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门外便有一阵响动,林夕落与罗夫人止住了话语,都到门口去看,而这时,林政孝先行进来,罗大人跟随其后,魏青岩却没了影。
林夕落纳罕问道:“五爷呢?”
罗大人看着林政孝,林政孝苦笑,半晌蹦出一句道:“在陪着梁大人写…写折子。”
陪着写折子?这是要作何?林夕落的心中更是好奇,而隔壁雅间当中,魏青岩看着梁长林,冷言道:“我念一个字,你就写一个字”
“魏大人,魏五爷,您这逼着我写辞官折子,这是要我的命啊”梁长林颤抖的握着笔,肠子都已悔青…

第一百四十六章交易

约有小半个时辰,魏青岩才从另外的雅间回来,手中还举了两个折子。
罗大人抽抽着眼角,“怎么还两份奏折?”
“初次请辞皇上定会挽留,二次请辞的自要备好。”魏青岩就此不再多说,立即吩咐人再上饭菜。
林夕落虽不明魏青岩与罗大人对话何意,可见众人不再提及,不免就当此事从未有过,跟随着罗夫人以及林政孝闲谈许久,只做一次小聚。
分开之后,随从魏青岩上了马车,林夕落终究忍不住再问:“这奏折到底是什么?怎么还有请辞一说?”
魏青岩拿出,直接让她看,林夕落打开,却是梁长林亲笔书写的两份请辞奏折,其上还有他的印章…
“他就这般认了?”林夕落瞪了眼,逼着通政司通政使辞官,他也真做得出来魏青岩摸着她的小嘴,话语中却格外认真:“他让岳父大人自贬请罚,降一品,去他的通政司,我有何不敢让他写辞官折子?”
林夕落吓了一跳,“他这么大的胆子?父亲可从了?”
“你又在小瞧岳父大人。”魏青岩这般批驳一句,林夕落也觉有些尴尬:“父亲无论是七年县令之职还是在林府,多乃退一步忍三分,我这心里头放不下。”
“岳父岳母那方之事由我来承担,你这颗心不妨就放了我身上”魏青岩话语有几分霸道,林夕落却心中温暖,靠在他的肩膀上,嘀咕道:“既是你来承担,那还拽着我来此作何?”
魏青岩指了指那奏折上的印章,“这章印,你可否能刻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才是他今日如此的重点
林夕落拿过来仔细端详,莫看只是一名章,章字上带有纹理、边印也并非平纹。
“未见过真印纹理,只能模仿,不敢称一模一样,但可以尝试。”林夕落琢磨半晌给这一结论,魏青岩点了头,“那你闲暇之余便刻此一章,留作他用。”
“许久未再碰雕刀,也许习惯些许,何况近期侯夫人都让我去立规矩抄经,我豁然又拿雕刀,她会不会起疑?”林夕落更担忧那老太婆。
魏青岩沉默半晌才出言道:“你先尝试一下,若我开口,她就不是起疑了。”
林夕落点了头,便仔细揣摩起来,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呢?
侯府——筱福居。
门外的下人来回禀:“五爷、五夫人回来了。”
侯夫人又是喘了一口长气,只觉胸口憋闷,孙氏在一旁递上水,口中道:“母亲,她在这儿抄经,您也能在眼中见到,可连话语都不想让她说,这事儿恐怕不好办。”
“好办的还用你来想主意?”侯夫人冷着脸子,孙氏也是没了辙,只得用尽心思去想:“不如…让她去侧房,陪着孩子们行字?不提她跋扈张扬的性子,她的这几笔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侯夫人瞪着孙氏,“她来陪?那不将孩子们都教坏了”
“她又不是先生…”孙氏也知这事儿侯夫人难以放心,只得掰开了、揉碎了的劝道:“就在侧房不离您眼前,还可以派丫鬟婆子们瞧着,她能用什么腌臜手段?您的嫡长孙子如今都已经能跟随大爷出征,小孙子自不能走同样的路,何况已近九岁,多少能明事理,您若不放心,便派上一位妈妈在旁瞧着?”
