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全明白过来是杨宪奕又要过来给我度仙气,我没躲开,往后一闪从他怀里掉出去,躺沙发上了。那口仙气还是吹过来了,吹完了我嘴巴都不太听使唤,我觉得舌头让人吃了,整个人特混乱,不着边际抬手重重的扇了我自己脑门一个大巴掌。
打得脆响,我酒还只醒了一半。
没尖叫,形势对我不利,我一叫坏人可能受到鼓励更要对我怎么样。我安安静静的从他身边蹭开。这次他没拦我,我想坐起来他还扶了我一把。
“醒了吗?”
他问我的时候我坐在离他一尺外的沙发上,对着茶几发呆。上面的意粉盘子早没了,只剩下两个酒杯,有一个里面还有酒。我想弄清楚他刚刚又怎么对我犯坏了,给我喝的饮料里有没有药,但是我张不开嘴问。
“回家睡觉吧。”
杨宪奕好像良心发现的大善人,给我捋捋散在脸上的头发。他一碰我,我起了一串鸡皮疙瘩,赶紧往旁边躲。我不知道自己动作怎么这么迟缓,舌头让人吃了还是真让人下药了。我想说什么,可就是说不清,组不成句子。
他拉着我站起来,我以为是回家了,就跟着站起来,可他又搂过来,让我靠他肩膀上站着。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给我讲的拍花子的故事,那个人有个黑口袋,他掌心里有种神秘药粉,在小女孩脑袋上摸一摸,小女孩就会乖乖听话的跟他走,然后进到那个黑袋子里。我现在就被杨宪奕拍花子了,他摸着我的头,拍拍我的后背,然后抬起我的下巴低下头跟我说话。
“他们七个都亲过你吗?”
我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我很诚实的摇摇头,我和合唱队的初恋就是拉拉手而已,我自己捏造的另几个基本上就有视线上的交流。跟我有肢体接触的就是冯纶和关浩。
杨宪奕好像挺满意我的答案,拍拍我的头,和小学校长表扬小朋友时的和蔼态度一样,难得对我笑了笑。我虽然头脑不清醒,但是我分得出热脸冷脸,他笑我也笑笑,我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他很少对我这么和蔼,我也感觉没那么怕他了,规规矩矩的靠着听他训话。
“以后谁也不能亲!”
他指示完了就用手指压着我的上嘴唇,磨得有些痒,又扫过我唇上的小伤口。都三个多星期了,我嘴不肿了,但是那个月牙还是隐隐看得见,别人碰就疼,我自己碰就不疼。这次我觉得有些痒,没觉得疼,我又笑了。老天爷总算饶了我了,我嘴巴疼起来吃饭不香,现在到以后我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
杨宪奕领着我下楼上车前,在二楼又仔仔细细盯了我一会儿,我长得不差,我见过别人这么看我,但是没有离我这么近。我又快能数他的眼睫毛了,感觉天又要往一边倒。杨宪奕的手就搂在我觉得最暧昧的腰上,把我抱起来搂着。他后面说的话我听不清楚,我一直靠他肩膀上看屏幕上定格的一行字幕,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我的脑子也是定格的。
我记得回到车上了,但是我又睡了,他今天给我喝的饮料有极强的催眠效果,除了车启动时我感觉他搭了件外套到我身上,其他事情我全忘了。我早想好了要忘了过去,明天和第六个人好好相亲。相到我喜欢那个,我就嫁人了。
第二天中午我才醒过来,睡得太足了,我精神百倍,爸爸妈妈难得都在家里,叫我起床以后,给我准备了牛奶面包。
我一看见那两片面包就开始心里发毛,昨晚的事像犯酸水一样从胃里往外冒。我记得他怎么亲我的,我怎么团他身上睡觉的。我看爸爸妈妈坐对面都盯着我,我感觉事情不好了。
果然,妈妈告诉我相亲取消了。让我吃完早饭再回房里补个觉。她口气还是给人压力,临了让我保证以后不能喝酒,不管去哪,和谁去,都不能再喝酒。
我保证了,吃了面包喝了一小口牛奶,胃里还有点酸,但听话的点点头。爸爸很慈爱,可爸爸今天没给我牛奶加糖,他脸上有着屈原投江前的表情,等我吃差不多了才问我:“兆兆,你真打算跟杨宪奕好啦?!”
