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绒日子虽然过得安逸,眼睛从来没有闲着。
有几件事,让她非常不爽。
第一,这个还在读初二的小女生,一直在偷偷的穿她的高跟鞋,还大概率用过她的所有化妆品。
苏绒的记性好到连每双鞋的鞋跟朝向都记得住,梳妆台上的东西更不在话下。
周北陪婆婆出门买菜的时候,门口就会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恐怕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在穿着她的鞋子,对着落地镜搔首弄姿。
其次,先不管暂时不搞事情的婆婆,这个马月月简直厚脸皮到了无耻的程度。
每次苏绒撒娇要出去玩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跟上,花式赖着不走。
定的电影包房也好,一起去植物园看薰衣草花田也好,甚至连法式晚餐,她都能嚷嚷着哥带我多见见世面嘛,然后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
几乎所有用来培养感情的约会,这个丫头都一脸‘我不懂事·我很天真·你们一定要让着我’的神情,跟在自己的老公身边,时不时的还又挽又靠,搞得像是他小老婆一样。
周北大概率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粘人法,加上婆婆毫无节制的纵容和哄劝,他根本感应不到苏绒内心的怨念。
开玩笑,这个时候如果明着摆脸色,拿男女有别那套说辞来哔哔,只会被反杀好吗?
‘我哥哥从小就陪着我,我们一直是这样呀?’
‘嫂子你心眼这么小呀,连我这个表妹都吃醋吗?’
‘嫂子,我最懂我哥了,你跟他相处时间短,我跟你说他小时候——’
呆比直男丈夫在一旁听的面带微笑,甚至会也跟着回忆他们童年的事情。
他们三个人仿佛是密不漏风的原生家庭,而她只是个侥幸混进来的外人。
苏绒窝在床上,一面趴着看周北看书的样子,一面琢磨着该怎么办。
带着眼镜的周北,一旦专注起来,便如同覆了层霜雪般,冷漠的生人勿近。
但当他看向她的时候,眸光又柔和的宛若春和景明。
这个男人,他心地不坏,也足够爱她。
只是他在泥沼中置身太久,感受不到她的绝望之处,也根本不懂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小心思。
所以说宫斗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指望男人。
一个婆婆就够她折腾的了,还多一个肆无忌惮的助攻。
苏绒明里暗里忍着婆婆相当鄙夷的眼神,愣是厚着脸皮索取宠爱,当了一个星期的米虫。
她独自在卧室的时候,一直在练习恢复行走,但一出门便瘫在轮椅上,仿佛十级伤残重病患者。
周一早上,周北提着行李跟他们告别。
“宝贝,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会给你带礼物的。”他俯身又抱紧了她,温柔道:“我会想你的。”
还没等苏绒说句什么,旁边的马月月一脸天真道:“哥,我也要礼物!给我带巧克力嘛!”
“好好好——”汪如芸催促道:“赶紧去机场吧,别耽误了时间。”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们的笑容便收了回来。
苏绒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抬眸看向她们,以及远处出现的卢妈。
哟呵,这是想开始搞事情了?
“绒绒啊,”汪如芸露出慈爱的神情:“你这样老是坐着,对身体不好,要不抱个盆子洗衣服试试?”
嗯,你可真不把我当外人。
“姐,我胸罩还没洗呢,都攒了三四个了。”马月月一脸纡尊降贵的看着她:“你仔细着点啊,是蕾丝的呢。”
“那边还有一盆子猪大肠没弄呢,”卢妈擦着毛巾,殷勤的笑容也变成了一脸冷漠:“赶紧的啊,中午要吃呢。”
苏绒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就是不动。
“哟,咱们苏大小姐是撞了趟车,连耳朵都聋了?”汪如芸神情转冷道:“你以为使些狐媚法子哄住我儿子,回头告状就有用了?”
还没等马月月伸手弹她脑门,门铃相当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
这时候——谁会过来?
