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林忠德指着他骂:“府宅起火,如此大事,你也有参与,怎能如此儿戏?”
“火已处置安稳,父亲何必再如此暴躁?”林政辛为其沏茶,送至嘴边,林忠德冷哼言道:“老七倒是有了能耐,让你来顶错。”
“此事与七哥无关,他被儿子给推了个跟头,这也乃儿子有一事与父亲商议。”林政辛一本正经,林忠德喝着幼子的茶,气焰略减,问道:“何事?”
林政辛拍胸脯子嚷:“儿子要做媒。”
“噗…”林忠德一口茶水全喷,连连咳嗽不止,哆嗦着手指,指着林政辛怒骂问话:“荒唐,你个毛都不全的娃子,做什么媒?”
林政辛诡异一笑:“竖贤与夕落,天作之合”
第四十章 及笄
“天作之合“这四个字从林政辛的口中说出,让林忠德憋的脸色通红。
一个乃林家最得意之远亲,另一个?听其恶名耳朵快磨出老茧的孙女,这怎能是天作之合?
开口欲痛批,林忠德又猛咳起来,可目中怒意极盛,指着林政辛便狠拍他**掌。
林政辛倒不嫌疼,凑上前拍抚着林忠德的后背,又递上棉巾为其擦拭着嘴,口中喋喋不休道:“父亲您仔细想想,您不是一直想将竖贤留于府中?可惜绮兰已定了亲,芳懿又准备进宫,瑕玉闷声闷气,这府中只有九侄女一人及笄之年不正好?何况您如今只听糟人胡言乱语,不知九侄女的天赋大才,她可绝非是一‘匠女’,而是大智慧、大豪气的女子啊并非儿子看好夸赞,如若这雕木之火乃是大错,那您可知,如今竖贤在作何?”
林忠德的眉头挑起,“作何?”
林政辛的手成握笔之状来回画圈,“他亲自将九侄女从屋中劝出,又主动承诺助其重新完成那‘百寿图’,您还觉得儿子是说笑胡闹?”
“确实如此?”林忠德半信半疑,林政辛拍巴掌确定:“若有虚言,五雷轰顶。”
“宣阳侯府魏大人手下的千总,可是与老七的姑娘订了亲的。”林忠德踌躇不决,林政辛道:“前儿个见了,与九侄女不搭配,何况文书还未落定,算不得已经定了亲,再说…这府中的事,还不都得您老人家说了算?”
林忠德沉默许久,过后才道:“不急,此事再议不迟。”
林政辛嘿嘿一笑,林忠德冷瞪他一眼,绷不住冷脸又笑出了褶皱,“给我说说,你这些时日都学到了什么?”
话题遮过,林政辛信口开河,滔滔不绝的说,林忠德老怀欣慰的听,老父幼子直叙一宿,二日一早,揪紧着一颗心等候老太爷传话痛批的人不免心落了肚子里,该补眠的补眠,该做事的做事,一切平淡如常,好似何事都未发生。
宣阳侯府的旁宅之中,李泊言在回禀近期军事动向以及七月中、下旬的安排,待说到七月初七,李泊言停滞住,思忖半晌才开口道:“那一日,卑职请休。”
“为了那‘匠女’?”魏青岩淡然话语让李泊言惊愕眉蹙,未等他出言回话,便听魏青岩道:“那日,我与你同去。”
“魏大人…”李泊言眼中目光更重,“卑职只觉与兵部统领大人之女未能成缘,但与林府无关。”
魏青岩的薄唇紧抿,“你自觉我去林府与你有关?”
