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到费聿铭的车,卿卿心思都在另一边,没有心情应付翁卓清,撇了眼桌子上的东西,似乎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只好暂且放下心带翁卓清去中学图书馆随便找了本中文教材。
“这个就可以吗?要不我们去买,上午车送回来了。”翁卓清讨好站在书架边不肯走,却想表现的成熟些,卿卿越觉得他是个大孩子。
“不用了,这个就很好,你从第一课看吧,下次我个你讲。”
很公式化的交代了课程的要求,用自己的ID卡把书借出来准备送翁卓清出去。
因为前一晚有了和卿卿谈话,翁卓清心里还存着希望,被婉转拒绝以后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只能耸耸肩,连再见也没说,夹着中文书就走了。跑出大门不久又折回去,好像恢复些信心,认真地告诉她:“明天我给你送早餐,中文课这星期开始,不许变卦!”
之跨越一道线(06)是的,不放弃翁卓清晃晃手里的书就跑了,卿卿追到正门口想嘱咐不要再送早餐,红色跑车已经冲出了停车区,发动机的声音很响,听起来有点可怕。
因为翁卓清没头没脑地热情,卿卿有些烦,回教室的路上又恰巧碰到萧恩从楼道另一侧迎面过来,勉强点头打个招呼。
这次他气的比较久,好多天见面都是冷着脸,连同事做的都没有意思。自从上次见到费聿铭扶她,好像就认定她已经有了别的感情。卿卿不想解释什么,感情本来就是私人的事,她不准备跟萧恩这样的普通同事分享。
回到教室,楼道里已经很安静,糯米好像还在小学图书馆还书没有回来,卿卿关了教室门,往自己的座位走。
“周末你要加班。”
很突兀的男人声音,一抬头就看见电脑桌边倚着的挺拔身形,心里说不出为什么纠缠了一下。
“什么?”
费聿铭拿起周末图书展的细则安排,读了第一条,又把一摞纸放回桌上。
“要我来吗?”
他问的时候卿卿不肯走过去,就就近坐到孩子的小椅子上,玩着桌面上的一盒彩色铅笔,不准备正面回答。
“你来干吗,不上班吗?”
“接你!”费聿铭觉得卿卿又要小乌龟了,低眉顺眼的不好好说话,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接我干吗?”拿起铅笔摆金字塔,其实听到他说来接,心里还是有点开心,开心过后,又因为翁卓清和萧恩烦乱。
“吃饭去!我说过,我是认真的。”他终于走到小桌旁边拉了把小椅子坐下,他的体形实在与小桌椅不成比例,卿卿盯着单薄的椅子腿,有些担心他把小椅子坐坏了。
认真?他们这些人的认真能有久?
看多了身边外国人分分合合的感情,每年新来的小助教,不同年级的老师,哪个不是和十个八个恋一场就回国,又有几个长久了。
“你起来!”
“为什么?”
“椅子要坏了!”
“没事,坏了我赔!”
认真的思考这段感情的可能性,拒绝是违心的,接受又会担心,卿卿的犹豫不决都看在费聿铭眼里。拨弄彩色铅笔的手被他抓住,握在一起,她心里的防线本来就脆弱,一被他近距离凝望,什么理智都容易疲软。
“我是认真的,你呢?”
费聿铭用中文问她,揉着她手背上每一个小关节,每次他说中文,肯定就是很重要的事,表情也会严肃冷漠,其实他也紧张她的答案,希望得到对等的回应。
“我要好好想想。”还是和早上一样的回答,率先站起来,卿卿主动松开手,想让自己保持最后一点冷静。
“什么时候想好?”他走到门口帮她拿大衣,又回到她身边,手里握着车钥匙,“今天能想好吗?”
“我也不知道。”
卿卿拿起座位上的手机抱着包包就跑,出了教室又马上跑回来,差点撞到费聿铭身上。早晨他给的小纸条还放在桌上,抓起来藏在口袋里,回身也不跑了,他正堵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等着,脸上有平静的威严,又像第一次批评她不会骑车一样。
“别跑,我等你!”
