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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手握着剑,与她错身而过,走向紫金大殿登仙宫。
鱼初月亦步亦趋登上台阶,便见这大殿竟是前后通透的。殿中立有十二根銮柱,紫气缭绕。脚下踏着藏青色灵玉地砖,一脚踩上去,还会泛起雾状的涟漪,如花瓣般荡开。
当真是步步生莲。
管事早已一手托着木盘,一手捧着丹书玉鉴,候在那里。
鱼初月依着指引,刺破指尖,将血珠挤在玉鉴之上。便见密密麻麻的名录后面,流朱般的血雾细细地氤氲成‘鱼初月’三个小字。
管事道:“丹书玉鉴可测灵根,宗门虽不注重根骨而重心性,但若资质实在是差到烂泥扶不上墙,那就只能放养了。看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灵根绝对差不了!我老杨看人,一向挺……呃嗝儿!”
只见‘鱼初月’三个小字渐渐变得透明,像是一小抹留在了玉鉴上面的水渍,毫无存在感。
“啊!灵根全无。”管事一脸牙疼,圈起拳头抵着下唇,干咳一声,“那个,也别想不开,没有灵根也未必是坏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是万年不遇的先天道体呢!”
鱼初月微笑:“借您吉言。”
管事见她丝毫也不沮丧,嘴角一抽,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补充道:“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也随便那么一听。千万别当真哈,免得到时候失望更大。先天道体也不是大白菜满地都有的咯。实在不行,还能做管事嘛,每月灵石拿得比寻常弟子还多三成!”
鱼初月心中颇有些感慨。
从前穿越女也去过一些宗门。
从测灵根开始,修真界的弱肉强食便展现得淋漓尽致。拜高踩低、相互倾轧,处处可见势利嘴脸。
和天极宗的画风实在是差别巨大。
在这里生活,应该会挺有意思。
做好登记之后,鱼初月双手接过木盘,垂目去看。
只见木盘上面叠着一件簇新的白色道袍,横一柄寻常宝剑,竖一枚身份玉牌。
从此,她便是天极宗的正式弟子了。
距离手撕蘑菇,又近了一大步。
处理完入宗手续,鱼初月尾随崔败,穿过登仙宫。
踏出殿后鎏金大门,仙雾四散,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四座山峰破云而出,伫立在茫茫天地之间。七彩祥云如丝带一般,绕着宝山翩然起舞。青翠山林之间,白玉石阶若隐若现,道道飞瀑直垂九天。
大气、开阔。四座山峰,便已自成一方天地。
鱼初月忍不住感慨:“第一仙尊当初亲传四圣,莫非正是因为此地有四座大好山峰的缘故。”
风水宝地,收四个徒弟来占着山。
跟在她身后送行的管事噗哧就笑了:“非也!这宝山啊,是祖师爷替四位圣人从别处挪来的!”
搬山倒海哪!
鱼初月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一个徒弟送这么大一座仙山,好大的手笔。
不愧是世间最强的男人。
穿越女,当真是自寻死路。
她默默感怀片刻,见崔败已顺着白玉阶走了下去,身影没入翡翠般的绿荫之间。她赶紧疾步追上去,落后一阶,走在他的左手边,小心地保持着二尺以上的距离。
偶尔山风转向,她能闻到他身上极清淡的暗香,像是沁了冰雪的竹叶味。
崔败没有御剑。
鱼初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像他这种头上顶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的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女人贴身亲近。
想想都别扭。
一路无话,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轻轻浅浅地回荡在长长的玉阶上。
鱼初月丝毫也不觉得尴尬。她一个人待得太久了,这般安安静静的,倒让她觉得做回了自己。
她跟在崔败身后,顺着蜿蜒在山中的白玉阶,足足步行了一个时辰才抵达长生峰山门。
山门是一座高逾十丈的青玉牌楼,大气磅礴的线条勾勒出古朴形状。左边门柱下,守着一位含羞带怯的女弟子。
崔败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女弟子疾步跑了出来,凑到近前。
鱼初月抬头一看,见过的,林怜怜。
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林怜怜这种性格的女孩子精力总是特别旺盛,随时可以满状态出现在各色优秀男人身边,永不知疲倦。
“大师兄,”林怜怜娇羞无限,“上次在落日谷,多亏大师兄击杀了那名魔将,救我一命。我笨手笨脚,忙活了小半月,才为大师兄制成一只灵草囊,大师兄定会收下我这份小小的感激对吧?”