“难道不是?”李泊言急迫出口,而后觉出逾越,连忙拱手道:“卑职逾越了,魏大人莫怪罪。”
魏青岩盯看他半晌,朝着魏海摆了手,魏海上前道:“大理寺卿府的钟奈良与林府的嫡长孙女在谈婚事,林忠德前日上书弹劾兵部侍郎田松海,田松海纵有跋扈桀骜,但在此事定夺之前,无人上书。”
田松海乃宣阳侯府的人,这其中之事恐并非巧合…
“大人是想去寻林老爷子说和说和?”李泊言探问,魏青岩指敲桌案,威言道:“撤了折子,大理寺卿府的遮羞布爷不揭,如若不撤…”魏青岩食指重落,“他也得琢磨琢磨林家三代侍奉帝王的脸会不会跟着一起丢个干净”
夜晚淅沥沥小雨洒下,七月初七的清晨格外爽朗。
微风轻抚,树叶上残存的滴滴雨露随风飘浮,落于脸上清凉舒畅,让人心情也跟随惬意欣喜,林夕落一早就被胡氏从杂间带回了西阁净房,塞进浴桶,洒上花瓣,好生为其洗漱一番。
林夕落透过窗阁轻纱,闻着屋外柳叶清香,揪紧的心情此时舒缓下来,胡氏在其耳边喋喋不休的絮叨着今日前来观礼的人:“…今日可不止你的及笄礼,二姨太太还筹备数桌酒席,大理寺卿府的公子前来谈论定亲之事,不单是八姑奶奶随从,而且这位钟公子的嫡亲姐姐也随同到此,户部郎中之妻,这两家同好、媒人也都聚此,可疏忽不得。”
“那不过是为了绮兰婚事,与及笄礼又有何干?”林夕落随意搭腔,胡氏却一把抓紧她的头发,“那可不一样,二姨太太早前可说了,府中喜上加喜,她定是要将两件事合为一件相办,二好合为一好,谁又都挑不出理来。”
林夕落苦脸揉着头皮,“娘,您松松手。”
胡氏惊愕才觉出自己手重了,替她揉着头,口中依旧叮嘱道:“娘盼着你的及笄礼,也不想今日出事。”
“放心吧,女儿今日一定为您挣足脸面。”林夕落口中应承,再见胡氏半信半疑之态,则笃定道:“女儿说到做到。”
“娘的好闺女”胡氏上前便是亲了几口,继续亲自为她擦拭身子。
洗漱过后,梳妆打扮,看着春桃和冬荷一件又一件拿来的衣裳,林夕落破天荒的选了李泊言所赠青紫纱裙,“就这一件吧。”
胡氏惊诧,有些不敢相信,林夕落道:“娘不必多心,就事论事,就衣论衣,除此之外,我还真无一件能与其媲美败家银子的衣裳。”
“这丫头,嘴刁的很”胡氏被其逗笑,冬荷急忙举着衣裳过去,林夕落嘻嘻撒娇,衣裳着好,她则坐于镜前…再一次面对自己与梦中之女同样的容貌,她没有了以往压抑心底的恐惧,反倒是仔仔细细的瞧了个清楚。
寻常不过是洗漱梳头便罢,即便坐于镜前,林夕落也不愿瞧自己这幅面容,如今细细端详,白皙面庞、吊稍俏目,椭圆的小脸,这些时日雕“百寿图”所受的煎熬让眼眸透着疲倦之色,增了几分慵懒,胡氏瞧着镜中的她,感慨道:“闺女越发的秀丽,也长大了。”
“娘…”林夕落握住她的手,“再大也是娘的闺女,也要娘疼。”
胡氏笑着摸摸她的小脸,继续为其梳头,没过多大会儿功夫,宋妈妈从外进来,急匆匆的道:“夫人,大夫人和二姨太太请您快些带九姑娘过去,如今已经有客人登门了。”
胡氏反问:“这么早?”
“…今儿五姑娘和九姑娘的及笄礼在‘春秀园’办,六姑娘定亲之事也在那里,园子里摆席面,丫鬟、小厮都已经在园子里忙的脚不沾地,大夫人、二姨太太、四姨太太全都到齐,为了定亲礼前来的客人自比及笄早…”宋妈妈看了一眼林夕落,缓言道:“夫人,九姑娘,今儿是吉利日子,不是赌气的时候。”
胡氏沉叹冷哼,一副就知如此的眼色,林夕落则笑了,“如此甚好,我的及笄之礼有如此众多人恭贺倒是我的脸面,省了咱们院子的开销。”
“夕落…”胡氏有话欲说,却被林夕落拦住,站起身转了一圈,“娘瞧着女儿如何?”
