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大学拔地而起,图书馆医院都人来人往,还有中央银行和军火库。
那……恐怕就是盛京了吧。
他伸手理了下袖子,心想一定要把小崽子们教育好,别把自己辛苦操劳的江山又给玩没了。
快有一个月没有去过后宫,怎么说也要再去敲打敲打。
“黄公公,备轿。”
后宫那边压根没听到消息,也没哪个公公有功夫去探听那些。
如今无论上下,都在进行热火朝天的教育事业。
之前皇上提出了那闻所未闻的考核制度之后,后妃们花了好些天决定如何结对,开始明着互帮互助,一起带孩子长大。
从前帮别人养孩子,那不过是为了能蹭点高位的恩荣。
可如今皇上说了,这孩子如果养的出息,那她们这些辅助的妃嫔也自然会得到不菲的赏赐和位置。
要知道,每个人都是有不足和纰漏的。
有的人虽然出身不错,可不识数理,搞不懂如今皇上提倡的那些东西。
还有的人会弹琴唱歌,但不识大字,能背个孝经都完全是靠死记硬背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养出如皇上所言的,四项俱优的皇嗣来,那单靠自己肚子里的那些货可完全不够。
虞璁走近育婴殿的时候,意外的听见了一片朗朗的读书声。
孩子们如今已经都会说话了,甚至有一两个都开始认字。
远远的就听见有个女人,在婉转悠扬的念着诗经,四五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在跟着念诵,声音还挺齐。
他心里有些高兴,示意一溜婢子太监候在旁边,自己凑到轩窗那去看。
沈如婉拿了本诗经,在小黑板上写了两行短诗,正在不疾不徐的教他们怎么读。
诗经本身很多都琅琅上口,又短小精悍。
小孩子们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但有人肯教他们,陪他们玩,哪里有不听话的道理。
沈如婉如今也只有十七岁,笑的青涩又温和,还在纠正他们的发音,声音里带着江南那边特有的软糯。
虞璁怔了下,心想自己要是个直的,恐怕还真的就一见如故,为之倾慕了。
还是陆大人更好看。
不,陆大人最好看。
他轻咳了一声,从正门走了进去。
旁边有两个妃嫔正打着瞌睡,显然把孩子交给她一起教育了。
此刻一瞥见那龙袍上的金丝绣纹,她们瞌睡瞬间醒了,忙不迭的起身给他行礼。
沈如婉收了笑容,不紧不慢的在她们的身后也行了个礼。
虞璁观察着她的神色,挑眉道:“在读什么?”
“《硕鼠》。”沈如婉低着头道:“已经都快背熟了。”
小孩子们之前早就得到过父皇的准许,私下见面时不用拒于礼节,这时候一见虞璁来了,都欢天喜地的围了上来。
虞璁任由小粉团子们或趴或抱,抬手揉着他们柔软的头发,不做声的数了一下。
五个。
之前听黄公公说,论才学见识,这后宫里公认沈僖嫔才学过人,为人又温和大方,对小孩儿们也颇有耐心。
她们虽然是妃嫔,本身第一次当妈的颇多,自己都还未成年呢,真能好好教育孩子的并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虞璁让她们去编撰育儿经,实际上也是鼓励这些少女多研究些相关的学说,好科学养娃。
“还有个孩子呢?”他抬眸看向她们,好奇道:“病了?”
