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妮子又掉了水里一次,她,她这到底是闹腾什么?
第五十九章 哭闹
“母亲,我要见禾苗。”
徐若瑾不等杨氏先发飙,开门见山就把禾苗的名字提出来。
依着春草所说,禾苗现在的家中是那般情形,从哪个角度看,跟着自己做陪房去张家都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反倒不如开门见山的把禾苗的事摆上台面。
徐府虽说不大,伺候主子的下人也有几十个,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杨氏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脸皮还是为了安抚下人们的心,都不会对禾苗的事置之不理。
何况,昨日她与红杏都认定杨氏应当是知晓禾苗家中的苦状。
只是当做睁眼瞎装看不见罢了…
既然是装看不见,那就摆明了让她看到;
装听不见,就追到耳朵边上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倒要看她怎么办!
徐若瑾为了禾苗是豁得出去与杨氏再斗一场,熬了整整一晚,因疲惫忧虑,脸色本就不好,再加上刻意的凌乱装扮,杨氏是不敢两句话就把她打发走的。
毕竟红杏已经打探好了,老爷昨晚就歇在夫人的院子里…
杨氏微微一怔,随即蹙紧眉头,压低声音斥道:
“那个丫头当初没能伺候好你,早就被打了板子撵出去,加上新配给你的,一共五个丫鬟伺候着,你难道还不知足么?”
“女儿哪敢不知足,母亲待女儿的好,女儿铭记在心,原本也知道禾苗嫁了出去,便没再用心思想她,可昨晚女儿突然做了噩梦,梦见禾苗托梦给我,说她要走了,要离开,女儿惊醒后便立即敢来见您。”
徐若瑾露出惊慌的样子,“她不会有事吧?母亲,您还是让我见她一次吧,好吗?”
“胡闹!”
杨氏听她把话说完,当即拍了桌子斥骂起来:
“一大早像个疯子一样的跑过来,却是因为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你真当家里所有人都有闲工夫陪你闹着玩呢?还不给我滚!”
“禾苗侍奉过女儿多年,就算她犯过错,挨了板子也受了罚,如今女儿梦到她,只想再见一见,就真的不行吗?”
徐若瑾分毫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望母亲能够成全!”
杨氏当即气的脑胀,“哪个骚烂蹄子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跑到我面前来拿乔,我就不信,我一个当娘的,还治不了你了!”
看向徐若瑾身后的春草,春草懵懂不知,跪在一旁连头都不抬。
她的确不知道徐若瑾与红杏是怎么商议的,只在早上陪着二小姐连见夫人,其余的一无所知,所以脸上的表情还真不是假的。
“女儿有错,母亲尽管罚,可女儿一定要见过禾苗才放心。”
徐若瑾直直的看向杨氏,“终归她也是从徐家出嫁的丫鬟,女儿再关心一二也不觉得有错。”
“好啊,跑到我面前来向下人们示好了,你二小姐做个梦都要体恤下人,反倒我是个狠毒的了!”
杨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我让你见,不过你见她之前,我先治治你这不懂规矩的臭毛病!”
朝向身边一摆手,杨氏吩咐着:“拿板子来,赏她二十个手板子,我看她还敢不敢用手段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夫人,您先消消气。”
黄妈妈觉出了不对劲儿,可杨氏正在气头上,才不顾黄妈妈的劝慰,冷骂道:“不敢对二小姐下手了?你们不打,我亲自打!”
“咳咳…”
两声男子低沉的轻咳,让举起手的杨氏当即呆住,缓缓的放下。
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徐耀辉慢慢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虽然面色凝重严肃,透着几分不满,但屋中的人都知道,二小姐这顿打是挨不着了…
“老爷。”
“父亲。”
杨氏与徐若瑾立即行了礼,徐耀辉一一看过二人,不悦的皱着眉:“一大早上的,都吵什么呢?因为个丫鬟的事便闹的这么大张旗鼓,若传出去的话,徐家又成了笑话,成何体统!”