我呸!他不配!
我心里的希瑞苏醒了,可爸爸妈妈满脸严肃,他们给我讲了杨宪奕送我回家的事,他抱着我,他还可能借机又亲我了。
他大半夜进了我家门,还进了我房间,把我放在床上。快一点了,他跟爸爸妈妈在客厅里谈话,而且是背着我,说了什么,爸爸妈妈没告诉我。
我被打发回房睡觉,我被爸爸妈妈说了一顿。他们觉得难过,这么个大好的闺女怎么跟个二婚的老男人好呢,他们想不明白。
我躺着睡不着午觉,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我看见熟悉而该死的号码给我发了条短信,“晚上我去接你!”
帮的一声,我把手机摔墙上去了。
丁璀说的没错,诺基亚手机太结识,比板砖还结实,摔也摔不坏。我的手机就躺在地上,美滋滋的瞅着我,我觉得杨宪奕现在肯定也是一幅囊中取物的表情,比诺基亚手机还欠摔。
我没脾气了,拿被子罩着头,捂出一身大汗。
我不活了,至少绝不活到晚上了!
敌进我退!
捂在被子里四五个钟头以后,我得偿所愿中暑了。
虽然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晕的,但是我开心得很,我看见妈妈给我拿冰袋敷脑袋,爸爸把冰镇西瓜给我榨成果汁送到床边。
我什么也不吃,也不喝,我得好好装死继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杨宪奕来了见不着我。爸爸把板砖诺基亚给我捡回到床头柜上,我关了机没再理它。
快吃晚饭了,我躺在床上背《尔雅校注》,背得头晕脑胀,有人按我们家门铃的时候,爸爸妈妈应该正在外面吃饭,我赶紧躺好了闭上眼睛。我不用装也肯定够苍白,我除了两片面包一天没吃饭,饿得前心贴后背。我也肯定够虚弱了,挪不了地方。他来了也接不走我,我让他在楼下干着急,打手机又打不通,他肯定急得直跺脚。
我还得跟姑姑说相亲的事,第六个不见我得接着见第七到第十个,一网不捞鱼,总有一网能捞上我动心的小尾巴鱼。我的鱼绝对绝对不能有胸毛,我要亚洲鱼,纯纯的,白白净净的,比聊斋里的书生都气质脱俗的那种。
我正闭着眼睛考虑相亲后续重大问题时,房间门开了,我眯着眼皮来不及看轻是谁,房门又关上了。我想可能是楼上查水表电表的王大爷,他特别家长里短,谁家有个病人肯定想看上两眼。
肚子咕咕叫了,我翻身继续睡,因为爸爸妈妈给我换了凉被,想加重病情不太可能了,只能保持不康复。但憋闷了一下午太渴,趁着没人我喝了口西瓜汁。因为放了好一会儿,都不冰了。喝了也不解渴,反而更渴了。
我想喝水,我想叫爸爸给我送个冰镇矿泉水进来,可又怕让他们觉得我没病,所以只好忍着。王大爷走后大约一个小时,我背书背得又困了的时候,房门又开了。我向里躺着没看爸爸进来干吗?
突然有人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像是赶病人出院的护士长一样残暴的立起枕头让我靠上去。
什么话没说呢,我嘴上堵了个漂亮的玻璃被子,像是酒吧里才用的那种好玻璃特透亮的杯子。
“喝了!”
杨宪奕站在我床边,又恢复黑铁塔的架势,我余光瞄到爸爸在门口探头进来,满脸愁容,但是摇摇头又出去了,我好像听见爸爸叹气了。
“不喝!”
