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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匆匆穿好衣裳,巫双径直去了隔壁。
“咯吱——”门没锁。
屋内依旧空空如也,倒在地上的桌椅也还是昨夜模样——尊上他一夜未归。
她皱了皱眉,连忙又跑到客栈后头看了看,见那马车还在,心里稍稍放松。虽然快到江南,但毕竟还没到,路还是要赶的。
等一等吧,尊上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个人先随意吃了点东西,巫双便坐在了屋内等他。
看着眼前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她的心思全聚在隔壁那间屋子上头。
只要一有动静,她的耳朵就恨不得贴上去听听是不是尊上回来了。说不清这种等待的感觉,羞怯?忐忑?似乎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期待。
——等会儿见到他,自己该说些什么?嗯…他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转着手中被子,她禁不住微扬了嘴角,心里甜丝丝的。
经历了昨夜那些混乱,巫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她喜欢他,很确定。不是因为庄千楼,不是因为鬼王,她喜欢他,只是他而已。
~~~~
“咚咚咚——”
“客官可在里头?”
店小二?巫双应了一声去开了门。
“与您一道的那位客官让我唤您去前头,马车已经备好了。”店小二笑得很殷勤。
尊上回来了?巫双回身拿了包袱,推门走了出去。
“麻烦了。”临走,她给了店小二几个铜板,算是打赏。
一路大步快要到客栈门口时,巫双猛然站定,上下看了一番自己的衣着,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她还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而后带着笑出了客栈。
马车好好停在门口,木偶的车夫已经坐在了前头,她一个跃步上前,掀帘子探了进去,“尊…墨月。”这一次她自己纠正得很快,脸色微微发红地看着坐在马车正中的他。
墨月抬起了头,许久未曾见过的人/皮面具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你可以继续叫我尊上。”
巫双愣了一下,不大理解他这话。放下包袱,她坐了进来。
怎么说呢…今天马车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完全没有她臆想中的朦胧、羞涩。
似乎…很冷?对!就是很冷,一种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冷。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滚滚轮轴,马车壁隔出了小小一方天地,他不言,她只能不语。
除了巫双刚进来那个时候,墨月没有再抬过头,他只是看了会儿那本黑皮书就闭眼小憩了起来。
坐在一旁,她悄悄打量着他,手指依旧是以往的白玉颜色,完全不见昨夜的灰败,那被面具遮住的脸庞也看不出任何神情。她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是面对这样沉默的他…她不知能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墨月?”
没有回应。
“尊上?”
“何事?”他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向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睑。
“你还好…”吗?
“本座很好。”
她小心翼翼地想再说些什么,好不容易讲上话,她不想两人之间再那么尴尬地沉默下去,经过昨夜…她自认两人关系已应该经更近了一步。
“那你…”
“巫双。”他又一次打断了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抚着那本黑皮书,语气淡淡,“昨天夜里,本座只是一时神志不清,抱歉。”
所有的话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神志不清”死死压了回去。
巫双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手指紧了又松,最后在身侧捏成了拳。
鼓足勇气,她一咕噜说了出来,“墨月,我没有怪你,不用道歉。其实我也…喜欢你。”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很轻,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侧过脸,巫双忐忑不安地坐着,生怕对上他的视线。她竟然说出来了,他会怎样?高兴?欣喜?还是舒了一口气?
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难以言喻的窘迫升起,她是不是太胆大了。
墨月终于抬眼看向了她,墨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起伏,带着面具的脸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许久,他轻笑了一声。
“巫双。”
“嗯。”她脸红红地应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话语却让她瞬时惨白了脸色。
“本座是鬼王,你觉得本座可能喜欢一个折鬼吗?”
她猛地转过头,话语有些艰难,“什么…意思?”
他坐起了身子,“如果本座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抱歉,以后不会了。”
墨月说得很轻易,仿佛就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很好一样。
巫双坐在那里,手指紧紧扣住了马车壁,“可是…”
“你身上有本座要的鬼颜花,仅此而已。”
鬼颜花…吗?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她不知能退到哪里,兀自强撑地坐着。
“可是,你明明!你明明…”亲了我,总是会牵我的手,对我很好,还会因为司马钦吃醋!
“巫双。”他话语不耐烦了起来,“本座答应你的事会做到。其它的就别妄想了。”
他加上了一句,仿若施舍的一句。
妄想?