鱼初月:“……”
难道林怜怜她当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心情很不好,脑门上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大字吗?
“不必。”崔败脚步不停,从她身旁走过。
林怜怜不死心,追上前去,拽他衣袖。
鱼初月吓得退了一步。
这位大师兄,显然是深得祖师爷的真传,鱼初月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干净利落地把纠缠他的女人劈成整整齐齐的两片。
崔败身形一顿,慢慢垂头,望向林怜怜攥在他广袖上的那只手。
仿佛有风携着霜雪从门楼下拂过。
“我说不必。”他嗓音寒凉,“邪魔外道,本该杀。”
他说最后那个‘杀’字的时候,仿佛有些意味深长,又仿佛只是平平淡淡。
剑在鞘中轻轻一震,似冰川深处传来龙吟,森冷入骨。
话音未落,人已径自走向前方。
林怜怜抖了下,急急松手,头皮发麻。
有那么一霎,她觉得大师兄会杀了她。那个‘杀’字,是他送给她的。他之所以没动手,只是囿于此地不太方便。
这……怎么可能呢?
怔神的瞬间,崔败已走进了门楼。
鱼初月疾步追上前,继续走在二尺开外。
他仿佛侧过脸,瞥了她一下。
‘没看我,没看我。’鱼初月垂下脑袋,小脸绷得更加严肃。
进入山门,别有洞天。
只见这长生峰内,处处是琼花玉树,玲珑剔透的霜花爬满枝杈,折射出斑斓光线。冰雾四处飘荡,偶尔落到晶莹洁白的植株上,立刻‘咔擦咔擦’凝冻成一片片薄透的冰花。
白玉阶旁是两排整齐的青玉扶栏,一眼望出去,处处美不胜收。
偶尔迎面遇到宗内弟子,见到崔败,个个束手立在阶边,恭敬垂首:“大师兄。”
就像是见到师尊。
等到崔败淡淡点头走过,这些弟子立刻就活泼了表情,像是偷偷在先生背后扮鬼脸的学子一样,挤眉弄眼地冲着鱼初月笑,用口型和她打招呼。
‘欢迎小师妹!’
眼神很熟悉。是展云彩准备收拾她之前那种促狭的表情。
调皮友善。
鱼初月仿佛已经预见了各位师兄师姐轮番‘试练’她的场景。
崔败把鱼初月带到了一处笼罩着厚厚坚冰的洞府。
“用玉牌开启禁制。”他道。
鱼初月依言照做,只见罩在洞府门口那层冰霜结界光芒一收,就地散去,露出一个灵气满溢的石窟。
石窟中放置着一张寒玉床,床头有只金丝檀木箱,箱中有一卷卷丝帛,一望便知是入门指引和教材。
鱼初月知道该和大师兄道别了。
她转过身,认真地施了个礼:“多谢大师兄,我自己先了解一下,若有不懂,再向大师兄请教。”
崔败却不走,而是径直走进了洞窟。
鱼初月愣了一愣。
莫非这一位,竟有耐心给她引路到底吗?
她跟在他身后踏入洞窟。
崔败示意她合上禁制。
鱼初月丝毫也没有多心,什么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种事情,放在这位冰山大师兄身上根本就不是事。
说得更直白一点,别人做某些事情是禽兽,他做,那叫扶贫。
鱼初月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大师兄风评被害。
她把玉牌放入禁制阵眼。
白芒闪动,冰霜迅速凝结,封闭了洞口。
这冰霜禁制颇为奇妙,虽然能够彻底阻绝视线,但却丝毫也不影响透光。
冰层合上时,整个洞窟内朦朦胧胧地覆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极为舒适。
鱼初月转身,礼貌地笑问:“大师兄,还……”
他捏住了她的腕脉。
鱼初月未说完的话憋回了嗓子眼里。她吃惊地抬头看他,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好看得简直不是人!