见侯夫人还是不点头,孙氏只得道:“若这个您也不答应,那我可是没了辙。”
“先这么做两天看看,不成再说。”侯夫人揉着脑袋,孙氏算是舒了口气…
林夕落与魏青岩回了“郁林阁”,洗漱过后,她也没有睡意,让冬荷在箱子中寻了几块软木,拿出来仔细比对那奏折上印章的纹理,可却都不妥,心中带几分遗憾,便继续寻找。
魏青岩沐浴后出来,就看林夕落在屋中各处上下所寻,心知她一提雕件就是个执着性子,便拦下道:“此事不急,先睡吧。”
“这折子又不能总露在外…”林夕落寻了理由,魏青岩不由得戳破,“不过是你手又痒痒,找这说辞作甚?”
林夕落脸色嗔红,推他往寝房之内走,抱怨道:“明明是为你做事,还调侃羞我,别在这里捣乱,快去睡…”
“没你在,我如何睡?”魏青岩驻步,林夕落的小胳膊怎能推得动?一脑门撞了他的后背上,磕的脑袋直发晕,“成,你这是怕我睡不着,为我催眠了。”
魏青岩瞧她这副小模样不由得笑出口,抱着她便往床上走,连奏折被扔地上都无暇顾忌。
冬荷即刻捡起,放置在内间的柜子中,加了好几把锁,而屋内再起嬉笑呻吟,直至弯月西垂…
林夕落一早醒来,就觉得浑身酸疼,摸着自己的两条细腿的肉,手都没力气揉捏两把。
床边空荡无人,林夕落忍不住小拳头朝一旁捶了几下,虽是夫妻亲密,可每晚都被他这番欺负,直至求饶他才罢休,心里怎么就觉得不痛快呢?
冬荷放好了沐浴的水,林夕落泡了半晌才觉身上轻松不少。
用过早饭,她则依旧去了“筱福居”,心里则在想着,什么物件的纹理能与那印章之上的相似,如若单纯的用一木料雕纹理,这所需的时间和精力是在太大了。
给侯夫人请了安,林夕落笑着道:
“母亲今日身子可好些了?昨儿没见到您,心里格外担忧。”
侯夫人看着她,直言道:
“今儿甭抄经了,去西侧间陪着孩子们习字吧,这屋子里还得忙碌着府事,你在这儿抄经,心也静不下来,是对佛祖的不恭敬。”
让她去看孩子?林夕落纳罕之余,孙氏则开了口:“实在是我忙不过来,才请五弟妹帮衬一下,府中的事你又不肯插手,但你这一手妙字连母亲都夸赞,这事儿可就拜托给你了,也不劳烦你多时,每日早晚两个时辰即可,你觉得可成?”
林夕落心里明白,这是受不了她在眼前的折腾,却又不肯放她走,找个借口看了孩子,还被她们监视着,这主意想的倒是精妙。
“大嫂可是抬举我了,府事我定不插手的,因为没那份本事,若你能放下这颗心,我便陪着小侄子习字也好,若是出了差错,您可别怪我笨。”林夕落这话一出,明显看到孙氏僵了下,挤出笑道:“放心,对你怎能不放心。”
林夕落眯眼灿笑,孙氏的心里更是没了底,她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过了半晌,已有人带了魏仲恒来此地,孙氏领他给侯夫人请了安,侯夫人则道:“往后就在这院子里读书行字,祖母也能看到你。”
话说的好似多么疼爱孙子,可侯夫人脸上分毫没有宠爱之意,魏忠恒终归是个嫡庶之子,也知些事理,便是跪地磕头:“谢过祖母,孙儿一定好生行字,孝敬祖母。”
孙氏笑着,又将他拽至林夕落的跟前:“再来拜一拜你五婶娘,她行字书画都是行家,往后便在你身边陪着,你可要好生听话,莫辜负了你五婶娘的这片心意。”
魏忠恒应早听说了这事儿,跪地又给林夕落磕了头,林夕落拽着他,“那便随婶娘去吧。”
侯夫人端了茶碗,林夕落则带着魏仲恒往侧房走去,孙氏凑到侯夫人跟前,“您欲派哪一位妈妈在其身边瞧着?”
