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屏幕上他的头像旁又多了一道红叉：“您已触犯屏蔽词汇！请文明用语！”
“操！”
“哔！”头像上直接被糊了张黄牌：“黄牌判定生效！比赛结束后请自行缴纳罚金！”
季渊倒抽了一口凉气，旁边拎着锤子的伊凡耸了耸肩：“习惯就好。”
“对对对不起——”药剂师抱着光球都快哭了，手忙脚乱的想把对面的那只巨型双头鹰变回去，结果手一抖直接给它加了个烈火特效。
一瞬间整个场子都跟伫立在火山口上一样，翅膀一扇那滚烫的气流简直能拿去烤肉。
完了，这把真的又要跪了，前面连胜的三把都白打了。
梅堀紫下意识地看向季渊准备去捂他的嘴，后者已经要炸了：“你是笨蛋吗！！”
沸腾的观众席瞬间同时消音，场子里回荡着季渊的怒吼声——
“你用你的小脑瓜思考一下再施法不行吗！”
“不会打挂机都成啊！你这只！愚蠢的！土拨鼠！！”
梅堀紫眉头跳了一下，拎着长刀转身继续解决那只双头鹰。
他气鼓鼓的样子怎么……有点萌。
一直打到晚上九点，他们都在原地踏步走。
伊凡吃完拉面表示他打算先回家瘫一个星期，等精神创伤恢复以后再回来上分。
季渊送他出去以后，回餐厅又要了一份炭烤银蝙蝠，边吃边生闷气。
梅堀紫坐在他的对面，托着下巴慢慢道：“下次再打，你先放墙把队友关起来。”
“然后你去一挑四？”季渊还在用叉子闷头戳翅膀：“这样不好吧。”
“保护好你自己。”男人慢慢道：“别的交给我。”
季渊眨了眨眼。
骷骷好像一直都对他挺好的。
是个闷闷的听话崽。
“走，”他叼走最后一块肉，起身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先去给你买衣服！”
“我们这边的衣服都是自动调整尺寸的——防火防水防子弹了解一下！”
老板娘挥舞着木尺吆喝生意，季渊连着挑了好几件，蹲在试衣间门口等着他换好了出来。
他先前在这配了两套，最喜欢的还是那件带小红帽的袍子，穿起来轻便又舒服。
男人穿着新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还……可以吗？”
深黑色骑士装自配披风，将腰身与肩线都刻画的恰如其分，双排扣上铭刻着狮子的暗纹，胸口垂下的银色锁链无声渲染着隐秘的禁忌感。
银发红眸被深黑色这么一衬，更显得不羁又夺目。
季渊本来怀里还抱着好几件，这会眼睛都亮起来了：“就要这件！”
不买皮肤打什么排位！
梅堀紫侧眸看了眼镜子，伸手整了下立领，语气不太确定：“好看么？”
“超帅啊！”小青年笑眯眯道：“一看就是能杀人全家的那种帅！”
由于锤子哥回家学习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缘故，能照顾重华之馆的时间渐渐就多了起来。
在总选举结束之后，附近几条街上也陆续都开了类似的门店，各种俊男美女抢着在夜场唱歌跳舞，但始终都刚不过他们这一家。
阿蚊老板已经买下了银羽街四分之三的店面，把吃喝玩乐产业一条龙做了起来，还设立了top10独有的专属会馆，让客人脸上倍有面子的同时也在变着法子预热明年的第二场。
季渊清楚自己在本地没有背景和人脉，不太适合独立运营这种生意，一直也在想新的出路。
竞技场现在算半娱乐和实验能力的存在，重华之馆并不属于他。
想要有更可靠的经济收入，还得找别的路。
——不过就目前而言，帮忙做做偶像生意还是赚钱很快的。
周一例会的时候，他又试探着贡献了一个主意。
“你们的术士，会控制水晶球么？”
“水晶球？”阿蚊抽着雪茄道：“要那个做什么？新的抽奖还是888套餐？”
“不是，”季渊接过术士递来的一个水晶球，看着里面缭绕的烟雾道：“有没有法术，能让不同客人碰触这个球的时候，都随机显示不同的花纹？”
茶色软发的少年趴在角落里打着瞌睡，身旁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陌生的存在。
“我的想法是，弄一个重华六十图鉴。”他的眼睛里透出熠熠的光彩，又进入了商业鬼才的状态：“这次总选举的前六十名，每个人匹配一种花草的图纹，而且要让水晶球里的烟雾可以随机显示这其中的任意一种。”
“然后让客人通过这个水晶球，来测试他的本命到底是谁。”
恶魔同学再次举手：“二老板——本命是什么——”
季渊转身就走到黑板前，拿着粉笔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命·中·注·定
“任何事物都是有真命之归宿的！”他看着众人，声音沉恳有力：“本命就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你！就是一见钟情再见沦陷！就是冥冥之中被上天指引的最终选择！”
