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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君娆见她一味讨好自己而忽略了一旁的楚贵嫔,遂笑道:“楚姐姐也定能去!”
楚贵嫔不爱多议论宫里是非,只是道:“皇上的心思我们自然猜不出的。”
“听说这位契木罕王子就是国和公主未来的驸马,这一次还上奏请皇上带公主一起游园呢。”凌美人从前住在重华宫里,宫嫔之间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议论宫里的蜚短流长,手下的宫女内侍也机灵的很,宫里稍稍有些风吹草动,他们转眼就都能知道了。
班君娆想起那日自己当面恭喜若珣却遭了冷脸,便没有接凌美人的话,只是笑道:“太后和皇上自有主意,我们还是静观的好。”
凌美人没听出话音,依旧乐呵呵道:“说起来真是想瞧一瞧那位忽仑王子,听说虽是草原上的蛮夷之人,但一表人才,样貌生得极好。”
见她大有要说下去的意思,班君娆便推赖自己犯困,请楚贵嫔也回去歇息,才打发了凌美人离开。此时扶梅进来服侍,告诉她说:“钱妃娘娘一个上午都在太妃那儿喝茶,吃了午膳仿佛又去坤宁宫了。”
摇着手里的团扇,班君娆幽幽道:“扶梅你可知道这位钱妃娘娘早晨来与我说了什么吗?”
扶梅摇头,她此刻对于这些女人有什么心思一点也不感兴趣,只希望眼下各宫之间能分个伯仲,自己也好找准了大树去依靠。然早有浓荫庇护着她,她只浑然不觉。
“她说叫我一定好好保护我的孩子,若季妃胆敢要抱养我的皇儿,她定会在皇上皇后面前替我说话。”班君娆冷笑了一声,“你说她这个人,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究竟是心地太过实诚,还是城府太深,变脸比翻书还快!”
扶梅是吃过钱韵芯苦头的,那位主子的厉害她可不敢随便揣测,总之再不济也不会去投靠丹阳宫,便在主子面前支吾了几句,并未表明态度。
“对了,太后那儿你去过了么?”班君娆想起太后命令扶梅每日去一次,便问道,“你见着太后了?”
扶梅摇头:“奴婢去了,但只是和春总管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见到太后,但春总管还是吩咐奴婢每天都要去。”
团扇抵着下巴,班君娆喃喃道:“好生奇怪的太后,明明有楚贵嫔每日去坤宁宫禀报了,为什么又要你去呢?还每天都要去!”
是日夜里,若珣照顾臻昕睡下后来到茜宇的寝宫,帮着缘亦端了热牛乳给她,遂低声问道:“皇嫂说皇兄要儿臣陪驾游园,儿臣只跟着母后好么?还有…那天舒尔会来吗?”
第四十六章 游园惊魂(三)
茜宇勉强喝了两口,便要缘亦撤了去,将若珣拉在身侧坐下,轻拂她额前软软的秀发轻声笑道:“他怎么能来,岂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仇人?”若珣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茜宇的意思,羞得将头埋在她胸前撒娇道,“母后若再欺负珣儿,这宫里就没人待见儿臣了。”
茜宇轻轻抚着若珣背脊上修软的发丝,低声哄道:“怎么没人待见你?难道母妃也不要你么?”
“母妃?母后您要接母妃回来么?”若珣的眼眸里闪出兴奋。
茜宇颔首肯定,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一直说要接你母妃回来,可你父皇他…母后才想让她好好调整了心思再来,拖了那么久,珣儿不会怪母后吧!”
“不会!”若珣摇晃着脑袋,又依偎着茜宇娇滴滴道,“虽然思念母妃,可有您在,珣儿也觉得好安心。只是不知道母妃有没有您那么坚强,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会悲伤。”
“好孩子!”茜宇轻叹了一声,“父皇有你这样的女儿,他不怕你的母妃没人照顾了。”
怀里是若珣轻灵的笑声,鼻尖是她身上香甜的气息,茜宇不禁暗自苦笑。其实她一直不让德妃回来,并不是怕她悲伤,而是自己不想再多添一个人去面对,或许自己能对姐姐瞒住,却极可能在德妃面前瞒不住。可算起来似乎自己当和姐姐来得更亲近,这又是为什么呢?