原来她以为的可以,在他看来只是妄想。
之前那些原来什么都不算吗?
深吸一口气,她死死盯住了他,“墨月,你再说一遍。”
第55章 驭鬼师(七)
“掌门,都到齐了。”
何立跑出去叫了一圈人,整整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毕竟紫云山挺大,这找一圈也怪费劲的。
尹九平看了一眼站在厅里的紫云山弟子,问道,“可有遗漏?”
“一共一十二名弟子同去,其中包括我与朱师兄,都在这里了。”
“嗯。”看来确实是都到齐了,尹九平满意地点了下头,“把门关上。”
“是。”
厚重的梨木大门牢牢关紧,隔开了外头的声音。
尹九平与几位长老纷纷从位置上站起,众位弟子皆低头作洗耳恭听模样——来之前就听何师兄提过,掌门有重要事情需要交代大家,现下形势看来,必是要紧非常。
“诸位,事关紫云山千年基业,我与众长老商议许久才得出了这个法子。”尹九平叹了一口气,“如今,哪怕是下下策,也不得不行了。”
众弟子都听得糊里糊涂,何立知道内情,可是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下下策?不是吧。
他看了看身旁的朱旻文,依旧躺在那张担架上头,不能起身不能行动,可能是累了,还闭着眼睛。
何立收回视线,和其他弟子一样低头听着。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
朱师兄不像是会闭着眼听掌门讲话的人啊。而且掌门声音不小,他怎么会不醒了。难不成伤势有了意外!
这般一想,何立又转过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他的腿直接都发抖了——朱师兄哪里是睡着,那毫无起伏的胸膛分明就是没了呼吸。
他刚要叫出声来,脑中猛地起了一个不可能的念头:掌门他们不会发现不了,可他们却什么都不说,难道是…杀人灭口!!!
何立顾不上在场的人,一个回身就要往门那处跑。
“何立。”尹九平叫住他,“怎么了?”
何立捂着肚子不敢回头,“掌门,我突然肚子痛,想去厕所。”
“这样。”
身后很安静,何立继续装作肚子疼的模样,拔腿就要往前跑。
突然,他的后背正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剑穿膛而出,红色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唰——”
剑被抽出,何立睁着眼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看到了尹九平略带遗憾的表情。
大厅里,所有长老都拔剑刺向了站在堂中的弟子们。
“师父!”
“长老!”
众弟子大惊失色,一个愣神,已经有几位被一剑毙命。
这分明就是下杀招,不留活口。
剩下的的弟子纷纷开始反抗,然而毕竟身手差距太大,只能是螳臂当车。
不一会儿,横七竖八的十一俱尸体就倒在了地上。算上早早就被杀了的朱旻文,现在屋里共有十二个死人。
“唉…”尹九平执着剑,满是愁绪。
“掌门,事关重大,他们会理解的,毕竟是为了紫云山。”楚长老收了兵器
这一做法正是刚才他们商议所得——知道的人越少,紫云山就越安全。
“罢了。”尹九平缓缓摇了摇头,右手一转在自己的肩背上划了一个口子。
接下来,几位长老纷纷效仿,都在身上弄出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武长老,喊人吧。”
“是。”
“有——刺——客!”武长老底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整个紫云山皆可闻。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往声音所在的方向而来。
正门大开,长老们与尹掌门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面露悲色,道袍都已被血色浸染。
于是,天下皆知紫云山今日出了大事——遭遇刺客突袭,一十二名弟子当场身亡,掌门与诸位长老浴血奋战,贼人最终溃走。
当天夜里,紫云山几位长老刚包扎完伤口就领了掌门的命令下山寻找“刺客”踪迹。
快马加鞭,几人一路直直往天霜城而去。
墨月妖人被烧死那日满面血污,台下百姓不可能认得长相。
但是在天霜城边上,还有一群人见过墨月妖人的真容。
斩草要除根,白鹤观不得不除。
~~~~
这一天。
方满舟正在后院练武,突有弟子来报,说是紫云山的诸位长老途径此地,特来拜访。
方满舟闻言大喜——自从上次一别整整一年有余,紫云山和白鹤观之后也没什么来往。他写了几封信去都没有收到回复,还以为大腿没抱上郁闷好些时日。想不到这次又有长老亲自登门,真是天大的好事。
“快快有请!”擦了下额头的汗,方满舟决定还是先去换洗一下再见客,这一身臭汗唐突了几位长老可不好。
…
