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目光、心中的愤怒只差一丝稻草压上便会瞬间爆发,钱十道别过头看向城尹,明摆着让他来做这恶人,可城尹此时也有些犹豫,不知林夕落这离去意欲作何?
“林姑娘,终归要给一句话。”城尹叱问,林夕落答:“钱爷不是想要银子?”
城尹与钱十道二人对视,钱十道略有犹豫,这丫头不会此时又出别的花样吧?叫进来身边的小厮,“路远,你陪林姑娘去一趟。”
小厮应下,林夕落迈步出门,临走时看了一眼方一柱,便一去不再回头…
林夕落回去的路上心中气的火热,尽管外面数九寒天,可她却浑身滚烫方一柱,她一定要为他挨的板子寻回公道并非林夕落刚刚不去阻拦,方一柱所言,正是林夕落之前未能想明之事,他一句话点醒,让林夕落很想抽自己钱十道口口声声说拿钱,可其后有宫中的人在撑着,林夕落如若就此认了,给了银子,那他对外岂不宣称林夕落是心虚拿银子消灾?
可若是她真的拿了银子,她才是往自己身上揽灾,烧了皇上赏赐的钱庄,她纵使有魏青岩从太后处求来的掸子保命,他在沙场以命换来的功也会被就此抹的分毫不剩钱十道没这心思,他身后之人定有,林夕落啊林夕落,怪不得魏大人总在说你笨,你就是笨这一路走,林夕落一路自骂,回到“景苏苑”,胡氏已在门口等着,“夕落,怎么样?”
“娘,无事,我归来取些东西。”林夕落顾不得再多安抚,直接指向钱十道的小厮,吩咐侍卫道:“把他拿下”
侍卫立即上前,小厮叫嚷:“我是钱爷的人”
“嘴堵上,别在此时乱叫,让人心烦。”林夕落话毕,侍卫立即脱下袜子塞其口中…
林夕落直接回到房中将太后赏赐的鸡毛掸子捧于手中,口中问向春桃:“魏海可回来了?”
“还没有”春桃焦虑,林夕落道:“让侍卫即刻去寻严老头与刘**子,要快。”
春桃听了林夕落的话,立即就朝外跑去,胡氏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不敢插言半句,林夕落在屋中来回踱步,无意间看到胡氏和天诩都在一脸担忧的看她,心中暖意涌上,走到一旁:“娘,放心吧,女儿不会有事。”
胡氏道:“娘不担心。”这话出口,林夕落的心更有愧意,胡氏这般说辞是怕她分心,那眉头间的褶皱仍在,怎能不担心?
“娘”林夕落跪在胡氏跟前,趴在她的腿上,胡氏抚摸着她的头发,母女二人谁都未多说一句,天诩则拽着林夕落的手,“大姐,弟弟跟你去”
林夕落摸摸他的头,带着他一同去前堂等候。
严老头与刘**子已经都匆忙赶至此处,林夕落说了方胖子被严刑逼供:“…我有意阻,但他说了,不允我的心软污了魏大人拼死挣来的功劳,如若您二位如我一样对此事愤懑不能忍,不妨召集人,一同去城衙讨个说法,这件事都是我的错,错在不应自以为是”
严老头看着林夕落,“你这丫头,就会认错,可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此事错在何处。”
“严师傅有以教我?”林夕落恭敬求教,她两世为人,乃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她觉出无力、无能,可又不愿就此罢休。
严老头极不客气,指着她便斥道:
“你就错在这颗心不够狠,该硬的时候要硬到底,当初烧那一把火,就应该连汪东篱那咋种一同弄死,连带着周围所有看到的人全都灭口,一个不留,哪会有今日之事?”
林夕落的神色蹙紧,刘**子也就此点头:“严师傅说的有道理,当日不该有胖子去引那咋种的注意力,直接一刀砍死,东西搬走、放一把火就是”
严老头不再多说,转身便往外走,刘**子看着林夕落失魂一般,安抚道:“林姑娘,对别人手软,乃是对您自己、对兄弟的残忍,您终归一女眷,能做到如今地步已是不易了”
刘**子说罢,拱手出了门,林天诩看着发呆的林夕落,拽着她的衣角道:“大姐,他们为何如此训您?魏大人为何还不归来?”