他带上皮质的黑手套,笑了。
之跨越一道线(07)亲一下再说在学校里都是一前一后,只像是普通的老师和家长。卿卿自己抱着大衣,围巾已经围好了。遇到同事还会打个招呼笑一下,可怕看到教务总长,毕竟要早退半个小时,而且教务总长认识他。
有隔壁班的老师从休息室出来想跟卿卿说周末加班的事,费聿铭照旧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卿卿简单听了两句就推说有急事,赶紧跟了出去。
操场上有高中足球队在训练,孩子们穿着球衣经过他们身边,有人冲卿卿吹口哨,费聿铭终于停下来,回头时平淡无波,盯着吹口哨的孩子,那男孩也觉得没趣,低着头跑远了。等她跟上了,他继续迈开步子,绕到侧门出了学校。
踩在塑胶的场地上,卿卿一边裹严大衣一边掂量,好在刚才翁卓清的车在正门,而他的停在校车集结的侧门,如果两个男人撞上了,她一不知道怎么应对,二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前面的黑色风衣脾气其实很大,第一次撞车就见识过。
出门卿卿还跟站岗的保安打了声招呼,费聿铭已经坐进了车里。他表现得比她大方,知道她不愿意在校门口上车,缓缓开到拐角的地方等。卿卿拖着步子一直走到车旁,拉车门之前还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侦察了一下,确保没熟人发现才上车。
因为有了昨晚和早上的经验,卿卿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约法三章。
“不许亲!”
挡的很及时,他的动作骤然止住,微露愠色,很快调整坐姿悻悻的启动。不过他很少让别人在面前占上风,发动机响着,又转过身亲自给她系安全带,手扣在调整松紧的带环上,弄来弄去好一会儿,还动了动座椅的靠背,满意了才扶回方向盘上。所有动作都没有碰她,可意思再明显不过,卿卿又发怵了,一次不让亲很简单,下一次呢?
车上了进城的高速,过了收费站,看看仪表盘上的时间,卿卿只好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因为他的横空出世,她已经成了撒谎的坏孩子,自己在心里责备着,嘴上跟张妈说谎话,眼睛不眨,连个磕巴都没打。
“嗯,今天和小学部一起备课…嗯嗯…晚上要和同事吃饭,就在学校附近…放心…不用不用,让小哥忙吧,我搭同事便车回家,很安全的…好的,我知道了,张妈再见。”
他安静听她打完电话,换档把车并到了速度最快的车道。高速上有点堵,到了第一个环线出口天已经黑下来。
正是下班进城高峰,望着前面一串绵延的车灯,卿卿摸着口袋里的小纸条,寻思着一会儿怎么和他谈。
按理说她是老师,他是半个学生家长,已经去家里家教了,不但教孩子还教翁卓清,如果再和他谈感情,事情会很复杂。工作和感情要截然分开,要瞒着孩子和费先生费太太,也不能一下子就让家人知道。卿卿又突然想到小哥穆洵,不自觉就摇摇头叹口气,要是让他知道已经和费聿铭亲过了,很可能会暴跳如雷,从此每天保驾护航的接送。小哥讨厌他,只见过一次已经表现的很明显。
余光扫到他开车的侧影,光是挡风玻璃前他戴过的黑手套都看起来很有型,Anisha还管他叫过007。
咬了咬手指,说放手,面对这样一个会让自己动心的男人,不试一试卿卿不甘心,可真让她试,又有点缺失勇气,毕竟邦德女郎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块材料,卿卿太清楚了。越想越矛盾,靠在位子上,几乎把口袋里的小纸条揉碎。
早晨跑进学校第一件是就是躲进卫生间看他的纸条,还特别折成了纸船的造型,内容很简单,两个手机号码,他的名字,不过写的是拉丁字母,yuming像是练习很多次的签名体,写得很熟练。至于他会不会写中国字,写得好不好看都无从知道,只晓得他是左手做事,也应该是左手写字。
下环线的路上堵得厉害,几步一停车,他又把车里的音响开了,还是早上听过的曲子,正烦躁呢,听了一会儿卿卿觉得心里竟然平定下来,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舒服感觉,很喜欢。
“这是什么音乐?”