“老爷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杨氏先认了错,余光扫了徐若瑾一眼,与徐耀辉无奈的摇着头:“也是早间被二小姐这副模样吓着了,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却是梦见一个离了府中的丫鬟,唉…”
一声长叹,表明了无限的失望。
徐若瑾才不理杨氏有什么反应,她刚刚死活不让自己见禾苗,针对的的确是自己,不是禾苗。
以此来看,杨氏应该是不知道禾苗的近况。
但徐若瑾发现了一个人的脸色不对,那便是黄妈妈。
难道这件事又是黄妈妈给瞒下,没有告诉给杨氏?
顾不得心底过多思忖,徐若瑾狠挤了几下,让自己眼泪汪汪的看向了父亲:
“是女儿太鲁莽了,只是禾苗侍奉女儿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离开时,女儿还在病中,连一个陪嫁的物件都没能给出去,实在是个很大的遗憾。原本以为她嫁了人过的很好,孰料女儿却做了那样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女儿实在是吓到了,只想见她一面,父亲…”
“行了行了,不过是要见个丫鬟罢了,何必这般苦大仇深的?吩咐人叫到你的院子里去见,多么大不了的事。”
徐耀辉的毫不在意让杨氏张大了嘴。
直接叫到她的院子里见?
这岂不是要把她这个当母亲的给绕开?
徐若瑾看到了杨氏的惊诧,故意做出虚伪状,“…怎能擅自做主,还是要来与母亲说一声的。”
看看自己身上的破遭装扮,她羞涩的低下了头,“也是女儿没了分寸,这般模样就来见母亲了,吓坏了母亲,女儿给母亲赔不是。”
几个礼行下去,杨氏再有理也挺不住了:
“去,把那个丫鬟叫来,就让二小姐在这个院子里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金贵人能让二小姐这样朝思暮想的!”
徐若瑾松了一口气,面露喜意的连声道谢。
下人奔去了禾苗家找人,徐耀辉与杨氏便去用起了早饭。
徐耀辉用过早饭后便去了书房,徐若瑾也已经在杨氏的院子里净了脸,梳好了头发。
只是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前去找人的小厮还没回来。
这一次不仅是徐若瑾,连杨氏都觉出了不对头…
第六十章 自尽
早间已经闹了一通,徐若瑾这会儿闷声不语,在一旁装乖巧。
杨氏心里虽气炸了锅,却也只能忍着。
老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便必须要处理清楚。
若是这丫头再突然吵闹两句,老爷虽不会纵容她,但定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杨氏虽精于算计,可相比之下,她更恨被人嘲讽没本事。
看着徐若瑾在一旁不吭声,杨氏冷哼的挤兑着:
“早上嚷嚷的欢实,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你现在也长本事了,开始用心思设计我钻套子,今儿为了个丫鬟就能闹出这么大阵仗来,改日为了对你更有利的人和事,你还拿把刀要了我的命吧?”
“母亲说的我不懂,我真是梦到了禾苗。”
徐若瑾昨晚满脑子回忆的都是与禾苗过往的事,虽然不是梦,她却能够感觉到禾苗的痛苦和悲哀。
杨氏紧蹙眉头冷哼一声,看向了一旁的黄妈妈。
黄妈妈这会儿颇有些心神不宁,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夫人身上。
待发现自己被夫人盯着,黄妈妈连忙挤出笑来问着,“夫人,怎么了?”
相处了三十来年,黄妈妈对杨氏的脾性了如指掌,杨氏对她的了解也不差,黄妈妈的局促不安,让杨氏压低声音问着:
“你是不是知道禾苗的事?”
黄妈妈的脸色一僵,凑其耳边低声道:“听婆子们闲唠嗑时说过两句,主要是杜婆子不容人。”
“胡闹!”
杨氏立即冷下来脸子,“纵使是我撵出府的,还由得她容不容的?这是耍给谁看呢?”
“老奴也明白这个道理,让婆子传话去训她几句,事情一多,也忘了继续问了…”
黄妈妈尴尬的认着错,以讪笑来掩盖心虚。
杨氏瞪了两眼也知道没法当着徐若瑾的面多说,思忖下又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再去两个人看看,怎么找个人还这么费劲,杜二不是在老大的院子里做活计的?一会儿把他也喊过来!”
