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莜不会偷你的东西。”艾莎的瞳孔里火气直升,说话也是掷地有声。
“我也认为她不会偷你的东西。”声音从人群之外传来,虽然像是在开脱,但却丝毫没有一点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有一种寒冷的气蕴。
人群又一次开让,贺廷宣的英姿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嘴角依旧是三十度的弧,却写满了嘲讽与讥笑,要不是听到刚才叶芷莜的声音,他就跟着李小娥进电梯了,他还真没有想到在一天之内会碰到叶芷莜两次,他心想,或许是老天特意安排好的,要自己讨回青春的债。
贺廷宣的声音使得叶芷莜心里发颤,本想躲开他,却没有想到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时间又觉得方寸大乱,沉沉的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他的眼睛相撞。
“廷宣,你怎么帮她说话呢?那根项链可是亦枫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人家曾经可是身价上亿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偷你那十几万块钱的项链?”贺廷宣两手环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模样,眼里的寒光直直的射在叶芷莜的身上。
“你说什么?”秦露瑶有些迷惑,但是从这句话的意思里她能听得出来,贺廷宣认识叶芷莜。
“我是说,你刚才说偷你项链的那个女人以前可是在我们新夏有过一席之地的叶氏集团董事长叶新光的独生女,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么低价的一条项链?”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嘘声,都像看宠物一样看着叶芷莜,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讨论着项链的去向,最后七成的人得出结论:叶芷莜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受不了贫困,才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甚至还有的围观者当众出来劝说让叶芷莜把东西拿出来,希望秦露瑶也别太计较。
看着一脸鄙夷的贺廷宣,艾莎将叶芷莜的冰冷的手握在手心,她能够明白叶芷莜现在的心情,五年里叶芷莜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过叶新光,也从来也有告诉过自己究竟为什么叶氏集团会在一夜之成从新夏的商坛消失,可是艾莎知道,这是叶芷莜心里的痛,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现在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被贺廷宣揭开,她不知道叶芷莜是否承受得起。狠狠的目光,充满了火焰,对上贺廷宣的双目:“贺廷宣,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芷莜,只有你不可以,这辈子欠芷莜的,你永远也还不起,而她此生最大的悲哀就是遇见你。”然后拉着叶芷莜就冲开人群,想要离去。
“人走可以,东西得留下。”秦露瑶见形势已经明显扭向了自己,气势就俱增了几分,挺身拦在了两人面前,叶芷莜留在映晖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上午的怨和艾莎刚才给的那一巴掌,她得从叶芷莜身上讨回来。
“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艾莎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她只想着要让叶芷莜离开贺廷宣,不想让她再受刺激。
“肖经理,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处理,拿主意吧。”
肖珍踌躇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只有一个秦露瑶,她倒还可以周旋,可是现在她的身边有一个贺廷宣助阵,如果让叶芷莜和贺莎就这么走了,贺廷宣有什么异议,对两家企业的合作造成不好的影响,自己的事业就完了,然而她又实在不忍心毁了两个人的名声,让自己良心不安。
“让她们走,谁也不许阻拦。”一股冷气从外向内挤进,却让肖珍像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暖意。
印亦枫原本是在十七楼等候的,因不想与印步青独处一室,闹出矛盾,所以一直站在包间外面,想待贺廷宣一起进去,然而良久都不见人,只得下楼来,却听到了这样一出闹剧,他知道贺廷宣对叶芷莜很有成见,所以才会对她侧面讥讽,但是他不相信叶芷莜会偷秦露瑶的项链,她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纯洁,就像是周敦颐笔下的莲花,看着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第三篇 青春的账单 【绝处逢生01】
“亦枫?”秦露瑶娇媚的上前搂住印亦枫的胳膊,心里非常憋气,两只眼睛里含着泪花,可怜楚楚的说:“那条项链是你亲自挑给我的,人家一直都当宝贝一样舍不得戴,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泪水已经将她的声音盖住。
“肖经理,送她们出去。”印亦枫并不理会秦露瑶诉苦和撒娇,目光从叶芷莜身上一闪而过,对上站在一旁的贺廷宣:“廷宣,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先上楼吧。”
“亦枫,你这样做对露瑶不公平,至少得给她一个交待吧。”贺廷宣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叶芷莜,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潜意识里的感觉就是她仍旧在变相的纠缠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到哪哪有她。
“吃完晚饭我陪你去商场,你想要什么尽管挑。”印亦枫微微的偏着头,眼睛却是看着贺廷宣的。似乎须要交待的不是秦露瑶而是他。
“廷宣,你在这里啊,害我找了半天。”声音温柔如水,细软如丝。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先上去的吗?