“这……”丽嫔为难的开口道:“圳儿不肯来育婴殿,便由着他自己玩儿去了。”
“嗯?”虞璁愣了下,下意识的安抚道:“身体无恙便好。”
他坐下来,示意孩子们站成一排,大致心里有了些数。
由于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还蝴蝶了皇子公主们的出生时间。
而这六个孩子,在从前的历史里,都夭折的不剩几个。
长子朱载基,个子最高也快四岁了,如今已经能流利的应答说话,眼睛又圆又亮。
他虽然被丽嫔管得很好,但平时很喜欢蹦跶,没事就问啥时候能再摸摸佩奇的尾巴。
二子朱载壡,大概就是史书里十七岁夭折的庄敬太子,一两岁时就安静乖巧,也不爱哭闹。
如今看他睫毛长长,眼神平和,让人心里忍不住多几分恋爱。
三子朱载垕,历史上的万历他爸,史官们风评相当不错。
如今朱载垕还是个三岁小孩儿,懵懵懂懂的坐在那里,手里还抱了个布老虎。
不过听黄公公说,小家伙很能吃,基本上喂什么吃什么,向来不挑。
四子朱载圳,就是今天没来听沈老师补习班的那个小家伙吧。
虞璁跟小孩儿们处了两年,已经记熟了名字,他笑着示意黄公公把赏赐的璎珞圈拿来,给他们戴上。
给两位公主准备的,则是可爱的布猫。
这还是虞鹤照着自己的涂鸦亲手缝的,里面塞了艾草和决明子,有淡淡的香气。
“谢爹爹!”两个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接了那布猫,又对视了一眼,笑作一团。
朱寿媖和朱福媛,都是八月十五同一天生的。
两个小萝莉都眉清目秀,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白净头发柔顺。
虞璁虽然没养过孩子,但跟这六个小孩混在一起,心里也柔软了许多。
虽然政堂里成天都是勾心斗角,一堆乱事。
可这育婴堂就像是世外的桃花源,保留着难得的美好与天真。
第55章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今天还有更新,先把这章写出来放给大家。
剩下的更新尽量在十二点之前写完,比心。
值得一提的是, 这大明朝的皇嗣虽然很亲切的管皇上喊爹爹,但是后妃在皇帝面前, 按照规矩, 应以臣妾, 或者女儿相称。
所以当初皇后私下里跟虞璁自称女儿的时候,皇帝脸都白了。
——不习惯, 真有点不习惯。
还没等大人小孩儿们聊够,皇后和妃嫔那边终于听说皇上驾到, 忙不迭收拾打扮一番再赶过来。
虞璁正抱着朱寿瑛听她掰着手指碎碎念,一抬起头来,瞥见了精心打扮之后的陈皇后。
他并没有注意她发间的银钗步摇,也没有管衣服的时兴样式, 而是一眼就瞥见了她腰侧的那个羊脂玉佩。
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种眼熟和记忆无关, 完全是本能的一种熟悉。
知道皇后调转角度,那块玉佩被完整的展示了正面,虞璁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块玉佩上双鱼比目, 正是两年前陆炳曾说过的那块佩!
当初幼年时,他赠自己双鱼,自己赠他饕餮, 可如今饕餮佩还在阿彷身上时刻带着,双鱼佩怎么跑到皇后那里去了!
虞璁怔在那里, 索性开口道:“陈皇后,朕怎么觉得,这块佩有些眼熟啊?”
陈皇后噗嗤一笑, 讨好道:“万岁忘了么,这是帝后大婚那夜,您赠给我的啊。”
……这糊涂蛋!
皇上这时候连挠原主的心都有,自家心肝儿送的东西跑去送别的女人,算什么意思啊。
“那时候臣妾心里羞怯,只夸奖道这玉佩不错,谁想到陛下竟送给我了。”陈皇后难得有个被炫耀宠爱的机会,笑意更甚:“陛下贵人多忘事,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嗯……
虞璁总有种奇异的预感。
这个玉佩最好拿回来,不然要出事。
别说陆炳看起来是忠犬模样,乖巧隐忍。
但是当初自己惊讶他比自己小三岁的时候,都被好好折腾了一整晚。
“皇后,朕新得了块上好的翡翠,给你再调个喜鹊登梅如何?”他露出坦然而又温和的笑容,伸手道:“且把那块玉佩给朕看看。”
皇后愣了下,虽然有些不舍得,却还是解了下来。
“这佩朕从小带着,好多年一见,也亲切的很。”虞璁接了那双鱼佩就不肯还回去,随口道:“日后远征河套,朕自然会带上这块佩,也自然会念想皇后。”
陈皇后听了这话,心里舒服了许多,只行了个礼,佯装大方的任他拿去了。
虞璁把那块佩握在手里,心里总算安稳了许多。
每个月过来的时候,他都会挑时间给后妃们开会。
第一灌输的,是‘当皇帝不是首要目标’。
这为帝有多束缚多惨,她们其实都清清楚楚,如果能做个逍遥王爷,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养孩子要顺着他的天性养,教育道德和学识,不必揠苗助长,强迫他学不喜欢的东西。
如果有喜欢书画之类的,也大可以跟自己讲,让孩子幸福一辈子就好。
这一点跟当初提出的考核制,完全不冲突。
虞璁心里把后妃们的那些算计看的清清楚楚,开会的时候也说的明明白白。
别说当皇帝,孩子有心继承大统,那就让他们光明大胆的争,坦坦荡荡的赢。
如果无心朝政,喜欢研究学问,又或者舞文弄墨,那就鼓励他们有所作为——他日能拿出作品和成绩来,辅助培育的母妃们也自然大大有赏。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后妃们自然心里都踏实了,晚上都睡的香沉些。
无论如何,皇帝都是在盼着孩子好,而孩子们争或不争,自己做母妃的也能盼个好结局,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这些女子本身并不是电视剧里那样,全都是从名门大户里选拔出来的。
明代选拔后妃甚至会从民间里挑选,主要还是看模样端正、性子温婉。
所以这些少女当中,有与世无争的,有知足常乐的,也有步步算计的。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林子大了什么女人都有。
“对了,圳儿去哪儿了?”