“母妃您好好歇着,儿臣先告退了。”若珣起身朝茜宇福了福身子,便姗姗离了去。缘亦进来笑道:“您把慈悫太妃接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长公主了。”
茜宇道:“等珣儿嫁出去了,我倒想让皇上准许慈悫太妃跟着女儿去金海,不知皇上能不能准。”
缘亦却不以为然,“这自然是您一句话的事了。先帝爷突然抛下那么一大家子人去了,若不是有您在,他如何能安心?”
茜宇愁思入眉,握着手腕上那串琥珀,轻声呢喃:“是吗?”
月色如洗,秦府这个隐秘的院子里静得连蛙鸣声都显得奢侈,秦成骏悄然进入赫臻的房间时,他正在作画。
见秦成骏进来,赫臻搁下画笔笑道:“如今竟过起了这世外生活,每日闲来作画吟诗,颓废的紧。”
“在臣眼里,您这是为国为民的牺牲。”秦成骏笑道,“实则这样的生活,当是每一个人人生最高的追求了!”
“是吗?”赫臻自问。
秦成骏又道:“定了三日后请忽仑王子游园,皇上他实则另作了安排,届时可能会有短兵相接,眼下皇上正考虑是否让太后出席。”
赫臻的眼里闪过满满的担忧,问:“为何要短兵相接,且在皇室大内?皇帝他会不会太鲁莽了?宫室内多是女眷,万一发生意外,皇室要如何平息风波?”
秦成骏道:“忽仑王子、使臣和我朝臣工进入皇室园林后是不能携带武器的,且一切行动都会受到限制,这一次是皇上安排的一出戏,又是先发制人,倒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只是连皇后都不知情,所以担心太后身怀六甲,万一受到惊吓或碰撞伤害了凤体就不好了。”
“她大可推赖身体不好,本来大腹便便地出席这些活动就十分不方便。”赫臻绝不要茜宇受一点伤害,既然早知道有危险,还是希望她能远离。
秦成骏有些无奈,“太后她执意要出席,所以皇上才会为难。”
赫臻闻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也许她的考虑是对的,呵…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为了我,为了孩子做那么多事,费那么多心思,我究竟算什么呢?”
“您…不认为太后做那么多,是为了将来能与您长相守么?您的突然离开带给皇室太多的意外和未理清的事,她若不一一为您处理了,将来即便离开,你们也未必能安心。”秦成骏仿佛是和一个挚友说话,已不带半分对于帝王的畏惧,他继续道,“太后很努力地做这些,也是为了她自己。”
赫臻淡淡一笑,垂目看着桌上画中的深山竹林,还有那画了一半的屋子,低声道:“我想,她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三日一晃而过,傍晚时分契木罕与大臣们一皆着朝服进入皇室园林,乾熙帝奉母后皇太后、端靖太妃,携睿皇后、沈莲妃、季妃、钱妃、楚贵嫔、宜嫔及皇妹国和公主,并皇弟皇子皇女共同游园。
契木罕生长于草原,中原宫廷内的园林景致对他而言宛如梦境,一山一石中无不透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他清楚地知道,即便关外人入主中原统治汉人,若想摒弃中原上千年的文化,那国家是断不会有出路的。所以草原上的人永远不适合在中原生存,在没有任何能力和实力传承中原文化前,入主中原就是痴心妄想。
待得骄阳西沉,皇帝率众登舟游皇庭内河,一路上宫室楼阁的雕梁画栋,两岸的山水林苑,直看的几个忽仑使臣目瞪口呆,方知道他们所觊觎的是一个怎样富饶的国家。
若珣自随母后兄嫂接受了朝臣参拜后,就一直跟在了茜宇身边,那**问舒尔是否能来,今日算有了答案。舒尔竟被暂时调去了礼部,眼下正时刻陪在契木罕身边。她眼见二人言语平和,不亲不远,根本没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宽心之余,便常常偷眼去瞧舒尔,又因舒尔和契木罕在一起,不知情的还以为公主在看契木罕。