一场激烈的争吵突然间被银莹的清纯柔腻的声音化解开来,大家也都开始转移讨论的对象和话题,看着两对璧人,几人欢喜几人忧,特别是站在人群之中的李小娥,看着和自己一样一发短发的银莹,她就有一种十足的挫败感,原来人和人还是有差别的。
叶芷莜打量着出声的人,齐耳的碎短发,标准的瓜子脸,两只眼睛很水灵,清明如镜,皮肤白皙,有雪的净,玉的质,粉色的唇彩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鲜亮,浅绿色的长裙配上白色的丝巾,看上去清纯又不失妩媚,大方之中透着娟秀,很是养眼。离开酒店的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短发的女人很幸福的抱着贺廷宣的手臂,时不是时的转头与贺廷宣搭讪,叶芷莜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没有那么疼了,曾记得大学的时候看到贺廷宣搂着付婧,她只差没有把心给撕裂,可是现在竟然只有点点的心酸,觉得比以前舒服了许多,原来有些时候抚平伤口最好的工具不是时间,而是更多的伤害。
印亦枫毫无知觉的被秦露瑶抓着,眼前一会晃过一片绿色,一会又闪过一抹粉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本来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已经在脑子里留下了影子,再也挥之不去。
“莎莎,对不起,害你又失去工作。”叶芷莜推着自行车,脑子里一片空白,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已经来不及去细想,只是又一次牵连艾莎让她很是内疚,为了自己艾莎已经付出的太多了,从晚上印步青对她的态度,叶芷莜知道艾莎升职的可能性非常大。
艾莎原本还想安慰叶芷莜,听到这样的话,眼眶突然间有些红:“芷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想哭就哭出来,别再忍着,失去这份工作我并不介意,可是看着你一直这样折磨自己,把情感藏进心底,故作坚强,才是我最担心的。”
“谢谢你莎莎,我没事,只是老是这样连累你,我觉得很内疚。”叶芷莜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想起那次同学聚会,没落的感觉涌遍全身,泪水刚要溢出,又被狠狠的咽回去了,她不能让艾莎看到自己内心的软弱,她一定要坚强,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别说了,芷莜,你知道的,这些话我一点也不爱听,我只要你能快乐起来,不要把自己逼进死角,我不想看到一个生活在灰色空间里的叶芷莜。”
叶芷莜轻挽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发丝,两只手紧抓着自行车的把手,心里一脉温泉在从下往上涌,或许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碰到艾家两兄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良久才又开口说道:“莎莎,你先回去,别让冶威和艾辉哥担心,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行,我得陪着你。”艾莎怕叶芷莜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叶芷莜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现在还早,回去怕我妈担心,问长问短,你知道她的,她习惯了我凌晨回去。”
“那我就陪你到凌晨,只有把你安全送到家,我才能放心。”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莎莎,你现在还是多花点时间陪陪冶威吧,这么多年,他也挺难的。”然后趁着艾莎一个不注意,跨上了自行车。叶芷莜知道,再说下去,自己肯定是处于下风的,这么多年她就从来没有一次说服过艾莎,昨天晚上要不是自己态度过于刚烈。艾莎也不会屈服。
看着叶芷莜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幕里,艾莎气得跺脚,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打道回府。
新夏的夜景很迷人,在巨幅的挑逗下,白天熟睡的彩灯纷纷苏醒过来,艳媚十足。叶芷莜倚着阜带二桥的栅栏上,静静的看着流动在阜带河面上高楼的倒影,闪亮的建筑轮廓随着荡漾的水波微微的倾斜折叠,像是婀娜的年轻女子优雅的舞姿,夜幕上的繁星坠入河中,灿烂的光辉与粼粼波光相互衬托,营造出一种海底龙宫的晶莹透亮,富丽堂皇的氛围,置身这样的景致之中,叶芷莜觉得自己连衬托品都算不上,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上帝忽视的孤儿,不知道家在何方,未来是一片迷茫,就像是不远处点点的渔火,微弱却不曾熄灭,看不到未来却还要奋力去挣扎。
夜黑得越来越浓,时近凌晨,叶芷莜才推着自行车走向归途,明天会怎么样,她不能预测,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又将像五年前一样涌入找工作的大潮之中…
第三篇 青春的账单 【绝处逢生02】
映晖大酒店的豪华套房。
印亦枫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睡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左手的烟袅袅飘起,接着又慢慢消散,右手横在胸前,晚饭过后陪秦露瑶逛了整整四个小时,虽然不觉得有多疲惫,却深感无聊。脑海里时不时的有两种颜色晃来晃去。