“回禀陛下,”和嫔忙不迭道:“圳儿一直贪睡,臣妾听从训诫,没有强迫他起来读书。”
“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虞璁直接让黄公公赏她一个珊瑚手钏,语重心长道:“因材施教,也要让孩子们身体康健——且勿揠苗助长!”
一众妃嫔们纷纷应下了,小孩儿们在她们身边追来跑去,压根没有被拘束的感觉。
虞璁送了口气,又开始解释道:“朕预计明年一月春节之后,就率军西征河套。”
皇后刚才心里就在想着这事,此刻多了几分着急。
陛下要是去了河套,宫里怎么办,朝廷怎么办?
土木堡之变发生了什么,哪怕宫中无人敢讨论,可民间也早就传遍了。
问题更大的是,如果,万一陛下真的遭遇不测了,又该由哪个谁来继承大统?
虞璁仿佛看穿了她在思索什么,把寿儿放下让她去跟着哥哥们一起玩,平静道:“无论未来如何,朕都不会立储。”
这话一出,丽嫔当即脸色就白了几分。
她是长子朱载基的生母,现在虽然不立太子,但是起码在长子这方面,她是最有优势的。
位份最高的皇后也好,最会读书写字的沈如婉也好,都是不下蛋的母鸡,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可是如果皇上不立储君,那未来又该怎么办?
“你们之中,恐怕谁都不想做钩弋夫人吧。”虞璁抬起眼眸,语气平静道:“继承大统之事,朕自然会准备,但轮不到你们来过问。”
皇后心知他话里有话,只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草原的风,跟刀子一样。
横着就猛地刮过来,脸上又凉又疼,连躲都没地方躲。
陆炳回头看了眼那十个瑟瑟发抖的文官,心想皇上真是锲而不舍。
再硬的倔骨头,到底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这次临行之前,皇上又让鹤奴拟了个名单,把那帮还在反对抬高武官待遇的文官请来‘观摩’一二。
虽然陆炳是个知才爱才的人,可哪怕把上好的羊肉和酒递给这些人,他们也会露出一脸的鄙夷和难受。
——是真的习惯了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些苦。
这一次再征蒙古,又挑了个非常敏感的地方。
这里是残余右翼和左翼的交叉处,有一处相当大的部落在这放牧牛羊。
他们虽然归顺了如今的大汗,但并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目前这个部落,还没有征服任何右翼的人,也没有办法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为了力量而表示的忠诚,有时候在付出之后才显得可靠。
临行之前,虞璁特地把陆炳叫去,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
虞璁其实放心他的武功和谋略,但是有些话还是忍不住多说一遍。
他亲自给他倒了茶,他也默不作声的接了,慢慢喝完。
茶叶在盏中打着转,窗外还有喜鹊的叫声。
“阿彷,你一定要记住。”虞璁垂下眸子,慢慢道:“战争之中,最需要提防的,就是女人和孩子。”
他们看似是最柔弱的,可也是最危险的。
因为你用你的善念去保护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感激你,而是竭尽所能让你粉身碎骨。
陆炳慢慢的把茶喝完,开口道:“皇上是想斩草除根吗?”
“一切都要谋而后动。”虞璁不假思索道:“我这个时候强制要求你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一次的进攻,依旧带着越来越眼熟的唐顺之。
由于练兵的需要,今天的进攻时间选在了清晨。
卡在了所有人都没有睡醒的这一刻。
蒙古的早晨风大天寒,到了中午又热的要命。
趁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些壮汉们还在呼呼大睡。
可这一次,不用举火把,每一个兵士的杀伤力都会增加许多。
唐顺之感受着风向,看了眼已经准备就绪的俞大猷,跟陆炳递了个眼色。
军队之中,突然高举了一面绿旗——进!
三大营中抽调过来的精兵,虽然之前没有接受过相关的训练,但也早就被打点和磨合好了。
六千人如同鬼魅一样,直接无声的快速接近了这寂静的群落。
这里有万人驻扎,还有无数的牛羊骏马。
当哨兵从瞌睡里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怔在那里了。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呼救和逃跑,可双腿直打摆子,根本不听使唤。
他的眼前,有无数人从高坡上俯冲下来,如蝗虫和飞蚊般迅速散开,速度快的几乎如同骑了马一般!
号角!一定要呼救!
