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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整个白天在赶路,也许很快他们就能离开南安县了。
这天夜里,许是因为颠簸久了,他们队伍终于安安定定地找了块平地来了个夜宿,当然还是睡在马车上。不过,停下来的马车还是很舒服的。
几辆马车和板车一起围城了一个圆形,中间点上了亮堂堂的篝火,为这寒意料峭的荒野夜晚平添了不少暖意。
休息时间,尊上坐在篝火的另一边,正对着巫双,他依旧在看那本书。
——什么书要看这么久?难道是绝世秘籍,需要慢慢研究?
司马钦找了个不高不矮的树枝,横躺在上头。
三人这般在一处,巫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安静总觉得尴尬啊。
一阵悠扬的乐声从头顶传来,巫双猛一抬头,司马钦正执着一片叶子缓缓吹奏。
她偷偷瞄了眼尊上,好似没什么反应。
有了音乐,尴尬的环境渐渐缓解下来了,巫双觉得不说话也没那么奇怪了。
司马钦吹得不像山间小曲,听着听着,整个人都跟着静了下来。再听听,心中的杂念似乎都慢慢没了。巫双坐靠在树干上,缓缓闭了眼睛,静静地听着这首曲子。
且安去,何须留。
不复思,不回首。
人生几丝执念,不过是作茧自缚。
走一遭许就短短几十载,何苦庸人要自扰。
…
——真是好听啊。
和着乐声,巫双整个人松驰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当她问司马钦那是什么曲子时,司马钦的回答让她沉默了。
“山野多孤魂,那是安魂的曲子,以防夜半遇鬼的。”
“…”墨月宫不是很喜欢鬼吗…
“孤魂野鬼没什么用,看着烦。”
“…”
走走停停,他们路过了不少镇子。有时会在一处停下来,逛逛街,歇上两日休整休整。总之,虽然是出远门,但巫双并没有很不适的感觉。没办法,司马钦带的东西太齐全了。
坐在马车里,边吃着金桔蜜饯,边翻着时下流行的话本子,巫双止不住地感叹:真是家有司马,如有一宝啊。
如果不说是赶路,他们这行程走得还真有几分散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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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官道上一个青衣女子,正骑着马孤身行走。
许是日光有些炫目,又或是女子身子本就弱,走了一会,她便不得不找了处凉快的树荫坐下来歇上一歇。
喝了口水,稍稍坐了一会,待头晕得症状渐渐消散——差不多可以了。
她看着官道衍生的方向,咬咬牙,起身继续上路。
马匹行到一处岔路,女子停下马,在岔路口绕了一会,而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那条。
这种生木的古怪气味,以她的本领闻过一次怎么可能忘掉。
那天,和巫双一起的那些个人,好几个身上都有这个味道,还都带着大斗笠遮住了面目。一看就有古怪。
女子挥鞭走马,又加快了几分。
——巫双,你可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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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远门已经走了有快一个月了,周围的景象慢慢也有了几分北方的味道,植物渐渐变得高大起来。水汽少了几分,巫双时常会觉得喉咙发干。
这天夜里,他们到达了齐州境内,宿在了一间客栈里头。
墨月宫一向财大气粗,巫双自然是有个单间。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只有三个人需要住宿,其他的都不是人——这还是挺省钱的。
到了齐州开始,巫双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紫云山就在齐鲁这块,虽然还有些距离,但是镇上都能看到有卖紫云山的符纸的摊位了。现在,凡是和紫云山有关的,她都看不顺眼。那两颗断魂钉她可是一直带着,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初那钉子是怎么被钉入她体内的。
与此同时,巫双也开始意识到了墨月宫的神秘力量。
他们从墨月宫来到齐州,路上也算比较抓紧了,但还是花了这么长时间。当初司马钦救自己的时候,从紫云山去到墨月宫这距离和这次应该只多不少。但当时她醒来的时候,可是连伤口都还在流血呢。
这岂不是传说中的一瞬千里?她在紫云山,从来就没听说过道家有类似的法术。
但这次,他们又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慢慢走到幽州去呢?