“是。”
丫鬟立即跑下去传话,黄妈妈心中也急,到门口去问个究竟。
又过了好半晌,派出去找人的小厮匆匆赶回,进屋焦急的回着话:
“回夫人,回二小姐,奴才去杜二家请杜二媳妇儿时,家中正在吵闹,杜二媳妇儿上吊了,刚救下来,正在找大夫救命呢。”
杜二媳妇儿便是禾苗。
杨氏脸色当即就变了,徐若瑾急忙问道:“为什么上吊?她们家人呢?怎么不来向母亲回话?”
小厮看了一眼杨氏,忙回道:“是因为杜二的老娘与媳妇儿吵起来了,骂儿媳妇儿在外…不干净,杜二媳妇儿一生气便上吊以死证清白。”
“胡说八道!”
杨氏的脸色很难看,“我许过去的丫鬟眼界高得很,格外的守规矩,怎么可能不干净?把杜二的娘给我叫来,我要亲自问她!”
“夫人,这等事还是回避一下吧。”
黄妈妈突然上前说着话,眼角朝徐若瑾的方向轻撇,示意杨氏把二小姐先请走。
杨氏看向徐若瑾,没等想出说辞撵她呢,徐若瑾便看着黄妈妈,警告道:
“您顾忌我的名声,我感激你,不过禾苗最初是在我身边伺候的,她若名声被污了,自当会连累到我,丫鬟都行不端、做不正的,我这个做主子的能好到哪儿去?我定要听那杜婆子是怎么个说辞,她若没有证据,我就撕烂她的嘴!”
徐若瑾初次撂下狠话,让杨氏和黄妈妈都惊住了。
黄妈妈面色难堪,想要说两句话圆个场,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杨氏摆手让她退回去,讽着徐若瑾道:
“我倒看看你洒起泼来有多大的能耐,还要撕烂杜婆子的嘴,禾苗有你这么个主子,还真是她的福分呢。”
“有母亲在,也不会让杜婆子为所欲为,闹出这么大阵仗,外界一传十、十传百的,不还是咱们家蒙羞?怪不得昨晚会梦见禾苗,原来她还真有委屈。”
徐若瑾心里想着禾苗自寻短见,眼中也有湿润,“禾苗什么脾气,母亲比我还清楚,我若不能为她讨个公道,就妄做一回主子了,往后还有谁会真心诚意的待我?”
“行了行了,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你就歇一会儿吧。”
杨氏嘴上虽不认,但徐若瑾说的话却让她也产生了怀疑。
禾苗伺候了徐若瑾多年,那是一个表面柔弱,性格刚强倔强的丫头。
有一年老大不过是逗弄她一下,禾苗硬是举刀横在脖子上向自己讨说法。
若不是对那丫头心有忌惮,杨氏也不会抓个错便把她赶离徐家。
所以凭心而论,杨氏也不信禾苗会做出什么脏事来。
何况即便禾苗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杜婆子是不敢有这么大胆子直接朝她发飙的,怎会突然这样硬气起来?
杨氏下意识的看了看黄妈妈,黄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看。
心中明白黄妈妈应当还有隐瞒,杨氏只寻思找个机会问个清楚再说。
刚要抬手招黄妈妈陪自己去内间歇片刻,门外便传来了丫鬟们的回话,“夫人,二小姐,杜婆子来了。”
杨氏抬了屁股又坐下,徐若瑾则看向院中的那个人影。
四旬的年纪,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大花棉裙着身,脸上擦了刷白的脂粉,发鬓上还别了一朵青绒花。
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身材虽瘦,但脸上刁蛮的横筋便看出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脸上笑灿的样子根本不像家中出了大事,好似临街串门子一样。
杨氏看她这副模样当即便冷下来脸。
徐若瑾的拳头攥的紧紧,恨不能半句话不问便上前抽她两巴掌。
禾苗上吊险些死过去,她还这一副做派,实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她凭什么有这样大的胆子?