“等一等，”阿蚊老板试图跟上思路：“你的意思是，让客人用水晶球测这个？”
“对，每个人对应随机一个，一旦显示就不可以改了。”
“但你这样会造成混乱啊。”老板示意他看旁边屏幕上的用户群体喜好表：“现在店里的客人都是有明确喜好的，不需要你再多帮忙分类了吧。”
“而且如果有人明明很喜欢a，本命却显示的是b，一定会产生困扰的。”旁边有人插话道：“那他就很难选择到底要谁了啊——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不会变差么？”
“恰恰相反！”二老板双手一撑桌子，掷地有声道。
“诸君，你们听说过修罗场吗。”
露里斯的眼睛眯了起来。
茶发少年抬起了头。
梅堀紫躺在口袋里，开始深呼吸控制情绪。
有时候他觉得这家伙什么都不懂。
有时候又好像懂的太多了。
“没有人，我是说，没有人能拒绝修罗场。”
季渊加重了语气，双眸炯炯有神。
“‘明明是我先来的，可你为什么会选择他啊。’”
“‘不是说只会喜欢我一个么，你的本命怎么是你最讨厌的那个人？’”
“‘虽然我是你的本命，可是我也不想打扰你和他的关系呢——’”
他说话又脆又快，思路清晰如同开发全新游戏模式。
“就是要加入这种随机到极点的模式，才能完全搅乱客人们对自己喜好的认知，还会试探着去接触他们从前根本不感兴趣的类型。”
“吃醋，挽留，委屈，质问，闹小脾气，撒娇——”
“所有的不合理行为全都开始有正当理由，而他们的心就会被你们牢牢攥在手中！”
用神秘到极致的事物去扰乱他们的心绪，让他们面对同时喜欢多人的窘迫情景，把他们置入同时遇到初恋情敌前男友的微妙心情里！
季渊指节一个用力，手里的粉笔都被掰成了两半。
“在活动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先预热三天。”
“这三天里，你们去得到他们的允诺和保证，听他们说尽海誓山盟甜言蜜语。”
他放低了声音，眼睛里涌起危险的笑意。
“三天以后答案揭晓，然后游戏时间到。”
18、第 18 章
这种小魔法一点都不难。
他们找了个烟雾自带碎金星光特效的水晶球，挑了六十种不同花色，决定让偶像们自己也来随机匹配。
露里斯把掌心贴上去的那一刻，水晶球上的烟雾就扭转变幻，瞬秒间化作了一株樱花草。
“好浪漫啊，”旁边的人鱼姑娘捂脸道：“露王果然是露王！”
季渊坐在不远处吃着绵绵冰，第一眼没太看清楚：“那是什么？”
“樱花草，花语是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群众们跟着整齐道：“yooooooo——”
人鱼姑娘竖起手指八卦道：“传说曾经有个俊美的青年，因未婚妻去世也跟着一起殉情，天神垂怜他的真心，就把他变成了一株爱人墓边的樱花草。”
露里斯垂眸微笑，把掌心移开了。
水晶球中的烟雾又恢复成混沌飘散的状态，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他们的预热活动很简单。
二楼演出大厅早已被改成了四个方向的舞台，全都采用了半封闭式的结构。
客人们既能够在一个厅内看到其他三个厅的热闹景象，同时又不会被吵得听不清自己这边的音乐声。
大厅的正中心新设了一个魔法结界，纵横的紫色光环上浮动着神秘的文字，正中间则供奉着被封印在金丝罩中的水晶球。
偶像们在表演完之后通常有一到五分钟的互动时间，可以和台下的观众们闲聊几句，或者感谢他们的支持与陪伴。
于是某些小道消息也就悄悄传出去了。
听说这正中间的水晶球，是由血牙女巫从远古巫灵的墓穴中窃出的真爱之征，任何人都可以透过它看见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求。
某些客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表面上还要在台下超大声的表白。
“白狼哥哥！你绝对是我的本命！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宝贝心肝儿我绝对不会去测本命的——我们不需要这么浮夸的试验！”
台上的偶像们听得很认真，神情或感动或温柔。
“那……说好了哦。”
“我的印记是白水仙，你会选择我的，对吧。”
台下的男男女女拼命点头，简直想把心现场掏出来。
三天还没过完，有些客人就越来越躁动了。
四个保卫守在水晶球旁边，都拦不住某些男孩姑娘纵身一跃往里头扑。
然后再成功接住被反弹出来的他们，从空中捞住放好。
“明天就可以正式验证了，请您稍安勿躁。”
