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被绯红一番话说得一愣——原来绯红竟是以为孩子是穆沙罗的?
偏头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了下,记忆中方才罗列出来的药物确实是有安神安胎作用,而 “刹那芳华”则有聚神补魂的效果,是蓬莱岛上特有的仙草。 “刹那芳华”与以上药物混用也应当并无不妥。想着这才爽快地几口喝光苦涩的汤汁,将空碗往绯红眼前一递,后者满意地点点头,眯眯笑着给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苦不苦?”
“你说呢?”丹青挑眉反问。
“苦就对了,苦口良药嘛!接下来还有几个月呢,二天一副,苦着苦着就习惯了。”绯红收了碗往外走,边走边叮咛,“天色不早了,喝了药你早些睡吧。这些药有些许安眠成分,怀孕的人啊就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是是是!绯婆婆!”
绯红一直笑着,直到到了房门口推开了门,才顿住脚步。
脸上收敛了笑容,“丹青。”
“恩?又干嘛?”
“这两年……你受苦了。”
“……”
“没什么了,好在人还完整儿的回来了不是么,好好休息。”
绯红没等丹青回答,提高了声音放下话就急急冲冲关门离去。
丹青站在原地。
唇齿间还残留着药草入喉之后残留下来的特有的甘甜味。
——装什么装……明明眼圈都红了,别以为外头灯笼没点我就看不见。丹青吸吸鼻子,感动地腹诽。
有那么一个奇怪的规律:假如你的手指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划破了,就算血流如注你也是感觉不到他的疼痛的。但是当你一不小心低头注意到,那一刻你会忽然觉得——手指好疼。
清晨起床,丹青迎来了怀孕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孕吐,抱着脸盆吐了个翻天覆地之后丹青就觉得今天肯定是个倒霉的日子。走进正厅,正赶上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团坐在一起吃早饭,然后丹青的预感就不幸应验了。
白若颜正襟危坐挑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待见你的眼神。
“我是走了,可我不能回来么?”白若颜嗤了一声,理直气壮道。
——你们都是狗么鼻子那么灵咱们前脚到杭州你们后脚一个个的往上跟马上就要过年了就不能给人几天好日子过么算是积德了求您们啊啊!!
丹青眼白一番转身就要走……
“过来,坐下。”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用的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
丹青无奈,搬凳子乖乖在穆沙罗身边安坐好。和周围一圈停下筷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只有她身边的主子还在淡定地伸筷子夹着小菜,优雅地喝粥。
嗤,还赶上妻妾成堂了?!丹青就是觉得火大,当初说到白若颜时候,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其实穆沙罗不过是说了俩字——“走了”),现在话落地上还没凉透呢,人就回来了,这算什么?
“别以为你家男人就是个宝谁都稀罕,我回来可不是找他的。”白若颜慢条斯理地撕着手中的馒头,傲娇道。
……
丹青闻言立刻扫过全桌寻找白若颜口中的那个倒霉胚子。
穆沙罗顿了顿悬在半空的筷子,挣扎之后还是无言维持优雅进食动作。
绯红一口粥含嘴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蝶衣和卫子卿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之中不可自拔。
苍怀想说影四其实不能算是他亲手教出来的部下,其实还是有点儿不熟的。
蹲在屋顶啃馒头的影四听到自己被心上人提出来与顶级上司相比较并好像赢过了上司,捂着胸口除了开心之余深感压力很大。
这时一旁的蝶衣这时总算是结束了与卫子卿的甜蜜,蹭到丹青旁边,夹了一块清蒸鱼到丹青碗里,体贴到:“你看你去那么两年,整个人都被折腾得我快忍不住来了。快多吃些,这鱼还是昨天去接你们前,苍怀亲自钓回来的,新鲜着,我不能吃,恶心得很,你多吃些,替我那份也吃了去,啊?”