“花妈妈不能去。”侯夫人不肯放开花妈妈,则另选人道:“还用的着如此大张旗鼓的抬举他?你们大房院子里的,他也是个姨娘生的,派个机灵的婆子在一边伺候着就是…”
孙氏应下,便出去选人。
林夕落带着魏仲恒在侧间的桌前坐下,丫鬟们伺候着将书箱递上,铺开纸、研磨,润笔,魏仲恒欲动手,可看林夕落在一旁又觉得是否该问一问?
“五婶娘,侄儿今天写什么?”魏仲恒问出口,林夕落则道:“你的先生可留了课业?”
魏仲恒点头:“有,每日一篇大字。”
“那你便写这大字即可。”林夕落看着他,“写完之后便背一背书,免得被先生骂。”
魏仲恒眨了眨眼,“五婶娘不额外留课业?”
“没有额外的,写完便可玩耍。”林夕落这话一说,魏仲恒不免皱眉,“玩什么?”
林夕落发呆,“你平时都做什么?”
“读书,行字。”魏仲恒再想一想,随即俩字:“没了。”
合着这又是个因出身低不得不闷头当书呆子的…
“那你便写大字,写完大字五婶娘教你玩。”林夕落说出这话,就见魏仲恒的心里多几分期待,即刻坐好动笔,可他身上一件晃晃悠悠的小木牌子倒入了林夕落的眼远远看去,这小木牌的纹理好似与那印章上有些相似?林夕落不免又坐的与魏仲恒近一些。
不过是一普通软木,大小、纹理,与那印章格外匹配,即便不合之处,稍作修墨便能妥当林夕落喜后便开始心中犹豫,心中上下打鼓,从一九岁小孩儿的手里要东西?这是不是脸皮太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上门

林夕落一直盯着魏仲恒,不但这孩子心里头有些奇怪,连带着一旁的婆子也都纳罕好奇。
五夫人到底是在看什么?
看少爷写字?可她盯的不是纸张;看少爷本人?可她盯的也不是这张脸?
魏仲恒行了几笔字,就看林夕落在盯着他瞧,纳罕之余忍不住问道:“五婶娘,您在看什么?”
“嗯,啊?”林夕落豁然发觉自个儿太入心了,不免道:“婶娘在看你那块小木牌。”
林夕落直接指向那木牌,“如若你这篇字行的好,婶娘便用一更好的玉牌与你交换,你觉得可好?”
魏仲恒皱了眉,带几分不舍:“这是父亲送给我的。”
“那你可知,大爷赠你这木牌所为何意?其上为何只有你的名字,而无分毫雕饰的图案?”
林夕落指着那木牌,魏仲恒不免摘下,仔细的看了看,林夕落直接抢过手中,仔细的摩挲着,面上好似在问魏仲恒,心里却在窃喜:这木纹的确与那章印上一模一样…
魏仲恒琢磨半晌,不免摇头,“侄儿不知。”
林夕落沉口气,随即大道理讲述开来:“人由母亲生下便好似一张白纸,也如这木牌,毫无字迹、只是平滑的一个表面。大爷赐了你名字,却无法为你的将来雕出花纹,你一岁一岁的成长,能有何成就都要靠你的努力去争取,就好似绘一幅画,如何去绘,都由你自己来下笔,之所以这木牌上没有分毫的图案,那是大爷期望你有一日能自己想通,绘制这人生的雕图。”
林夕落说完看着他,继续道:
“如今你已九岁,难道还愿这木牌上只有你的名字,而没有分毫你能引以为傲的成绩?”
大道理一出,魏仲恒的眼睛里不由得散发出闪亮光芒,林夕落都觉得她对这位还未谋面的大老爷实在描绘的太伟大了…
“婶娘,我已经读过论语,可以绘什么图案?”魏仲恒提问,林夕落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全都落在那木牌上,不由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是什么?”