马月月手伸了一半,还是想到可能是哥哥折返回来拿东西,恢复正常神情去开了门。
“呵,都在呢?”拖着箱子的苏妈妈挑眉看向她们,眼神不加掩饰的把每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亲——亲家母?”汪如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露出敷衍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来,苏雨,进来,叫阿姨。”苏女士抬手把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推了进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苏绒亲妹妹。”
“都是来看绒绒的?”汪如芸假惺惺的看向苏绒,一脸虚假的笑容:“绒绒这可得高兴坏了。”
苏绒淡定地搅拌着咖啡,任由亲妈把大包小包都拎了进来。
“还愣着干嘛?”苏女士挑眉看向卢妈,后者后知后觉的过来帮忙拎东西:“我们过来陪绒绒几天,她胯子没好,还得有人伺候着。”
“打今儿起,我们两就住这儿了。”苏女士一手挽着二女儿,一手搂着大闺女,露出精明而又挑衅的笑容:“反正两层楼的小洋房空着也是空着,热闹点多好?”
“亲家母,你向来喜欢热闹,人也大方,总不会舍不得两空房间吧?”


第8章 熊少女婆婆王炸组合#3
汪如芸眼睛睁的混圆,愣是半天都没接上话茬。
这边苏妈妈哪里还等她客套,两三下便拖着箱子换鞋进屋,苏绒坐着电动轮椅跟在后面,笑的乐呵呵的。
“妈,住这间。”苏绒指了指她房间对角处的宽敞屋子,扭头看向表情复杂的保姆:“卢妈,你收拾下搬出来吧。”
汪如芸愣了下,试图阻止道:“要不住上边吧,吴妈睡这儿都习惯了……”
苏妈妈眼睛一眨,直接推门探头一看,哎呦呵三个字跟戏腔般打着弯儿就出来了:“咱亲家母就是大方,保姆都住这么宽敞的屋子!”
卢妈脸上青一阵绿一阵,还是低头道:“好的,我把东西腾出来。”
“您就住杂物间那儿呗,刚好有个小床,”苏绒轻飘飘道:“我家小雨还要准备托福,可得住个向阳的屋子呢。”
汪如芸眼见着苏妈妈进屋子收拾东西,脸色腾地变黑,打牙缝里蹦出来三个字:“苏。绒。啊。”
你这住了个院,胆子是真的肥了!
还没等她再施压,苏妈妈就扭头走了出来,漫不经心道:“亲家母,你是不知道,我那爱人官又升了一级,现在成天应酬,忙得都没空管我们母女两,这不才有空来看看你们。”
这话一出,还想赶人就难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们啊。自己儿子事业上的关系还需要打点呢。
汪如芸咬着牙憋出亲切的笑容,声音都颇有些扭曲:“多住些日子也是挺好的,就怕您吃不习惯。”
苏妈妈懒得听她客套,扭头瞥了眼客厅和餐厅,声音一沉道:“家里这屋子……可没怎么收拾啊。”
窗帘灰扑扑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散在桌子上,地板也不透亮,打扫的是相当敷衍啊。
可不是呢么。苏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些活儿,原来都归这包子宿主抢着干,就为了能讨到那婆婆两个好脸色。
“最近忙着照顾绒绒,也是有点忙不过……”
“你们家这保姆,干活儿又糙又烂,”苏妈妈眉毛一吊,语气倒是温柔可人:“也就您这么好的脾气,能容得下她了,换个地方早开了。”
卢妈焦虑不安的搓着手,完全不知道该说点啥。
“我多教训教训,”汪如芸陪着笑道:“平时没怎么管。”
“一个月多少?”
“九千呢。”苏绒闲闲道。
“九千?!”苏妈妈猛地转过头来看向汪如芸,吓得她倒退一步:“九千呐?!”