“亦枫,把我手袋里的香熏片递给我一下好吗?”秦露瑶的声音从浴室传来,透出欣喜,印亦枫喜欢熏衣草的味道,为了取悦于他,秦露瑶随身都带着香熏片。
印亦枫将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从梳妆台上拿下手袋,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秦露瑶说的香熏片:“没有。”仍旧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答。
“手袋的里面有一个暗层,开口是一个十字形的扭扣,你顺时针转三圈就可以开的,在那里面。”秦露瑶此时心里像灌了蜜,晚上印亦枫一口气在她身上花了近百万,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而且足足陪了自己四个小时,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限度的满足。
印亦枫又一次打开手袋,果然看到一个十字形的扭扣,样式很是新颖,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装饰品,转了三圈,手袋里面开了一个口,印亦枫从中拿出香熏片,其实之所以没有甩掉秦露瑶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十二任女友中只有她懂得迎合他的心意,明白他需要什么,投他的喜好,和秦露瑶在一起缠绵的时候比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更舒服和轻松,然而拿出香熏片的同时,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一件硬物,那是一条项链,印亦枫稍稍能够记起的东西,他很少给女人挑手饰或者别的礼物,一般情况下是直接开张支票或者是给张信用卡让她们自己去买,唯独有一件除外,就是现在躺在秦露瑶的手袋里,污陷叶芷莜偷的项链,这是他仅有一次亲自挑的礼物,是上次秦露瑶帮忙解决柳媚的事情以后,他心情大好才陪着她买了这么一件手饰,因为项链的鸡心是一片枫叶与自己的名字很贴切,所以在他的脑子里才有了略微的印象,看到这条项链,印亦枫心情好出了许多,自己的判断果然是不错的,将项链重新放入手袋里,迅速换上衣服,就出了房门。
“肖珍吗?我是印亦枫”出了酒店,印亦枫就立即拨打肖珍的电话。
“哦,副总。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那头传来肖珍略微慵懒的声音,听得出来应该是被电话吵醒的。
印亦枫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用往常一样的音调问道:“现在财务部门缺一个主管,不知道你对财会方面是否精通?”他知道要让她主动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筹码就只有两个,一是权,二是钱,财务主管是一个肥差,现在许多人都觊觎着。
肖珍一下子从迷雾中清醒了头脑,一个礼拜前她就得知映晖总部的财务主管被K了,她大学里的专业恰好是财会,七天里,她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关系网,可仍旧没有什么进展,现在机会就在自己面前,她自是满心欢喜,但经验丰富的她自然也明白印亦枫的目的:“我大学里主修的专业就是财会,而且我有注册会计师的资格证。”
“那就好,明天上午把你的个人档案送到我办公室。”
“好的,对了,副总,有件事我得向你道歉。”肖珍很识趣的把话题转移,印亦枫这么晚打电话给自己无疑是想探听叶芷莜的去向。
“说。”简单依旧,他知道下面的话一定和叶芷莜有关系。
“是这样的,就是关于今天晚上那个叫叶芷莜的营业员的事情。”
“嗯”印亦枫轻答了一个字,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她应该不会拿秦小姐的项链,虽然说她只在酒店工作了一个星期,但是她为人一向低调,乖巧,性子沉稳,所以我想或许是秦小姐搞错了。”
“这个我知道,项链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肖珍有意的卖了一个关子,她知道印亦枫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现在的印亦枫就是一只饿狼,自己手里有他想要的食物,但是她不能一次性全部给他,得一点一点的喂,培养自己与他的熟悉度,还得让他自动把爪子伸出来。
“你有没有办法再与她取得联系?”印亦枫已经没有耐心再去和她周旋,内心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致。
“对不起,副总,我要向你致歉的正是这件事情,我们酒店规定没有大专以上的学历是不能招的,叶芷的学历只有高中毕业,因为当时和她一起来的应聘的女孩艾莎是Z大新闻系的高材生,所以才对她破了格,酒店的人事部门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资料。”肖珍有些丧气,要是当初要下了叶芷莜的个人资料那财务部主管的位置就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知道了。”印亦枫的希望仿佛一下子被浇灭了,声音低沉了许多。
“不过,人事部门有艾莎的个人信息,我应该可以通过她打听到叶芷莜的下落。”肖珍立刻来了一个转折,她知道这次是她最好的机会。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有必要的话代我向她道个歉,让她再回来上班,工资给她翻一倍。”
“好的,一定尽力办到,只是秦小姐那里?”