林夕落沉口气,“他们训的无错,要硬气就应该要硬到底…”
林夕落许久都未归来,城尹与钱十道不免带几分忧虑。
钱十道又派了两个人去“景苏苑”查看,却都杳无音讯,没传回半句话来,“大人,这小蹄子不会耍弄咱们吧?”
“不会吧?此地可还有她的人?”城尹说罢,不免朝向一旁的方一柱看去,钱十道冷笑,“不过是一奴才,打死又能如何?”
城尹被他如此一说,不免心中多了几分焦虑,正打算叫城衙的衙役出去看看,门外却有人匆忙进来,“大人,不好了,粮行的人全都在门外聚集,说大人屈打成招,让您放人”
城尹立即从位上跳了起来,哆嗦着手道:“可…可看到那位林姑娘?”
衙役摇头,“没有,大人,这些人怎么办?”
“有多少人?”钱十道也吓一跳,心底只骂这事儿定与林夕落有关衙役思忖,“…有三十多人”
“全都关起来”城尹立即下令,衙役苦脸道:“都关?”
城尹跳了脚:“全都关起来,一个不留”
衙役匆忙朝外跑,城尹来回踱步:
“就说了轻易不要惹这丫头,她跟了魏大人如此之久,又能将粮行、赌场等地收拾的服服帖帖,怎能这般如此对付?钱爷啊,被您坑苦了”
“她聚众闹事,可是死罪,纵使魏青岩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救得了她,稍后她若出现,立即拿下,就地正法”钱十道阴狠目光表露,“即便魏青岩回来,他还能把这事儿翻过来?”
城尹立即道:“哎呦我的钱爷啊,您这是哪门子主意,弄死她,魏青岩归来还不杀了我?我这命怎能保得住?”
钱十道即刻道:
“她若不死,魏青岩归来一诉苦,你一家子都不得好死,她若死了,袁妃娘娘再为你说上两句话,魏青岩还能把你如何?何况你这是秉公办事,幽州城可乃大周国之都城,到都城城衙闹事,她活腻歪了”
“可是还有林家?”城尹想起林忠德,“她祖父林忠德可乃左都御史”
“她这一家子都被林忠德赶出了门,否则怎会不居林府?何况这等事林忠德自个儿都怕擦不干净屁股,哪还有心思管一死人?”
城尹皱眉,拱手试探道:
“钱爷,那我可都靠您了?您可要在袁妃娘娘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那是我姑母,你自当放心”钱十道心中一缓,补言道:“不成,不能让那丫头走了就不回来,还是派人去?”
城尹听后,立即喊人:“来人,去将林夕落押送至此,如若不从,就地正法”
话音一落,门外簇拥进来一人,城尹与钱十道即刻往这方探来目光,进门的却正是林夕落钱十道目光中一喜,即刻看向城尹,城尹未等说话,就听林夕落道:“城尹大人这是要将谁就地正法啊?”
一旁的方一柱看到林夕落进门,心中焦虑不已,可嘴又被堵上半个字都说不出,否则刚刚他一定大骂钱十道和城尹一顿狗*养,林夕落朝他看来,方一柱挣扎瞪眼,示意林夕落快走。
林夕落明白他意,心中感念他的忠心,又即刻看向了幽州城尹。
城尹听林夕落这般说辞,再见她手中捧一长条盒子,“林姑娘,衙门外所俱都乃粮行的人,你可承认?”
林夕落斩钉截铁:“我自当承认。”
“聚众于城衙闹事,你便是指使之人,死罪一跳,你莫怪本官无情了”城尹话落,钱十道在一旁鸡眼瞪的硕大,仿若替城尹下令般的嘶哑尖锐,斥向四周的衙役道:“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拿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掸子
钱十道一句话嚷出,衙役们齐齐上前,林夕落冷笑,再看城尹与钱十道这副做派,笑的声音更大。
“想借机弄死我?”林夕落将盒子捧于手中,高举过头,口中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
这话一出,却是让钱十道与城尹二人豁然震惊,未等反应过来,便见林夕落打开盒子,从其中拿出一物,这物件不是旁物,正是一根结结实实的鸡毛掸子林夕落举起叩拜,随即拿在手中,看向城尹道:“您认得这掸子上所雕的图吧?”
