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皇后一扬手,品鹊便会意地过来接了手帕,递给皇后,皇后看了看,冷冷笑道:“哼!看来你觊觎本宫的位子,也不是一两天了。”说着将丝帕扔在地上,怒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众人往地上一看,一方半旧不新的丝帕,用极好的金银丝混合织成,品鹊捡起来拿给各位嫔妃示意,才看到丝帕的两面是用双面绣绣成的正红色牡丹并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众人大惊,蕰蕴觉得有些晕眩,脸色惨白。
茜宇愣愣地看着这方丝帕,随即将愤怒地眼神停留在璋瑢的身上,众人也奇怪地看着敬妃,璋瑢却一脸泰然,居高临下地回应茜宇咄咄逼人的神色。
皇后怒道:“听说你喜欢用牡丹花色的东西已不是一两天了,本宫一直都认为是妒妇煽风点火的谣传,没想到…”随即大声喝道:“是不是你的?”
茜宇依旧不言不语,众人见状神色各有不同,皇贵妃、瑾贵妃、德妃、如妃的脸上都是焦急,期盼着恬嫔能为自己辩解什么。懿贵妃等却只是漠然的表情。
皇后再也没有耐心等待,大声道:“好,你要等是不是,本宫就让皇上来看看你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办。来人,把恬嫔送回余瑶宫,派人把守宫门,不许一个人进去,也不许一个人出来。”
殿外的太监进来称是,便要过来架起恬嫔,茜宇却自己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又将愤怒地眼神留给璋瑢,随即慢慢地转身往外走。至兰妃身边,她的脸上重新又露出当初在庆宁宫讥笑轻蔑的神态,茜宇恨得咬紧了嘴唇。又看到兰妃身边的李佳媛,她心虚得不敢抬头,茜宇放开嘴唇,轻声唤道:“佳媛!”
李佳媛诺诺地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茜宇,“啪!”的一声,茜宇扬手给了李佳媛一个耳光,大声喝道:“刚才溺死你就好了!”
“恬嫔!你做什么?”皇后大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恬嫔押回去。”茜宇不等太监来押,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了。
坤宁宫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摔倒在地上的李佳媛嘤嘤地哭泣声。
皇后平息了心神,温温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福身施礼,纷纷散去,兰妃和李佳媛分别由宫女搀扶着出去了。
茜宇回到余瑶宫,宫里的奴才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缘亦因为等在宫外也是一脸的茫然,坤宁宫的太监等茜宇和缘亦进去后,便“哐”地将宫门关上。


第三十一章 春江水暖谁先知(三)
小春子等见茜宇脸色惨白的回来,又见几个坤宁宫的太监急急地将宫门关上,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茜宇对小春子道:“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小春子依命去做了,大家聚齐后,茜宇坐在上座上缓缓道:“自从搬过来后,我一直都拒绝敬事房给我增加奴才,你们是不是打扫的工夫也要做,就觉得辛苦了?”