旋即,她的注意力落到了腕间。她发现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茧。她的手腕太细,他能攥她一圈半。
他这是……
“先天道体。”他面无表情,抓起她的手腕,放到唇边,一口就咬了下去。
鱼初月:“!!!”
冰雪般寒凉的牙切入她的血管,轻易咬穿。
这一瞬间,鱼初月竟不知道像海啸一般席卷了自己脑海的那一股子感觉,究竟是麻还是痛,或者是痒。
他的嘴唇很凉,往伤口处一贴,重重吮了起来。
鱼初月头皮麻炸,整个人呆得就像是一只被叼住了脖子的羊羔一样。还没回过神,他已松开了口,指尖凝起一抹灵气,划过她手腕上的伤口。
肌肤复原如初。
他立直了身体,眉眼清冷依旧。若不是那弧线完美的薄唇上染到了一抹血痕的话,鱼初月简直以为方才那惊雷一幕,其实只是自己的幻觉。
“养好你的先天道体。”他冷声吩咐,“我会不定期取血。”
鱼初月:“……”
崔败。天极宗惊才绝艳的首席弟子,这一辈中最杰出的佼佼者。清冷高洁,男慕女爱的神仙中人,他,怎么会是个吸血怪!
鱼初月权衡片刻,松开了握在另一只手里的割草小弯刀。
别找死。
很好,打败崔败,不单是为了蘑菇,还要为了自己这条小鱼命。
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在登仙宫外,展云彩曾说过,长生峰六年前收了位弟子,入宗不到半年,就被骂得离宗出走,至今未回。
“请问大师兄,六年前,长生峰那位出走未归的弟子……”
崔败唇角微勾,染了鲜血的薄唇上,绽出一抹不是笑容的笑容。
“他是先天道体。”
大约是饮了血的缘故,他的嗓音不复清冷,略带了些沙哑暗沉。
简直是,信息量巨大。
鱼初月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神,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大师兄请放心,我一定吃好睡好,多吃红枣。我会保重身体,紧守秘密,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他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
踱出一步,他忽然回头,定定望着她。
“你是不是在想,该向谁求助。劝你不要。”
鱼初月扬起了大大的笑脸:“大师兄,你对自己恐怕是没有清晰的认识!”
崔败眯了眯漂亮的眼睛。
她道:“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若是师姐们知道大师兄你需要血,一定抢破了头,排队上门,争着要你吸。你不吸,人还不答应!”
“……”
崔败打了个寒颤。
万年冰封的表情,难得地破裂了。
广袖一拂,禁制散开,他大步往外走。
“大师兄!”鱼初月体贴地唤道,“擦嘴。”
崔败:“……”
第5章 剑尊修无极
崔败离开之后,鱼初月收起了假笑,沉下脸,平复了心跳。
她慢慢坐到寒玉床上,慢悠悠抬起那只被咬过手腕,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
白皙光滑的肌肤,完全看不出任何伤口,只微微地红肿了一圈。
青色的血管隐在薄薄的皮肤下面轻轻地跳动。
当时的触感后知后觉袭入脑海,寒凉的唇,尖利的牙,结束时温凉一舐。
眼前晃动着他吸血时微微眯起少许的双眸,专注的神色,以及薄唇上染到的那一抹猩红。
唇齿冰寒,替她治愈伤口的灵气亦是冷的。
他应该是千年不遇的冰灵根。修为……既然是弟子中的佼佼者,那就无限逼近化神了。
没得打。
她犹记得展云彩说过,六年前收入长生峰的那个弟子,待了不到半年,就离宗出走至今未归。所以说,被崔败吸血的人,只能撑过半年吗?