我撇头推杯子,他一手就把我逮过去,半强迫着把杯子里的水往我嘴里灌。是柚子味的,微微的苦被冰糖中和了,更重要,是冰镇的,喝一口我心里就爽死了,他还按着我,可我已经化被动为主动,本能的咕咚咕咚端着杯子喝起来,我都快枯萎了,太需要冰糖蜜柚水好好滋润一下。
杯子见底了,我肚子也鼓起来了,正舒坦的回瞪杨宪奕的时候,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两个塑料小瓶子。
这次他没发号施令,他直接仰头自己把两个小瓶子里的咖啡色糖水喝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妈妈从门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俩。
我坐在床上想赶他出去,可他猛地逮着我的头,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低下头过来亲我。
反了他了!当着我亲妈侵犯我!
他的唇一贴过来我就闻到很冲的中药味,是我最最最讨厌的藿香正气水!小时候爸爸妈妈怎么骗我,怎么拿东西哄我,我中暑发烧抽筋了也不喝这劳什子,我恨这个味道,我死也不死在藿香正气水的味道里!
妈妈吓得关上了房门,她平时还唱过巾帼英雄穆桂英呢,可关键时候她看见自己亲闺女让坏人按床上亲,竟然没和爸爸到厨房抄菜刀冲进来保护我,他们把卧室门关了,把我留给了杨宪奕处置。
杨宪奕这个竖子小人,我牙关紧闭顽强抵抗的时候,觉得凉被里伸进一只大手,照准我的胸部就袭过来。
我满嘴药吐不出来,胸口又让人摸了,我没穿内衣睡了一身汗,被他这么一折腾我牙关就松了,两瓶藿香正气水除了消耗在他嘴里那点,如数进到我肚子里。
我被强灌了药,没病也开始有病了。我开始发病了!
我实在害怕藿香正气水,生平只吃过一次,以后就是掐着鼻子,我也只能吃胶囊。但杨宪奕给我一下子灌了两瓶,从嗓子眼灌到食道,然后又到胃里,我浑身都被霍香正气水烧起来,满身藿香正气味。
像吃了耗子药发疫症的小白鼠,我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的折身子,我坐起来又难受得躺下去,我嘴里苦的说不出话,头上大滴大滴的冒汗,我想喊人送我急救,可杨宪奕把我捞起来,端着另一个杯子送到我嘴边。
“张大嘴喝!”
我不能不喝,我得稀释了藿香正气水的毒性。我一口气就把第二杯冰镇蜂蜜柚子水喝光了,一边喝一边噼里啪啦往下掉泪珠子,都喝完了打了饱嗝,我眼泪也干了,被轻巧的放回凉被里。
房门又开了,爸爸妈妈被请进来,拿了毛巾给我擦汗,杨宪奕带着两个空杯子出去了。我精神颓废意识朦胧,可爸爸妈妈满脸都是慈爱。
“兆兆真乖,真勇敢!”爸爸给我擦汗说的话,好像我刚刚给他们生了外孙似的,我无非喝了两瓶最难喝的中药而已。
“不算…什么…”我还很豪气,但我累极了,让藿香正气水折腾得精疲力竭,可一会儿就不觉得头晕眼花,暑气也渐渐消了。
杨宪奕又回来了,端了杯冰镇绿豆汤递给妈妈,妈妈就坐在我床边,自然不过的接过来让我喝。
我从震怒到震惊,然后我就想不明白了,爸爸妈妈刚才怎么不救我,现在怎么看见杨宪奕跟没事人一样。他们看不见他吗?跟个黑铁塔似的立在那儿!我心情非常不好,喝了绿豆汤一肚子都是水,剩下的就只有疑问了。
当晚十点,我的暑热都消了,披着凉被光脚在客厅里散步,手里攥着手机。杨宪奕走后我理智考虑了一会儿,感觉不能不和爸爸妈妈说说。
爸爸出来了,妈妈跟在后面,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上一直谈到很晚。他们并不很喜欢杨宪奕,但是不反对我和杨宪奕交往试试看。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天里他们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我很担心杨宪奕给我家人下迷魂药了,他今天灌我药的时候,我就有这种不好的感觉。
我考虑了一晚上,也不仅仅是一个晚上,从我到了郑筱萸家在海边流浪那段日子开始,我就慢慢想清楚了。我最后的表态很明确,“我不和杨宪奕好,我按着爸爸的标准找个如意书生回来嫁了,要是找不到,我就一辈子不嫁人,陪着他们二老过下去,我是认真的,我不后悔!”