她坐直身子问,也忘了先前的躁虑,费聿铭把音量调大了一些,听完了整首曲子嘴角才微微仰起,好像预谋了什么,随意说了一个词。
好像是外国话,卿卿根本没听清,也没懂,再问,他转过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亲一下就告诉你。”
之跨越一道线(08)她答应了还不稀罕知道呢!
卿卿这么想着又有点不高兴,总感觉费聿铭在耍她。
他也没再提音乐的事,下了高速就专心开车,左拐右枴,很快就摆脱了大路上墉塞的车流,上了一条她没走过的路。
车过了家叫老镇玫瑰的餐厅,在几个啤酒桶前停住。他单手倒车,手扶在她座椅后面,侧脸的线条很板,但是非常男人,卿卿扭头的时候晚了一步,又让他发现她在偷看了。
“下去等我。”
费聿铭拉拉卿卿的辫子,赶小鸭子似的把她弄下了车。
抱着小手袋站在车前,卿卿还担心他一会儿狭促人。好在停车需要费些功夫,他得把车往几个啤酒桶隔开的狭小区域倒,左转右枴才能进去,技术难度看起来颇大,桶间距勉强能通过悍马车身,毫厘之差都要出错。以为会很慢,他却驾轻就熟麻利的两下就倒到位置,停稳了下车跑过来,外衣也没系扣子,露出里面薄薄的黑衬衫,风掀起风衣的一边,真有点网页上所说的“黑马和野马”的味道。
仰起脸仔细打量他,第一次不当他是费小虎的叔叔,只是个普通男人。纯然东方的面孔,只是瞳仁更偏咖啡色,不威不怒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淡的一个人,也不常笑,头发又那么根根立着,并不好接触,可是细微间又有说不出的味道,甚至是温柔,让人着迷。
他站的很近,自然而然搂着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
“这是哪?”
环顾四周,啤酒桶旁边是盆栽布置的小花园,入口由两个绿植的圆柱挑起来,类似拱门,悬着一株小草。因为是冬天,花园里的桌椅都空着,只有正门前亮着盏马灯,光线柔和温暖。
“Schindler。”
他说的很慢,每个音节都发的很清楚,听起来像德语。以前卿卿看过好多次《辛德勒的名单》,对这个发音感觉熟悉。
“是《辛德勒的名单》那个辛德勒吗?”
他耸耸肩,奖励似的摸摸她的脸蛋:“差不多吧。”
卿卿有点小得意,可一和电影联系,再仰头看着高大的木头房子,里面灯光很暗,刚刚还觉得浪漫,现在又有点害怕了,脑子里一下涌入很多学校图书馆里的二战图片。
费聿铭拉住她的手准备带她进去,卿卿却不肯跟,就抱着小手袋在旁边站着,面露难色。
“怎么了?”
他看出她眼里闪过的疑虑,不像小龙第一次来时那么开心,反而像小虎,有些怕又不敢明说,只差没抱着他的腿。
“这是哪儿?”
手被牵着,他掌心里暖哄哄的,眼神也少有的温柔。
“餐厅,Schindler码头,你看门上有牌子。”
这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门上除了马灯还有个类似航路轮盘的木雕,木雕下面挂了个颜色更暗的木条,像是从啤酒桶上随意取下来的,上面沾着刀叉和一根德国大香肠。
“德国餐厅,很地道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他若有所指的交握住她的手,终于说动了卿卿,带她往花园里走。跨过入口圆柱却没急着进门,反而拉她走到小花园的一个角落,那里的灯光最柔和,旁边立着一盆冬青之类的花草。
“我是认真的,卿卿!”
话锋转得很干脆,这也是认识以来他说得最认真,最标准的一句中文,面对她,在没有旁人的街道上,叫她的名字,不带任何戏谑,甚至抓起她的手背亲了亲。
“好吗?”