此时契木罕与舒尔已来到帝后与太后面前,若珣因避忌契木罕便挪了地方,悄然立到了坐在最边上的蒙依依身后。
“王子今日可尽兴了?想来草原风光更辽阔雄伟,非我朝这人工磨费出的景致可比吧!”茜宇的笑里透着一个太后应有的雍容端庄之态,对于契木罕她还是极欣赏的,也认为他将来会成为很好的汗王。
契木罕今日还是穿了一身白色的忽仑王室服饰,但肩头早没有那一尾雪白的狐皮,从那日出了傅王府后,契木罕便再也没有佩戴过。
“我朝皇室园林,可谓是世间最美的地方,臣今日能有幸游览,此生都难以忘怀。”契木罕礼貌地笑道,“忽仑草原虽然草肥马壮悠游自在,然缺少的就是文化。契木罕代表王室向陛下保证,忽仑将永远作为您的臣属之国,希望中原深厚的文化和繁荣的商贸,能让我草原人民过上更加富饶的生活。”
臻杰朗声笑道:“王子说的甚好,朕最喜忽仑草原的马匹,用粮食和绸布来交换马匹是极其公平的交易,朕也将极力促进边陲贸易,让两国人民互利互惠。”
契木罕欣然颔首,“多谢皇帝陛下…”然话音刚落,便感到龙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即刻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疑惑声此起彼伏,正当齐泰要带着人去查看时,便听到一声充满了恐惧的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发出惊呼的是双手紧紧拢着儿子步步后退的蒙依依,但真正处于危险被一把利刃抵在咽喉挟持着的却是国和公主若珣。
霍然起身,广袖振开时,袖子上用金线混着银丝紫纱绣成的凤凰亦飘然而起栩栩如生,茜宇着一身黑丝缎金线压牡丹做底的长裙,发髻高挽以翡翠白玉做饰,胸前收紧将长裙的腰身抬高,又因其本身纤弱,乍看之下并察觉不出那隆起的腹部,且以茜宇本身绝色的姿容,此刻众人眼里的皇太后,集端庄美貌与不凡气度于一身,如此情形下,她周身的光芒依旧无法被掩盖。
“母后!”悠儿上前扶了茜宇,紧张道,“您保重身体。”
然早已有层层内侍围住了帝后妃嫔们,蒙依依也拢着儿子退到了臻杰身边,几个武将已越步上前到了若珣和那蒙面人身前,正要开口呵斥,船尾船头又传来呼声,眼看着十多个蒙面人冲上了甲板,手里都挥舞着闪着银光的利刃,却是忽仑人惯用的弯刀。
忽仑使臣和一些文臣早已惊慌失措,有人喊着“保护圣驾”又有人喊着“这里有人爬上来了。”龙舟之上顿时陷入混乱,有功夫的内侍和武将等又分散开去制服那些又爬入龙舟的蒙面人,几番打斗,蒙面人渐渐落了下风,一一被擒获。
“都别动!”眼看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被擒,挟持着若珣的蒙面人高声一喝,“皇帝,若要保你这个女人的安全,就按我说的做。”
众人都愣住了,原来这个贼人并不知道自己挟持的人是谁,以为在皇帝身边的就是妃嫔。
“你要什么?”臻杰冷冷哼了一声,余光已瞥见舒尔慢慢地往后绕去。
若珣的脖子被尖刃抵住,有冰冷的疼痛。双手被反束在身后,她只是个娇弱的公主,根本无力反抗身后高壮的贼人。此生让她最恐惧的,就是看着二皇兄七窍流血死在面前,不曾想过,这辈子还会遭到歹人的挟持。她突然发现曾经的那段痛苦并不算什么,人的生命本就是脆弱的,珍惜眼前才最重要。
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只有极淡的恐惧,里头映着她美丽的嫡母,她睿智的皇兄,她聪慧的皇嫂,这些都是爱她的人,若珣坚信他们会救出自己,会保护自己。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舒尔,为什么只有契木罕立在了面前?