“应是初春的幼笋,你觉得对吗?”魏仲恒看着那木牌,“可是我不会在这上刻图案。”
林夕落立即兴致起来,“婶娘会”
说罢,她立即将冬荷叫了进来,“让人回院子里找秋翠,拿一块上好的黄花梨木来,还有雕刀也带着,就说我要为仲恒少爷刻木牌。”
冬荷应下便去吩咐,而魏仲恒此时也觉拒绝的话,是不是太辜负五婶娘的好心?只得感谢道:“谢五婶娘提点体恤,侄儿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这人名说了一长串,待他觉得好似都说全了,才道:“也不辜负五婶娘的期望”
“乖,继续行字吧。”林夕落直接把他的木牌拿走,到一旁把玩。
魏仲恒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五婶娘太过奇怪,可毕竟年幼,他也未深思,只得继续提笔行字。
未过多大一会儿,“郁林阁”的丫鬟则来此送雕刀和黄花梨木,林夕落接过后,便坐了一旁用棉布好生盘养木料,随即用雕针划下形,随即雕刻开来。
魏仲恒此时也无心行字,坐在一旁看着林夕落雕木牌,几刀下去,便有一初笋模样在木料底部映现,栩栩如生。
终归魏仲恒是个九岁孩童,对这物件欢喜之外,对雕艺也格外好奇,可又不敢开口问,怕打扰了林夕落,她的刀划错了,岂不是这木牌就废掉了?
未过多久,这木牌雕好,魏仲恒自个儿拿去用棉布好生擦拭,随即著孔,穿上络子绳线,挂在脖颈之上,怎么看都喜的合不拢嘴。
“谢谢五婶娘。”魏仲恒谢过后,不免将目光看向了林夕落拿着之前的那块木牌,“这个…”
“这个婶娘拿回去仔细思忖下,看是否可在大爷送你的木料上刻下个图案,随后再给你。”林夕落自个儿说着便放入囊包之中,魏仲恒也不会再张口要。
这一番折腾,已经近午时时分,林夕落带着魏仲恒去前堂随同侯夫人用过饭,下晌二人则又回侧房习字。
一天顺顺当当的过去,魏仲恒离开时,还特意给林夕落行了礼,林夕落笑着送她离开,便去正堂给侯夫人拜了礼,没说两句话就被侯夫人打发走。
在侧房陪着的婆子被孙氏叫来,侯夫人问道:“这一天,那边都作何事了?”
婆子立即道:“老奴一直守着,五夫人与少爷相处的倒是不错,只让少爷写先生留的大字,并未再额外留课业。”
“我瞧见她好似派人回‘郁林阁’取何物件?”孙氏忍不住追问,婆子点头,即刻回道:“是少爷带了个小木牌,五夫人还给他讲了一通道理,随后又亲手雕了一个送给少爷,黄花梨木的,甚是好看。”
孙氏心里头一紧,“木牌?什么木牌?”
“少爷说是大爷送的,其上只有他的名字。”婆子犹犹豫豫,不妨又开了口:“老奴觉得五夫人很奇怪,她起初一直都在看少爷的那块小木牌,不过老奴厚颜凑去看过,不是什么太贵重的物件。”
侯夫人冷哼,“拿个‘匠女’的身份做这事儿收买人心?庶出的就是能凑了一堆。”
孙氏心里头打鼓,见那婆子也没什么回的了,便赏了铜钱让她先下去。
“母亲,兴许她也是喜欢仲恒,仲恒乖巧听话…”孙氏话未等说完,就被侯夫人瞪的开不了口,猛斥道:“你这话说给我听?别以为来此领着他给我磕头,你便多慈心大度,他一九岁的孩子才读完论语,整日里除了书本就是吃饭,你当我是瞎子?”
孙氏连忙低头,不敢多说,侯夫人厌恶的将她撵走:“先这么着吧,明儿再说,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林夕落回了“郁林阁”,便急切的将外人都撵走,身边只留了冬荷与秋翠,关上门,林夕落从柜子中将那本奏折拿出,果真没有看错,这木料的纹路与这章印格外相似“冬荷在这里,秋翠你去门口,谁来我都不见,一定要拦住。”
林夕落吩咐着,秋翠立即应下出门,冬荷在门内上了锁,林夕落便坐下身来,精心的比对着章印开始雕这小木牌。
磨掉了仲恒的名字,林夕落一刀一刀的落下。
这阵子只是偶尔微雕些字,为魏青岩传信,但这般仿照雕章她略有生疏,而且这木料就一块,还要依照纹理来动手,她格外的谨慎细心。
时间过的很快,日落月升,星耀苍穹,冬荷连忙为林夕落点了火亮的莹烛,放置跟前,生怕她累坏眼睛。
不知为何,门口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冬荷即刻去了门口,就听秋翠在说道:“五夫人今儿累了,正在休息,不允许任何打扰,今儿是不会见她们的,让她们走吧。”
陌生的婆子声:
“这位姑娘,终归是已经到了侯府门口,还是通禀五夫人一声,老奴也能回上话不是?”
