月停了一下才道。
“进来吧。”木清尘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衫。
昊月推门而入,怀里却抱着个长长的木盒子。
“月,什么好东西?”苏海陵好奇地接过来。
“南楚的女皇陛下命人送来给木公子的。”昊月答道。
“诛邪剑?”苏海陵脱口而出。
木清尘一挥手,木盒被他发出的劲风震开,露出里面的宝剑来。
“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诛邪剑?”苏海陵一看之下,不觉大失所望。
原本想来,所谓名剑,自然是削铁如泥,吹毫立断,就算关在鞘中也掩饰不住冲天煞气。然而…盒中的丝绒垫子上躺着的长剑却极不起眼,黝黑的剑鞘非金非木,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只是显得非常陈旧,剑柄也是同样的材质,而且竟没有突出的护手,冲眼看来,剑柄和鞘倒像是一段连在一起的枯木,唯一有些特异的是,这诛邪剑有四尺长,足足比普通三尺青锋长出了一大截。
“返璞归真,方是名剑本色。”木清尘说着,拿起诛邪剑一振。
只听“嗡----”的一阵清鸣,宝剑出鞘,露出了一截剑身,不过依然是黑黝黝的毫无光泽。
苏海陵握着剑柄将整把剑抽出来,细细打量,只见那剑身虽黯沉无光,但不见分毫锈迹,看着也不像金属,伸指一弹,清鸣声嗡嗡不绝,甚是悦耳。
手腕一翻,另一面剑身靠近剑柄处出现了两个古篆字----诛邪。
木清尘随手取出一方丝巾,没有用上丝毫气力,轻飘飘地将之抛了过去。
苏海陵睁大了眼睛,看着丝巾晃悠悠地落在剑上,随后没有做任何停留,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就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半,各自飘落。
“好剑!”昊月震惊道。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诛邪?”苏海陵竖起诛邪剑,但要不是亲眼见到了刚才的一幕,怎么看也不觉得这碳棒似的剑有什么奇异了。
昊月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两片丝巾,却见丝巾断口处光滑平整,看不出一丝被栽断的痕迹,仿佛这原本但是两块一样。
苏海陵暗自咋舌,小心翼翼地将剑插回鞘中,交给木清尘。
“你拿着吧,我早已不需要神兵利器了。”木清尘摇了摇头。
苏海陵一怔,才恍悟这把剑竟是木清尘为她要来的。
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让她得到如此奇男子一颗痴心,纵然木清尘自己尚不明白情之一字,但不知不觉间,那一缕心意早已慢慢渗透在彼此心间。
“小姐,我先出去了。”昊月的脚步声和比平时略响的关门声让她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清尘,等我一下。”苏海陵一皱眉,放下诛邪剑,追了出去。
门外,夜空中繁星点点,凉意扑面而来,而昊月却早已不见踪影。
苏海陵低低地一声叹息,心中一片怅然。
她一直知道昊月有事瞒着她,只是不想逼迫他,一直想等着他自己主动说出来。然而…三年了,她似乎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正越来越远。
一转身,她正要回房,目光扫过,却发现屋顶上那条孤独的身影。
苏海陵只觉得心口微微一痛,提气轻身,也翻上了屋顶。
“小姐,晚上这里风寒露重…”昊月惊讶地道。
“这里倒是个赏月的好地方。”苏海陵不管他,径直在琉璃瓦上挑了个地方坐下来,一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小姐…”昊月苦笑,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走过去坐了,却道,“今天是朔月,何曾有月可赏?”
“月,不就在这里吗?”苏海陵笑吟地用两根手指托起他的下巴。
“小姐说笑了。”昊月赫然偏过头去。
“也罢。”苏海陵松了手,也不管身上的白衣会脏,就潇洒地往后一躺,枕着自己的双手,悠然道,“本小姐赏星,赏云,赏风,总可以了吧!”
昊月不答,只是静静地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月,你还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不成?”苏海陵一声哂笑,终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小姐身上剧毒未消,若是着了凉,我如何向木公子交代?”昊月眼神低垂,语气却充满了温柔。
“为何你要向清尘将你?”苏海陵莫名其妙地道。
“小姐是我的主子,木公子既然已经是…”昊月脸上一红,似是难以启齿,含混地略了过去,“自然也是我的主子。”
“月。”苏海陵皱了皱眉,抓住了他的手,沉声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是下人。”
“小姐…”昊月却岔开了话题,“海月山庄的势力已经在大雍扎下了根,不知道小姐何时要用?”
“是我的,谁也拿不走。”苏海陵一怔,便也顺着他的话转过了思绪,“我苏海陵要的东西,一定会用我的双手得到,不论是江山还是…美人。”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手一紧,更将那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昊月的身形微微一震,三年来,虽然他已经从种种迹象中看出,苏海陵是绝对不会甘心逍遥江湖的,只是听到她如此明确地说出口却还是第一次,一时间,他不仅心乱如麻。
这个女子是他的最爱啊…可是,苏雪陵纵然有千般不好,总是对他有恩。他…到底该怎么办?
午间木清尘和南楚女皇一番对答,分明是在为苏海陵寻求南楚的支持,若是…有一天苏海陵真的重回宫中,他又要如何面对陛下…
“月,有些事,终究是要做出选择的。”苏海陵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已经让你考虑了三年,还不够吗?”
“小姐,我…”昊月动了动嘴唇,几次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想逃避到什么时候?”苏海陵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望。
她的确是喜欢昊月的,但是却没有喜欢到能为他放弃一切的程度,千古江山,千秋霸业,她苏海陵一生征战,一身傲骨,岂肯屈服于苏雪陵苏玉陵那等小人?