“杀人偿命,我哥哥只是在边关做些生意,就被你们边关守军乱箭射死,你这个狗皇帝坐的什么江山?口口声声善待我们忽仑牧民,结果又如何?不如早些把这个皇位让出来,让我们伟大的忽仑王来坐。”那贼人说的话,虽然气势汹汹,却仿佛是背书一般,顺着就出来了。
“噌”一声,契木罕抽出一个侍卫的利剑,跨前一步逼着那人骂道:“你说你是忽仑人?那我是谁?”
那人愣了一愣,又听契木罕朗声道:“我是忽仑王室的四王子,忽仑人没有不认识我的。况且你不过挟制了一个宫女,你以为皇帝会为了一个宫女拱手让出江山皇位吗?”
“你别过来…”
第四十六章 游园惊魂(四)
那贼人胆怯地退后了一步,高声壮着胆子吼道:“你是忽仑王子?那好…你就更应该为我忽仑百姓做主,用你手里的长剑杀了这个狗皇帝,从此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契木罕瞥见舒尔已慢慢接近蒙面人,因思索着要如何分散那人的注意,面上的神色与手中的长剑都滞了一滞。
若珣并不知情,眼见他犹豫起来,不禁大骇,厉声喊道:“契木罕,你若敢听这贼人的话,定万劫不复。我纵使咬舌自尽,也绝不会受你们的要挟。”
契木罕大惊,正要开口时,舒尔已纵身一掌劈在了那贼人的后脑之上。
蒙面人吃痛晕厥过去,手中利刃滑落时在若珣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沉重的身体还未及将若珣压倒便已被舒尔一脚踹开。
周身的束缚骤然松开,若珣反没了重心,又因惊吓而双腿绵软,身子便如一帘丝绸般软软下坠,眼看着摔倒下去,却被一双手有力地托住,耳边亦有那叫人温暖安心的话语,“别怕,我在。”
“舒尔…”若珣无力地唤了一声,她伸手想抹去挡住了视线的泪水要清楚面前的舒尔,可手方抬到半空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因受惊过度,这个娇弱的小公主在获得安全的那一刻晕了过去。
“全部留活口。”乾熙帝沉沉的声音响起,“朕要看一看,这些人倒底是谁,为何有胆量夜闯禁宫,又为何要刺杀朕。”
“请求陛下明察,这些人定不是我忽仑牧民。”契木罕已放下手中的长剑,单膝跪在臻杰的面前,极其诚恳道,“契木罕以项上人头向您起誓。”
“这样的起誓,哀家也不敢信半分。”见若珣安然,茜宇方幽幽开口。方才那般慌乱时,她瞥见皇帝暗暗地在手中比划了两下,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贼子歹徒在穷途末路时往往会豁出性命来厮杀,可眼下那些后来从船头船尾爬上来的蒙面人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制服,且带着武器的侍卫又是何时上的船,为何一有事就全跑了出来,这一切都无疑摆明了这场戏是皇帝一手安排的。既然如此,自己也要好好配合皇帝将这出戏唱完。
“哀家在王府时,便遭到忽仑人的袭击,彼时若非哀家的侄子奋力营救,或许哀家也随先皇去了。”茜宇扶着身旁的悠儿,跨前一步立在臻杰的身后,将极凌厉的目光扫过契木罕,冷冷道,“王子觉得,这一次哀家能信你么?”
契木罕面色紧绷,答道:“上一次太后遇袭之事,包大人与臣讲是有人蓄意挑拨两国关系冒充了忽仑人,还请太后明察。”
茜宇道:“哀家自然明察,便是不想王子难堪,才以此做了借口将事情压了下去。然事实如何,只怕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
契木罕没有支声,他身后惊魂稍定的使臣却开口反诘道:“太后的意思是,我们王子派人来行刺皇上和您了?方才那贼人也口口声声说明了此次行动的目的,说到底,还是陈年旧账算不清楚吧!”
茜宇冷笑道:“皇帝,使臣大人这话说的极有道理,想来一个平头百姓能挥舞着弯刀闯入深宫内院,如此通天的本事,若非经年的积累一时也不能行。也是,为了一个连忽仑王子都认不得的人,哀家为何要迁怒于四王子呢!”