“九千就请了这么个偷懒耍滑的玩意儿?”苏妈妈蹲下来摸了把地板,眼神老成又熟稔:“亲家母,你准是叫哪个小贱人给坑了——就我们家保姆,每周还给地板打蜡,一个月才六千!”
“是嘛。”汪如芸讪讪笑道:“那还真挺划算的。”
“还愣着干嘛?等着我给你倒茶呢?”苏妈妈瞥了眼手足无措的卢妈,冷笑道:“还不干活去?”
后者吓得一抖,小跑着溜厨房去了。
苏绒喝着咖啡,示意妹妹把自己推到卧室去。
这婆婆跟自己亲妈之前吵归吵,也只是因为原主昏迷不醒太久,双方都有点急了。
但这两老女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也就敢折腾温吞的老实人。
说实在的,要不是原主胆小怕事还不敢得罪人,娘家靠山硬实到这种程度,婆婆也不敢过分到这种程度。
这种时候,别说得罪人了,为了夺回自己的利益,苏绒完全敢跟这婆婆当面刚。
但是在婚姻之中,背后告冷状什么的,本来就防不胜防,完全没必要给自己落把柄。
“姐?”苏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呢?”
苏绒回过神来,看向她道:“你觉得,我变了吗?”
“变了好多。”苏雨小声道:“飞机上我妈都在感叹,说你终于脑子清白了一回。”
“那你觉得,我脑子清白不清白呢?”苏绒武汉话说的颇溜,切换的毫无痕迹。
“可是……可是你以前都说,”苏雨抬起头,眼神相当复杂:“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说话也不能太冲,最好什么事都别计较。”
苏绒叹了口气,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宿主亲爹是文化人,教闺女也全程都往知书达理的方向引。
这苏妈妈虽然是个明白人,但是也总觉得老公受教育程度高,教育上处处听他的,培养出两个不谙世事的傻孩子出来。
“姐姐告诉你。”她看向妹妹的眼睛,语气坚定而平静。
“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真心,是换不到真心的。”
“姐这次让妈把你也带来,就是想让你帮帮姐。”
苏雨懵了一刻,轻轻握住她的手:“姐,你一定遇到什么难处了。我在的。”
一堆琐碎的事儿看起来家长里短,但言简意赅的压缩一下,五分钟就能说完。
从婆婆强迫她擦地板开始,苏雨的脸色就变得相当惊讶,当苏绒说到小姑子重重过分之处的时候,苏雨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她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呢——”苏雨眼眶都红了,语气坚定道:“我找妈去!”
“找妈干嘛?让妈在我家里大闹一通,搞得像是我挑拨离间?”苏绒浅笑着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瓜:“你都是华师一的高材生了,用你可爱的小脑袋琢磨下,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说话没有分量,又是个小孩子,肯定不能教训他们。”苏雨沉默了半晌,皱眉道:“反正我听你的。”
“这三个人的道德感,已经淡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苏绒淡淡道:“他们不把我当人看,也不懂什么叫羞耻。”
这时候还不把所谓的外人请进家里,这几个婆娘能做太后梦到把她累死。
“我懂了。”苏雨反应颇快,眼睛明亮道:“反正我是小孩儿,说错话你也能护着我的,对吧?”
“真乖。”苏绒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温和道:“就看你啦。”
她们姐妹二人在房间絮语许久,始终不见苏妈妈回来。
等苏雨察觉不对,推着姐姐出门一看,才发觉那卢妈正上气不接下气的跪着擦地板,坐在茶几旁的汪如芸相当坐立不安。
“汪姐,你千万别心疼。”苏妈妈眉毛一挑,若有所指道:“这婆娘平时不知道偷了多少懒,也就今天勤快一回,哭都得给我把活儿干完。”
苏绒自己启动了轮椅,径直行到卢妈面前,停了下来。
那个中年女人累的气喘吁吁,她却妆容精致。
苏绒把玩着指尖,漫不经心道:“卢妈,累么?”