爱情,终于不是全部,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全部。
“小姐?”昊月担心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点点星光,在夜空中闪闪烁烁的,让人看不真切。
“累了的话,早点回房去休息。”苏海陵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利落地起身跳下地,手一扬,披风准确地落在昊月肩上。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昊月紧紧地攥着犹有余温的披风,长长的睫毛一抖,滚落下几粒晶莹的珍珠。
一声悠长的叹息,渐渐融入风中,消逝无踪。
不远处的长廊中,火红的衣角一闪。
“很好看?”苏海陵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你、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啊!”司徒夜猛地转身,见到是她,手里的毒粉才没洒出去。
“明明是你看得太入神。”苏海陵没好气道。
“你真的想要那张椅子?”司徒夜好奇地问道。
“那把椅子算什么?也就苏雪陵,还有安王晋王两个白痴才把它看得这么重要。”苏海陵冷笑道。
“哦,那你想要什么?”司徒夜惊异地道。
“我想要什么?”苏海陵转过身,抬头遥望着远处的星空,唇角微微上扬,“我想要…这片星空下的大地,都烙上我苏海陵的印记。”
“你想要一统大陆?”司徒夜呆了一呆,失声道。
“大陆?”苏海陵轻蔑地一笑,声音不响,却字字掷地有声,“我要,天-----下。”
司徒夜先是用一种仿佛看怪物似的眼光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间纵声狂笑起来。
苏海陵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司徒夜终于消了声,整个人往柱子上一靠,“你不怕我去告诉陛下,直接在宫里将你乱刀分尸了?”
“把我乱刀分尸,你想守活寡不成?”苏海陵一手撑在柱子上,将他的身体控制在臂弯狭小的空间内,连两人的呼吸都彼此可闻。
“你不是想休了我吗?”司徒夜撇撇嘴,抛了个媚眼儿过去。
“三年前我就说过,你那套对我不管用。”苏海陵轻轻一笑,她可是受过抗刑训练的,心志早已坚硬如铁,不是心中所爱,区区一副美丽的皮囊又怎能牵动她的心湖?
“无趣。”司徒夜挫败地叹了口气。
“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苏海陵丢下一句话,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司徒夜望着她挺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三年前,这个女子也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可却毫不在意地伸手,给了他梦寐以求的自由。没想到,三年后又会以这样的方式重见…
当年大雍女皇钦赐的婚书他一直都珍重地放在身边,然而…再遇时她的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木清尘…司徒夜可以清晰地看到,苏海陵眼中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点点滴滴都给了这个如谪仙一般清冷出尘的男子。
何况,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经有了一个昊月了,而自己…心心念念留着那婚书又是做什么呢…
第二卷 第 24 章
清晨,一行四人骑着南楚女皇赠送的骏马出了楚京。
不过木清尘照倒还是被苏海陵搂着坐在马前,昏昏欲睡。
苏海陵也很是无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欲望太强烈,连她这样冷静的人在床上也毫无自制力,似乎总是要不够…木清尘的骑术又不精,她还真怕他打个瞌睡会一头栽下去。于是,空出一匹马就被用来驼行李了。
昊月忠实地履行着侍卫的职责,而司徒夜却懒懒散散地落在最后,目光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
苏海陵又偷望了昊月一眼,发现那浓重的黑眼圈,还有微红的血丝,不禁暗自叹气。这人恐怕是一夜没睡吧,而且…大概是真的在屋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她不是不心疼,只是…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了,靠别人的心疼又有什么用?昊月并不是紫陌那样应该被人护在羽翼之下,不受风吹雨打的小燕,他是可以自由翱翔在天际的苍鹰。然而…折翼的苍鹰,不如小燕。
这个死胡同,终究只能等他自己想通,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他。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歌声,五音不全,走调严重,简直浪费了一把好嗓子…
“司徒夜,你叫魂哪!”苏海陵蒙着耳朵回头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看你们一个个都很无聊的样子,给枯燥的旅途增加点情趣啊。”司徒夜笑弯了眼,便要继续唱。
“闭嘴。”苏海陵一声大吼。
怀里的木清尘突然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苏海陵安抚地抚摸着他的长发。
木清尘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天空。
苏海陵怔了怔,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云层间一点小小的黑影向下俯冲而来。
“小姐,小心!”昊月拨马转了半圈,手也按上了剑柄。
“无妨,是玄羽。”苏海陵已看清了那黑影的真面目,微笑着伸出手,让黑鹰落在手腕上。
木清尘解下鹰腿上系的铜管,取出信件,然后将铜管绑回去。
苏海陵手腕一震,玄羽一声清鸣,冲天而起。
“无数江湖脸士在往南海海岸集中?”木清尘一目十行地看完丝绢上的蝇头小楷,莫名其妙地道,“好像连那个叫瑶姬的泼妇也去了。”
“南海?”苏海陵愣了愣,那不是大陆的最南边 ,南楚的边境吗?
“你说他们在向南海集中?”司徒夜突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苏海陵心中一沉,直觉地感到一丝不详。
“我们的目的地正是南海,药庐就在那里。”司徒夜紧锁着眉自语道。
“不会这么巧吧?”苏海陵又将丝绢取过来看了一遍。
“司徒公子,你当年竟然一个人从大雍京城到了南海?”昊月道。
“哪能呢!”司徒夜“嘿嘿”一笑,“师父在京城外有座别府,平时也在那儿教我一些医术,只是我能去的机会很少罢了,是师父带着我回药庐的。”
“怎么样?”木清尘道。
“从我们走出小寒山起,我就觉得幕后有一双黑手在扒动江湖上的一切。”苏海陵长长地吸了口气,转头对异教徒夜道,“司徒,江湖传言,邪医前辈留下的三粒九转金丹就藏在药庐之中,其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若是习武之人服食,则可平添一甲子功力,受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