城尹踉跄几步,连连点头,林夕落再问:“你知道太后所赐之物可有何用处?”
“免…免死。”城尹瘫坐在椅凳之上,依旧不敢置信的瞪着眼,林夕落还问:“那你知这为何会是一把鸡毛掸子?”
城尹惊恐摇头,指着林夕落道:“你怎会有此物?”
“假的一定是假的,城尹,快派人将其处死”钱十道惊呆之余立即跳脚大嚷,林夕落看着他,举着手中掸子上前,冷言道:“我就让你来看看,这掸子到底是真是假”
话语说完,林夕落举着掸子就冲上去,钱十道下意识要躲,就听城尹在一旁大嚷:“太后赏赐、要叩拜,不得躲,你若躲了便是大不敬,袁妃娘娘也保不得您啊钱爷”
此话入耳,钱十道下意识的便停了脚步,可还未等寻思这事,就觉身上挨了重重一抽,随即“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他只觉身上处处伤痛,蹲在地上抱头不动,林夕落抡开了胳膊好一通抽打,每每下手都用足了力气,不出几下,钱十道的衣裳便被抽漏了棉絮,纷飞四扬…
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声响起,林夕落抽打的格外卖力,好似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憋闷全都发泄出去钱十道是个疲软的,未能坚持多久就嗓子沙哑,根本听不出他口中叫嚷的为何话,幽州城尹看他这副模样,也担忧在这里再闹出事,急忙亲自上前阻拦,“林姑娘,这可是忠义伯的嫡子,您高抬贵手”
“他是忠义伯的嫡子,你是何人的儿子?”林夕落举着掸子看着城尹,城尹道:“我…我自是我爹的儿子。”
“你收了钱爷的银子?”林夕落直言相问,城尹立即摆手摇头,“没有,本官怎么会收受贿赂。”
林夕落举着掸子,“见太后所赐之物如见太后,你说谎可是杀头大罪”
城尹被这话一唬,吓的腿都软了,即刻抽着自个儿耳光,“我有罪,林姑娘,您早说有此物啊”
“太后所赏乃是恩赐,我还要到处告诉旁人不成?”林夕落冷笑,“我早说你就不敢如此待我等人?城尹大人,您这官当的可真清明廉正”
“林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也没辙,这不是钱爷硬逼着我…”城尹只觉话说的越多越错,索性求着林夕落,“您不妨就这么走吧?当此事从未发生,可好?”
林夕落举着掸子一步一步上前,“刚刚你想派人抓我当即处死,是吗?”
城尹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说谎?”林夕落冷笑,“钱爷我不敢打死,我怕,可您?我既是得了太后的赏,就要为此而回报太后,如此贪婪庸官,我就用这掸子打死你”林夕落话音说出,手上的掸子便落至城尹身上。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周围的衙役各个都跪在地上,余光偷偷的看,这还是他们的大人吗?被一十五六的丫头拎着掸子打?这事儿虽乃恶事,可怎么如此好笑?
林夕落打的胳膊已酸,可这挥抡的动作已是成了惯性,只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尖嚎响起,她的脑中已是逐渐不够清醒。
门外忽然有传:“宣阳侯大人到、忠义伯大人到”
“你这丫头,快快住手”一男声响起,林夕落被这声音一惊,手上掸子接连又挥两次才停住…
宣阳侯的眉头皱紧的看着她,忠义伯早已经去一旁看着钱十道,可在外二人已知事情经过,他纵使满肚子气恼也不敢在此时多说一个字。
林夕落手持太后所赐之物,可不用给二人叩拜,但她将掸子放置一旁,行了福礼,却因力气不足,一下子跌了地上。
宣阳候不再看她,转身与忠义伯道:“你想怎么办?”