“五夫人便是这么交待的,还是走吧,若真有心,明儿再来也不迟。”秋翠依旧不理,那婆子不免道:“这可是侯夫人的吩咐…”
秋翠有些迟疑,心中开始打鼓,侯夫人的吩咐她到底要不要阻拦回去?如若仍然硬搪塞回去,这可是冷了侯夫人的脸面,会不会出差错?可五夫人在做什么她虽不知,可这副模样也知不是能让人知晓瞧见的…
“那你稍等片刻,我与五夫人的丫鬟通禀一声。”秋翠这般说,那婆子不免往屋内看,“五夫人这是忙什么?屋内莹亮,应是没睡着吧?”
“用得着你管”秋翠斥了一句,不免在门口悄声叫着冬荷,冬荷早已听见声音,已是卸掉了锁。
秋翠进了屋,换成冬荷在门口守着,这婆子一见换了人,不免上前打量。
冬荷的性格虽非秋翠那般干脆,可她脸上毫无表情,倒是让这婆子不知该说何才好。
“夫人。”秋翠悄声探问,林夕落停了手,可她依旧带有几分不满,“何事?”
秋翠连忙回:
“那位通政使梁夫人带着她的女儿来了,如今正在门口等着,奴婢说您歇了,可回话的婆子说,是侯夫人让您见,奴婢便拿不准了”
林夕落凝眉,这梁长林昨儿被魏青岩给拿捏住,今儿他的夫人和孩子便来寻侯夫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拿侯夫人来压制她?她为何要听?
“去回,就说我不舒服,请侯夫人与大夫人替为担待一二。”林夕落这般说辞,秋翠略有迟疑,林夕落看她,“怎么还不去?”
秋翠即刻往外走,到门口与那婆子说了林夕落之意。
婆子没想到搬出侯夫人来,五夫人都不惧…匆匆离去回禀,秋翠才感慨的念叨着:“我真是糊涂了”
“只听夫人的吩咐做事便好,否则咱们也没了用处?”冬荷说完,则继续让她守在门口,她则回了屋内锁好,继续为林夕落守着。
那婆子孤零零的一人前来回禀,侯夫人即刻脸色便冷下来,“她若不来,我就亲自去请”

第一百四十八章报复

侯夫人这话说出,却让梁夫人愣了。
连侯夫人她都不卖面子?这位五夫人的架子也端的太大了,可终归是他人家事,她若掺和进来,岂不成了替罪羔羊、罪魁祸首?
魏大人昨儿已经将自家老爷给制的胆战心惊,发了高热,如若再惹恼了这五夫人,岂不是倒坏了事梁夫人心里忽然没了底…
本是寻思着从侯夫人这方求个颜面,五夫人那里讨个好,让琳霜抹两把眼泪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如今五夫人不出现,可怎么办是好?
侯夫人气的起了身,梁夫人则在一旁道:“刚刚这位婆子也说了,五夫人身子不适,那我明儿再来就是,侯夫人您可别动怒啊。”
这话不说还罢,越说侯夫人心里越气,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只得唉声道:“新婚的媳妇儿就是这样,她又是这几个儿媳中年岁最小的,偶尔也有点儿小性子。”
这话是往回找补颜面,梁夫人也明白,只得连连点头,奉承道:“五夫人是个喜庆性子,爱与您撒娇。”
梁琳霜在一旁咬着下嘴唇不敢吭声,可不提五夫人?她心里头还惦记着宋氏?
瞧着侯夫人与她母亲都没得话说,忍不住的问话道:“二夫人可在?能看一看她吗?”