徐若瑾心底想着,不由朝向杨氏看去,杨氏脸上的憎恶很明显,只是她身边的黄妈妈神色不太正常。
不等杜婆子走过来给杨氏和徐若瑾请安,黄妈妈迎上去便劈头盖脸的骂起来:
“你个老婆子也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家里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夫人和二小姐都担心死了,你却还在这里不紧不慢的晃悠着,你可知罪?”
第六十一章 处置
杜婆子被黄妈妈吼一通,笑脸立即僵在脸上。
朝屋中主位上坐着的夫人那方看一眼,杜婆子有些迷糊了。
黄妈妈不是在夫人面前说话的分量很重么?怎么今儿会突然的吼自己?
她与黄妈妈私下已经对禾苗的事有过定论了,还纳闷今儿怎么府里突然有人冲到家里去找那个死丫头。
但杜婆子不是傻子,看到黄妈妈使过来的眼色,她也能明白事情有了变化。
当即把笑容收起来,换上一副哭丧的悲伤,用帕子擦着眼睛向黄妈妈认错:
“老姐姐您误会我了,家中虽然出了事,可哪敢因那个死女人…哪敢因儿媳妇儿的事在夫人面前犯忌讳、给夫人心里添堵,那我才是最大的罪人了!”
“行了,夫人等着了,别多废话。”
黄妈妈的告诫,杜婆子立即应下。
跟着黄妈妈进了屋中,她便立即跪在地上给杨氏磕头,“许久没来给夫人请安,老奴给夫人磕头了!”
“铛铛铛”的往地上磕三下,杜婆子没吝啬自己的脑门。
杨氏冷扫她两眼,“你这个老婆子,胆子可够大的,我许给杜二的媳妇儿你也敢压在头上作威作福,你这是瞧不上我许过去的丫头么?”
杜婆子心里一沉,一张脸挤成了老黄瓜:“夫人哟,老奴哪敢有这样的心,您别听外人胡乱的传闲话,那都是等着瞧老奴笑话的,禾苗那丫头的脾气您最清楚了,嫁过来后,家里的事都由她操办,老奴多说一句,她就顶回来,脾气大的很呢!”
“再大的脾气,不也被你逼的要上吊寻短见了?”
徐若瑾的突然插话,让杜婆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黄妈妈忙道:“看什么呢?还不给二小姐请安?”
二小姐?
杜婆子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诧。
她虽不在徐家干活了,但二小姐的传闻她可一点儿没落下。
夫人不是最不待见二小姐的么?
难道今儿的事,是二小姐挑起来的?
满心狐疑,杜婆子面子上立即寒暄,“都是老奴眼拙,二小姐别怪罪,老奴给您请安了!”
“刚刚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凭什么开口就污了禾苗的清白?这件事若不给个说法,母亲和我都不会饶了你!”
徐若瑾才不理会这个老婆子的谄媚巴结。
最初她听说禾苗家中困难,能吃饱都不容易,如今再看这老婆母亲一身的装扮,哪似连饭都吃不上的?
明明是她把银子都给败了!
禾苗在外接活计补家用,伺候男人,看管家事,这么勤劳能干的媳妇儿她都不容。
简直是欺人太甚!
杜婆子余光偷看了一眼杨氏,见夫人也在等着她回话,眼珠子一转,便立即用帕子开始抹眼睛,“这事儿老奴可没脸说出来,夫人赏的儿媳妇儿,老奴疼还来不及呢,哪敢给半点儿脸色看?”
“可那丫头根本不知道珍惜,整日里横着一张脸,耀武扬威的,老奴的儿子也是个老实人,凡事也都忍她让她,可谁知…谁知道她居然做出那种事。”
杜婆子见夫人仍没反应,不由伸出手来轻抽自己的脸一下,“老奴臊的没脸再说了!”
“没脸说你就跪着,什么时候能说了再起身。”
杨氏最懂该如何治这些刁钻的婆子,一句话,杜婆子的脸便成了蔫了的茄子,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谁能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夫人还会问起那个丫头来?