“您开个价吧,这事儿因银子而起、不妨也以此了事”忠义伯阴狠的看向林夕落,冷哼的别过头去。
“百万银子,此事作罢。”宣阳侯说完,也不等忠义伯是否答应,便直接带着侍卫离去,侍卫随其撤退,林夕落也被就此带走,临走时,她明显感觉到忠义伯朝其投至的杀意…
侍卫所至并非旁地,而是到了“麒麟楼”。
林夕落被抬至一空屋之中,她揉着胳膊腿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得活下来宣阳侯的出现虽说是解围,将此事就此罢了,但他乃是对外算账,对内,他如何处置自个儿还不知道…想起魏青岩几次说起这位父亲时的复杂难言,她都觉得自己这条命恐怕是从一个案板蹦至另一个案板,脑袋上所顶之物都是一把刀。
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屋门被推开,林夕落转头就见宣阳侯这一雄壮威武之中年站在门口看她。
“给侯爷请安。”
林夕落撂下手中的掸子,跪地行礼,宣阳侯上下打量,才迈步进屋:“有着太后所赐之物还给本侯行礼?你想挖个什么坑让本侯跳?还是想把这儿也一把火烧了,赖至本侯身上?”
“民女不敢。”林夕落自嘲:
“在侯爷面前,民女是生、是死不过侯爷一句话,魏大人临走时为民女向太后所求的掸子,那是太后赏赐给魏大人的,都不知民女是何人,民女对外人可以此唬喝,对侯爷若如此做派,那是寻死。”
“刀子嘴。”宣阳侯再斥:“抬起头来。”
林夕落咬着嘴唇,抬起头来,正与宣阳侯四目相对…林夕落只感觉那锋锐目光好似已有一把刀横在自己的脖颈“本侯不亲自杀你,你就盼着那小子能安稳归来,否则,这一个掸子,可保不得你一辈子。”说罢,宣阳侯起身离去,林夕落坐在地上,只觉浑身冷汗涔涔为何在宣阳侯的口中,林夕落感觉不到他对魏青岩的半丝留恋?感觉不到父子之情?更有甚于、他好似对自己有着一丝憎恨?
林夕落头脑紊乱,直至魏海来此,将其带回“景苏苑”。
这一路上,林夕落未有一句话,即便魏海在一旁絮絮叨叨,她都好似听不进心半句。直至回到正堂,安抚着林政孝与胡氏放心去歇息,她才算从今日之事缓过神来。
“林姑娘,卑职刚刚所言,您都记住了吗?”魏海再问,林夕落眨了眨眼,“什么?你刚刚说何让我记住?”
魏海怔愣,摊了手,“就知您没往心里去,卑职再讲一遍”
“忠义伯的百万两银子已经送到,侯爷拿走了五十万两,另外五十万两已放置‘麒麟楼’中,此外,侯爷也下令不允您年前再抛头露面,何时魏大人归来,您才可出‘景苏苑’。”
魏海说完,补一句:“您记得了吗?”
“记住了。”林夕落初次提到银子也没了喜色,“他们要杀我,却还没弄死我,几十万两银子让我对此事封口,我的嘴也值这么多钱了?”
魏海没再多说,拱手出门,春桃伺候着林夕落回了寝房洗漱,让其安稳的躺在床上,看着她睡过去。
林夕落承认,她今儿体味到恐惧…从被城尹带走,迈上那青布囚车、从钱十道咄咄逼人,对方一柱屈打成招;她取太后所赐的掸子归来,正听到城尹下令捉拿她、就地正法,她的确害怕了可对这些再怕,也没有宣阳侯的目光可怕,那股犀利目光并非冰冷,就好似尖刀刺下,让人浑身颤粟林夕落前思后想,恍然想明,这是因宣阳侯手上沾染的血不计其数,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惊悚,不愿靠近…不愿再多想,林夕落静静的这般睡去,第二日天亮也不愿起,继续的昏沉欲睡。
春桃端了饭菜来等,却还不敢这般将其叫醒,只得坐在一旁,凉了去热,热了再凉,再热…
胡氏担忧的也在此地陪着,直至晚间,她硬将林夕落拽起用饭,林夕落闭着眼睛将饭菜塞入口,就继续蒙头大睡。
一连两三日都如此,胡氏知她这心里头是有股子怨,可怨又能如何?连连这魏大人也不知何时归来…
已是大年二十九,景苏苑却无分毫过年的气象。
魏海这两日也无踪影,林夕落不用问,时而也能听到春桃与胡氏二人在一旁悄悄叙谈,并非是她不想起,只觉心思疲惫,索性宣阳侯不允她出门,何不就此睡至他归来?