“不为什么呀。”司马钦毫不在意地模样,“走着开心啊。”
一定不是这么简单。巫双脸上明摆着写着不信。
“在幽州要待的时间不确定,自然只有走过去了。”这是司马钦最后给的解答。
幽州待的时间不确定吗?巫双有些纳闷,也就是说这一次不一定要去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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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巫双好好泡了澡。胸口那朵花从来就没有动静,自从上次花心变了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看上去的感觉倒是一点也不诡异了——还是个很漂亮的纹身。
可是对她来说,这花就是个摸不清的大隐患,指不定哪天就害惨了她。
“小双妹子,睡了没?”
巫双正在擦头发,门外传来了司马钦的声音。她稍稍挽了一下,开了门。
“还没。怎么了?”
司马钦递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木人偶,“放在床头吧。以防万一。枕头边上就行。”
巫双看了看那木头,又看了看司马钦,“这不会是…”
司马钦得意洋洋,“这里头可是前前朝最厉害的将军!”
巫双眉毛跳了一下——其实对于放个鬼在床头,她真的不是很能接受啊。
见她不接,司马钦倾身过去,拉了她的手,直接塞给了她。
巫双不大情愿,以前住客栈也没见他给自己这玩意啊。
“这家客栈有问题。”司马钦压低了声音。
有问题?巫双愣了一下。难道是黑店?
面对她询问的眼神,司马钦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知道是黑店还来住!!!
“没办法,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家客栈。”司马钦摆摆手,“放心睡吧,没问题的。哥哥帮你把门带上。”
“咯吱——啪——”门关上了,司马钦走了。
巫双手里拿着那个木偶,站在门口,觉得全身发毛。
踌躇了半天,她将那木偶放在了一个凳子上,摆在了床边——直接放在床头什么,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拉上床帐,巫双背对着那木偶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夜慢慢深了,巫双的困意逐渐袭来,就着软和的枕头,她会起了周公。
这一宿,她睡得格外香甜。
第29章 墨月宫(八)
将近百里开外,福来客栈。
“店家。”
“姑娘这么晚啊。”掌柜刚准备要打烊,就见到了这个牵着马的姑娘。
她点点头,“赶路耽搁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劳驾,一间房。再麻烦送一桶热水上来。”
掌柜翻了翻簿子,收了钱递给那女子一把钥匙,“上楼左拐第三间。马就留在门口吧,我帮您牵到后院去。”
“多谢了。”
上楼左拐,女子径直进了屋子关上门。
过了一会,小二送来了热水,女子给了他一些赏钱,关好了门窗。
这些日子一直追着巫双他们一行人,虽然她身子不大好,赶路不能太急,但好歹没有被拉下。
巫双他们一定会停在某处,所以只要她一直跟着,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然后,她还有好多好多事要问个清楚。
走到热水边,女子刚准备解开腰带,前方突然传来了声音。
“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窗边上,不知何事站上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长袍的男子。
“你是谁!”女子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别再跟着了。她不会见你的。”男子站在床边,语气淡淡。
女子已经缓过了神,直起身子看着男子,“你是说巫双?她不会见我?”
她面上表情激动起来,“她自是没脸见我的!可我偏偏要见见她!”
“她不记得你了。”
“你说什么?”女子上前一步,嗤笑出声,“就算她不记得了,也得给我通通想起来!”
“你见到她…又能怎样?”
“我能怎样与你何干?你又不是她。”女子双手成拳,在身体两侧捏紧。
“过去的事,再提及也只是过去。”男子转过了身,“你走吧。别跟着了。”
下一瞬男子的身影不见了,窗口那处空空如也,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我就跟着!我就是要见她!我要好好问清楚!”女子在屋中,朝着四周兀自说着,“她巫双欠我的!我一定要她说清楚!我秦清发誓,一定一定要让她都还回来!”
带着几分歇斯揭底,不觉已经红了眼眶。
所有事情从两年前都变了,从华一宫死的时候都变了。
这个世上,青叶谷已经不在了。
秦清一直记得,两年前的春天。她刚睡梦中醒来,却浑然不知青叶谷已遭劫难。
前一晚的时候,因在在药庐待到很晚,后来她就索性一个人睡在了药庐里头。
天亮了,往日热闹的青叶谷却散发着诡异的安静。
出了药庐,少了草药的味道,空气中若隐若现出一丝微微的血腥味。
秦清有些不安起来放缓了步子。
“庄师兄?”
“巫师妹?”
“师父?”
“范大娘?”
“关先生?”