别说半年,再给她半个百年,她也不可能打过崔败。
告密更是找死。这事儿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她癔症了,说不定还会当笑话说给崔败听。
崔败有恃无恐。
不过。
虽然自己没得打,却可以想个办法,让别人和他斗。
鱼初月闭上眼睛,往寒玉床上一倒,借着那冰寒润泽的灵气醒脑,迅速计划起来。
当初穿越女用半副身家买通了四圣之一,得了一件带着那个背叛者元血的灵器,这才闯进了守护者之域。
那个背叛者十分谨慎,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只通过中间人和穿越女交易。
开启禁制时,便会耗去那半滴元血,不必担心留下什么把柄。
然而背叛者没有想到的是,穿越女居然留了一手。开启禁制之后,穿越女及时将背叛者最后一缕气息封入灵器中,然后把这件证物藏在了界碑下面。
她本打算事成之后,借着气息查出背叛者的身份,威胁他,榨取利益,却没料到第一仙尊辣手摧花,这一步踏入,竟是有去无回。
那件灵器,一定还在原处。
鱼初月敲定了计划。
拿到灵器,利用它,引背叛者对付崔败。
完美。
“不要小看一条小鱼哦,我的变态大师兄。”
鱼初月神清气爽地爬起来,换上那身白袍,将身份玉牌和佩剑悬在腰间,然后翻出金丝檀木箱中的丝帛,一卷一卷看过去。
都是最基础的入门法卷。
冰霜禁制晃了晃,朱颜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师妹,可方便见面?”
鱼初月撤去禁制,走出这处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味道的洞府。
朱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小师妹,我把适合新入门弟子修习的功法全给你带过来了,你挑挑看看,有中意的就用,没中意的也没关系。”
“谢谢朱师姐。”鱼初月接过朱颜带来的檀木箱,放回洞府中。
“走,”朱颜道,“看大师兄比剑去!难得他今日现身替你引路,终于被师兄弟们给堵到一回!”
听到大师兄三个字,鱼初月只觉手腕隐隐作痛。
片刻之后,怀揣着‘看大师兄被修理围殴’这个美好却不切实际的愿望,鱼初月搭乘朱颜的飞剑,前往比斗台。
“大师兄是什么修为?修的是何功法?”趁机打探敌情。
朱颜回道:“元婴大圆满,修剑,剑术颇为精深玄奥,能敌化神。连师叔伯们都不爱和他打,怕万一输了丢面子!”
鱼初月:“……”
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吸血怪,能不厉害吗?
“真厉害,大师兄何时入宗的?”
“不过百年。”朱颜笑道,“小师妹,你知道上一任首席弟子是谁么?”
“谁?”
“白景龙。崔败未入宗之前,白景龙当了四百年大师兄。刚被击败那会儿,白景龙天天往木头小人上边刻‘崔’字。”
“噗!”鱼初月笑出了声,心中的阴云忽然就散了大半。
白景龙便是朱颜的道侣。
鱼初月暗暗琢磨,等到解决崔败之后,首席弟子的名头又回到白景龙师兄身上,到时候是不是可以通过朱颜师姐的关系走走后门,混一朵金光玄灵菇?
有戏!
比斗台很快就到了。
说是‘台’,其实是一处宽阔的广场。
地面铺设着巨大的黑色地砖,金色的禁制光芒若隐若现,在那光滑如镜的黑石之上流淌,化去打斗的冲击——若是不设禁制的话,光是弟子之间切磋比斗而产生的修理费,每年都能叫宗门破产个十来回。
崔败立在比斗台中心,单手执剑。
周遭围着十多个白衣弟子,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师兄,当心了!”
领头那位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出剑,攻向崔败。
居然是组的剑阵。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宗门,连群殴都要讲究章法。
鱼初月双目放光,暗暗攥紧了被咬过的那只手,心道,上啊!削丫的!
场中的崔败忽然抬起眼皮,清清冷冷地瞥来一眼,好巧不巧,逮到了咬牙切齿、面露兴奋的鱼初月。
鱼初月:“……大师兄必胜!”