哨兵慌慌张张的想要大声喊些什么,可远处有十个人抬着什么架子,直接就把什么东西给点燃了——
“轰!!!”
-2-
爆炸的声音直接惊到了马厩里的一头头军马,还有那些猎狗都开始疯狂的吼叫,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制在这一声声的炮仗里!
骑兵步兵分作两股从侧面包抄,而正面的一切都被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扰乱,许多人纷纷提着刀冲出来,却根本无法沟通。
他们大声吼叫又或者咆哮,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或尖啸或沉重的闷响里,陡然几声炸过去,还有许多东西喷到营帐之中,直接把那些易燃物给点着,下一秒火焰如魔鬼般升腾蔓延,开始吞没一切!
这个主意,是虞璁想到的。
烟花架子这种东西,虽然说杀伤力不如火炮,而且没法把城楼什么的轰下来。
但是在平地作战之中,实在是太有用处了。
第一,它可以扰乱视听,不断变化的声响或高昂或如汽笛般极长,这种时候对方如果想要指挥作战,在如此大的视角里根本没有可能。
万人的部落犹如十个足球场般拼在一起,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联合所有人来抵抗入侵,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二,这烟花的□□,如果是平着放,射程也相当的远。
在明代,这烟花礼炮就能绽放出梅兰竹菊的图样。
这些东西虽然在白天失去了灿烂的色彩,但爆裂散开的东西也足以惊乱人群和马匹。
正因如此,训练有素的六千精兵杀过去的时候,这部落上下的人几乎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他们有许多人纷纷想要骑上马反抗杀戮,可是马匹早就受惊作乱,根本不听使唤。
更可怕的是,连同地上野草一起弥漫的火势。
明军大多都换上了蒙古人的衣袍,在这一刻轻松的绕开着火的地方,让火焰与人群一起包围这些蒙古人。
在同一时刻,部落的首领直接翻身上马,开始试图逃命!
唐顺之眼睛一眯,开口道:“别让他逃了。”
旁边的小兵立刻打出一把黑旗,示意前头控制关卡的人补两刀。
俞大猷看见了信号,直接飞身上马,追着那首领就直接扬起龙刀,两米长的大刀如同砍瓜切菜般直接扫过那马腿,那络腮胡的首领猛地连人带马翻滚在地,完全动弹不得!
下一秒,四个精兵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直接就把那脑袋给砍了下来!
俞大猷把那首领的头颅定在龙刀之上,长啸了一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意识到再次胜局已定!
其他的小头领哪里还敢如何举动,纷纷跪下来告饶。
俞大猷直接抬手,让兵卒们卸了他们的盔甲兵器,直接捆了二十个当俘虏。
陆炳站在侧面,面沉似水。
他看到那络腮胡子的脑袋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个问题很麻烦。
明代军队论功行赏,可都是靠割头的。
无论是当年太祖的军队,还是过去几十年,一个士兵带回来多少脑袋,就能得到多少军功奖励。
可是这些头都颇为沉重,如果士兵们只顾着如此行为,绝对会延误战机。
他清楚,执罡军的五千人已经基本都心里有数,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可是如今的三大营,已经扩充到了十万精锐。
个个都年轻而体壮,个个都是雄心勃勃的主。
——这个事情在回京之后,绝对要和陛下好好商量!
陆炳他们还没有回来。
虞璁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也没办法拿个无线电之类的东西问问情况。
他在乾清殿里踱了几步,决定去把该视察的地方都看一遍。
鹤奴原本在锦衣卫忙活,听小太监来唤人,忙不迭又赶了回去。
去的时候还顺手又带了一份桃花烧麦。
皇帝坐在架辇上,喝着果汁吃着烧麦,总算安心了一些。
他嚼了两口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这军队里的伙食,现在如何啊?”
虞鹤之前因为各种事情,去过三大营几次,只不确定道:“有好有坏,差一点就喝稀粥,好一点有白馍馍。”
虞璁愣了下,示意架辇再行快些。
这个军队伙食,还是要好好重视的啊。
不管是将来的大学食堂,还是军队的伙食,那都是看是不起眼,但极为重要。
吃不饱就没力气训练,更打不好仗。
三大营的人一看是皇上来了,忙不迭叫大人们过来迎接。
虽然说早就听得到消息,说皇上要来检阅军队了解情况,他们也特意加强了训练,不敢有任何怠慢。
没想到皇上一进军营,直接就往伙房那边走:“——告诉朕,军士们平日里都吃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问倒了那些将领们。
他们可都是开小灶了好多年,爱吃啥就吃啥,哪里管士兵死活啊。
“不知道?”虞璁似笑非笑道:“那伙夫们的收支往来,也都不记账的?”