宋妈妈接话:“九姑娘当然漂亮。”
“召唤着院子里的人,咱们这就走吧。”林夕落拿起绣帕,挽着胡氏出了门,宋妈妈急忙从后跟着。
轿子一一停落于“春秀园”,林夕落未等下轿就听到嘈杂人声…众位妈妈在前引路,林夕落跟随其后,行走之间也端详着“春秀园”之景,景色虽美,可无陪同赏景之人,不妨走马观花便罢,待行至前方一亭阁之前,林夕落则瞧见了二姨太太、大夫人以及那位四姨太太。
四姨太太脸上笑容很灿,一身兰花素装,大夫人今日欲谈定亲之事,尽管身孕已有显怀,却也一身蓝靓花色的宽大褙子着于身上,二姨太太比众人多几分喜气,盛装打扮,如若不知,好似二房有多大的喜事。
胡氏上前先是一一行了礼,随后侧身看着林夕落,林夕落则带着天诩二人上前,福身道:“大夫人安,姨祖母安。”话语轻柔,未有往日的生硬,再瞧林夕落今日这身青紫纱裙,衬的小脸更是白皙,发髻因待插簪,故而其上纹丝装饰都未有,反倒清丽、致雅,站与姑娘们那方,格外突出。
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脸色略有不满,今日林绮兰定亲乃是嫡系的头等大事,林夕落这身装扮可比林绮兰还贵气,这不是抢了风头?
林芳懿在一旁冷哼挑眉,可瞧见林绮兰咬唇心怨,倒是隐隐坏笑,摆明一副瞧好戏的姿态候着。
二姨太太未对此多嘴,反倒是大夫人忍不住与胡氏道:“不过一个及笄礼,至于用上这么贵重的装扮?又不是老太爷的花甲之寿。”
许氏这话一出,倒是让胡氏皱了眉,林绮兰的目光一直盯着林夕落,林夕落则笑道:“只这一件合身的,倒是所用的簪子还未选好,厚着脸皮向大伯母讨要一支?”
一退一进,算是缓和些许,胡氏叹口气,许氏也半句说不出来,二姨太太出言道:“簪子自是早已预备好,为你插簪的人也已请到,此事大可宽心。”
“谢过二姨祖母。”林夕落上前道谢,温声细语,半丝看不出之前的跋扈狠状,二姨太太微有吃惊,脸上却丝毫不表,而这一会儿,林瑕玉也从一旁赶来,可其一身装扮却让所有人都惊愕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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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选妾
一身灰花纱裙,头发梳拢随意于脑后盘了一个纂儿,脸色惨白,好似几夜没有歇好,浓重的黑眼圈将眼睛遮盖起来,没有半分光彩。
林夕落的眉头皱紧,林瑕玉旁日不声不语却也不是这般落魄之态,今儿乃喜庆吉日,她打扮成这模样到底为何?
看向二姨太太与四姨太太那方,四姨太太的脸上除却那副虚假的笑,半丝表情未有,这老婆子心里揣着什么馊主意?
今日林绮兰定亲,她陪嫁…林夕落心里恍然觉出一丝门道,难不成她这是为了不陪嫁去当那贵妾?
未等林夕落再细细思忖,此时已经有小厮前来回禀:“回大夫人、姨太太,钱夫人与钟公子已经进了大门,正往这方行来。”
“快带她二人去准备。”二姨太太摆手,刘妈妈则急忙上前,带着林夕落、胡氏、四姨太太和林瑕玉就往前方而去,林夕落这才注意到,这园子与“书闲庭”也是连着的,今日之礼,便是要在此地完成。
庭内早已布置完毕,显然今日之礼要按照正礼仪规而行,刘妈妈引着她们到堂后坐下出言道:“稍后宾客会带至此处,不知行礼的规矩二位姑娘可否还记得?可用再寻一人来为二位姑娘絮叨几句?”
林夕落看着林瑕玉,四姨太太则摆了手,“谁主今儿的礼?让她在旁提点两句既可,两位姑娘依照着做就成了。”
“四姨太太说的对,二位姑娘聪慧,倒是老奴多心了。”刘妈妈退至一旁吩咐丫鬟们做事,胡氏则一直看着林瑕玉,把她看的惊惶失措,连连往四姨太太身后躲。
四姨太太道:“二十岁才及笄礼,她心中恐慌,几夜没能休息好,七夫人可莫怪。”
胡氏明摆着不信,却又说不出理由,林夕落直言相问:“今儿六姐姐定亲,五姐姐陪嫁,这身装扮好似不合适。”
林瑕玉立即抬头看她,四姨太太面露尴尬:“陪嫁不陪嫁,都得老太爷做主,如今做不得数。”
搬出老太爷,这话题自无法再进行下去,林瑕玉依旧低头不语,未过多久,外有丫鬟进来,手中捧着衣裳饰物,大夫人跟前的许妈妈也跟随而来,出言道:“宾客都已经到齐,大夫人瞧见五姑娘这身装扮太过朴素,特意让老奴去选了一套新衣裳,五姑娘换了吧?”