他速度很快,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打理妥当了。方满舟大步流星地去到正厅,几位紫云山长老正在喝茶。
“各位长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方满舟笑着上前打了招呼。
“方掌门许久不见,还是这般精神抖擞。”楚长老边说边从身后取了一个小匣子递于他,“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哪里哪里!”方满舟受宠若惊。
“之前麻烦白鹤观许多还未好好道谢,这是尹掌门命我等特意带予您的。”
方满舟当即打开了盒子,里头放着一个小瓷瓶,贴着一张红纸写着几个字——玉露丸。
“这这这…太贵重了!”方满舟脸上抑制不住笑容,江湖人皆知紫云山玉露丸乃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吃上一粒便可内力大增。
“全当上次叨扰的还礼,还望方掌门笑纳。”楚长老话说得很得体,人看着也舒服,完全没有大门派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作风。
“方某谢过尹掌门,谢过诸位长老。后堂已备下饭菜,还望各位移步。”那小盒子被方满舟好好收到怀里,满面堆笑。
“玉露丸放置时间越久,功效越差。”楚长老好意提醒道。方满舟听了更是道谢不停。
接着,几个长老被引着去了后堂。一顿饭吃得主客皆欢。
今夜,几人歇在了白鹤观。
…
几位长老都已歇下,方满舟回到自己屋里,迫不及待取出了玉露丸,一口吞下就准备打坐练功。然而,那丸子刚咽下没多久,他腹里就传来一阵锥心绞痛,“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黑乎乎的血来。
药里竟然有毒!
毒素很快袭进了方满舟的心脉,很快,这个白鹤观掌门就一命归了西。
与此同时,几个紫云山长老见时辰差不多都持剑出了门,面上带着黑色面巾,一间一间屋子地搜寻起整个白鹤观。凡遇见活人、一个不留。
天色还未亮,他们就已杀死了白鹤观上上下下几十口。
——还有一个。
武长老指了指面前的屋子,向着身旁几位长老使了眼色。
那屋里有很浅的喘息声,还有一个活人。
“哐当——”门被一脚踹开,空旷旷的屋子一眼看去毫无人影。
许长老走到了床边,拿着剑二话不说就捅了下去,剑身刺透床板,溅出血线。
“啊!呜呜呜…”是小孩的声音,伤着了在哭。
许长老有些愣,一下剑就使不下去了。
“唰——”一旁的楚长老直直对着床底掷出了长剑,只听得剑入血肉一声闷响,屋里那个气息很快就消失了,孩子死了。
“斩草不除根,后患当无穷。”
许长老收了剑,有些愧意,“是我犹豫了。”
一行人大功告成,趁着天还没亮匆匆离开了白鹤观。
第56章 驭鬼师(八)
墨月看了她一会,终于开了尊口,“你不该带她回来。”
“哦。”巫双敷衍地答应着。
不该?又不是她带的,而且她又不怕鬼有什么关系?
再说这女鬼也不是个恶的,也不会害人,想飘去哪就去哪,来客栈也是很正常啊。
“你是人。”墨月明显看出她满不在意,又加了几句,“常与鬼怪之类为伍对你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巫双问道,语气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挑衅。
面具后头的墨月眯了眯眼睛,一甩手将那远远躲着的女鬼就不知道收去了哪里,而后也不和巫双解释些什么,直接回屋关门了。
知道得多了不起啊!
她也跟着重重关上了门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已经答应了的事情,明天还是得去跑一趟,小姑娘的尸身一直在河里也怪可怜的。可是也不知道那个姑娘的魂魄会被尊上怎么处理?当初的阿瓜也是突然就不见了。
一想到阿瓜那张肉呼呼的小胖脸,巫双就有些烦躁。她问过阿瓜去哪了,但尊上并没有回答,这就有些猫腻了——如果只是简单地魂散了,他没理由遮着掩着。
所以,她总觉得阿瓜已经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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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巫双跑去那女子家送了消息。
那家人赶忙就按巫双所说的位置找尸身去了。
事情办完,她跑回了客栈,门口墨月的马车已在那处等着她了。
刚上马车,墨月就淡淡说了一句,“有些事,你不该管。”
“哦。”巫双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就放在马车的矮几上,应该是尊上留给自己的早饭。反正已经管了,她可不想听他说教。
“本来可以少死三个人。”
什么三个人?