“你帮我定一张明天到韩国的机票。”
“嗯,好的。”肖珍没有再多问,作为下属,她明白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应该问。
印亦枫挂了电话,重新回到了房间,
“亦枫,你去哪了?”秦露瑶裹着浴巾,露出漂亮的锁骨,娇气的走到印亦枫的跟前,然后两只手如蛇般缠在印亦枫的脖子上。
印亦枫退下她的手臂,不想和她多作解释,也不想揭穿她,只冷冷的道:“公司这个月末在韩国有一个发布会,我想让你来负责,机票我已经帮你定好了,明天就走。”
听起来像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秦露瑶却十分不高兴,这摆明了是想支开她:“亦枫,我不是那块料,你知道的,我只想做你身边的小女人,让你高兴。”然后将浴巾一解,一丝不挂的玉体尽数的展现在印亦枫的面前。
“今天晚上我累了,你好好休息,把明天的东西准备好。”说完转身又出了房门。
秦露瑶颓然拾起地上的浴巾,眼里满是愤恨,恨不得上去将印亦枫给撕碎,最终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双拳紧握在手心,只要印亦枫没有和自己说分手,那她还是有希望,而现在唯一期许的就是那个叫叶芷莜的女人不要再与印亦枫相遇。
夜已经完全被黑色的幕布笼罩着,透着秋天的凄凉和哀伤,印亦枫双手转着方向盘,体会着夜的黑,路灯一盏盏从眼角滑过,留下的是稍纵即逝的瞬间,让他来不及去捕捉,蓝色的法拉利汇入夜市的车流之中,变成了黑夜中的一个点,渐渐的没有了踪影…
第三篇 青春的账单 【绝处逢生03】
“不好意思,我们这不招人。”
已经是第三十七次被拒绝了,找了三天的工作,大企业要求的是学历和工作经验,小公司又不招人,叶芷莜没落的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车往,觉得很无助,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不知道路在何方。
不远处的工地上,一群戴着黄色和蓝色头盔的民工和搬运工正在建楼,各种敲击的声音杂乱无章的响着,五年的时间,新夏市已经有上千幢高楼拔地而起,望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叶芷莜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人忙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却为别人做了一辈子的嫁衣,以前身在高处不曾体会过下层社会人的疾苦,而当自己和他们站到同一个起平的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其实比他们还要可怜。
时近中午,秋日的光线不算强烈,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偶尔还有丝丝的微风划过,吹起她额前的几绺留海,叶芷莜找了一处空地,从包包里拿出一张过期的报纸垫在地上,接着开始吃自己的午餐———早上特意多买的两个馒头,三天来她都是这么过的,一天下来可以节省好几块钱,刚要张开嘴,抬头却发现一个瘦弱的身影,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皮肤很黑,唯一可以辨别明晰的是他那双晶亮的眼睛,孩子的眼睛盯着叶芷莜手里的馒头眨也不眨一下。
看着面前的小孩,叶芷莜觉得很揪心,拿在手里的馒头静止在凌空,迟疑了一会,把手伸给了男孩,微笑着说:“吃吧。”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将手缓缓的向叶芷莜靠近,眼睛里既害怕又兴奋。
“伢子,不许接。”
如雷般的呵斥,吓得小男孩赶紧掉转了头,想要逃跑,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然后就是‘啪,啪,啪“的几声响,接着就听到了小男孩的哭声。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他又没有做错事情,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他?”叶芷莜忙上前劝说。
“让你不听话,让你问别人讨东西吃。”
“你放手,别打了,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叶芷莜有些气愤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才从男人的手里抢回了男孩,然后将他拉到了身后,用娇弱的身躯护佑着。
“你给我过来,不然回家我要你命。”男人指着小男孩,怒气不止。
叶芷莜回头看了一眼男孩,他污黑的手紧抓着自己白色的外衣,眼睛里满是害怕,看得叶芷莜很是怜悯,和他相比自己的童年是多么的幸运,转头对上男人:“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得好好教育他才是,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边说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身形魁梧高大,戴着黄色的头盔,一身蓝色的工作服染满了白色的尘埃,皮肤一样很黑,五官还算标志,只是左脸上有一道伤疤,想来应该是在工地上弄的。
男人也开始把目光投向叶芷莜,原来的一腔怒火被叶芷莜身上的那袭文静和从容消散,又见她的穿着并不太高档,心里的戒备放下了一些,声音也软了下来:“对不起,小孩子不听话,让你看笑话了。”