劝不了我,谈完话爸爸妈妈回房睡觉了,我因为睡多了睡不着就站在窗边看月亮。短短一个来月,杨宪奕步步紧逼,看来是我小看他了。他确实对我有不良企图!
我得搞清婚宴那天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亲过我了,今天还借机摸了我的胸,再下一步,他就比冯纶更进一尺了,我得趁那事没有发生赶紧逃开。
月亮躲在云后,我躲在窗帘后面,决定开始给自己找条后路!
兆兆要崴泥了!
第二天我把全部精力用在调查婚宴那件事儿上。为了保险起见,我亲自杀到方睿慈家里去训话,在假期里,我别的没有,有的是时间。
方睿慈招架不住,把她姐姐也叫来了,最后我就和方家姐妹俩一起关在方睿慈的新房里,我坐在她新婚的大床上,狠狠踩床前一小块白绒毛的地毯。
“你们为什么给我介绍杨宪奕!”我开始问方睿慈没有结果,方睿智来了,我口气也在盛怒前夕,她们都坐我对面沙发上,想跟我打哈哈是不可能的。
“觉得你们合适!”
“胡说!我们一点不合适!我不喜欢二婚老男人!到底为什么!”我鞋底上有好多菜市场垃圾站带过来的土,她们不好好说我就踩到婚床上,让方睿慈晚上带着苍蝇蟑螂的味道睡。
“真的,觉得大哥人不错,事业有成,人也好,有家底,就缺个老婆。你身边正没有合适人就想让你们试试。你们怎么了?”
“我们没怎么,我和他没关系!”我打住方睿慈把话题带跑,盛气凌人的眼神让她俩都知道怕我。
我从来没给别人介绍过对象,因为我自己还是单身,但我知道介绍对象要担风险,方睿智这次就介绍错了,把她妹妹的大伯子介绍给她妹妹的拜把子。
“你们去酒店时我在房里干吗呢?”
“你自己老老实实睡觉呢,我们去了帮你换了衣服,你就一直睡,我妈来了你还没醒,真的。”方睿智帮妹妹解释。
“杨宪奕呢!”
“大哥不在啊,他在大堂等我们来了就走了。房里有个客房部的女服务员,是服务员对你怎么了吗?”
“她没对我怎么!”我叫起来,从婚床上站起来插着手走来走去。
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那天就是杨宪奕第一次见我,可后来他对我的种种表现分明说明他对我一见钟情了。这又完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是让人一见钟情那种女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难道他之前见过我?这也不可能。我连方睿慈准老公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她大伯子!
那天我记不得杨宪奕什么时候把我送到楼上客房的,但我查到了婚宴结束的时间,和方睿慈她们来的时间碰在一起,前后差不到一个小时。我不是福尔摩斯,我脑子转不过大侦探波洛。我就是想不明白!
按理说发生不了什么,可如果发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小时,又能发生什么!
我确定自己没失身,我也不觉得我会对杨宪奕那种男人施暴,更何况房里那个女服务员可能也陪了我一段时间。我实在想不出杨宪奕暗示我两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若若…”方睿慈叫我,底气不是很足。
“干吗?”我继续走来走去推理当天的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我们”方睿慈看了眼方睿智,吞吞吐吐的说,“我们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我初恋是合唱队的,我也在合唱队干过,我声音高得很,逼近过去,我看见方睿慈脸色惭愧,我就知道她瞒了我东西。
“是…是…大哥先提出让我们帮着给牵个线的。”方睿慈说完还往她姐身后躲,好像我能吃人一样。
“不可能,我不认识他,难道他认识我?!”
方睿智不说话,我过去揪方睿慈。我虽然知性贤淑,但是被爸爸妈妈惯得也有小姐脾气,我和方睿慈不同,我是独生女,我内心就是个小公主。
“快告诉我,求你了!”关键时刻我会来软的,爸爸妈妈都吃这一套。我脸上一下又有了温柔的笑意。
方睿智僵着脖子,最后是方睿慈点头了,我听见她们说“是,他见过你,大哥不让我们告诉你。”
我一屁股坐回婚床上开始考虑我完全没有考虑过的故事的另一种套路。
他之前见过我?!在哪?什么时候?难道一直以来都看上我了?!