巫双咬着包子,狐疑地看了过去。
“为了寻那具尸体,又淹死三个。”这次他倒乐于解释了。
一口包子艮在巫双喉咙,“怎么可能!”
墨月没再说话,但巫双脑海中已经凑出了画面——那女鬼就是因为被水草缠着才上不来,那么下去找她的人是不是也因为水草被缠住了?
“鬼怪之事,你本就不该理会。”
“不理会?”她缓缓重复,“明明就看得到听得到,怎么不理会。”
“人鬼本是殊途。”
殊途?
那他和她也是殊途?
“殊途也能同归。”一转手,鬼气和灭息同时出现在巫双手中,凝丝般缠绕,“折鬼都可使鬼气,还有什么不可。”
墨月闭上眼又不说话了,把巫双满满一腔要和他辩论“一切皆有可能”的话语都憋了回去。
实在是…可恶!
也许是因为起得太早,在马车的晃悠下,还生着闷气的巫双很轻易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当正中。
马车正停着,里头就她一人,周围听上去安静非常。
她猛地掀了帘子,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墨月这才松了一口气,醒醒神儿也下了马车。
此时,他们早已远离了城镇。睡得太香,她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了山。
江南这边的山并不是很高,起码与西边北边那些比起来要矮上不少。
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连绵的丘陵,一个小坡接一个小坡,挺有意思。
巫双走到墨月边上,见他专注看着前方,便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视线所及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离他们也就三四里距离。
难不成尊上之前说要找的兵器在那山里头?
过了一会儿,墨月抬步向着那个山丘走了过去,巫双也好奇的跟着。他没说什么,也就任她跟着。这下,巫双肯定了一点——尊上一定是在等自己醒过来再一起去那山丘。
山丘没什么特别,和周围的景色溶在一道。秋天里黄灿灿的落叶铺了满地,山风吹在身上还怪有些凉。时节快到秋末,冬日也已不远。
山路马车走不了,不过三四里路他们走着也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山丘跟前。
整个山丘近看了也就十几丈高的样子,爬到山顶许都用不了半柱香时间。
墨月绕着山丘走了起来,巫双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尊上,兵器在这儿?”
墨月嗯了一声,继续不紧不慢地绕着山丘走。
巫双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么小一个山丘,形状倒是工工整整,看着有些像是…坟?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依旧走着的墨月,有些怪异的感觉——感情他们这是来挖坟的?
停了步子,巫双有些不想跟着走了,可一抬头刚才还在自己前面的尊上不见了。
这场景…很有些似曾相识啊。
巫双:…
果然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力量拉住了脚踝,直直拖入了地下。
尊上您老人家就不能预先提个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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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气。”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不远不近。
不同于以前的是,这一次尊上把她拉下来就松了手,也不牵住她。
巫双使着灭息皱了眉,二话不说伸手往声音传来的右边就是一拉,果然拉住了衣裳的布料。
“我看不见路。”
她大言不惭地说道,夜光决什么的绝对不自己用,边说她边沿着手中的衣服就要往下寻他的手,好能厚脸皮地牵住。
“啪”
左边突然传来响指的声音,眼前亮堂了起来。
巫双侧脸看去,尊上正站在她的左边,一手指尖亮着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张面具似乎有些皮笑肉不笑。
她低下头,顺着黑色衣袍看清了他另一只手正好端端的背在身后。她拉着衣料的右手立时顿在原处——她拉的不是尊上…那是什么?
巫双有些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向了自己右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具穿着衣裳的骷髅就在她身旁,而她只差一点点就要握上袖子下头那只骷髅手了。
“唰”地收回手,她板着脸直接抱上了墨月的胳膊,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冠冕堂皇,“我害怕,借个手。”
墨月:…
好在他没有甩开她,不过脚下走得挺快,巫双有些跟不上,不一会他胳膊就脱了身,巫双挣扎了半天也只拽到了袖子执在手中。这下,他倒放慢了步子。
巫双算了明白了,尊上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牵手,只肯给她袖子。
你妹啊!这么小气!