心思未落定,就见侍卫齐聚此院,胡氏纳罕看去,就见一人进门,脸上惊后便喜,魏大人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提亲
魏青岩一身尘土,满脸疲惫,他未允胡氏行礼,而是朝其拱手作揖。
胡氏没反应过来,宋妈妈在一旁轻推两下,胡氏下意识的咬了嘴,即刻往里屋看去,他这是要单独留此?
已是星月耀空,夜深人静,这时候单独留他二人会不会…胡氏眼皮轻跳,却被宋妈妈一把推了出去,这连推带拽的,胡氏也只得出了门。
春桃也从内间离开,脸上带几分羞红…
胡氏仍有心悸担忧,宋妈妈安抚道:
“夫人,您就是看到又能如何?咱们姑娘能跟魏大人是最合适了,她也该有个男人依靠,十五岁的姑娘整日在外张罗着事,她能得个名分才是最重要的。”
“可终归还没大婚,这若是…”胡氏忍不住想起新婚白绫,宋妈妈抽抽着嘴,“您站此地就拦得住吗?”
胡氏感叹一声,“唉,我什么都没瞧见。”
众人离去,魏青岩缓步进了内间。
林夕落仍卧在床,听到脚步声,嘀咕道:“春桃,饭拿下去吧,不想用了,给我杯水。”
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夕落便喝到了水,可水至嘴边,她怎么感觉这身边的不是春桃?
瞬间转头看向他,林夕落眼睛睁的硕大,一口水即刻从口中喷涌出来,洒了一被子,呛咳不停…
魏青岩为其抚着背,林夕落呛咳半晌,豁然发觉自个儿衣着不对,迅速的钻进了被窝,闷声道:“你怎么回来了?”她在床上躺了许多天,只有里面的一件围胸…
魏青岩不允她遮住头,撩起她的被角,“不是你发了秘信,让我回来的吗?”
“我没说让你回来,只说等你。”
“我是担心你。”魏青岩说完此句,林夕落从被中露出脑袋,看着他,目光中带一丝期待:“还走吗?”
看着他的身上没有伤痕,腿也撤掉了木板,不再用拐杖,她的心中多一丝安慰。
“你想我走、还是想我留下?”魏青岩话语调侃,可脸上却格外认真。
林夕落咬着嘴唇,也顾不得自己乱发脏面,从被角伸出小手,握在他的手上,“别走了。”
魏青岩点了头,“好,我不走了。”
说罢,他便开始褪去衣衫,只着一身内衫,随即欲上她的床,林夕落大惊,“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让我走?”魏青岩看着她,“我这就留下陪你。”
“是让你不要再去统兵征战,哪里是要…要这样留下”林夕落喊嚷,却见魏青岩已经坐在床上,摸她的小脑袋,抚其青丝,口中道:“你见了林竖贤,也说要给我一个交待。”
提及如此话题,林夕落的神色冷下来,坐起身,却用被子将自己裹的紧紧,看着他,心中不知该如何开口,焦虑不安,她反倒是蕴了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怯弱的承认,出言道:“我…我怕”
林夕落的眼泪越掉越多,索性自个儿就扑了他的怀里,哽咽道:“我见了侯夫人、也见过了侯爷,我真的怕,我能承受得住吗?”