见风使舵,毫无节操。
战斗开始了。
只见围攻崔败的弟子们全力施为,飞剑蕴满灵气,离手而去,悬于头顶,脚下踏着极富韵律的节奏,瞬息之间,一个八卦剑阵浮在了黑石比斗台上,飞剑汇入阵中,不像是剑,而像是光。
但见那泛着白光的剑阵玄妙非凡,剑鸣之声若隐若现,处处杀机,步步陷阱。
领头的那位嘿地一笑:“大师兄,为了欺负你一回,师弟我可是把闭关成瘾的廖、秦二位老怪物师兄都给请出山了,今日,师兄弟们定要把你摁在这比斗台上,好生摩擦一回!”
“哟,有意思。”朱颜道,“大师兄危矣。廖、秦二位师兄,早在百年前便晋入化神初期,二十年前输给大师兄,双双闭关去了。如今二人联手,再有无极八卦阵加持,当能挽回一城。”
鱼初月虽然身上没有修为,但神魂和眼力却比寻常人强大得多。
她一眼便看出,两个阵眼光华大炽,这二人引领整个阵势,凌厉凶狠得紧。
崔败仍未出剑。
他立在阵心,时不时举起带鞘的剑,挡下袭至身前的攻击。整个世界,好似都在围着他转。
“蓄灵于内,返璞归真!”朱颜道,“放眼三界,大乘之下,唯大师兄一人能做到。”
虽然不像其他女弟子那样激动得不能自已,但朱颜仍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自豪。
崔败吸血怪,已经是天极宗的骄傲了。
鱼初月丧丧地看着阵心那位玉人。
他仍负着一只手,单手握着剑鞘,一次又一次精准无比地抵住八卦阵中荡出的剑意,一寸位置都没有移动。
阵中传出一声怪笑:“崔败,今日,我和秦师弟可是准备了专克你的秘诀!你准备认输下跪吧!”
“来。”崔败清清冷冷地吐了一个字,终于随手拔剑。
清越的铮音绕过比斗台,令人不禁微微一寒。
他斜提着剑,五指慢慢握紧。
两个阵眼忽然动了。
便见那八卦大阵白光大炽,灵气如水一般流淌,尽数汇入阵眼。
涌动的灵潮,令阵眼二人身上幻出了虚像,一黑一白,携万钧巨力,直斩崔败!
“你以为取个名字叫崔败,就真的无敌不败么!吃我秦输一剑!”
“接我廖跪一击!”
鱼初月并未察觉哪里不对,她聚精会神地看着两道如虹剑光斩向崔败,忽然听得身旁嘘声和笑声一片。
朱颜无语至极:“什么秘诀,竟是改名!以为改个名就能打得过崔败师兄吗!这两个,真是……”
鱼初月反应了过来:“噗哈哈。”
崔败不败,秦输不输,廖跪不跪。
天极宗的人,真是有趣极了——除了崔败。
崔败接住了秦、廖二人的攻势。
剑身迅速结满霜花,一把剑,抵住了两枚剑尖。
八卦剑阵在那二人身后急速旋转,顷刻间便有了崩溃之兆。
崔败不动如山。
僵持片刻之后,那两人飞快地收了剑,摆着手,意兴阑珊地走向比斗台下。
“平手平手,没劲没劲。”秦输道。
“又打平了,白费半天力气。”廖跪说。
底下嘘声四起:“明明就是败了!大师兄根本还没发力好么!”
姓廖那位瞪圆了眼睛:“说平手就是平手!比剑的事情,剑未离手,能叫输么!”
围观的弟子嘘声更加响亮。
结阵的十来名弟子个个气喘吁吁,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们收了剑,围住崔败大大方方地拍他马屁。
崔败早已寒剑归鞘,眉目清冷,淡声道:“基础不够扎实,回去需更加勤勉。”
“谨遵大师兄教诲!”众人七嘴八舌,挤到了他的身边。
领头那位忽然一声大吼:“上啊!”