当天下午,军队就开除了高级和中级官员三名,连带着拟了个规定。
第一,每顿伙食至少要有足够的馒头。
第二,每顿伙食必须要有一个肉菜。
……
这消息一放出去,军队九万多人都沸腾了。
皇上真是他娘的青天大老爷啊!
要知道,这从前的伙食采购,都有大半的钱拿去孝敬这些狗东西了。
虽然有举报机制,有反腐的措施,可是谁敢把自己的头儿都得罪了啊。
何况军队这么搞好多年了,吃不饱喝点米水都已经是常态了。
虞璁在这时候没有任何的心软。
钱都是他天天加班挣下来的,拿去便宜那帮中饱私囊的龟孙子,不值得。
无论是军士的饷钱还是日常吃穿,绝对不是这帮人能掺手的!
这个时候,连坐制度就极为合理了。
一个下属犯了错,那上头的人都得记一笔,影响升迁是绝对的事情。
上头的将领虽然根本不稀罕这几十两银子,可他们稀罕自己的官途。
谁还敢容忍默许下头的小官乱来?
之后的几年里,军队里的伙食都奇迹般的提升了几个档次,从饿死人到撑死人,居然就这么快的改变了。
然而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如今军队开支比过去几年高了不少,朝廷这边真的算仁至义尽了。
规矩一立,不守的就等着被发落吧。
“虞鹤,叫赵璜出来,去大学看看。”
玉辇再次徐徐启动,调转了方向往回赶。
虞璁解决军队伙食问题,只花了一个半时辰,不拖沓不恋战,扭头就回去看学校的事情。
他看到士兵们的生存情况,忽然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士子和学生们的待遇。
要知道,科举的时候,那些读书人要蜷缩在极小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三天。
从前,那是生产力不够,也没那么多条件给每个人足够的空间——毕竟考试的人太多了。
但是,至少这大学的宿舍,要建的好点才可以。
很多事情如果在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之后也会照办下去。
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把人当畜生养,那后面想要再扭转这个局面,可就极难了。
尊重知识,也一定要尊重读书人。
虞璁到了皇家工科大学的时候,赵璜骑着快马也匆匆赶到了。
他明显不习惯超速行驶,下来的时候都一脸的心有余悸。
“——万岁。”赵尚书捂着心口喘了会儿,小心道:“您来看看学校啦?”
“这学生们住的地方,是在哪儿?”
果不其然,当时设计的时候根本没仔细准备,就随便指了个鸽子屋般的地方,估计就是打算让那帮学生们在这儿蜷缩着住四年。
这还真不能怪那帮官员苛待高材生,主要是因为老一辈人都这么熬过来的。
“你听我说。”虞璁指了指还没挖池塘的一块空地,不紧不慢道:“这里,用木头再建两层楼,要横纵宽广,两人一间,供四百人住。”
皇上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木头房子好拆好建,回头要是学生多了,也能拆了重新弄。
“两层楼?”赵尚书想了想:“那陛下是想要回字型的塔楼,还是哪种?”
“都可以,重点是两人一间,每层都有多处可以洗漱沐浴。”虞璁叮嘱道:“还要提防走水,桐漆该刷的时候不准省。”
“放心吧。”赵璜扬起笑容道:“您说话我哪次没办好过。”
行。
军队和学校都进入秩序了。
军粮和压缩食品的招标也已经结束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立储之事了。
杨一清、李承勋、王守仁三个人被叫到宫中,只等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正装打扮的皇帝。
他平日里不喜欢龙袍的舒服,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可今天,陛下不仅沐浴焚香,就连冠冕也带的极为正式,如同接见藩国朝觐一般。
“诸君。”虞璁看向正襟危坐的三人,郑重道:“朕今天,是来同你们讲,这储君之事的。”
“半年之后,朕即将西行河套,率军亲征。”
“而这京城之监国,就要拜托给在座的三位了。”
第56章
-1-
在座三人俱是一惊, 心里都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王阳明是经部之首,也是改革的中坚力量。
杨一清是文臣之首, 也是那些新老文官基本上都心服口服的老先生。
李承勋与禁军打了多年交道, 既能控制武官, 本身又属于文职。
这三人将组成监国的核心阵容,来替他镇守这北京城。
“陛下, ”王守仁起身作揖道:“四位皇子都太过年幼,此刻若是立储……”
恐怕会一片大乱啊。
“不立储。”虞璁打断道:“在他们过十六岁之前, 朕都不打算立储。”
这话一出,王老先生也愣住了。
不立储,那再来个土木堡之变,他们还得再找个藩王来做皇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