也有些客人很焦虑。
“你们怎么能开这种活动！这会破坏我和我家宝贝感情的！撤掉！给我撤掉！”
“完了完了要是我家妹妹知道我的本命不是她怎么办啊——我好怕她难过呜呜呜——”
三天一过，开门当天又是客流量爆满。
每周一都是早上十点开门，同时大门两侧的液晶屏会以海报形式显示更新内容。
因为某个策划的职业习惯，一般都是周一周四更新通告内容，不是改改bug和互动就是加点新功能。
7月7日更新公告
【福利第一弹】凡累计消费满8888元的客人均可免费领取本命测试机会一次！请在宿命的相遇里感受仲夏夜之梦吧！
【福利第二弹】本店推出全场表白功能！凡为心仪偶像送上最高档炫彩花树的客人，均可用吉祥鹦鹉在场馆十层内通报广播三十字内容，还有金粉彩带飘落全场共同庆贺，让世界听到你的爱！
【福利第三弹】688元惊喜套餐限时开启！购买香槟塔或掉落sp电梯咚代币！
大门再打开的时候，客人们全都跟五十米冲刺跑一样杀了进去。
二楼大厅的魔法结界变成了粉红色，旁边还安置了88888元档svip客人休息区。
偶像们开始在不同舞台上绽放光彩，一个又一个客人开始排着队去测试本命。
“我的本命果然是我家狼狼！！啊啊啊狼哥哥等我给你开香槟塔！！！”
“什么？樱花草！我不是专注冷宫偶像一百年吗！为什么我的本命是他！！”
“卧槽我本命真是天使哥哥……完了……我该怎么跟恶魔哥哥讲啊啊啊！！”
其实以舞台的距离和光效来说，偶像在台上根本看不清远处鉴定本命的粉丝面容，更看不见他们测试出来的结果。
然而这种公开鉴定的效果简直好到爆炸，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答案被偶像看到了，或者是被对家的粉丝看到了。
明明台上台下的距离没有变过，可是从开门到打烊，楼上楼下大小包厢全沉浸在修罗场的爆裂情绪里，好些客人都一脸恍惚。
有成功配对自家本命的粉丝，抱着重华六十六图鉴直接给本命送了十个仙缘花树，魔法葵花鹦鹉脖子挂着同心结广播了一遍又一遍。
“挚爱露王——露王万岁——”
也有粉头当场表演脱粉，开门前胸前还挂着的水仙勋章说撕就撕。
“我其实偷偷喜欢花妖姐姐很久了！水晶球果然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谁！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还有氪金大佬在线表演双担之钞能力，同时给旧爱新欢刷花树开香槟，一个人承包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鹦鹉头条。
“对不起，你们两个我都真的好爱，请一定要原谅我——”
阿蚊老板站在楼上，抽雪茄的手都有些抖。
居然……还能……这么玩……
而且他们好像都玩的挺开心……
果然是时代变了啊……
与此同时，季渊坐在书房里专心画画，不时参考着桌面上半裸的男模照片。
梅堀紫蹲坐在他的旁边，看得有些好奇：“为什么想要再画一个人？”
“我打算悄悄做一点小生意。”季渊琢磨了几秒，还是给那虚空中的人加了一副银丝眼镜：“我想画个魔法师试试看，等武器和人物一起搞定以后再打响指。”
梅堀紫注视着那个瘦削又斯文的轮廓，还是点了点头。
术士和魔法师确实是非常有用的存在。
血契的缔结，控制和迷惑，配方的保密，传送阵和加buff等等独特的技能，只有他们这个职业才能完成。
他不确定新增加的这个同伴会不会分走自己的力量，又或者是遇到和自己一样的麻烦。
但如果……能让季渊过的更顺利一些，应该是好事情。
季渊天天没事闲的就对着杂志照片练人体，三个月下来已经攒了七八十张速写，进步的非常快。
他当初画梅堀紫时首先考虑的是武力和敏捷方面的优势，肌肉和体块是照着彭于晏那个方向画的。
不要大块头肌肉猛男，要匀称有力同时有紧致感，平时看看都特别养眼。
而魔法师这种职业应该不需要太多肌肉，这时候就可以为所欲为的画他喜欢的斯文败类了嘿嘿嘿嘿……
梅堀紫坐在季渊的旁边，看着他涂改着蒙版范围，状似随意的开口道：“重华之馆里，你最喜欢哪种类型的？”
季渊开始动手铺基础色，一边调着淡白色的皮肤，一边思索道：“没有最这个概念吧，清雅有清雅的好，霸道有霸道的好。”
小羊用鼻子嗤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不是说，有本命这种东西么？”
“本命啊。”季渊停了下来，侧头去看梅堀紫。
男人呼吸一滞，心跳加快了几秒。
“你吃过点心么？”
“点心？”
“嗯，过年过节的时候，桌子上都会放好多点心。”
“海棠饼，豌豆黄，绿豆糕，龙须酥，又或者是芥末糖。”