林夕落道出这两日一直在想的事,对胡氏她不敢说,她怕母亲更担心,对春桃,她说了也无用,这些事憋闷在心,她一直得不到答案,她知道自己力不从心,只想有个肩膀来依靠…
抬头看着他,魏青岩将她抱在怀里,手指抹去她的泪珠儿,“怕了?那是不想嫁我?”
“才没有。”林夕落轻声呢喃,窝在他怀里不动,魏青岩挑起她的小下巴,“那是想嫁?”
“害怕”林夕落嘟着嘴,魏青岩伸手“啪啪”的隔着被子打她屁股,“你这丫头,我可只有这一宿的时间。”
“啊?”林夕落从他怀中起身,瞪眼道:“怎么?你还要走?”
魏青岩没有回答,林夕落委屈的看他,“可我还没泄完心里的不痛快呢…”
“你想怎么痛快?”魏青岩话音刚落,林夕落呆呆的看着他,豁然搂着他的脖子便亲上一口,魏青岩惊后便喜,直接朝外喊道:“魏海,去侯府告知老爷子,让齐呈到林府找林忠德提亲”
“是”
只听几声嘈杂脚步声簌簌而走,林夕落听他如此说,脸上涌起俏红:“能不能不走了?”
“我这不还在抱着你。”魏青岩回答,林夕落不满,“是明日能不能不再离城去战场?”
“我没说要去。”魏青岩看她,林夕落眨么眼,“你骗我”
魏青岩问:“我怎么骗你了?”
“你刚说只有一宿时间”林夕落的眼里带一丝气恼,魏青岩却看出她的羞涩,笑道:“明早自要进宫面圣,还要将这几日欺辱你的人都找回公道,自是只有这一宿时间,可我也未说没有第二宿、三宿…”
林夕落的小拳头捶在他的身上,“讨厌”
魏青岩搂她更紧,忍不住将唇凑上她的小嘴,林夕落双臂搂着他的脖颈,任由他不挺的轻啄。
林夕落承认她今儿出乎意料的撒娇,她承认自个儿想他,与其相处如此之久,他的离去让她格外不安。
他的归来,让林夕落没有恪守的隐忍,将心中的思念完全的释放出来…
温润的唇相触,一直朝夕相处的二人虽以往也有亲昵举动,可却没有这初次相吻的悸动,她的心在砰砰的跳,脑中除却他,没有了其余之想,她愿体味他霸道的唇好似将她吞掉,更悄悄的伸出小舌尖做以回应…
魏青岩恪守此礼,没有再近一步,待隐忍不住时,一把将其推开,走到床对面的桌案处,拿起凉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壶林夕落嘿嘿窃笑,魏青岩冷哼道:“小妖精”
此时院子内多了几分响动,刚刚魏海得了魏青岩欲提亲的信自在“景苏苑”中先行传开,林政孝与胡氏二人得知后,自是这颗心落了地。
可这事儿既然欲定下,定要来此细细详问?何况胡氏一直担心他与林夕落别真出什么事。
不用侍卫通传,魏青岩已经又将衣裳穿好,开门迎林政孝与胡氏进门。
春桃从外簇簇跑至内间,看着林夕落已经在床上,脸上赤红滚烫,林夕落抿抿自个儿的嘴唇,纳了闷的看她:“又不是你?你笑得如此灿烂作甚?”
“姑娘又欺负奴婢。”春桃扶她起身,为其打水洗漱,穿戴衣衫,林夕落豁然想起,当初魏青岩可是说了,魏海要随娶?春桃岂不也正有喜事沾身?
林夕落上上下下的将春桃看了个遍,“这几日也得再弄几个丫鬟来,你嫁人时也得有陪嫁伺候的,魏海有没有偷偷的亲过你?”
春桃的脸“腾”的一下子火红火红,遮不住羞,捂着脸便跑出了门。
林夕落坐在床上嘻嘻一笑,摸摸自个儿的小脸,她的心里,有他了…
魏青岩与林政孝、胡氏谈起提亲,开口道:“这次回来较比唐突,自是要先进宫回禀,也借机将婚事提起,若能得皇上赐婚乃是再好不过,但终归是与林府结亲,想必还要与林忠德提及一二,但首先,还要您二老点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