他找不出很确切的中文词表达意思,只问了好吗?眉宇间的俊毅之气带着温柔真诚。
街边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面对这样足足高自己一个头的家伙,听着他的话,卿卿感觉如暮春风,又如同打了个大胜仗,让骄傲的将军最终臣服于自己的吉普赛群摆下,很开心,有一点点难为情,不过还是开心更多一些。
他的诱惑毕竟太大,她也不是第一天动了凡心,磁性引力急剧累积,实在无法顾及以后太多事情。脖子都酸了,一眨不眨的回望着他的眼睛,说“好”的时候,把字咬在唇上,让他等了好长时间才说出来。
气氛很好,天冷一些,他的外衣没有系扣子,她的辫子有点乱,可是因为开心,这些都不重要。费聿铭一下子就把卿卿抱了起来,先是托得高高的,像抱着孩子一样,然后才把她搂回怀里,动作好像那次从草丛里救她一样小心,只不过更多了分感情在里面。
肯定要吻的,他把她抱得一样高,又不肯一下就吻下去,反反复复啄着她柔软的唇瓣,她让他非常开心,实在太开心的表现就是这样。
她踢动着两只脚,鞋子好像都掉了,搂着他的脖子,有点局促的想分开,灯光虽然暗,依稀能看出脸红了,呼吸有点急。
很激动,不需要把持,等她看不下去闭上眼睛,费聿铭终于拿出三十多年修炼的功力,逮住那片诱人的嘴唇,货真价实的吻了下去。
之跨国就是不顺利(01)约会进门时,卿卿耳根都红了,两人手牵手找了靠窗的座位,他很绅士的照顾她先坐好才在对面落座。两人的小方桌很温馨,桌上点着烛台,餐厅里人还不多,吧台旁边有几个德国人在喝酒聊天。
刚刚确实把鞋子吻掉了,他抱着她找鞋子,有路人经过对他们笑了笑,前后脚一起进了辛德勒码头。他果然是国外回来的,放得开,对这些都不在乎,卿卿脸皮薄,怕吧台喝酒的人看到他们,故意挪挪椅子,让费聿铭把陌生人的视线都挡住了。
高脚椅子是啤酒桶改的,扑着厚厚的垫子,陷进去脚都点不到地。靠背很软像张小床,窗边帘子的流俗编成了一种奇特的花型,每个桌牌都是个像大力水手的士兵举着个救生圈,餐厅的环境舒适又异域味十足。
坐了会儿,卿卿自在了一些,对周围的东西很好奇,起了玩心,摸摸这儿又碰碰那儿,摆弄完桌上泪滴形的烛台,餐厅里响起了德国音乐,穿着传统德国服侍的侍者上来点菜,她才稍稍收敛,规规矩矩把手藏到桌牌后面。
费聿铭一直用德语和侍者交流,听起来比说英文中文都流利自如,神情自若像在家里一样,点得差不多了突然压住她在桌上不老实的手,很认真地问:“要尝尝煮舌头吗?”
“不要!”光听名字就把左顾右盼的卿卿吓到了,连连摇头,脑子里又往二战那边编排,侍者在一旁边写边笑,用德语和费聿铭打趣,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费聿铭看起来很高兴。
点完菜握住她的手,他脸上的笑意很深,下巴上的凹陷都重了。一看他得逞的表情,卿卿马上就觉悟刚才他是故意的。
“刚才他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说煮舌头很好呢。”
他不但还在笑,而且要来中文菜单给她看,果然有煮舌头这样的菜名,卿卿马上很嫌恶,对要到来的德国大餐也不期待了。
“我是吃这些菜长大的。” 上第一道冷盘,他尝了一口就很感慨的叹气,似乎非常怀念的样子,替卿卿布置好刀叉,嘱咐她要慢慢品尝。
拼盘里都是卿卿没见过的东西,后来才知道叫鱼冻配鬼子姜,很怪的名字,和她以往习惯的中式家常小菜差别很大。之后是蔬菜浓汤和一道主菜,德国菜不像法国菜意大利菜那么精致,肉食很多,火腿香肠配上沙拉面包,口味又偏重,调料里加了很多芥末、白酒和牛油,又煮又炖又烩的,卿卿一边吃一边喝冰水皱鼻子。