众人摇了摇头,茜宇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今日你们的主子我,恐怕又要委屈你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茜宇淡淡笑道:“你们也看到了,坤宁宫的太监如今在外头守着余瑶宫的宫门,不知道他们哪天才会走,你们又要委屈陪着本宫禁足了。”
小春子等齐刷刷地跪下来,口中道:“奴才们不委屈。”
茜宇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好,这些天都谨言慎行着点,宫门虽然关了,但有办法的人还是可以知道我们里头的事情,所以凡是都小心点,没事了,都退下去吧!”说着对缘亦道:“扶我进去吧。”缘亦应了。
茜宇在贵妃榻上躺下,将方才坤宁宫殿内的事情一一告诉缘亦,缘亦听了恨恨道:“该死的李佳媛,刚才就该溺死她。”又疑惑道:“那块丝帕…难道真的是…”
茜宇看了一眼缘亦,不屑的神情从眼神中流出,淡淡道:“我乏了,让我歇一会儿。”缘亦便不再多问,只是为茜宇轻轻敲捶腿部。
这件事情如飓风般刮遍整个皇宫,众人纷纷议论,因敬妃这次竟然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纷纷感叹人世无情。太后迅速把皇后叫到寿宁宫,斥责她怎么能这样对待茜宇,皇后这次却没有向太后妥协,认为一切自由公断,太后十分生气,待皇后走后,把韩嬷嬷叫到身边。
“那个兰妃看来是不想活了,还有那个什么佳媛,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后气得声音颤抖。
韩嬷嬷劝慰道:“老佛爷何必动怒,相信这件事情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看来不必老佛爷亲自出面的。”太后听说静了下来,一脸的疑惑。
延庆宫里,兰妃连说带笑手舞足蹈地告诉徐婉仪刚才的一幕,得意的神情,似乎自己即将要主宰后宫一般。
懿贵妃在皇贵妃的麟趾宫里,两人讨论这今日事情,皇贵妃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感叹恬嫔是在太不懂事了,懿贵妃只是劝慰也不多说。
瑾贵妃急急地跑到裕乾宫,想和璋瑢一同想办法为茜宇申辩,却被璋瑢一句话冷冷地堵了回去,“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不是说了,这件事情不用您操心吗?”瑾贵妃气愤地从裕乾宫出来,心里感叹人世的冷暖。
赫臻这日一直忙到傍晚,才从前朝回到后宫,听滕广报告了这件事情,气得径直往坤宁宫去了。一番争论之后,皇后拿出那块丝帕,对赫臻道:
“皇上,难道您觉得嫔妾使用象征正妻身份花色的东西,也是对的吗?”
赫臻劈手夺过丝帕,细细看了看,冷冷道:“难道你认不出来,这是佩琴的东西吗?是朕送给恬卿的。”
皇后眼眶微红:“臣妾就是等皇上这句话。即便是相比进宫较晚的德妃、如妃,也知道这是皇上身边唯一留下的姐姐的遗物,但是谁也不会说出来。如果您不是至爱恬嫔,你绝不会轻易送给她,臣妾并不嫉妒。可是恬嫔并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难道皇上不曾想过,会害了恬嫔吗?”
赫臻怒道:“怎么就害了她了?现在朕不说,你会知道是朕送给她的吗?那么这样,又凭什么说是宇儿的东西?为何你不追究那个佳媛怎么得到这块丝帕的?”
皇后淡淡道:“恬嫔什么话都不说,臣妾什么都问不出来,如若还一味袒护她,那么臣妾以后要如何立足于后宫?”
“皇后…”赫臻平息了怒气,他知道茜宇耿直的个性。
语未毕皇后温柔道:“皇上,即便是臣妾,也不相信恬嫔会无端的去害一个充媛。因而这件事您就交给臣妾,您不要插手,臣妾一定还您一个完完整整的恬嫔。”
赫臻点了点头,轻声道:“难为你了,朕日日为国事操劳,实在没有精力来管你们的事情了。”
“这都是臣妾未能统理好后宫,臣妾实在罪过。但既然事情已然如此,皇上还是好些注意龙体才是!”皇后说着便轻柔地为赫臻按摩太阳穴,让赫臻觉得很舒服。
翌日清晨,众人到坤宁宫请安,皇后便派人将茜宇也传召过来。茜宇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中央,不管皇后怎样发问,就是一脸的倔强一言不发。
皇后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便只得宣布恬嫔举止不当,降两级,夺去嫔位称号,重新搬回馨祥宫。茜宇磕头谢恩,缓缓地走出了坤宁宫,留下的妃嫔心神各知。
茜宇却如释重负,带着众奴才搬回了馨祥宫,两位充容过来,不知该道贺还是该劝慰。
茜宇对两人笑道:“二位姐姐可曾想我?”
两人怔怔地看着茜宇,在她们心里,从来就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事情,于是道:“想…但是娘娘!”