她一个个名字叫过来,却都没有回应,唯一的声音只有她的脚步声与她自己的回音。
整个青叶谷仿佛空了一般。
“师父?庄师兄?巫师妹?”她一遍一遍叫着,循着血腥味有些害怕地往前走。
接着,她见到了此生最难忘记的场景,地狱一般的景象…
那是往日里他们师兄练剑的地方。
林中的一片空地,黄色的泥土浸润了鲜血成了暗沉的红色。
师父、范大娘、还有关先生,三个人脸朝下落在了一起。
“啊——!”
尖叫声划破青叶谷的上空,她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却只看到那三人已经灰败干枯的脸庞。师父华一宫的胸前还插着一根竹枝,深及肺腑,上头的血迹也已经干涸。
怎么会…怎么会…
…
整个谷中,除了她再没一个活人。
巫双和庄千楼也不见了踪影。
后来,有人说见过长得像庄千楼和巫双的一男一女。
那天一大早,他们从青叶谷的方向匆匆离开了。
——所以…巫双,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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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巫双醒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掀开床帐看那木偶。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惴惴不安入了睡,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一点儿没醒。黑店,看来昨天夜里黑到她头上来。
木偶不在椅子上了。
巫双心下一惊,忙开始四处看看。
看了一圈,她发现那木偶好端端摆在了门口,屋里其它都没变化。难道是这木偶半夜跑去给自己看门了?
她踌躇了下,拾起了那个木偶,仔细瞧了瞧。
咦?好似表面有些地方磨损了一点?不过,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穿上外衣衣服,梳了个头,巫双推开门拿着木偶走了出去——还是把木偶还给司马钦。总是放在身边,心里不是很舒服啊。
刚推开门,巫双步子就定在了那里,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
她的屋外竟然整整齐齐绑着四个人,都鼻青眼肿的不省人事。勉力辨认之下,竟然其中就有昨天见过的掌柜和店小二。
手不觉紧了紧那个木偶,巫双突然觉得还是不要还了。
“早啊!”司马钦伸着懒腰从边上的屋子走了出来,“睡得真是好啊!”
巫双有些木愣愣地指了指那四个绑着的人,“这些个,都是昨天晚上抓得吗?”
“哦?四个啊。”司马钦啧啧了两声,“好事,这下不用给房费了。”
巫双:…
他们自己去厨间拿了东西吃,整个客栈有了一种被他们包场的感觉——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来住,看来这黑店的名号传得应该挺远。
吃好饭,司马钦叫出了车夫们,临走前还好心好意地把那四个人的绳子解了。不过,那四人还昏着没醒,看来伤得不轻。
“昨天晚上应该动静很大啊,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巫双很是好奇。
然而,司马钦的回答让她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
“哦,这家店的迷香还是不错的,很能助眠。”
小木偶被巫双收了起来,以后用来守夜还是很靠谱的,虽然她总觉得有些让人发毛。
司马钦说了,那将军的魂已经被定住了,要是哪天这木偶不能用了,那魂也就死了。
“大约能用多久?”
“木偶不要坏得太厉害就行。当然,只要哥哥我在,多坏都能修好的!”司马钦得意洋洋。
鬼使神差,巫双问了一句,“那要是你不在呢?”
“哥哥我不在?那这木偶自然就随哥哥而去了。”话音一转,“怎么,小丫头咒我呢!”
“呸呸呸——”巫双赶忙吐了几口唾沫,“不灵的不灵的!”
“我就知道小双妹子舍不得我!”司马钦笑眯眯的模样一如既往地欠揍。
巫双干笑两声,就要放下车帘子,可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了尊上的马车那里。
匆匆看了一眼,她坐回了马车。
车队继续前行,尊上依旧坐在那辆大马车里,没有露面。不知为什么,巫双总觉得今天的尊上看上去有些沉默。似乎从早上起,他就没有给过自己一个正眼。
——自己得罪他了?没有吧。
百思不得其解,不如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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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远的地方,车队会路过一个大城镇——天霜城。
巫双听说过这个城子,当然是在紫云山上的时候。天霜城离疫区很近,据说是鬼妖惹的事。
不过,自从和墨月宫的人待在一起,巫双底气就挺足的。看尊上和司马钦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鬼妖什么的,应该对他们没多大威胁。
本以为到了天霜城,他们应该会进城住个一两天,但这一次尊上提前下了命令——绕过天霜城。
也好,疫区什么的,人越少越安全。不进城也是个保障。
远远绕过城门的时候,巫双看到了一片樟树林,车队缓缓驶入。
“停。”
尊上的声音淡淡传遍了整个队伍,所有的傀儡都停了动作。
巫双有些诧异地伸出脑袋,只看到司马钦已经下马站在了尊上的马车前头,似乎正在听尊上说着什么。她离着还有些距离,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怎么了?”队伍再次前行,巫双问了下身边骑马的司马钦。
“没事。”他笑了笑,不再多话。
她识趣地不再多问,兀自看起风景来。
这片樟树林,在这初春看来翠绿的颜色特别喜人,只是地上有不少已经黄透了得落叶。那些落叶仔细看得话,都似乎是被从中间切断了。
——难不成之前有什么江湖人在这打过架?