你当初呵斥着使唤我用牙刷清理木地板的每一个缝隙的时候,恐怕相当轻松吧。
卢妈明显感觉的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连气场都完全改变了。
她几乎不敢抬头直视这个终于像女主人的人。
“抱歉……抱歉……”她低头呢喃道:“我这就继续……”
“妈,您当初说要教我做家务来着?”苏绒笑的巧笑倩兮,看向汪如芸道:“要不您现在指导指导?”
“苏绒,你过分了啊!”坐在一旁的马月月沉不住气,站起来恼怒道:“卢妈都忙了一上午了,牲口都没这么累!”
哟,小崽子还懂心疼人?
是只会心疼自家亲戚么?
苏绒眉毛一挑,轻声道:“要不,卢妈去休息,我给你洗胸罩去?”
“苏雨,去,”她不等马月月反击,朗声道:“把月月那盆胸罩拿来,我给她搓了。”
“月月那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汪如芸解场道:“月月,晚点自己洗了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苏雨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颇有种被刷新世界观的感觉。
向来被宠惯了的马月月瞪了苏绒一眼,气呼呼的就闭了嘴,闷头玩着PAD。
还没等她再想点别的话茬,苏妈妈已经一脸亲切地坐了下来,温声问道:“这马月月,也该上初二了吧。”
“是呢,从史家小学出来,现在在上海中学读书。”汪如芸得意道:“那可都是好学校的呀。”
“哟,自己考上去还是托关系进的?成绩好不好啊?”苏妈妈关切的问道。
马月月身体一僵,颇有种玩不下去了的感觉。
“别的都还好说,作文也写的不错,就是这数学……”汪如芸倒没有多想,叹气道:“这都不知道请过几个家教了,数学总是不及格,倒也勤奋,总是找小北问题呢。”
“那可不巧了么,”苏妈妈眉开眼笑的朝苏雨招招手,示意她凑近点:“我家这孩子,全国奥数竞赛一等奖,这已经准备申请国外的大学了。”
她扭头看向汪婆婆,露出满怀歉意的神情:“我们母女两也是挂念绒绒,怕她术后恢复需要人照顾,这才来打扰你们几天,刚好让苏雨给月月补补数学,也算赔礼了。”
“您哪里的话,怎么这么客气了呀。”汪如芸反倒不好意思了:“多住几天,不碍事的。”
中国人的吊诡之处,就在这里。
一旦你变得亲切又客气,仿佛跟对方是多年的老友,一切便变得额外难拒绝。
毕竟人际界限这种东西,在国内几乎跟不存在一样。
苏妈妈做官太太久了,酒桌牌局上浸染的颇深,早就炼成了十成十的人精。
若不是原宿主包子太甚,什么事儿都憋着忍着,还不让亲妈过问给人家添麻烦,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有亲妈杵这儿,这婆婆总得收敛点。
成年人都懂利益要害,苏绒这么一折腾,未来也不会太费劲。
但是苏绒自己清楚,这个家里的大问题,还是在马月月身上。
女人最怕一张嘴。
这初中小破孩,既可以跟婆婆搬弄是非,怂恿些坏心思,让那老婆子越想越气失了智,日后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又可以背后跟自己老公捕风捉影的告状,让他们夫妻之间再生隔阂。
她最大的资本,就是自己惨兮兮的家世。
若是亲妹妹,好办。
若是个表妹,也好办。
但怕就怕这马月月卖惨,提起久未见面的父母双眼含泪,那老糊涂绝对什么都肯惯着她。
就是来十个苏妈妈都不好使,更别提把她赶出去了。
苏绒摸了摸下巴,忽然眉开眼笑的拍了个巴掌。
“既然人都在,北北也估计下榻酒店了,咱们给他打个视频电话吧。”

 

第9章 熊少女婆婆王炸组合#4
马月月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提这一茬。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了,苏绒握着PAD笑眯眯的看着老公,调整角度让每一个人都跟他打声招呼。
“都还好吗?”周北看到岳母在,颇有些意外和欣慰:“小雨和妈来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是呀,我拜托小雨多给月月补补数学,”苏绒把镜头对向马月月,满怀笑意道:“月月很上进,肯定会进步很多的。”
“是吗?”周北放缓语气道:“小雨辛苦啦。”
苏绒突然想到这么一出,也算脑子转的颇快。
趁着人都在,也都还没来得及跟他私下沟通,先一伙儿人齐了跟他打个招呼,显得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要是谁想回屋了再打电话数落家长里短,便是自打了自个儿现在这副和气的脸。
婆婆也好,这马月月也好,谁敢这时候摆脸子说哪儿不开心?