林瑕玉吓的退后两步,眼神中明显露出惊恐之色的看向四姨太太,四姨太太抿了嘴,咬牙道:“瑕玉,大夫人的吩咐,你要听。”
“祖母…”林瑕玉话语出口,四姨太太即刻道:“闭嘴,今日不许有不合规矩的话语出现,不许给林府丢人”
林瑕玉吓的眼泪儿都掉了出来,只得闷声接过衣裳,随同丫鬟们到后方去换衣…
丫鬟的手上还有一件…许妈妈走过来,“九姑娘也换上吧?”
这摆明是许氏不愿林夕落的装扮超过了林绮兰,故而才以此为借口…林夕落冷笑,拎过那身衣裳仔细的瞧了瞧,一件软烟罗的素花裙,虽不是普通料子,但相比林夕落身上这一件可相差甚远。
胡氏有些恼,“夕落身上这一件正合适,不必更换,许妈妈代我谢过大夫人。”
许妈妈劝慰道:“大夫人一番好意,七夫人莫非不领情?今儿终归宾客繁多,姑娘们都在此地,九姑娘身上这一件尺值千金,如若被外人瞧见,兴许会污了七老爷清正的名声。”
“七老爷清正之名怎会因一件衣裳就此消了?许妈妈,你这心思好似针别儿,林家辅佐三代帝王,会因一件衣裳而将此名休了?”四姨太太在一旁缓言道:“我倒觉得夕落穿这衣裳灵气些许,正合适。”
许妈妈对四姨太太忽然插话略有惊诧,胡氏未多想,倒觉四姨太太这般说乃是正理,林夕落忽然插言道:“衣裳拿过来,我换上就是。”
许妈妈一愣,未等弄明白,林夕落已经拿着衣裳朝后方行去,胡氏纳罕半晌,欲起身跟去,许妈妈急忙拦住:“七夫人,有丫鬟陪着便罢,稍后可还有您欲行的规礼,如今天气炎热,老奴让丫鬟们打了水来,您重新梳整一番?”
胡氏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姨太太,她脸上虽还挂了笑容,可目光中忐忑不安之态依旧能够瞧得出,胡氏不免多了心,这旁日不出门户的老婆子今儿出面,而且还如此不定神色,这到底为何?
虽有怀疑,但胡氏的心底却未对此过多上心,后方,林夕落与林瑕玉在一同更衣,林夕落把所有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瞧着林瑕玉的身子,走过去上下打量:“五姐姐,您今儿为何要这身装扮?大夫人赏了你一套如此华美的衣裳,难道您不高兴?不欣喜?及笄之日不是你盼望许久的?怎么一脸沮丧担忧,没半点儿欣喜之色?与妹妹说说如何?妹妹为你分忧。”
话语说着,林夕落的手已经落于她衣裙的带子之上,林瑕玉欲往后躲,林夕落步步紧逼,林瑕玉正了慌神,急忙道:“九妹妹,你我一同及笄,这是二姨太太定下的,你可莫要怪罪姐姐。”
“是因为这个?”林夕落眯着眼,“今儿六姐姐定亲,听说那位钟公子也来,五姐姐不是要许给她为贵妾?怎么不装扮一番,讨一讨喜?”
林瑕玉的镇定装不下去,连连往后躲,林夕落的话语不停,神色冷漠,“你心中不想给五姐姐陪嫁?想给妹妹我陪嫁?今儿这身装扮是为了出丑,一副奔丧的模样,是让那位钟公子不愿娶你?”