她随意想着,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目送一棵棵树木后退。
那是什么?
稍远的地方,樟木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巫双眯眯眼,定神看了看。
好像是人?很多人?
他们正全速向着马车前来。
这边离疫区近,该不会是难民吧。
巫双心下一惊,忙转头叫住司马钦,“你看,有人在往这里跑。”
司马钦只稍稍看了一眼,而后点了下头,“嗯。不打紧。”
不打紧?什么不打紧!
巫双有些急,就算不是难民,也有可能是土匪啊,哪一个都很难缠。
她刚想反驳几句,下一瞬车队的周围立时多出了不下二十个穿着铠甲的护卫。
大大的铁帽底下是黑洞洞的一片,仿佛就是一个个空壳子手持兵器立在了马车周围。
她有些呆愣地看了一圈,这般的鬼兵阵仗带着森森阴气,直让她在马车中都觉得寒气四溢。
此时的司马钦已经换了姿势,蹲坐在马背上,双脚踩着马鞍,竟是意外的平稳。
他闭着眼,单手在固在胸前,执着一只暗红色的葫芦,缓缓念叨,“墨月之命,列!”
二十个护卫“唰——”地一声纷纷将手中武器朝外,护住了车队,严正以待。
“冲啊——!”
远处的人群已经冲了过来,此时的巫双也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的模样。
他们个个眼睛散着凶光,直勾勾盯着马车,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沾满了灰尘。蜡黄的面色,细瘦的胳膊,却带着拼死一搏的贪婪。
逃难的流民!
巫双退到了马车壁上,不敢再伸出头去。
这可比土匪还要可怕。他们本就不报生的希望,抢掠已是最后的本能。平常的车队要是被抓住,只怕是人都能被宰了吃了。
声音越来越近,转眼间已经杀到了跟前。
“啊——!”
“吃的!我要吃的!”
鬼兵持着兵器将流民狠狠抵在了外圈。
而那些流民已经执着手上各式武器狠狠超护卫们砍了下去。
…
“鬼啊!”
一个流民尖叫了一声,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砍断了护卫的脖颈,可那里没有任何鲜血,也没任何骨肉,仿佛就是空的。掉在地上的头盔悬浮在空中又装了回去。
他意识到了什么,连滚带爬地往远离马车的方向跑去。
可身后汹涌而来的难民潮却顾不上这些,他们的眼里只有那板车上一个个的大箱子,还有那马车里刚才似乎露了一面的细皮嫩肉的姑娘,完全没有顾忌这个慌忙逃走的“同伴”所遇到的情形。
司马钦睁开眼,眼眸一片漆黑不见白色。
“墨月之令,杀!”
话音刚落,所有鬼兵整齐持刀狠狠下劈,最近一圈流民纷纷惊叫着倒下,一时鲜血四溅。
“咚——”
一把有缺口的刀插上了巫双的马车,惊得她一下跌坐了下来。马车的帘子已经浸满了红色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流淌着,巫双胆战心惊地缩成一团,死死捂着耳朵,想要隔去外界骇人的尖叫。
血腥味传了过来,奇怪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呼吸,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体内汹涌而出。
那些刚成的魂魄从尸体上缓缓飘起,带着生前的执念继续向巫双的马车袭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恐怖的脸庞透过车璧向自己逼近…
…
“我饿…”?
“小姑娘,我好饿啊。”
它们的声音穿透她得耳朵,直入脑海,拖着她一直下坠。
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了她所有情绪…
…
就在她害怕到无措之时,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突然覆上了她捂着耳朵的手背,立时,那些声响都安静了下来。
巫双有些愣愣地抬头看去,喃喃开口。
“尊上…?”