“……”丹青盯着眼前那块雪白的,还泛着淡化油光的鱼百感交集。一吸鼻子,一股鱼肉微腥混着香油的复杂欺负扑鼻而来——
她仿佛可以听见方才早就吐空的胃里,液体正在翻滚着,汹涌着……
见丹青迟迟不动筷,蝶衣也许是怀孕了忽然母性光芒爆棚,竟亲自夹起鱼送至丹青嘴边,抖了抖,笑眯眯:“哟还撒娇呢,来张嘴我喂你——”
一滴油溅到丹青唇角。
丹青脸终于不受控制地青了,于是一把推开蝶衣,运用上绝好的轻功三两步迅速挪位至门外,抱着柱子又是一番昏天暗地。
蝶衣看着被弄落在桌子上的筷子,莫名其妙:“……不见荤腥,一见就吐,难不成丹青和我一样怀孕了?……不过……那怎么可能嘛咩哈哈哈……”
“……”众人默。
穆沙罗“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去寻丹青。
蝶衣见主子明显带着阴郁气场的背影,再环绕四周,无辜道:“主子干嘛生气?”
绯红无奈扶额,只希望卫子卿能看好他家的火把,不要指哪准哪的点火药。
作者有话要说:先欢乐几章吧……
凌光卷十二
“老板,桑寄生、阿胶、菟丝子各三钱。”丹青趴在药柜上,有气无力。
那两人简直是虐待孕妇啊虐待孕妇,竟然让一个弱女子(……)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穆沙罗上下打量丹青,最后目光停留在平坦的腹部,修眉一挑)亲自出来买安胎药。
——唉,孩子啊,爹不亲娘不管的,别怕,姨妈(……)疼你啊!丹青撑着腰站在柜台前顾影自怜。
药店老板一边抓药,一边和丹青调侃:“哟,姑娘,有喜啦?”说罢偏头扫了眼丹青的身型,啧啧两声,“这才刚怀上吧?恭喜恭喜啊哈哈!话说回来啊现在当孩子他爹怎么都这德行,肚子看不见就不知道紧张,竟然亲自让你出来大街上走,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嗨,你看我这破嘴,姑娘!您别介,啊!”
丹青嘴角抽搐。
不好意思啊老板,正牌的孩子他爹貌似只关心怎么把孩子弄锅里煮了蒸了给孩子他舅舅当下酒菜。
取了药付了银子,丹青转身出了药房,没等安生走两步,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喧闹。
那巷子不深,探个头就能看见低,光天百日的什么事折腾得那么起劲?丹青好奇地停住脚步,探了探头。
这一探可就后悔了。
巷子最深处,一群五大三粗的大汉围着个孩子正打得起劲,拳头加脚一下下结结实实地落在中间那鬼叫的孩子身上。那叫声,啧啧,凄厉得怎么听怎么觉得有股阴谋的气息。丹青耸耸肩,前面不到三十步就是衙门,这戏也唱得太假了点。
出门不许惹事儿,早去早回。
踏出门之前穆沙罗不冷不热的吩咐响起在耳边。
丹青下意识提脚就要走。墙角里面的孩子见她竟然如此没爱心地不管不顾,忙地哎哟哎哟叫唤起来,“姑娘!姐姐!哎哟……!救命啊!啊!”
丹青撇撇嘴,下意识地往回头——
猛地对上那孩子透过围堵的大汉向外望的双眼。
——一双晶莹深邃的黑眸。
丹青心中一震,止不住后退一步,嘴里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喂”了出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得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这算是怎么个一回事儿?
一群壮汉停了手,整整齐齐地回头望向她。
丹青吞了吞唾液,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掏——迷药带了吧带了吧带了吧?
望着地上一坨坨像死猪一样瘫倒在地的大汉,丹青“啪啪”两下略为豪气地拍拍手,自豪地自言自语:“奴家果然是宝刀未老啊哈哈哈!”那欢乐的语气另站在她身后被揍得衣衫褴褛的小孩十分郁闷。
明明就可以很容易出手相救,却偏偏要做路人甲,现在的世道怎就如此黑暗?!