之后我又想,他是看上我还是想要我给他生孩子?!我从没忘记方睿智说的杨宪奕的离婚理由,我为此深深鄙视过他,甚至想挖掘内情写成报告文学披露他的伪善。如果按他们的说法,他算是多金人也不差,他年轻俊俏姑娘随手能捞一大把,何必和我在这里周旋呢?我不懂,我一点也不懂!
是因为我是女硕士,生出来的孩子比脸蛋漂亮的女孩聪明吗?遗传基因这东西很难说,我也不敢保证我的下一代会怎么样。我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
“他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为什么会见我?他怎么知道我是你大学同学?”我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这么多巧合碰一起,难道方睿慈老公是杨宪奕眼线?为了认识我让他堂弟跟方睿慈结婚的?
绝不可能,这世界上没这么恶俗的剧本,狗血到离谱的情节,三十多岁的男人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他们是最现实最残忍的一群。
“别的我说不好,不过我们给钟静送行那次,正奕和大哥也在钱柜,他们来过包厢找我,你可能忘了。”方睿慈说完话就没声了。
我也被抽了筋一样摊在婚床上。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方睿慈还在地下恋情,和大博士的事瞒着我们所有人,钟静去国外进修半年,我们六个在钱柜聚会给她送行。没有外人,我放开了站在沙发上唱ABBA,我跳Dancing Queen,我想着我的午夜神秘gimmie,屁股差点扭到散架。为钟静送行我开心,又很伤感,我们六个毕业后很少见面,郑筱萸嫁得很远,钟静又要走了,我为离别落寞。孑然一身,我喝得有点多,路苗苗还说过我疯。她有情投意合,她不理解我。
我记得那天的很多细节,记得我们六个人的每张脸,我就是不记得包厢里来过外人,更不记得任何男人,我想我那次真的喝多了。
“其他我真的不确定,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那时候看上你的,按说不应该,他根本没进来。”方睿慈看我失落,坐到婚床边安慰我。“所以大哥提出来之后我觉得特突然,还特意问过我妈,她也觉得大哥人挺难得的,才让我姐给你们说说。若若,你别生气了,我没想到你们不顺利,要知道我就不牵线了。大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我否认的干净利落,我不能现在露出马脚,我要到最后一起揭开杨宪奕的老底,现在还不是时机。“他让你们介绍,没问过我什么情况吗?”
“没问太多,就问了问多大了,做什么工作,他说他不很挑剔,找个本本分分的就好。”我听了冷笑,我确实是良家妇女,但我也不是他想的那种本分,因为我和关浩还暧昧呢,关浩有个四岁儿子我分明知道。
睿慈交待清楚问题,给我端茶倒水,我一直在她家磨到傍晚该吃饭的时候才告辞。百转迁回,我心里绕不过来,也绕不到杨宪奕心里,我得见他!
下楼的时候,我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杨宪奕肯定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见过我,又出于某种原因想认识我,也许他想结婚,也许他想找个人生孩子。我管不了太多。我只担心婚宴落差的一小时里我们发生过什么,或者我做过什么蠢事。
我很怕猜测,猜测是个巨大的无底洞,会把我陷进去。如果没有什么把柄,杨宪奕不会这么张狂的步步紧逼我,不管他要什么,我给不了他,但我要把我的把柄拿回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存完整的尊严。
拿出摔掉一块漆的诺基亚板砖,我不用找电话簿直接拨号过去,他的电话我现在想忘都很难,我从不小视敌人,在开学前,我要从杨宪奕那把把柄拿回来。他肯定有我把柄!
电话通了,我刚从电梯里出来听不清楚。我不喂,我没咸没淡对着电话高声力呵,“杨宪奕,我要见你!”
对面沉默片刻,然后是很轻快的回答,“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又想摔手机,但我忍住了,报了在睿慈家,我就停在小区门口的人行道上,等着我宿命里不得脱身的缠鬼来接我。
我觉得自己没沉沦,但抬头青天,我却似乎听见戴家列祖列宗在天堂里奔走相告,“咱们兆兆要崴泥了!”