面具下那双好看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眸仿佛漩涡定定吸住了她的心神。所有的魂魄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散了开来,他的四周似乎有着一圈温润的光芒。
“睡吧,巫双。”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霎时,她忘却了此时的处境,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四周的魂魄围绕着他们渐渐凝成了一缕黑色烟气,而后缓缓缠绕在上尊上得指尖,最终消失不见。所有的执念、哀嚎,转眼烟消云散…
墨月之令,无鬼不从。
祭以生死,伏尔万千。
…
马车外,不知疲惫的鬼兵,一刀接一刀砍着。
没有一个难民能冲过他们的阵线,马车稳稳待在原地,马匹站直,一动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死去的难民已经堆成了一片,鲜血染红了尘土,浸透了落叶。
还未冲上来的人站在稍远的地方,有些怯怯地不敢再上前。他们都意识到这队车队的不寻常,相较于食物,对死亡的恐惧渐渐让他们理智下来。
眼看着难民开始溃走,司马钦指挥着马车继续向前,那二十个护卫身姿有些僵硬地走在车队边上,被鲜血染红的兵刃带着嗜血的寒光。
马车里,巫双已经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将她虚虚抱在怀里,低头静静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第30章 墨月宫(九)
秦清一路跟着巫双他们,自然也是路过了天霜城。
眼看着就要走到那个樟木林,秦清却有些踌躇不前起来——那林子里头的味道不好闻,好像有很多人隐在里头。
而且…还有血腥味。
早就听说这一片不太平,一开始是疫区,后来更是有了许多流民。她自己一个姑娘家,要走这林子,怕是会很不安全。
秦清骑着马站定了一会,终是咬牙下了决心——快马冲过去。她本就离他们有不少距离,要是跟丢了,再找可就难了。
“驾——!”
挥鞭而起,马儿嘶鸣一声,奔向了樟树林。
她尽量让自己伏在马上,包袱压在了肚子和马鞍之间——东西看着少得话,加上快马,也能真能过去。
“驾——!”再次扬鞭,她加快了速度。
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茂密的林木还是让那道路一眼看不到头。
鼻尖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侧过脸,她看到了樟树林里许许多多的黑影。随着她前进的方向,那些黑影也在奋力奔跑。
糟糕!被盯上了!
秦清心中有些着急。但是人的双腿想要跑过马,也没那么容易。
她定定神,马鞭挥舞得越发用力起来。
只要出了樟树林,那些人少了树木做掩护,自然就没那么放肆了。
林间的黑影越聚越多,和她的距离也看着越来越近。并不是那些人跑得快,而是林中有太多这样的流民,沿路都被她的马蹄声惊动了。
快点!再快点!
小路时不时会有弯曲,不记得拐了几个弯的时候,秦清终于能远远地看到官道了——太好了!就要出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看到出口的秦清却在下一刻失了机会。
“啊!!”
一阵动荡,她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来,那马也结结实实倒在了地上。
顾不上查看伤势,秦清急忙就要爬起——此处决不能停留。
可马儿在地上凄凄地哼着,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根不起眼的麻绳横在道路当中,正是让她坠马的原因。
“唔。”闷哼一声,她抱住左臂,咬牙忍住——不好,应该是折了。
林子里传来了人声。
“摔下来了!”
“快去,快去!”
“可以吃马肉了!”
秦清抱着包袱,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前走。
“嘿!还是个女的!”
“还想跑!快抓住她!”
声音越来越近,她的步履却越发蹒跚起来。
刚才摔那一下,她伤得不清,头也磕破了,此时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背后突然有股力量猛推了她一下。
“唔——”
再次摔倒在碎石泥地上,左手被死死压在了身下,疼得她一下就蜷起了身子。
“这女的看着干干净净的…”一双干枯的手凑上来要摸她的脸。
她清楚地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鼻尖传来了难闻的酸臭味道,夹着*的气息。
“走开!走开!!”秦清甩开那只手。此时的她已经爬起,正半坐在地上,右手置在胸前,警备地看着周围的人,“我再说一遍。走开!”
“嘿嘿。”
“小娘子。”
那些流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仍是一副不知死活地要往前凑。
秦清眸色一变,就要洒出袖中毒粉。
…
就在此时!
凭空中突然传来“唰——唰——”两声震天鞭响。
一圈流民霎时滚到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出现了好几道两指宽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