“没有,你胡说”林瑕玉惊嚷,外面的丫鬟呼喊敲门,林夕落却只做不见,伸手为其系着裙带,口中冷漠警告:“你有何心思我不插手,但不要沾惹我,否则别怪我不识姐妹之情,当个贵妾?那你都是做梦”
林夕落的手系好其裙带,随手一推,林瑕玉没站稳,直接跌坐在椅子上,胡氏与四姨太太都赶至此处,却见二人衣裳已经换好,只一人面容冷漠、一人含泪要哭,胡氏松了口气,林夕落搀扶她即刻便往外走,四姨太太看着林瑕玉,祖孙二人各有各的心忧。
胡氏急忙道:“夕落,之前你可答应过娘,今日不出差错。”
“放心吧娘,女儿不过警告其两句。”林夕落脸上笑容灿烂,“只觉得她太过奇怪。”
胡氏也皱了眉,“是有些奇怪,娘也觉得不够心安。”
“您今儿可是美艳动人,莫被这些荒唐杂事扰乱心思。”林夕落为其整理衣襟,倒是说的胡氏脸红,而此时,林政孝正从“书闲庭”的楼上下来,其身后还跟有一人,正是李泊言。
林夕落略有吃惊,但随即豁然,挂上面纱,李泊言站在原地,见林夕落未着其所赠之衣,小有失落,自嘲一笑,上前行礼,“师母、师妹。”
“师兄。”林夕落福了礼,林政孝则道:“夕落,泊言今日特意来此地观礼。”强调“特意”二字,无非是嘱咐莫再如寻常那番吵闹。
林夕落倒是笑了,“瞧父亲说的,泊言师兄对女儿如亲妹一般照料,女儿怎会再耍脾气。”
亲妹…李泊言的神色更是微苦,“今日陪同魏大人来此寻林大人商议朝事,远处观礼便走,有违规矩,师妹不必见怪。”
林夕落耸肩,“规矩二字向来是权重之人所定,妹妹我这遵规矩的,从不愿提规矩二字,师兄自便。”
胡氏在其背后捏她的手,林夕落俏皮的一吐舌头,李泊言怔愣半晌,未明其对规矩之解所为何意,而此时,林瑕玉与四姨太太也从内出来,见到外人略有惊诧,林瑕玉目光偷扫李泊言,脸上涌起绯红之色。
林夕落猛咳几声,“师兄还是到楼上观礼,一则护卫魏大人,二来,此地并非妹妹一人。”
李泊言顺着林夕落的目光回了头,见到林瑕玉恍若刺眼一般连忙转身,朝着林政孝与胡氏拱手,随即道:“师妹,为兄去二楼观礼,有事既可寻人来找我。”
林夕落点了头,兄妹互称,二人心中都已明了婚事之事,各自都有退意…
林政孝与胡氏二人对此也明,叹气摇头,未对此事多说。
与此同时,二姨太太正在招待着大理寺卿府的钱夫人与钟奈良姐弟二人,笑言道:“今儿虽谈定亲之事,但也是我们府上二位姑娘的及笄大礼。”说到此处,二姨太太凑向钱夫人道:“这其中可有欲陪嫁给公子的那位贵妾。”
钱夫人略有吃惊,看着钟奈良露出了笑,“之前还当姨太太是说笑,孰料果真如此?”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能言而无信?”二姨太太往“书闲庭”那方指去,“既是如此巧合,不如过去观礼?”
钱夫人调侃的看着钟奈良,“风度翩翩一佳公子,今日可要姐姐为你这位贵妾插簪?”
其二人随口叙言,钟奈良早已听入耳中,倒觉此事大赞,拱手道:“有劳姐姐了。”
二姨太太笑着让人将宾客全部引向“书闲庭”,连带着请到的别府贵客也一并前去,而此时,林夕落与林瑕玉二人已从书闲庭中步出,宾客众多,故而礼行在楼阁一层场院之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草香弥漫,拂动二位少女的衣襟,倒是格外动人。
钱夫人瞧着钟奈良目光之色,问道:“你可知哪位是你的贵妾?”
“不知,长姐可知?”钟奈良看向钱夫人,钱夫人道:“弟弟不明林府之意?你选中之人便是陪嫁之女,姐姐才会为其插簪,不妨你仔细瞧瞧?”
钟奈良起初无意,如今再思,好似果真如此,投目看去,正见林夕落拂动发丝,索性直指:“此女如何?”