费聿铭毕竟从小吃到大,享受美食的空暇,每上一道菜就切一小块喂到她嘴边。卿卿有些挑食,一闻大蒜或芝士味道就躲,兼有害臊的成分,后来连她自己盘里的熏肉和烤洋芋也都推给他,只抱着面包篮子吃撒了芝麻的面包干。听她咯吱咯吱咬得起劲,费聿铭的胃口更好了。
德国人的晚餐桌上必定要有啤酒,因为开车费聿铭不能酒,老板还是送了一大扎摆在主菜旁边。开始卿卿就是忍不住尝尝鲜,试了一小口,毕竟是名不虚传的地道慕尼黑啤酒,不比主菜逊色,很快她就喜欢上了。后来连面包也不啃,吃完甜点就抱着杯子一会儿尝一口,越喝越多,越喝越兴奋。
喝到五分之一,费聿铭用德语和招待说了两句话,叫人把酒杯撤走了,又给卿卿换了别的饮料。她喝得半饱,周身暖融融的,靠在椅背上听费聿铭说话。
之跨国就是不顺利(01)叔叔啊叔叔他们刚刚决定在一起,还是第一次约会,所以能说的东西太多,不了解的东西也太多。他讲了他自己,他的过去,他的家人。他并不是原先卿卿想的那样不爱说话,只是因为不熟悉所以在外人看来比较冷淡。一旦熟悉了,话匣子一打开,会很快发觉他是个很善言的人,至少卿卿听费聿铭讲得那些故事,越听越入迷。他曾经在哪个山里住着滑雪,和车队去过哪些地方比赛,他上大学,他改装汽车,他为什么开了悍马而不是德国车,他的朋友,他现在的工作。最后他告诉她,车里那首曲子叫Dreaming Of Andromeda,仙女座的梦,是他最喜欢的德国电子乐队的新专辑里面的。
开始还靠在椅子上,后来有了零星的醉意,卿卿就在桌边支着脸,陶醉的听他说在欧洲的事,好像自己也做了一场仙女座的梦。
后来她非要他用中文讲话,表达不尽的时候用英语解释,费聿铭毕竟不是搞语言的,中文听力很好,说起来就有些声调问题,卿卿会被逗笑,偶尔笑得太大声,招来吧台的人侧目。她也会纠正他的发音,和前台要了张纸,看他用左手写他的中文名字。
这个约会浪漫又快乐,吃到几点卿卿都不记得了,只是最后结帐时费聿铭一直抱着她才能站好,走直线都有一点点困难。
辛德勒码头门口的小马灯一直在卿卿眼前晃。被塞进车里她就靠在副驾驶和驾驶座中间的空隙里,摆好了笑容,等着费聿铭上车。
倒车很平稳,开出了一段又停了下来。她身子软到发酥,一天的疲倦都缓解了,所以他凑过来亲吻毫不排斥,反而美美的享受着。舌尖上同样带了淡淡的啤酒香,他吻得很小心,吮她唇上的酒,和她不停的笑声。
滴酒未沾,费聿铭很清醒,卿卿已经醉了,鼻子里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贴在他脸上,眼睛里也没有焦距。他吻完她又主动抱着他亲了亲脸颊,然后就埋进他颈窝里不说话了。
论接吻技术,她比较逊,但撩拨他的资本还是足够的。费聿铭打开车灯,扶着卿卿坐好,指了指她的花裙子。
“让我看看昨天磕哪了?”
卿卿自以为很清醒,其实并没明白费聿铭要干什么,就嗯了一声。
裙子被撩了起来,他的手贴在皮肤上慢慢滑动,因为有点痒所以她躲了躲,靠到车窗上,咯咯笑了两声,眼神还是迷离的。一节白色的绵袜子露出来,再上面是光溜溜的一片白。
费聿铭问她:“还疼吗?”
卿卿摇摇头,怕他看不清,还一个劲帮着往上提群摆。
到了膝盖以上他及时压住她的手,制止她再暴露自己。找到膝盖上的淤青,已经上过药,揉了下她也没什么反应,很快把裙子放下去拍平,她自觉的又靠过来,没一会儿就腻回他怀里。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费聿铭望着窗外想起很多事情,过了很久,低头在耳边问:“跟我回公寓吧?”