这话问出,却让侯夫人心里头起了疑…
之前梁夫人只说是那日相见时,孩子话语冲撞了林夕落今儿特意来道歉,可这丫头又提起了宋氏?这事儿好似不那么简单。
梁夫人沉了片刻,花妈妈上前道:
“二夫人这些时日忙的很,恐怕不能见了。”
“那我们母子便先回了。”梁夫人自知二夫人是被禁了足,恨不得粘上梁琳霜的嘴。
侯夫人端了茶碗,花妈妈亲自将其二人送至门口,归来时不免道:“这梁夫人好似有些话没说清楚。”
“她是否说个清楚这不足为奇,我现在要看看,那个丫头怎么就不舒坦了”侯夫人起了身,整理好衣装便上了小轿往“郁林阁”行去。
林夕落依旧在屋中雕着木牌,一刀、一针在静细的修印章,院子里忽然响起嘈杂之声。
窸窸窣窣,侯夫人下了轿,不允许任何一个丫鬟婆子开口,只看着那屋中莹亮的光线,往这方走来。
秋翠站在门口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侯夫人与花妈妈盯着,她若不开口,五夫人被这番惊吓,岂不是要慌了?
顾不得被罚,秋翠即刻跪地大声道:“给侯夫人请安”
这一声喊出,冬荷吓了一跳,跑到侧窗看到院子里如此众人,即刻到林夕落身边道:“夫人,侯夫人来了”
林夕落皱眉,这老太婆还没完了?
将折子递给冬荷,“把这个锁好。”
冬荷急忙去办,林夕落则又从箱笼中拿出未成型的木料…
门外,侯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秋翠,用脚抬着她的下巴,“就这么嘴急?”
“奴婢不敢”秋翠只觉喉咙都快被踩住,侯夫人吩咐着道:“你既然这么愿意跪地请安,那不妨就跪着吧,磕上一百个头再说。”
秋翠咬着牙,一个接一个的磕下,花妈妈已经上前道:“五夫人,侯夫人来探望您了。”
冬荷打开了门,林夕落从屋中行出,行礼道:“母亲来探望,让儿媳感激不尽,给您请安了。”
侯夫人迈步进了屋,看着莹烛多数都在书桌旁燃着,桌上摆着雕刀、雕针和木料,她冷哼一声,看着林夕落,“身子不适还把玩这些物件,你可是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劳母亲挂念,这也不过是寻常喜玩的物件,儿媳虽身子不适但并非重病,不必请大夫来瞧了”林夕落规规矩矩回着话,让侯夫人碰了软钉子神色更冷,侯夫人看着她:“不用请大夫也可,我来为你瞧瞧病症就可”随即吩咐花妈妈:“去药库里取上二两黄连,给五夫人熬汤水喝”
黄连…花妈妈心里一抖,在一旁没动弹,侯夫人瞪她,“你怎么还不去?”
花妈妈不敢再拖延,只得往门口去吩咐人,林夕落看着侯夫人,自是知她在故意拿捏:“母亲体恤儿媳感激,可黄连不过是清火的药,儿媳好似不大用得上”
林夕落顶嘴,侯夫人即刻恼了,冷斥道:“你这心里头没有火?那便是没毛病,我派人来传见,你却在这院子里把玩破木料子,没责你是匠女的出身,你还猖狂起来?这里是宣阳侯府,不是你那个小破院子”
“侯爷也是允了儿媳继续把玩雕件,今儿也是为仲恒少爷雕了木佩,故而才又拿出。”林夕落顿了下,不免道:“何况梁夫人来此,我却不知她有何意,为何去寻到母亲那里?如若真有心,为何白日不来?偏偏赶到下晌临近晚间的空当?”
“伶牙俐齿,我今儿必须要治治你这张嘴”侯夫人说罢,召唤了丫鬟婆子们上前:“给我把她这些乱木料子和雕刀都扔了,烧了,不允许有一件再出现在侯府”
侯夫人如此吩咐,这“郁林阁”的丫鬟婆子们都惊了,纷纷看向林夕落。
林夕落面色沉重,却也未反驳,她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侯夫人的人四处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