丹青自鸣得意够了,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个自己美女救狗熊之后的胜利品——未成年的狗熊一只,恩,还有可能是个小骗子。
于是也不嫌脏地捏了捏那孩子原本就青肿的鼻子引来一阵倒抽气,矮下身道:“小孩儿,姐姐我可告诉你。”言语中还煞有介事的拿起手中的几幅药在孩子眼前晃了晃,“第一,姐姐我的银子全部用来买药了,半枚铜钱都不剩了,所以,医药费咱可帮不了你。第二,姐姐家人丁兴旺得很不缺捡来的小厮,而且,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我不带你回去是为你好,姐姐家里的都不是正常人(……)。第三,如果你是真的被揍了,也不用谢谢我,因为这纯属是个美丽的意外,以上明白?”
小男孩睁着个大眼,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良久,才眯眼白牙一露冲着丹青灿烂一笑。
丹青觉得有些晕乎——这笑得比刚才的惨叫阴谋味儿还重。
果然,失去意识之前,就记得孩子说了这么一句——“姐姐,我不要钱也不要去你家,我要的是你去我家。”
……主子,这次不能怪我!我真的有听你话啊啊啊!!
等回过神儿的时候,丹青发现自个儿站在一弄堂里,丹青这才知道,自己怕是遇见“拍仙儿”了。
所谓的“拍仙儿”就是一些人利用些下三流的蒙汗药,涂手上脚上各种道具上,给要送拐的人一闻(通常是拍拍那人的肩把药散出去,所以叫“拍仙儿”),那人就失了神智一样任其左右,让走就走,让停就停。这种下作的手法一般是如丹青一般的上级药师不屑一顾的。
想不到啊,我堂堂采毒仙子丹青今个儿栽“拍仙儿”手里了,还是个小屁孩子!这传出去可叫我老脸往哪儿搁哟!嗨……
郁闷地环绕一周,蒙自己来那个小屁孩早不见了,周围只剩下一个牢牢坐在上位的人,丹青一愣。
整齐的打扮,看上去就价值不凡的华服,配上一副看的过眼的五官,往那稳稳一坐,倒真有那么一点儿气势在。
可是,这谁啊这?
却见那男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刮了刮茶碗子,这才不急不慢地抬眼扫了眼傻愣着的丹青,随后又垂下眼像是对茶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般,“采毒仙子丹青?”
真是区区不才在下,默认。
沉默。
丹青忍不住了。
人家都说孕妇的都是暴躁的,耐心是没有的。(……)
扬扬下巴,丹青也学着那人鼻孔朝天的贱样回问道:“你谁啊?”
那人听见丹青语气不善,终于睁眼望向她,看见她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口胡啊,这绑架犯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惜了。丹青腹诽。
“赵恒。”
丹青脚下踉跄了下,随即瞪起眼:“老娘还李世民呢!”当她二啊?!大过年的当朝太子不在汴京跑来杭州当绑架犯?这开的哪门子玩笑?
“李世民早化灰了。”赵恒心情倒是好,和她调侃开来,见对方不信也不着急,话锋一转问道:“听说,穆沙罗带走你之前你一直在断绝崖顶,和白首老太婆呆在一块儿?”
……这人知道得不少啊。
“她儿子从我这儿拿了些东西走。”提到那比女子还妖媚的男子,赵恒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狠绝,“今个儿请你来,也不过是问问,你可曾在白首那里看见过一个刻着红色鸾凤的精致盒子?”
……
《凌光卷》嘛,那玩意就在我手上,你说我见没见过?丹青挑眉。
……
等等……!
《凌光卷》?《凌光卷》?!