卿卿趴在他胸前靠得正舒坦,脑子里最清晰的印象是他胸口有肌肉,上次摸过了没想到枕着这么舒服,所以他说什么她压根没仔细听。因为对他已经很信赖,又听见他问“什么什么好吗”,想也不想就点头嗯了一声。
之跨国就是不顺利(02)小哥出马一个赛俩她一嗯费聿铭就笑了,又是她答应交往时那种志得意满的笑,不过卿卿没看见。他并不道貌岸然,也算不上正人君子,只是个正常投入感情的男人,有喜欢的人正抱在怀里。如果十年前,可能最直接的做法是开车带她回公寓,不过如今理智一再告诉他这样行不通,毕竟他说过对她是认真的。
认真,代表了很多东西,操之过急是最不明智的。
虽然只有两天,大体上也能知道她的感情观念是什么样的,所以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费聿铭一边要压抑欲望,一边又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定力,到手煮熟的小鸭子就让她这么飞了。当然,即使这样,他还是很高兴。
卿卿并没飞,正靠着车窗睡得天昏地暗。前一晚休息不好又累了一天,再加上适量酒精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根本对后来路上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离开学校她信誓旦旦的要跟他谈话,结果一顿饭吃下来,交往的事也同意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伤口也给他看了,费聿铭高兴也很正常。
车快到香槟小镇附近,他找了个泊车的地方,到附近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回来开车门,车箱里都带着一丝暖暖的酒香,还混合了她的味道。咖啡杯往挡风玻璃前一放,把她蹭掉的西服捡起来,看她蜷着身子睡得不舒服,索性把座椅调高,抱她到后座去休息。
悍马的后座非常宽敞,躺在座椅上卿卿总算能伸直胳膊腿,表情心满意足,一点没有转醒。费聿铭把西服折成枕头垫在她头下面,找了车里备用的毯子给她盖好,坐回驾驶座喝了口咖啡,关了车灯打开音响,听着仙女座的梦闭目养神。可能是因为和她进展顺利,心情放松,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两个人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最先醒过来的是费聿铭,找了半天日文歌哪里来的,声源却不在前排,一回头,后座哐的一下,卿卿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闷哼了一声,听清了一修哥的手机铃声,赶紧摸口袋。那铃声是穆洵特别定制的,只有他的来电是一修哥。
手机里果然是穆洵的声音,少有的不高兴,她心里一直往下沉。
“你在哪呢?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揉揉眼睛再看仪表盘,已经快十一点了,卿卿顿时醍醐灌顶,困意马上就散了,因为酒喝的不多,一觉以后本来醒了七八分,又加上吓,完全精神了。心里还很慌,好像被小哥抓了个现行。
“说话,在哪呢?我在你们学校呢,保安说没看见你们开什么会。七七!说话啊!你怎么了!”
穆洵在那头一连的叫,弄得卿卿更是六神无主。
“小哥…我…小哥…”
“你在哪呢?我接你去,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没!我…”抬头看见挡风玻璃前的咖啡杯,马上抱着手机说,“我们喝咖啡呢!”
之跨国就是不顺利(02)被抓“大半夜喝什么咖啡?和谁喝啊?在哪喝呢!”穆洵越听越来气,声音很大,连驾驶座上的费聿铭都听见了,马上接过手机替她按了挂机。
“干吗?小哥正说话呢!”
她过去跟他要,一着急,声音都有些哽咽,长这么大很少听见穆洵这么急的训斥人,兄妹感情笃深,他乱挂电话误会会越闹越厉害。
“你先别慌,别乱说话,已经在你家门口了,我马上送你进去。”摸摸她慌神的脸蛋,费聿铭又把手机递回去,已经启动了车子,“你给他打回去,说马上到家了,好好跟他说。”
电话还来不及拨过去就又打了过来,卿卿接起来另一头没有声音,隐约是男人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穆洵的声音。
“七七,你跟谁在一起呢?”
“小哥,我马上到家了,你快回来吧。”
心里还是没底,卿卿说话声音都是抖的,穆洵听了也不再多问,很快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