臻杰应和道:“母后息怒,让您受惊了。只是这些人是否是忽仑人还有待审问,若非忽仑人,那定是有歹人意欲再次挑拨两国友好,但若是忽仑人…”
那使臣极无眼色地插嘴道:“皇帝陛下,我王室绝不会有如此大逆行为,即便是忽仑人,也是中原土地养坏了他们的心思,让本淳朴善良的忽仑牧民坏了本性。若说过错,只怕也不能算在我忽仑王室之上。”
茜宇心内冷笑,随便读了几本史书典故就拿来这里献宝?遂幽幽开口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纵是我中原子民由北南迁或入草原放牧为生,想来也要适应些时日。但多年之后也个个能将日子过得丰足滋润。缘何忽仑牧民一入我朝就自长了这些旁门左道的心思?看来使臣大人也需得小心,切莫在京城住久了,也自生出一身违逆的毛病。说到底,还是人有不同,是不是?”
契木罕耳听茜宇句句不让,如此直接地羞辱忽仑人,他心中也不甚舒服,但这又是身后那愚蠢的使臣自讨的没趣,何尝能怪茜宇。出言制止了那人说话后,对臻杰道:“今日之事实在需要几番明察,契木罕愿竭力配合皇帝陛下调查此事。此刻太后、皇后和各位娘娘都受了惊吓,国和公主也受到伤害,还是早些结束游园,让各位娘娘休息要紧!”
臻杰道:“不错,今日如此扫兴,游园断乎不得再继续,自然朕也要彻查皇庭,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便是在犄角旮旯里,朕也要将其诛杀。”随即朗声道:“齐泰,即刻宵禁,各宫妃嫔各奴才都不得随意走动,你亲自带御林军搜查每一个殿阁,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并派人护送每一位大臣出宫,眼见他们安然回府后,方可回宫复命。”
“是!”齐泰与群臣纷纷应诺,待得茜宇等离船回宫并群臣出宫,皇庭内又安静下来,然风波是否就此平息,尚不得而知。
半个时辰后,太医从若珣的房内退出,向茜宇和悠儿道:“国和公主脖子上只是皮肉伤,幸而未伤到血脉,此刻已服下宁神的药安睡,明日一早便能醒来。但公主受惊过大,还需太后和皇后娘娘细细开导才行。”
茜宇又问了几句要紧的话,便打发了太医离开,悠儿一边扶着她进入若珣的屋子,一边关心道:“您的身子不要紧么?为何不要太医看一看呢?”
“我的身子我自然最清楚了,这个孩子很是安稳。”茜宇已走到若珣的床边,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女孩,那张还嫌稚嫩的脸在熟睡中仍不减惊恐之色,叫人很是心疼。
“总以为自己见过世面,能人所不能。”悠儿自嘲道,“方才却也吓去了半条命,亏得这孩子那情形下还能想着她的皇兄。”
茜宇轻轻抚摸着若珣的面颊,希望能让她在梦里渐渐平静下来,口中低声道:“皇上这一次似乎太急进了些,怎么会…”
悠儿不解,问:“母后为何说皇上太急进了?”
“皇上若不跟你提,你也不要问。”茜宇道,“若我猜得不错,这件事和忽仑人或陈东亭一伙没有半点关系,只是皇上排的一出戏罢了。却没想到当中出了岔子,无意伤害了若珣。”
悠儿后怕道:“若非方才若珣立到宜嫔身后,难道那人会挟持宜嫔不成?皇上也太冒险了。”
“也许是个宫女或者内侍,皇上定不至于不顾妃嫔们的安危,一切只是凑巧。”茜宇俯身轻轻吻了若珣的面颊,淡淡笑道:“虽然要我们珣儿受了点惊吓,不过方才见她与舒尔四目相对的那刻两人眼眸里浓浓的情意,看得出这小两口往后定会很幸福!”