他一马当先,张开双臂,像一只白色大鸟一样扑向崔败。
其余弟子紧随其后,比斗台之上,瞬间叠起了高高的罗汉堆。
“想什么呢,能被你们压到,还叫大师兄吗。”朱颜满脸恨铁不成钢。
比斗台下的一众男弟子哄笑着,一个接一个御剑掠了上去,瞬间在台子上堆成一座小山包。
朱颜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师妹,我一直都憋着这么个疑问想来问问你——打牌该是有输有赢,你是如何治服了那么多怨灵的?”
“出老千啊。”鱼初月在身上摸了摸,又把那张‘发财’给摸了出来,“喏,物证在此。”
朱颜:“……”
“再有,就算输几局也没关系啊,我又不怕被仙符贴脑门的咯。”鱼初月笑道。
“……”
画面太美。
朱颜想起当时守在树林边上那三位热泪盈眶的佛修,嘴角不禁连续抽搐了好几下。
比斗台上仍是一片欢声笑语。
正闹得开心时,忽闻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念从天而降——
“胡闹!”
一众弟子立刻弹了起来,纷纷倒掠下比斗台,垂手立在一旁,恭敬等候。
朱颜用气声告诉鱼初月:“是圣人。”
片刻之后,云雾深处缓步走出一人。
只见他满头白发,发间坠着细细的碧玉珠链,身着白底金边的道袍,面容年轻,眉眼庄严慈悲。甫一现身,便有浓郁清气弥漫全场,令人心旷神怡。
白发长生子。
众弟子齐齐施礼:“见过圣人。”
小辈弟子并不称呼圣人为师爷。大乘已是真仙,差距有如天堑,无法论辈。
只见长生子身边还有一人。
他穿着青色剑袍,腰悬一柄玉剑,长眉入鬓,眸若寒星,走在长生子的身边,气势丝毫不落。
此人着实有几分面……熟。
鱼初月想起来了。
正道剑尊,万剑门门主,修无极。被穿越女征服过的男人之一。
这位剑尊有个癖好,喜欢隐藏了修为,持一把铁剑,在凡界行走,扮猪吃虎做侠客。
穿越女专为他设了一个局。她抢在他现身之前,从恶徒手中救下了民间少女,然后义正辞严地教育事先安排好的‘恶人’,令他们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立誓从此要做个好人。
修无极行的是惩奸除恶之事,从未想过居然还有劝人弃恶从善这种操作,当即惊为天人,将穿越女引为知己。
自此之后,二人常常见面。穿越女满怀心机,字字句句都挠中他的痒处,于是修无极逐步沦陷,成为备胎之一。
鱼初月认出了修无极,再想避开,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青光一闪,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立在了面前,星目之中闪动着一丝死灰复燃的光芒,一开口,声线沙哑深情:“瑶月?!”
被人对着脸唤穿越女的名字,让鱼初月感觉又回到了过去的黑暗岁月。那些憋闷愤怒委屈纷至沓来,在胸间翻滚,令她浑身冰冷,头皮发麻,几乎无法呼吸。
“尊驾认错人了。弟子鱼初月。”她紧咬着牙根,平静地回道。
长生子往虚空中一踏,出现在修无极身旁。
穿越女喜欢浓妆和云裳,唯有在凡界扮猪吃虎勾引修无极的时候,用的是素面朝天的形象。
所以旁人见到鱼初月,只会觉得她与当初的第一美人长得很有几分相似,而不像修无极这般一眼就认出。
“剑尊?”长生子道,“此乃我宗门弟子,并非你的故友。”
修无极充耳不闻,抬起一根温热的手指,径直抚在鱼初月额心,如梦幻臆语:“后来,这里都爱点着花钿。见我时,常用桃花。见旁人时,仿佛更浓烈些。来,对我笑一笑。”
长生子皱起了白眉,正待说话,忽见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便是剑尊修无极,也心头微凛,下意识地收手避过。
鱼初月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