可这事儿该怎么回呢?
杜婆子一脸焦躁,想不出办法,眼睛不时的看向黄妈妈,似在寻她拿主意。
徐若瑾这会儿虽没说话,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怪不得杜婆子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对禾苗,事情扯上了黄妈妈做后盾,她有什么不敢的?
可这么一件沾了都嫌手腥的事,黄妈妈从中又能得什么利?
徐若瑾不敢妄加揣测,心中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单是杜婆子一个人也就罢了,外加一个黄妈妈,恐怕不容易对付了。
“夫人啊,这种事您又何必让老奴开口呢?”
杜婆子一脸委屈的模样,“那事儿是老奴亲眼撞见的,还能污蔑了她?女人家这辈子最重名声了,哪敢对这种事胡说八道的?您就当饶过老奴一回,让老奴别被人撕破了这张老脸,给老奴留点儿脸面吧!”
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徐若瑾看到她其实在偷看着黄妈妈。
杨氏心里犹豫起来。
一是对禾苗的品性产生了怀疑,二来,若真的说出去不好听的,反倒把事情闹大了。
再被人肆意的编造拿捏,徐家的名声岂不是更糟了?
这事儿最好的法子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你确定是亲眼见着的?”
杨氏忍不住又问一遍。
杜婆子狠狠点头,“绝对亲眼所见,否则老奴自己戳瞎了这双眼!”
黄妈妈凑在杨氏身边插了话,“夫人,这事儿还是别闹大了好,否则您和二小姐的颜面都不好看,您说呢?”
杨氏正有此意,黄妈妈再一说,她便更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说这等事我是不信的,禾苗品性我最信得过了,可你这老婆子本夫人信不过。”
抿了一口茶,杨氏冷斥道:
“在我这里装疯卖傻的也没用,回去给你儿媳妇儿陪个不是,就说污了她的清白,往后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再敢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我跟你没完!”
杨氏的处置让杜婆子有些发愣。
刚刚不是在说禾苗的不是?怎么转脸就让她来认错?
黄妈妈狠瞪着她,示意她快些的答应下来。
杜婆子迷迷瞪瞪的即刻说了“好”字,杨氏便准备点上几样赏赐的东西,把杜婆子打发了。
徐若瑾的心底很凉…
杜婆子刚刚信誓旦旦的说是亲眼所见,更说若有虚假,就自戳双眼。
可徐若瑾发自内心的不肯信禾苗是那样的女人。
而此时,杨氏已经有心把事情就此解决,逼着杜婆子认错,也是为了徐家的名声。
徐若瑾也要夸她这一手高明。
但涉及到禾苗,她能忍吗?
想到她悬梁自尽,已经厌恶了这个世界,徐若瑾的心底很疼。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弄个清清楚楚,禾苗,绝对不是那种人!
“母亲,”徐若瑾站起了身,走到杜婆子跟前,冷声道:
“我觉得还是让杜婆子把话说个清楚更好,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若是你说的那般,那个男人又是谁?县衙上审案还要有人证物证,你只说亲眼所见就把事情定了对错,难道你比县老爷还厉害了么?”
第六十二章 你说
徐若瑾突然站出来不肯罢休,杨氏一张脸当即气的青紫。
若不是因为她一大早就劈头散发的跑来闹,怎么会突然牵扯出这么多事?
一整天的功夫,全都因为撵走的丫鬟给浪费了,这会儿自己以势压制着杜婆子服软,她居然还没完没了了?
老爷历来最重家中的名声,有老大和老三的接连败坏,自己不知被老爷斥过多少次。
而这一次,自己尽心竭力的维护,却是二丫头站出来搅局。
早上老爷在,自己没能动手打她,这一次自己的立场坚定,她倒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个死丫头!
杨氏冷着脸看向徐若瑾,“你给我闭嘴!这件事我已经做出决断,不容你再肆意胡闹,再敢无事生非,别怪我真不顾忌你二小姐的面子了!”