茜宇却若无其事地拉了两人坐下,“没事的,来,我们喝茶,说说闲话多好。”
硕亲王府里也接到了茜宇降级的旨意,众人大惊,硕王妃觉得其中一定有文章。在与傅嘉探讨一番后,决定几日后进宫去看看女儿。
这日,蕰蕴匆匆从景阳宫出来,脸色黯然,上了软轿后,轿子便往馨祥宫抬去。
茜宇见蕰蕴来了,笑脸相迎,两人坐定后,蕰蕴笑道:
“这件事情,真的委屈妹妹了,怎么你就不肯为自己辩解呢?”
茜宇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唉…”蕰蕴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那天我看你恨恨地看着瑢妹妹,这又是为何?”
“呵呵!”茜宇冷笑道:“这些天她都没有来探望过我,姐姐你说为什么?”
蕰蕴疑惑道:“好妹妹,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叫姐姐很是担心呢!”
茜宇冷笑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块丝帕是皇上送给我的,整个宫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我从来都不拿出来用的,有谁会知道这是我的?现在李佳媛拿出来做证据,我完全可以说不是我的,但这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妹妹不愿意做!”
“你怀疑是…”蕰蕴试探道,心中暗想,就是你这耿直的个性才让人能猜到你心里的想法。
茜宇恨恨道:“难道不是她偷了,再来陷害我吗?枉我什么事情都告诉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姐姐,以后我们定要小心了。”
蕰蕴神色有些诧异,但似乎有略略舒了口气,劝慰道:“妹妹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乱猜想。”
“当初皇上日日围着她的时候,我可一点没有不开心的。我不过就是这段时间得宠罢了,她也用不着这样不待见我吧!”茜宇说着眼圈便红了,“更可气的是,竟然还拉了兰妃来害我,姐姐你是知道的,她兰妃从选秀那日起就和我对上了,如今还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好了,我不说了,越说你越伤心。”蕰蕴劝慰道,“皇上这些日子似乎…”
“皇上,我想皇上一定相信了兰妃他们的话了。”茜宇脸上难掩的悲伤,又道:“真难以想象,璋瑢竟然同她们蛇鼠一窝,真是饥不择食、狗急跳墙。”语毕心中一凛,德妃曾经的话又涌上心头,随即微微摇头,将心事又藏了起来。
“说什么呢?”蕰蕴嗔道:“该你说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现在倒是满肚子的词语。”
茜宇叹了口气,无奈道:“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瞬息万变,如今也只有姐姐会来看看我了。”
蕰蕴正要说什么,小春子报硕王妃求见,茜宇一阵激动迎了出来,蕰蕴也是以礼相待,为了不打搅母女二人,自己便先走了。


第三十一章 春江水暖谁先知(四)
硕王妃携茜宇回到寝宫,细细地看着女儿的面容,眼圈微红,眼泪在眶中打转,“宇儿,委屈你了。”
茜宇淡淡一笑,安慰道:“没什么的,娘不要担心,您看您又添了白发了。”
硕王妃哭笑道:“娘老了,我们宇儿却是却来却漂亮了。”又拉了茜宇站起来,上下打量,道,“那次小月,身体没留下毛病吧?过年的时候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看看你,没想到那些宗亲宗妇来来往往,一刻都不得闲,日日都陪着太后她们了。”
茜宇坐下来,抱着娘,笑道:“没事了,娘不要为女儿担心,您看上个月我才过了生辰,女儿可长大了!”
“傻丫头。”硕王妃摩挲着女儿的头发,笑道:“但愿你长大了。”又将女儿拉到面前,问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娘去求求太后。”
茜宇眼珠一转,轻声道:“娘,您不要去求太后,有些事情您不知道,女儿以后告诉您。这件事情您就放心吧,女儿现在不是很好吗?”
“可以吗?娘真的可以放心吗?”硕王妃关切道:“你爹爹也担心得好几天睡不好,你知道的,你是你爹心头的肉啊!”
“娘!”茜宇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扑到硕王妃的怀中,哭泣道:“那为什么你们不常来看我,爹爹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们可以来的呀!”