——“我那不孝子当初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从赵恒鼻子底下带出来。”
——“《凌光卷》本身就应该是我白家的东西,丹青,我白首没多少年好活了,带着这绝世宝物又有什么用?如今在我年迈之际却遇上了你,你我相识一场确属难得。孩子,我希望它能帮助你,给你带去幸福。如此,也不枉《凌光卷》这次与人间一遭。”
白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丹青顿时哭笑不得,难道这人真是赵恒?真是倒了霉了,“对不起,关于您说的那东西丹青确确实实不知。丹青与白首前辈不过萍水相逢(撒谎)如若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白首婆婆怎可能拿出来与我相看(再次撒谎)?太子言笑了。”
分明是靠着《凌光卷》的事儿确定自己的身份,如她不知事情来龙去脉,怎会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赵恒冷笑一声,“丹青,你我素不相识,千万不要不识趣逼本殿动手相逼,那可就不好看了。”
……威胁?当我丹青吃素的啊。有你这么一句话,《凌光卷》我就是当安胎药(……)吃了我也不给你!呸!
丹青轻蔑地想。
见丹青斜眼瞥自己,摆明了就是一副“知道,但是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此事关系“赵”家王朝的生亡,一向稳重持沉的赵恒终于是忍不住了“放肆!”,“啪——”地拍了身边的桌子,站起来几步走到丹青面前猛然拽起她的手,满脸凶相,“今个儿不说,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了!来人啊!”
“慢!”
赵恒话一落,门口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嗓音。随即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从屋顶飘然而下,像是在那儿等待了多时只为这刻一般。
丹青和赵恒两人均是一愣,随即表情各有不同地发生变换。
丹青也顾不得手还扭曲地被抓在赵恒爪子里,等来人踏入屋内之时立刻换上一副有恃无恐的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轻微恐慌:“哟,你说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慕容盟主,久别了!”
慕容从珂见丹青一脸欠抽的样儿,按捺住把人一把拉过来叠罢叠罢塞袖子里带回家捆起来的冲动,挂着一向的温润笑容,偏头向赵恒道:“太子殿下是否还记得答应在下的事儿?”言语间不动声色地将丹青从赵恒手下解放出来。
丹青揉着手腕,毫不领情地斜了慕容从珂一眼。
赵恒闻言,有些尴尬仓促地干笑了笑:“怎会,既然慕容盟主来了,就由慕容盟主来代替本店询问本殿要问的事情吧!毕竟,本殿与采毒仙子还是不熟,难免产生冲突啊!”
嗤,殿下您可错喽,老子跟慕容从珂岂止冲突,梁子深得海了去了,啐!丹青恨恨地想。
待赵恒一步三回头不甘心地离去,丹青这才收回目光,瞥了眼沉默的慕容从珂,皱眉,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嘛?那晚跟慕容恒说得他没转告你?”
“说了。”慕容从珂柔声吐气。
那您在这儿出现是干什么?
“丹青,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又是这句,你兄弟不烦我都烦了!
“让我抱抱吧!”言语间竟真是要伸手拉过丹青。
“!!”丹青毛都炸了,连忙后退几步躲开他,“慕容从珂你这抽的什么疯?!”
“我想你了。”
慕容从珂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那样子,还真是挺可怜的。
可惜,咱已经将你羊皮底下的狼王真身看了个清清楚楚透透彻彻。丹青对慕容从珂露出的软弱喷之以鼻。
“丹青,我很好奇呀……”慕容从珂见柔情攻势无效,干脆收起来,毫不掩饰地将心中阴郁摆在脸上,故作苦恼地拿扇子敲了敲发髻。
“?”丹青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看你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你怎么知道,这次你出现在这儿,不是穆沙罗与我的又一次交易呢?”慕容从珂轻声诱哄。
闻言,丹青倒是想听见了笑话一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可能。”
“哦?”