季渊垂下头，语气很轻：“他们看起来都很好吃，我当然都会喜欢。”
“但真正放在心上的，可能还是自己在烹饪课偷偷做的小饼干。”
它可能不够甜，可能形状也不够好看，但被倾注了足够多的感情和记忆，所以才会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果有人要和我分享桌子上的点心，我也许会觉得可惜，但不会遗憾。”
“但谁要是偷吃了我的小饼干，我可能会生气到爆炸。”他耸了耸肩：“如果我有本命的话，他就会是这样的小饼干。”
梅堀紫沉默了两秒钟：“所以你的饼干被偷吃了吗。”
“是的。”季渊平直道：“然后我把同桌小胖爆揍了一顿。”
19、第 19 章
正聊着天，隔壁的亡灵小姐姐端了一碟新品过来。
“这个是大厨秘制的冰淇淋水蜜桃！一共就做了四个，分你两个好啦。”
季渊眼睛一亮，接了托盘道了声谢：“你也尝一个试试？”
“蚊老板还找我有事呢！先走啦！”
自从重华之馆生意做大之后，各国的厨子都聘了好些个，菜单也开始轮流更新换代，确实比外头的要精致又好吃。
季渊本来想分一半给骷骷尝一下，发觉这水蜜桃只能单个吃。
冰淇淋、草莓碎、蛋糕夹层是斜层分布的，最上面还有个巧克力薄脆可以用汤勺敲开。
他把画推到一边专心吃甜点，又有朋友过来敲门。
“在喝下午茶么？”精灵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这是先前你问的东西，我挑了四五种，不够的话再帮你找找。”
前几天季渊找他问这片大陆上的茶叶怎么样，露里斯就多留了个心眼，帮他挑了好几种。
因为水土和文化的关系，这里的居民们普遍喜欢喝清苦一些的绿茶，也有人会喝草药茶。
“谢谢——辛苦啦。”
精灵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目光落在了剩下的那碟甜点上。
“好可爱的小桃子，”水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给我尝一个好不好？”
季渊正准备点头，旁边梅堀紫擦完长刀，把视线投了过来。
“我也想吃。”男人平直道：“分给我吧。”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点了？”季渊端起了另一碟，发现他们两个同时都把目光锁在了自己这：“早知道我那一碟就不动了。”
“突然想尝一下。”梅堀紫直接走到了季渊的身边，坐下的时候目光平视着露里斯：“先生平时被送过那么多点心，想来不缺这一盘吧。”
有道理……露里斯什么好吃的没尝过，要不就给骷骷吃吧。
精灵单手撑着下巴，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季渊：“可只有阿渊送的，才足够特别。”
季渊耳朵尖一红，又把盘子往露里斯的方向偏了一点。
“我最近挺累的，想吃一口甜的缓一下。”梅堀紫慢慢道：“之前在竞技场……伤到了。”
他这么一说，季渊又想起来先前打的那几场，心里有点小愧疚。
骷骷这段时间什么都在帮他做……自己多画一个帮手也是想着找人帮忙分担一下。
这段时间赚的金币他全都给自己了，什么都没有要，送一碟点心也是应该的。
“那就给梅先生吧。”露里斯露出理解的表情，温柔眼神凝视的却是季渊，好像他才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阿渊来定就好。”
梅堀紫忽然感觉自己站了下风。
不行，这样不讲理不体贴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但是再推回去就很做作，因为先手全被露里斯给抢了！
季渊托着甜品盘笑容有点僵。
你们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冰淇淋快化了！！
“不过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的口味，再吃一个吧？”男人一改平日里毒舌冷硬的作风，忽然也嘘寒问暖起来：“下次我去厨房给你带。”
季渊隐约觉得气氛有点凝固。
怎么吃个甜点吃出火.药味来了——
他正准备说话，空气中忽然浮动出小羊的轮廓，长着小尖角的脑袋一探出来，张口就把盘子里的甜点吞掉了。
“啊呜。”
众人：“……”
小羊从空中现出全身，索性落在季渊的怀里，一边嚼着桃子一边任他给自己揉耳朵。
“不好意思啊，”季渊抱着小羊笑的很宠溺：“咩咩还小，不太懂事。”
精灵应了一声，低头扫了一眼那茶色的毛团。
失算了。
魔法师的草稿画了快有半个月。