看上你了,怎么办吧!
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突然变天了。我看见越来越近的黑吉普,我没带伞,希望不要下雨。
昨天灌药之后,我知道他一有机会就得轻薄我,所以我没敢坐副驾驶,直接上了后座。
“我有事跟你说!”我看着窗外,话是说给他听的。
“我也有事跟你说!”杨宪奕回答的声音很礼貌,难得的礼貌,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也许我和天色一样一脸阴沉,他会害怕我,可这又不太可能,我不能自不量力,他不是别人,他是为了某种原因专门来猎食我的!
“我们去哪儿谈?”他问我的时候,我正给爸爸发短信,告诉他和妈妈我不回家吃饭了。
“随便。”我答的时候没怎么走脑子,我的脑子都放在琢磨我的把柄,我在斟酌怎么才能从杨宪奕那儿把实话套出来。
车开进我不熟悉的公寓小区我才回过味来,有些紧张的扒着椅子问他。“你带我去哪儿?”
“我家!”
那俩字把我吓得不轻,我一个良家女孩不能跟个离婚老男人独处,我连上他车都担心,我根本不敢去他家。
“我不去,我要下车!”
我又开始有点孩子气的无理取闹了,我看他往小区里开得越深我越害怕。公寓再豪华漂亮也入不了我的眼,我就要百分之百的全身而退。我打不过,我得跑。
“你不是说随便吗?”
他从后视镜里看我,带着一抹挑衅的笑,好像故意试探我的胆量。我不能上钩,打死我也不去。我大声说话给自己鼓劲,“我改主意了,不去你家,要谈别的地方谈!”
“好吧。”他继续往前开,没有要停的意思,车在小区里转转走走,好像进了迷宫。我觉得每幢楼都很像,我怕自己出来的时候记不住路。我要是有球毛线就好了,交给进门的保安,我拿着线另一头放在包里,不管他带我去哪儿,最后我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车最后停在中庭旁的会所前,非常敞亮的大堂,名字也古雅好听。如果不是杨宪奕在我前面走,我会慢慢欣赏带中国风的建筑,甚至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留念。
一想到手机照片,我脑子里灵光闪过,杨宪奕是不是婚宴后给我拍什么不雅照了?他第一鼓弄我手机就盗走了我的照片,他肯定在这方面特别在行,也有极端不良的嗜好。
我想着跟他在茶座里坐下,他选了非常隐秘的包间,像是和风的小房间,我们对坐在小方桌两边,桌上是一套功夫茶具。
他交待了服务生我们要喝的茶色,神情不像是要和我谈判。他似乎很懂茶,他每个动作都像个老道茶艺的人。所有茶具在我眼里就是茶杯茶壶,我分不出茶是否香甜,我喝了普洱会睡不好,喝了参茶会长豆豆,所以我喝妈妈熬的绿豆汤,喜欢爸爸榨的鲜果汁。
我给外小心的看他弄茶,怕又像上次那样给我不明饮料迷昏我。
“你先说吧。”他边说边给个很可爱的小杯子斟茶,可刚斟满又把茶倒掉了,我觉得可惜,我喜欢那个茶杯。生活里事事如果那么精巧剔透,我就不会有这么多苦恼了。
“你还记得婚宴当天的事吗?”我用了他当初问我的话问他,我想以攻为守最稳妥。
“当然!你也记起来了?”杨宪奕心情大好,用小茶杯奖励了我一口茶喝,“尝尝,刚下来的龙井。夏天要多喝绿茶,消火的。”我喝了,他又给我洗了杯子换了另一种。
“对,我记起来了。我那么做不是故意的。”我很小心的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但我看他沏茶的动作慢了一些,抬头反复审视着我的眼睛,好像想看破我是不是在撒谎。
“也许你不是故意的,但我当真了。”他唇线上惯有的严肃又来了,我不喜欢他凶巴巴的样子,因为他一这样我就怕他。
“为什么?”我做什么能让他在那之后不放手一直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