等会周北行李一放,差不多该去忙外务和会议了,她们也未必能找得到他。
PAD一关,苏绒看了眼表:“卢妈差不多该去准备做饭了,记得煲个汤。”
她原本就习惯了如此使唤,倒是卢妈颇有种身份倒置的感觉,神情相当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个头,表情沉闷的进了厨房。
“那……小雨你帮着月月看看最近的小考卷子?”汪如芸见马月月又窝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催促道:“月月——”
马月月撇了撇嘴,明显不耐烦的站了起来,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她斜着眼看了眼苏雨,吊着眼角道:“走吧,去我房间里。”
苏雨倒没接茬,扭头看向苏绒。
“这么好的天气,就在落地窗旁的桌子那坐呗。”苏绒哪里放心的下,随手就关掉了客厅的电视,笑道:“家里没人看电视,你们安心晒晒太阳做做题好了。”
马月月正想把她带进屋里使绊子,回头哭的梨花带雨跑出来,这苏雨有十张嘴都辨不清。
这女人怎么今天净跟自己对着干?!
苏雨相当听话的回屋拿了书包出来,把大小习题和草稿纸都准备好了,抬眸看向一脸愠色的马月月:“卷子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可以说无比漫长。
苏绒窝在躺椅上安心刷着微博,苏妈妈回屋休息去了。汪如芸一脸疼爱的看着马月月,不时的端茶倒水。
再熊的家长,碰到教育这两个字的时候,也会清醒几分。
苏雨作为尖子生,对于解题逻辑和思维方法都玩的很溜,虽然她打心底不愿意给这个欺负过姐姐的女生讲题,表面功夫做了十足。
只是,从前标榜‘热爱学习’、‘勤学好问’的月月,在同性面前,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动力。
她的脸快垮到地板上了。草稿纸上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涂鸦,头也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汪如芸又不是个瞎子,过来端水几次,眼瞅着侄女昏昏欲睡的样子,关切道:“是不是姐姐讲的太快,听不懂的呀?”
马月月猛地清醒过来,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可不是呢么,讲得太快了。全是公式和概念,我跟不上。”
苏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这顺坡下驴的功夫,也是没谁了。
苏雨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你告诉我,这卷子上的错题,还有哪个没懂?”