季渊摸索着学会了临摹的技巧，这些天在剪贴本里存了好些五官和四肢的参考图，基本上一边画就在一边给骷骷改。
他虽然对色彩的掌握还很浅薄，但已经能够比较准确的勾勒出四肢的肌肉感和匀称感。
——毕竟不用画动态人体，把直立站姿摸透就成了。
梅堀紫的脚踝和膝盖被调整的好看了很多，手指也在几十稿的修正下渐渐骨节分明。
他看着那个魔法师的样子一点点具体化，渐渐得又变得沉默。
季渊以为是他最近练剑累着了，画画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梅堀紫想了一会，还是开了口：“你打算……给他一个名字么？”
季渊怔了一下，忽然听懂了潜台词。
没裤子这个名字确实太恶搞了，他先前给还是石膏人的骷骷取着玩的时候，脑子里没有想那么多。
如果这个魔法师能有一个正式的姓名，那对梅堀紫而言就不够公平。
“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好不好？”他询问道：“你想要叫什么？”
梅堀紫没想到他愿意改，神情有些拘谨：“我……不知道。”
他醒过来的时候，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梅川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小青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的很开朗：“一这么喊你，就好像能看到清澈的长河，两旁都栽着梅子树，葱葱郁郁树影落到小河上，很有夏天的感觉。”
男人低着头帮他把剪贴本收好，半晌开口道：“加一个姓氏吧。”
“嗯？想加什么？”
“季。”
姓季？想和我一个姓吗？
季渊怔了一下，指尖扫着瓷杯上浮起的纹路，半晌应了一声。
“好啊。”
“以后你就叫季梅川了。”
黑石坟场的小酒馆里。
“我跟你说——那个叽咕咕叽，你们瞧见没有，是重华之馆的二老板哎！”一个小混混仰头干了杯啤酒，抹了下嘴道：“我发现他每个星期一下午都会去银行，回回都揣着一堆钱！”
“人家那馆子里的姑娘，瞧见有多好看了吗？能不赚钱？”另一个混混把杯子砰的一放：“我上回就进去喝了杯茶听了首歌，小手都没摸着就被哄得五迷三道，把钱全掏出去就想逗她笑一笑——妈的跟中了迷魂术一样！”
“我瞧见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守卫，要不我们……”
“人家是白金一的水平！就咱们三个？你疯了吧！”
“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啊，”另一个小混混怂恿道：“给他随便下点药，剩下的事不就随便我们搞了？”
“你别说，他那小腰还看着挺想让人摸一把的……”
三个人喝完酒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小巷子，准备去找个暗馆赌两把玩玩。
还没等他们走几步，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
一个茶色碎发的少年单手插兜站在前面，深灰色的眼睛带着笑意。
“哟，小朋友跟大爷们来玩啊。”小混混走路还有点飘，嬉笑着就要去摸他的脸：“条很顺啊——”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少年笑意加深，另一只手抬到了虚空中，做了个抓握的姿势。
那男人如同被锁住咽喉般直接给提到了半空中，两条腿开始本能的乱蹬，双手拼命想解开束缚却根本抓不到什么：“嘶——”
“救——命——”
其他两个同伙愣了一下，这时候酒都醒了扭头就想跑。
少年长眉一抬，那两人竟也跟着浮到了空中，如缺氧的鱼般开始嘶声呼吸，窒息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双灰眸注视着他们绝望又好笑的样子，抬到空中的手开始一寸寸收紧。
三个人的脖颈同时发出了肌肉被挤压的抽气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再松开手的时候，三具尸体砰的坠落在地上，犹如被扔在这里的麻袋一般。
敢多看他一眼，都该直接把眼睛剜掉。
少年面无表情的转身，双手插兜走进了虚空之中。
死的这么快，便宜你们了。
20、第 20 章
骷骷肋骨上的名字被擦掉，换成了季梅川。
这个名字其实有一些陌生，但叫顺口了又好像是很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