“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他呢,我看他好像很怕你。”叶芷莜两手向后反护着男孩的肩。
见叶芷莜丝毫没有嫌弃自己的儿子,男人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穷。”说完,就坐到了地上,眼睛很深邃,似有说不出的苦衷。
叶芷莜也坐到了报纸上,将男孩安置在自己身边,手很自然的抚着他的肩膀:“就算怎么苦也不能苦孩子啊,他现在还小,别给他的心灵造成阴影,给不了他幸福的童年,但至少别让他受伤。”
“我也想啊,娃她娘现在还躺在医院,每天要几百块钱的医疗费,我又要工作,没时间照顾他,来不及给他做午饭,只能每天早上给他做碗面条,然后买袋饼干当午餐…”男人突然间嘎然而止了,潜意识里发现自己说多了,男人不应该向女人诉苦,更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可是他现在正在长身体,不补充营养怎么行呢?”相比之下,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幸运,若是没有小时候的底子,自己怎么能日夜不停的劳作五年,看着面前的男人,叶芷莜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要是叶新光还在那该有多好,就算是天天挨打她也是高兴的,只可惜她已经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
男人没有作声,只是一味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了良久才回头对着男孩说:“伢子,过来,爸爸再也不打你了。”
叶芷莜很是高兴,将男孩扶起送回到男人面前,接着又把馒头也一并递了过去:“给。”
男孩来回看着叶芷莜和自己的父亲,迟迟不敢接。
“大哥,你发个话。”
“拿着吧。”男人很不自然的对着叶芷莜笑了笑。
叶芷莜疼爱的抚摸着男孩的头,看着他吃着馒头,半蹲下身子,微笑着问:“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任小天。”男孩很认真的啃着馒头。
孩童时代总是天真的,想当年自己也是一样,起了身,近到男人的身边:“大哥,好好的待孩子,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他的,再见。”
叶芷莜不想去打探更多关于他们家庭的不幸,因为她一直很认同一句话,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放心,我不会再打他,其实每一次巴掌落在他的身上我的心都疼的要命。”男人摸着儿子的头,倾泻出父亲关爱:“你放心,以后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你说得对,孩子还小,不应该让他过早的体会人生的疾苦,给不了他幸福快乐的童年,但至少让他活得完整。”
叶芷莜的心一下子似乎轻松了很多,这样一段意外的插曲让她仿佛突然间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回头望着两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很是欣慰,快乐藏入心底,再次开始了她的求职之旅。
第三篇 青春的账单 【绝处逢生04】
出了工地,沿着街道继续前行,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机遇,不自觉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又面临着选择,叶芷莜自嘲的笑笑,三天来这样的路口自己经过多少已经记不清了,看着眼前红绿灯交替的闪烁,叶芷莜心里也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在循环的跳动,突然间想起了曾经偶尔间听到的一句话:人生到处都是选择,其实所谓的选择就是别无选择。现在的自己就正处于别无选择的境地。
叶芷莜没有选择过马路,而是折了一个直角,在新夏生活了二十四年,她都不知道新夏究竟多大,有多少条道路,为了掩藏心里的悲伤,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仿佛只是当全身疲惫的时候才会稍稍的觉得心安,因而眼前的道路于她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或许曾经的某时某刻她曾经过却没有留下记忆。
“姑娘,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叶芷莜寻声而去,是一个大概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家,身体靠在一家超市的墙壁上,右手托着左手,左手上缠着绷带,绷带的一头含在嘴里,另一端掉着,看样子是受了伤。
“老人家,你怎么了?”叶芷莜忙上前托住老人的左手。
“呵呵,老了,身体就不中用了,前几天打羽毛球跌的,本以为应该没什么事,所以趁着医生和护士不注意就偷偷跑出来,可是现在不服老都不行啊。”老人面色很和善,语气也非常的平淡,有种超脱的感觉。
“你这么大年纪,不应该这么任性的,怎么能偷偷跑出来呢?那家里人该有多担心”叶芷莜边帮他把绷带缠好,一边指责,五年里已经习惯了像这样的照顾颜丽琴,也没有注意到措词是否准确。
老人呵呵一笑回答:“小姑娘,你说话还真直接,他们都不敢说我是老人家。”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该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