“好孩子。”硕王妃安慰道:“皇上那么喜欢你,你爹爹担心我们常常进出后宫,让你在宫里惹人非议。朝廷上的事情,也是难以捉摸的,我们傅氏一门如今是重臣中的重臣,一举一动都会受人瞩目。爹爹和娘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啊!”
茜宇自己抹去了眼泪,点头道:“娘,你今日回去时替女儿带封信给爹爹可好?然后让爹爹给女儿回信,放在点心盒子里送进来就好了。”
“要说什么呢?”硕王妃问道。
“娘,您就不要管了,您放心,如今女儿真的可以照顾自己了。”茜宇自信满满地看着硕王妃,硕王妃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硕亲王府就送了点心进宫,茜宇看了父亲的回信后,淡淡一笑,将信纸放在暖炉中烧毁。
三月十四,再过几天就是淑贤皇后的死祭,宫里虽然不会每个去世的人都祭拜过来,但是总会有所表示。又因为钦天监拟定今年的百花节正巧在三月十七,所以皇后决定今年大家在御花园的湖中放荷花灯,虽然这是中元节的习俗,但是皇后说了,大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这日蕰蕴来看茜宇,见她闷闷不乐的,知道是因为皇帝这些天对她的冷淡,于是思量一番,款款道:
“妹妹,姐姐看你日日委屈,心里也实在难过。”
茜宇愁道,“如果妹妹也有个孩子,就不会寂寞了。你看,琪淑容的肚子越来越大。”又怔怔地问道:“我听说什么相生相克,是不是这宫里阴气太重,所以但凡有两个人怀孕,就必定只能留一个的?”
蕰蕴知道茜宇在说兰妃和她自己的遭遇,于是安慰道:“哪里听来的胡话,妹妹你还那么年轻呢,不要胡思乱想!”
茜宇委屈道:“本来四月就要行大礼了,可是我如今又是一个婉仪,再也不能参加大典了。”
蕰蕴试探道:“妹妹可甘心?”
“怎么会甘心?”茜宇愤怒道:“兰妃就不计较了,陈年老账。那个璋瑢,这样陷害我,如果她也不能参加大典我才甘心呢!”
蕰蕴轻声道:“妹妹可曾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茜宇不解地看着蕰蕴,蕰蕴将头凑过来,耳语几声。片刻后,茜宇道:“真的吗?”
蕰蕴道:“姐姐和你的情份岂是她璋瑢能比的?这般也是为妹妹不服气,妹妹觉得怎么样?”
茜宇想了想,拍着桌子坚定道:“好,就依姐姐的话,我倒要看看璋瑢怎么为自己申辩。”
三月十七的傍晚时分,众妃嫔在皇后的带领之下,在御花园的湖边放荷花灯,赫臻公事繁忙根本脱不开身,就没有参加此次的百花节,太后因为茜宇一事与皇后起了争执,已经许久没有开过寿宁宫的大门了。
众人都带了锦盒,将荷花灯置于其中,以示对百花神和淑贤皇后的尊敬。接着由皇后开始,一一将荷花灯放下,轮到璋瑢时,锦盒竟然一时打不开,弄得她满脸通红。
蕰蕴和茜宇对视,心照不宣。
璋瑢的内监穆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锦盒打开,蕰蕴深吸了一口气,期待着看璋瑢会拿出什么来。却见璋瑢笑盈盈地将一盏精致的荷花灯拿了出来,皇后原先有些僵凝的脸色也舒展开来。璋瑢对皇后微微福身表示歉意,便毕恭毕敬地将荷花灯放入水中,合十祈祷。
蕰蕴的脸色及其难看,诺诺地看了一眼懿贵妃,却见她一脸的泰然,又看了茜宇,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惊讶,两人互相对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等兰妃放下花灯后,自己也跟着做了。
蕰蕴轻轻地打开宫女托着的锦盒,低头一看,脸色顿时惨白,快速地关上盒盖,慌忙地跪在皇后面前紧张地神色流露无疑:“娘娘,臣妾…臣妾似乎将花灯遗忘在…在修缘宫了,可否容臣妾回去…回去…!”