丹青眯眼灿烂笑,“因为你慕容从珂已经没有能被咱主子看得上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银说:乃再不上主线就变种田文了。
于是……俺被狠狠的威胁到了,于是上主线
顺便,老子专业考试扑街了,求虎摸!这次真的内牛满面……霸王的都出来虎摸俺TAT
凌光卷十三
“丹青,跟我走……”
“丹青,这才一会儿不见,你就给本教主出来沾花惹草。”带着些许埋怨,更多的是一听即出腻死人的宠溺。穆沙罗此时却是踏空从侧墙而入,来到丹青面前,极其故意地将丹青一把搂入怀中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嘴角,顺带刮了刮丹青的鼻子。
“……外面下雪了么?”丹青幽幽问,“为什么我觉得那么冷?”
“……药呢?”穆沙罗对丹青的吐槽听而不闻,牵起丹青的手煞有其事地寻找一般,站在旁边的慕容从珂怎会看不出穆沙罗故意如此,嗤之以鼻:“幼稚。”穆沙罗掀起眼皮,像看只苍蝇似地撇了眼慕容从珂,连客道都懒得做。
慕容从珂也将他视为透明,望着丹青的眼中倒是含有几分真切的关心:“药?你病了?”
丹青张嘴刚想回答,却被穆沙罗霸道地扯入怀中,后者警告似地紧了紧捁在她周身的双臂。
小气鬼。
丹青半埋怨似地拍了拍穆沙罗的肩,转过头对着慕容从珂又是毫不吝啬地灿烂一笑。
穆沙罗的脸顿时拉车下来黑了一半。
慕容从珂双眼一亮。
“关你屁事。”
穆沙罗心情立刻放晴,奖赏似地在丹青面颊上偷亲了个。“回家了。”言罢,一只手臂拖起丹青的臀部,就要就着这样半靠半坐的姿势离开弄堂——
“穆沙罗!”慕容从珂在背后喊。穆沙罗顿住了步子,却并未回头。慕容从珂满意地眯眯眼,“《凌光卷》的去向,我们已经探得虚实。”
穆沙罗感觉得到,此话一出,怀中的人全身骤然一僵。
安抚似地颠了颠紧张得像块石头的人,穆沙罗凑到丹青耳边,故意吐出热气扑散到丹青变得苍白的面颊,下结论似地:“瘦了。”
对于穆沙罗牛头不对马嘴的反应,丹青倒是真得没反应过来,一时间被逗得满脸通红。穆沙罗见恶作剧成功,竟然也孩子气地乐和起来,两人又是旁若无人地小打小闹地亲密一番,这才离去。
望着两人几乎黏在一起离去的身影,慕容从珂唇边勾起一丝冷冷的微笑。 那惯了拿在手上的特殊扇子,十指泛白之下,竟是被曲折出了微微的弧度。
离开了弄堂,两人一块去方才的药房重新抓了药,热情的老板不顾丹青在一旁使眼色,欢快地调侃了一次忌水教教主。
丹青乖乖窝在穆沙罗怀中,两人相对无言。
丹青没有去问穆沙罗是怎么找到她的,为什么会来找她。穆沙罗也没有主动说明。微微掀起眼,映入眼帘的,是穆沙罗紧绷的下颚。
呵,这个角度,最近还真是常见。丹青自我嘲讽。
而穆沙罗则一扫于慕容从珂面前的亲热宠溺姿态,现回复了一向挂在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见状,丹青心下微微泛寒。
沮丧地垂下头,倚靠在穆沙罗肩头,飘忽地想东想西……
穆沙罗,好主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能够预知未来一般,凡事均知晓的讨厌样子?
夜。
丹青端坐在铜镜之前,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聚集,涣散,聚集。
铜镜与她之间,是还冒着热气的,新抓好的药。
良久。
才下定决心似地叹出口气,探过身子到铜镜面前道:“喂,无聊么?来玩个游戏吧。”
……
“叩叩——”
在丹青刚要敲下第三下的时候,房门开了。来人见着丹青有些惊讶,但还是让了让身放她进了屋。
“有事?”穆沙罗关上房门,转过身,见丹青早已坐在桌边,接着,目光在丹青染了鲜红红蔻的十指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确定。
“主人。”丹青转过身子,冲着穆沙罗点点头,却是面无表情。
穆沙罗瞳孔微聚,呼吸一凝。“是你?”