悠儿笑道:“真家能有若珣这样的媳妇将来当家主事,我也了无牵挂了。”
正说着,缘亦进来说皇帝驾临,未等悠儿迎出去,臻杰已来了若珣的屋子。他亲自看了妹妹的伤又见她已睡得安稳后,方放下心来。遂与悠儿一起陪茜宇回内殿,并将今日之事的始末告诉了二人。
“借此机会将陈东亭在宫内安插的眼线一并铲除,既做得自然,又让他们没有插手的道理。”臻杰道,“本来朕只是要齐泰暗中紧盯他们的一举一动,例如…安排陈东亭见端靖太妃之类,但那日惠贵嫔一事如此迅速地传出去后,朕突然意识到若继续放纵他们游走在后宫,也许哪一日就会威胁到太后和朕妻儿的安全,所以不得不先下手了。”
茜宇颔首肯定皇帝的决定,只是道:“但这一次是和忽仑人扯破脸面了,不知契木罕王子能否镇住那几个愚蠢的使臣。”
“虽然让两国关系陷入尴尬,但至少契木罕暂时不会遭到什么怀疑。”臻杰道,“朕希望等到忽仑王室意识到我们的用心时,他们已毫无还击之力。”
茜宇思量着臻杰的话,抬眼见悠儿在一旁凝神,问道:“皇后想说什么吗?”
悠儿看了茜宇一眼,又看着臻杰,犹豫了一下才道:“悠儿小时候也看过些史籍传记,深知要颠覆一个皇室也非朝夕可行,需得做出最周全的谋算。臣妾虽不知皇上要如何对付忽仑王室,只是斗胆提醒皇上一句,对于我朝而言,此刻…端靖太妃于陈东亭他们仍然是有利用价值的。我们…不能不防备。”
茜宇眉梢微微一动,她笑得很无奈,“方才,我也想说这句话。”
臻杰看得出茜宇神色里露出的心痛和矛盾,但现实就是如此,谁也不能无视,此刻说安慰的话只显多余,遂道:“端靖太妃如何,朕的确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但朕能保证,端靖太妃不会有什么作为,从朕知道那群老狐狸的阴谋,又太妃进宫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监视下了。”
嘴角虽勾出凄冷的笑,但茜宇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儿子能否做好皇帝,赫臻可以完全放心了。
第四十七章 菽水之欢(一)
翌日清晨,皇帝如旧上朝,妃嫔亦如往常聚于坤宁宫外候旨请安,然今日皇后虽仍闭门不见,却让古嬷嬷传了话出来,要各宫早些回去歇息。
“贵嫔娘娘,昨夜您登舟伴驾,可瞧见那些贼人的凶狠模样来?”一些未能随侍的宫嫔也因昨晚阖宫的大彻查而对皇帝遇袭一事略有了了解。但到底不是亲眼所见,难耐心中好奇,便要缠着当事之人问个清楚。
然皇后、莲妃、钱妃等是问不得的,季妃忙碌也不敢打扰,宜嫔最是难接近,便只余下楚贵嫔好说话。楚氏虽不大得臻杰宠爱,但到底有过身孕,且身份地位也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常年下来也不敢有谁将她遗忘。
可楚贵嫔生性内敛温和,不爱对宫闱之事多有口舌,又不知如何端出娘娘的架子来打发这些宫嫔,一时被众人围着,进退不得。
“各位主子吉祥。”轻灵的声音向着众人道,“太妃娘娘要奴婢问一声,各位主子这是热闹地说什么呢。”
众人转身来看,说话的正是裕乾宫的大宫女挽香,而不远处那美若琼英的端靖太妃一行也正缓缓行进,宫嫔们连忙快步过去请安。
坐于肩舆听完众人的话,璋瑢悠悠笑道:“顶着太阳立在外头,当心中了暑气。皇后既然要各宫早些回去歇息,大家还是散了的好。”语毕将手中的折扇拢起置于膝头,对楚氏道:“楚贵嫔跟哀家走两步,哀家想问一问惠贵嫔的身子好不好。”
“是。”楚贵嫔盈盈起来,扶着璋瑢的肩舆脱离了那群好奇的宫嫔。
众人待得太妃一行离去,互相扶着起身,口中议论道:“今日那么近瞧着端靖太妃,真真一个美人胚子,不比皇太后差多少呢。”
有宫嫔笑道:“先帝爷当年隆宠这两位娘娘,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当年端靖太妃的位分可比如今的太后还高,但到头来太后还是太后,可见有个孩子是多稀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