第57章 驭鬼师(九)
不知多久未曾打开过的巨大石门如山般移动开来,无数灰尘顷刻漫天,巫双迫不得已闭上了眼睛,隔去了门口尊上的黑衣身影。
石门的后头是一间屋子,应该不大,因为她能清楚地听到开门时震耳欲聋的回音。
等到巫双再睁开眼时,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她发现自己正悬浮在屋子的中间。
整个屋子是圆形的,抬头一眼看不到天花板,头顶上黑漆漆的模样,很深很深。
墨月站在门外,并没有走进。
她冲他吼道,有些气急败坏,“我说了不取!你听不懂人话吗!”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噤了声——你混蛋!
“不会太久。不用担心。”墨月的声音很平静,一如湖水无波。
巫双使劲想要动动胳膊和腿,却怎么都动不了,只能死尸一般浮在空中。
他这是在安抚自己?
这和把自己拉倒断头台上对自己说不疼、很快有什么区别!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因为她的来到儿苏醒了一般。而且…那东西正在向她移动过来。
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听着身后不知名地动静,毛骨悚然。
带着黏腻、拖拉的声音,就好像…就好像…蛇?
她回不了头,自然不知道身后的真实情况,心里越想越怕。
只能死死盯着门口的墨月,不断地用口型“说”着:放开我!放开我!
“本座不会害你。”
又是这句话,记不清他到底说了多少遍,可是她不想再听了,一遍都不想!
墨月平静地看着她,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这里才能取出鬼颜花。而他必须取出她体内的鬼颜花。之前他不知道,可是现在不得不取。
“呼——”
背后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巫双用余光看到了一条黑色的东西向自己袭来。
!!!那是什么!!!
当她的腰被手臂粗的东西缠住时,她终于看出来——不是蛇,而是大到离谱的藤蔓。
黑色的藤蔓与鬼颜花的颜色一模一样,表面泛着水腻腻的暗光,形状有些干瘪。哪怕隔着衣服,她依然能觉出那带着腐朽气息的冰冷感觉,寸寸压入她的肌肤。
此刻的巫双就如一个被蛛网捕获的小虫,被数条藤蔓紧紧缠住,不得动弹、不得反抗。
这是鬼颜花的藤?
紧接着,胸口鬼颜花的位置开始急速发烫,仿佛受到了召唤,正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想要离开她。说不清是具体是身体何处,仿佛是全身,又仿佛是灵魂深处,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巫双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鬼颜花在巫双体内其实已与魂魄相容有一段时日了。但如今得遇本体,自有叶落归根之意,一时醒来便拼死也要回到本体藤蔓之上。只要能从她的魂魄中分离出来,鬼颜就能重新在这世上绽放,而此处的鬼颜花冢便就成了它的新生之地。
感受到巫双体内魂魄的回音,藤蔓缠绕得越发疯狂起来。
啊——!!!
她叫不出声音,魂魄被生生撕裂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痛到无法形容,她甚至连做口型骂他都做不到了。
看着她疼痛难忍,面色惨白的模样,墨月稍稍别过了脸。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又是一轮疼痛,仿佛到了极致,巫双眼睁睁看到一些黑色的魂气开始从她身体溢出,悄无声息地钻入那干瘪的藤蔓。有了魂气的藤蔓开始一点一点丰满起来,就如圆滑的蛇一般。
尝到了甜头,它们更加疯狂,缠绕旋转,想要加快剥离鬼颜花的速度。
不一会儿,巫双整个人都已被藤蔓淹没,黑色的巨型藤蔓圆球在半空形成。
光秃秃的藤蔓上头细小的枝叶开始出现、延展,形成了一片片黑色的三角叶片。圆球的上方,一支细细的藤蔓傲然独立,它的末梢缓缓拼凑出透明的花骨朵模样。
只要这朵花成了形,就意味着巫双体内的鬼颜花魂气全数取出。
墨月不言不语看着渐渐有了形状的花朵,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还差半柱香的时间。
…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藤蔓中心的巫双度秒如年,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要剥夺她的神智。
——巫双,做些什么,巫双,做些什么!
…
本来平静的藤蔓球突然间开始有了变化,好端端的球面,不时突起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要从内部破壳而出。
怎么会这样!
墨月上前一步,目光锁住半空的藤蔓,凝息静神——顶部的花朵还差一点就要凝结完成了,不该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