“你的教法不适合我,”马月月摇头道:“我等哥哥回来再问吧。”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多赖着他了。
“阿姨,我跟您说,”苏雨瞥了眼姐姐,突然福至心灵的开口道:“其实学数学这事儿,不管是不是尖子生,都得多做题。”
“是吗?”汪如芸愣了下,犹豫道:“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我们华师一虽然说的是素质教育,但其实大部分人都把所有题型做的烂熟,”苏雨原本就语速平缓,笑容又亲切可人,样子是十足的真诚:“我这儿资料整理的充分,初高中的题库都有呢。”
“你——你那是湖北的题型!我不做!”马月月慌乱道:“要做也得等我自己去买!”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是哪里的话,全国的题都有共同之处。”苏雨耐心道:“再说了,我在这儿,你哪道题不会可以问我解题方法啊。”
马月月越听越急,直接眼眶红红的看着汪如芸求助道:“姑妈,我——”
“乖啊,你看姐姐多乐意帮你。”汪如芸巴不得有免费的家教,催促道:“多跟姐姐学,不会的就问。”
“错题已经帮你抄好了,你再做一遍吧。”苏雨站起来,把字迹工整的A4纸推到她的面前,举止大方又从容:“姐姐说书房有打印机,我帮你弄几份卷子过来。”
“哟,小雨的字真好看啊,人也好看,”汪如芸见她周到到这份上,难得感叹道:“月月,看看人家。”
马月月恼火的想摔东西,又不好发作,直接用极其愤恨的眼神剜了苏绒一眼。
苏绒倒是完全不介意。
这还只是个开头呢。小姑娘,好好补补课吧。
方才她都叮嘱过苏雨了,诸事小心。只要这马月月试图哭或者发脾气,要么自己在场,要么直接尿遁都成。
开头就打断她的表演读条就行了,简单的很。
苏绒假装在躺椅上假寐养神,再一次在脑中呼唤系统,开始读取宿主的其他信息。
宿主在一家传媒公司上班,看起来虽然工作量小薪酬丰厚,但背地里颇有玄机。
这家传媒公司的大头客户,就是自己的老公。
她只是在这挂个闲职,方便老板巴结他而已。
难怪折腾到这种地步都不被开除。
虽然苏绒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但是汪如芸并不懂。
她已经脱离职场和社会很多年了。
当初公公在世的时候,就发现婆婆喜怒无常,又喜欢感情用事,完全不放心把公司的大小事务交给她。
于是公司在当时便被一点点的交给了周北,而汪如芸也安心的做起了富太太。
她虽然喜欢指手画脚,但繁杂的财务报表并看不懂,索性放弃了权力,都归儿子管。
“二狗子。”苏绒玩味的看着马月月一脸苦逼的做题样,唤道:“你替我,给公司领导发封邮件。”
“好的,内容是?”
“辞职信。”苏绒琢磨道:“就说病后需痊愈许久,不忍心拖累公司进度,想辞职养病。”
老板收到信绝对会炸,这靠山说走就走,他还怎么跟上头的人交代。
大概率明儿会过来请罪安抚,也得让汪如芸开开眼。
自尊和地位这种东西,靠旁人衬托都得找回来。
马月月从来没有度过这么漫长的两个小时。
做什么题啊!!为什么这么难啊!!!
她想跑都跑不掉,不是苏绒躺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就是姑姑过会儿过来打量一眼。
早知道从前就不装了,这个时候还得硬着头皮做题。
大好的暑假就应该拿来煲剧氪金逛淘宝,凭什么得听她们的啊。
我爸妈在的话,肯定会心疼我的……
马月月越想越气,抬头看了眼专注看英文书的苏雨,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拧了一把。
都是爱美的年纪,马月月虽照猫画虎的涂口红气垫霜,还是盖不住蜡黄的脸色和一脸的痤疮雀斑
但苏雨本身生活习惯就好,又心静恬淡,无论从气质还是脸庞,都好的赏心悦目。
苏绒,你真特么的恶毒,搞个别人家的孩子来恶心我。
马月月眼珠一转,又开始想些鬼点子。
等我报复回来,让你双倍奉还!
“月月?”苏雨见她盯着自己,挑眉道:“做完了吗?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卢妈也真是的,做个饭磨磨蹭蹭,怎么还没好!
马月月一嘟嘴,可怜兮兮的看向远处喝茶的汪如芸:“我饿了……”
“休息会儿吧,下午继续。”汪如芸关切道:“怎么样啊?”
“阿姨,这是我按照知识点给小月整理的题,大概是两个月的量,已经用红笔标记好次序了。等我们回去以后,您可以单独监督她继续补习的。”苏雨站了起来,把厚厚一沓纸分成两份,拿着向她走了过去:“这里面是初一初二的数学考点,应该很全面,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拿去问问她的家教或者老师,是切合考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