第四十二章 插簪
人的直觉来自于心不安、意不稳,林夕落下意识往湖对岸的小桥之上瞧去,正看到一男一女朝她这方向看来。
待见到那一男子伸手指向自己时,林夕落的心忽然揪紧,好似一根针狠狠刺下,让她的胳膊随之颤抖。
怎么了?林夕落觉得心里莫名发慌,再往那方看去,却见那个女人朝自己这方走来。
鼓乐已经奏响,林夕落缓过精神站好,余光睹见林瑕玉缕缕退后,林夕落的眉头所皱更紧,听到胡氏自言嘀咕:“怎么这么多人?”
林政孝与胡氏上前迎候宾客,林瑕玉那方全由二姨太太代管,四姨太太不知去向何处,观礼的宾客就坐于礼位上,林政孝与胡氏二人才寻位坐好。
因此次及笄之礼乃是二姨太太所办,但她乃姨太太,未有正室身份,林政孝与其寒暄推让两次,便由他上前,代为简单道谢:“今日,小女夕落与侄女瑕玉行成人及笄之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百忙之中行至林府观礼,在此林某代为谢过了”林政孝鞠躬行一大礼,随后宣道:“及笄之礼正式开始”
林夕落与林瑕玉二人象征性的朝前走来,算作行出正堂,林夕落的赞者是林夙晴这位八姑母,林瑕玉则乃外府所请的一位夫人。
二人行出,洗手,在西侧就位,林夕落与林瑕玉走至场地中间,面部朝南,为观礼的宾客作揖行礼,此后便面西跪坐。
林夕落跪坐在此,可却觉有人望向自己目光火辣,可此目光却并非来自刚刚指向自己的那位男子,却也无法分辨方向…
魏青岩此时与林忠德在“书闲庭”的三楼窗阁之处饮茶谈天,目光从下方的及笄之礼处收回,看向林忠德道:“林大人,今日前来与您言谈,乃之敬畏林家百年贤德之名,不过今日所见,倒是开了眼。”
指向钟奈良,魏青岩道:“听说您之嫡亲孙女嫁他不提,还要再陪一贵妾?您孙女太多?还是六十花甲之寿未及便已经老糊涂了?”
“魏大人,您说话可要慎重”林忠德冷哼气恼,“此地乃之林府”
“林府又如何?”魏青岩不屑之态让林忠德有怒不敢言。
今日一乃林绮兰商讨定亲之事,二则两位孙女及笄之礼,如此大喜之日,孰知这位魏爷忽然登门,而且连容小厮通禀都不允,直接抓着林大总管让其带路至“书闲庭”来。
如此雅致之地,来如此之人,林忠德只觉晕头转向,再听他开门见山便谈要其撤掉弹劾田松海的折子,这让他一左都御史情何以堪?
田松海虽功绩过人,但跋扈嚣张,无人提之不牙齿痒痒,唾上几口都不解恨,前些时日与大理寺卿钟大人协商,才上了弹劾折子,可田家未有动静儿,这位魏大人却直接找上门来,这是威逼?还是胁迫?
林忠德承认,他心底不愿与此人有交集纠缠,并非因其不吉,也有胆怯…
“魏大人聪颖之人,理应明白老夫作为从不因利诱而行,只认‘公理’二字,田大人之责无人能消,无人可抵,恕老夫不能应承魏大人之意,折子,绝不能撤。”林忠德话语精炼,表明态度,魏青岩的目光则又看向窗外,林忠德略有不耐,这人行为历来怪癖,着实难缠,林忠德恨不得他抬屁股快走,否则浑身阴凉难忍。
“林大人认‘公理’二字?”魏青岩道:“如若非乃大理寺卿建议您先上一折,您这折子还会递上?”
林忠德言:“同僚讨议,乃是正道。”
“可那位钟大人并无林大人这糊涂脑袋。”魏青岩反问:“林府历代遵规守据,辅佐帝王,更出太子少师,如今变了…”
“放肆”林忠德怒急站立起身,“林家百年名号不容荼毒”
“他是齐献王的玩物,你嫁嫡孙女、还要陪嫁另一庶出孙女,二女守这份儿活寡,不是巴结,那是为何?”魏青岩此话一出,却让林忠德脸憋通红,浑身哆嗦,半晌才道:“钟贤孙一表人才怎能容你如此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