丹青抬起脸,清冷一笑。
“她呢?”
丹青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随即答道:“睡了。怎么……”三两步飞快步到丹青面前,一把将人拽起死死抱入怀中,呼吸不稳:“你……终于出现了。”
落入穆沙罗怀中的丹青又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放松了身子,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怎么,想我了?”
并未得到回答。只是觉得怀抱之人收紧了力道,算是默认吧?
“那,之前对她的郎情妾意,假的么?”丹青音调平静。
“……”穆沙罗目光复杂,粗糙的大拇指腹摩挲着丹青的嘴角,一下一下得,直到弄得丹青嘴角微微泛红轻微地刺痛起来,才缓缓开口,此时,穆沙罗确实目光坚定,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道:“我这都是为了你。”
丹青额抵着穆沙罗宽阔的胸膛,轻轻闭上眼。放于身子两侧的手指不经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主人,我爱的是慕容从珂。我,爱上他了。”丹青从穆沙罗的怀里退出,重新坐回桌边,轻微到不可察觉地叹息。
穆沙罗自负一笑,“可你先爱上的是我。”
“……”丹青不安地动了动,“这东西还有先来后到之说?主人,你身边不缺人,何苦稀罕我?”
“我要的,自然不会放手。”
丹青被此话噎得顿了顿,苦笑:“你这样对她又何尝公平?”
“公平?”穆沙罗修眉一挑,捏住丹青的下颚强迫其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那她占据了你的身子,你的公平又在哪?”顿了顿又道,“丹青,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优柔寡断?”
“她是我的姐妹……”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姐妹。”穆沙罗刻薄地补充。
丹青缩了缩身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为你拿回身子。”
“……那她呢?魂飞魄散么?”丹青的嗓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激动。
穆沙罗皱眉:“原来打算用《执明》和《孟章》卷轴的力量换取你的魂魄的,这样她自然是魂飞魄散,这样才能以绝后患。”丹青呼吸一凝,不可置信地望着穆沙罗,后者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没注意其奇怪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话锋一转,“但是现下,赵恒那个小狐狸谎称《凌光卷》失踪了,我手上又不能没有《四神天地书》,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让苍师叔施展‘还魂’之术,将她的生生魂魄逼出你体内,至于她,便成为游灵,是否能找到新躯体,也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你竟……不惜动用《四神天地书》也要……”毁了这魂么?
穆沙罗错解了丹青的意思,以为她的意思是竟然为了她愿意用《四神天地书》,倒是一扫之前的阴郁,换成直达眼底的温和柔软:“有何不可?我寻这《四神天地书》本意不在天下,只是为了压制朝廷和武林白道气焰罢了,找到了毁了它,还不如让它物尽其用。”
“‘还魂’,是个什么术法?”
“就像茅山的‘招魂‘法子差不多,不过确实厉害许多,所以前期要做的准备不是那么简单,没办法立刻施行,还有段时间过去才能施法。”
“……为什么,我存在的那十余年里,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主宰这个身子的时候,我却频频苏醒?”
穆沙罗闻言邪魅一笑:“我若说,这是天意呢?”
丹青皱眉,显然不信。
穆沙罗这才揭露谜底:“你们的双人格,一个在行动使用身体的时候,按理说,另一个是陷入绝对的深睡状态不可醒来的,能继承的,不过是在行动的那个灵魂的各种能力,如语言,武功,技法,但是感情,如对待周围人的记忆或者喜好厌恶,却是无法继承的。这就是之前你还在的时候,她从来未出现过,你消失后,她除去你的轻功和药理技能,其他一概不记得的原因。”顿了顿,“我说你如今能出现是天意,也并非是哄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