皇后有些不悦,又不好发作,只是说:“良嫔你平时最是稳重,怎么今日这般粗心呢?快去快回…蓉嫔你先来吧!”
茜宇听皇后叫蓉嫔,心中不免神伤,本该我才是的!
蕰蕴害怕地看了一眼茜宇,茜宇也报以关切的神态,接着便急急忙忙地拉了宫女要回去取花灯,谁宫女脚下不稳,似乎被绊了一脚,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锦盒落了下来,盒盖翻开,一只布娃娃跌落出来。众人看去,纷纷脸色惨白神色慌张,品鹊过去捡起布娃娃,递到皇后面前。
只见布娃娃穿着明黄色的凤袍,身上扎满了银针,皇后气得脸色紫胀大声喝道:“大胆良嫔,你竟敢…来人,把良嫔押到冷宫,稍候发落。”
蕰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太监们架走了,待醒过神来喊冤已来不及了。
茜宇心中缓缓舒了口气,看着众人将皇后送回去,便缓缓将自己锦盒里的荷花灯放入水中,虔心诚意地合十祷告。
这件事情惊动了皇帝,赫臻将军机大臣古拉尔一家全部软禁,日后再做定夺。这晚赫臻为了安慰皇后,便留宿与坤宁宫,众人都不计较。
夜深了,蕰蕴独自坐在冷宫空旷的大殿里,她或许是赫臻登基来第一个进入冷宫的人,想到修缘宫里还在吃奶的儿子,蕰蕴泪如泉涌,傍晚发生的事情,自己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全部逆着发生了,冷宫里阴森的气氛,让自己不寒而栗。
突然“吱嘎”一声,殿门被打开。蕰蕴抬眼看去,烛光依稀,却是璋瑢和茜宇二人缓缓进来,不由惊呆。
两人慢慢地走到她面前,茜宇冷冷地看了一眼蕰蕴,从袖口中掏出一方丝帕,双手展开,淡淡道:“这是妹妹最心爱的东西,难道会随便落在姐姐你的床上吗?”
璋瑢冷冷道:“姐姐,现在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
“你们…”蕰蕴露出绝望地眼神。
第三十二 涤瑕荡垢(一)
眼泪顺着脸颊淌落,蕰蕴强抑住心中的痛苦,恨恨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反过来对付我!”
“如今你因我害你儿恨我,那我的孩子呢?”茜宇怒道。
蕰蕴诧异地看着茜宇,嘴角露出一丝冷冷地笑容,“原来你以为是我害你小月的?”
璋瑢愠怒地望着蕰蕴,道:“姐姐说得很对,我们只是以为,希望姐姐今日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
蕰蕴从地上站起来,凄冷地看着璋瑢,说道:“敬妃娘娘的这声‘姐姐’,臣妾实在受不起。”
茜宇缓缓站起来,眼睛中包含着泪水,哽咽道:“蕴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麝香蜡烛,是不是你派人换的。”
蕰蕴转过来,看着茜宇,一字一顿清晰地突出:“不错!是我换的。”语毕却泪水涟涟。
茜宇身子一软倚在璋瑢身上,轻声啜泣道:“这一刻之前,我还有过一丝幻想。蕴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蕰蕴的脸上呈现出怒意,身子向后一站,大声道:“为什么?因为你们比我漂亮。为什么?因为你们比我得宠。你们知不知道,每次你们在我面前开的玩笑,都是在拿着刀捅我的心肺。我们都是女人,为什么皇帝的眼里只有你们?我有了身孕,皇上却从没有来关心过我?你一有身孕了,我才侥幸因为你而得到晋封,难道!难道要我一辈子做你的附属品吗?”
璋瑢和茜宇对视无语。
蕰蕴指着璋瑢对茜宇道:“你以为你这个姐姐是好人吗?你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在福园,她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往前走?”
璋瑢淡淡道:“因为皇帝在前面,这个宇儿都知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不让你们见皇上,然后自己博圣宠吗?”
蕰蕴大声道:“难道不是吗?最起码你是第一个得圣宠的是不是?”
茜宇收了泪水,正视着蕰蕴,“难道姐姐的手段就高明了,我病愈的那天,你为什么花枝招展的来福园看我,为什么本来要送我回去,后来又不送了?是不是要妹妹来为你解答呢?”
蕰蕴脸上露出尴尬,恨恨道:“难道只许你们耍手段吗?”
茜宇大声喝道:“因为姐姐你的心术不正,才会这样误会别人。”
蕰蕴面容变得憔悴而伤心,看着茜宇,语气缓和下来,哽咽道:“我们也算相伴着长大,难道这么多年来,在你的心里,我竟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吗?”
茜宇转头不去看她,哽咽道:“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把丝帕给兰妃她们,让她们来害我,为什么要利用我害瑢姐姐?”
蕰蕴冷笑着看着璋瑢,淡淡道:“你听到了吗?一个本应该恨我入骨的人,依旧口口声声地叫我姐姐?”
璋瑢从容不迫,缓缓道:“宇儿虽然聪明,但是心智稚嫩,在她的眼里,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你蕴姐姐也依旧是美好的。可是你却一次次的伤害她,难道你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蕰蕴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不是也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但愿有一天,你不要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宇儿。”说着又重重地坐到了地上,冷冷道:“现在你预备怎么样,悉听尊便。”
茜宇听她这样说,不禁神色一凌,随即缓和,问道:“事到如今,姐姐你还会顾及我吗?那之前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那个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蕰蕴愣愣地看着地上光滑黝黑的大理石照出自己颤抖的身影,缓缓道:“毕竟我没有害死你啊?”
茜宇蹲下身在,问道:“姐姐,你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吗?”
璋瑢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么愤怒和冷静,同情的神色流露出来,蹲下身子轻声道:“姐姐的爹爹是命,宇儿腹中的孩子就不是命了?”
蕰蕴惊地抬起头,看着两人,眼泪如泉水般涌出,“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茜宇伸手擦了蕰蕴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和懿贵妃相比,我和瑢姐姐的家世岂不是更值得你依靠?”
蕰蕴终于忍不住,哭道:“宇儿,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害你的。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爹爹还有娘,甚至我自己都会没命的。”说着便泣不成声。
茜宇和璋瑢相视淡淡一笑,也坐下身子来,茜宇将蕰蕴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哽咽道:“我的幻想是有价值的,我知道姐姐你一定不是出于本意。”
蕰蕴将头靠在茜宇的身上,哽咽道:“宇儿,起先,我只是嫉妒你们两个得宠,所以渐渐的就对你们疏远了。可是,自从我娘进宫照顾我后,一切都变了。”
璋瑢用丝帕擦去蕰蕴脸上的泪水,一改方才强硬的口气,温柔道:“姐姐,你慢慢地说。”
蕰蕴调整了气息,缓缓道:“娘说,爹爹克扣了军饷来放印子钱,没有及时的收回,结果被懿贵妃的爹爹发现了。”
茜宇疑惑地问道:“爹爹写给我的回信,告诉我他很早就知道伯父克扣军饷的事情。爹爹可以出入军机处,知道并不奇怪,但是懿贵妃的父亲是翰林学士,他怎么可能知道军机处的事情?”
璋瑢思索后道:“妹妹忘记了,懿贵妃的兄长是御林军总督尉。”
蕰蕴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娘只是告诉我,秦大人那天到我家去同爹爹交谈了很长的时间,后来爹爹就交待娘叫我一定要去一次景阳宫。去之前,我还满心的疑惑,但是从景阳宫出来后,我就完全受懿贵妃控制了,如果我不按她吩咐的去做,爹爹和全家的命都会变得很危险。”
“又是同样的手段,拿家人的生命威胁别人,太卑鄙了。”茜宇突然想起了太后当年以家人性命威逼缘亦下毒一事。
蕰蕴伤心道:“我一直都把你们当妹妹看待的,即便我嫉妒你们,恨你们,我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
璋瑢站起了身子,说道:“如果我们不愿意相信姐姐,今日就不会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