“母亲!”
徐若瑾此时也分毫不让,“我绝不相信禾苗会做出那等事,拿不出证据来,我绝不罢休!”
“你!”杨氏气的站起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罚你板子?”
“母亲随意罚,但罚完我之后,我仍然要杜婆子说清楚她到底看到禾苗做了什么,还有那个与禾苗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人证物证若都齐全,母亲即便是打死我,我也认了,若是说不出来,她就是在污蔑禾苗的清白,我绝不退让!”
徐若瑾盯着杜婆子,眼神中的冰冷威慑,让杜婆子忍不住心停跳了半拍。
在她的认知里,还没有人敢与夫人这样顶嘴。
这还是之前那个被人无视的二小姐吗?
完全不敢认!
这简直让杜婆子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杨氏的拳头很痒,她恨不能亲自去抽那丫头两巴掌,可她看到徐若瑾目光中的执拗执着,知道她宁肯挨打也绝不退缩。
不知何时,二丫头的性格越发的硬起来,之前虽忌惮她的势头过盛,却没想到根本压抑不住。
那这一次,就好好的教训她一回。
让她也明白,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你终归是已经定了亲的人,我自当打不得你,拿这种事来威胁我,你倒是好算计。”
杨氏冷冷的看着她,“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来定,若是禾苗没对得住你的信任,你要拿什么来让我消了这口气?”
“如若是我认错了人,一切都凭母亲处置!”
徐若瑾下的狠心,让春草都惊住了!
二小姐对禾苗的这片心实在太冒险了,刚刚她听到杜婆子的话,都满心不敢信,觉得似夫人那么处置理所应当,再好不过。
可她完全没想到,二小姐居然又站出来为禾苗争。
一个是夫人用身份和赏赐来赌杜婆子的嘴;
一个是真真正正的清白。
这二者虽然结果一样,但其中的不同唯有禾苗的感触最深。
若她知道二小姐为她这般豁了出去,会是什么感想?
春草的心底已经彻彻底底为二小姐的做派所折服,有这样一个主子,此生无求,若是禾苗真的辜负了二小姐的心,也实在太不应该了!
“二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
黄妈妈连忙出来阻止,她完全没想到二小姐居然会为了禾苗一个丫鬟的事豁了出去。
夫人都已经把这件事给按下去,她却非要争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脾气,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而黄妈妈心底更怕的是,若事情真的被揭开,她该如何向夫人交待!
徐若瑾根本不理黄妈妈的说辞,看向杨氏道:
“母亲,邪不压正,若是禾苗真的对不起我的信任,我便自认倒霉,也着实长了记性,是非公道,就都由您来主持了!”
“如若你错了,你便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出嫁之前不容你离开屋中半步,你可做得到?”
杨氏的话让黄妈妈摊手无策,“夫人,您这是…”
“你做不做得到?”杨氏不容黄妈妈再多说,与徐若瑾对峙到底。
徐若瑾当即点头,“都听母亲的。”
“杜婆子,你说。”
杨氏往椅子上一坐,猛拍椅子的把手,“把你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敢糊弄我半个字,我就把你送了县衙里吃铁棍,你自己掂量着办!”
杜婆子吓的胆子都快破了。
依着刚刚夫人处置的法子,不是挺好的?
二小姐无端生是非,这又是何必?
杜婆子不敢对夫人的话提出质疑,唯独只能看向黄妈妈。
可黄妈妈此时也满脸焦虑,她最懂得夫人的脾气了,夫人与二小姐谁都不会退让,事情…也只能被揭了。
黄妈妈心惊肉跳,不等杜婆子开口,她立即到杨氏耳边低声回了话。
杨氏的脸色瞬间怒气冲天,嘴唇都快咬碎了。
“反了反了,你们现在都开始糊弄我,真当我是个傻子了不成?”
杨氏的谩骂让黄妈妈满脸尴尬,青紫的脸色红到了耳朵根儿,不等杜婆子开口,她便看向了徐若瑾,“二小姐,老奴也给您赔不是,那个…男人,其实是老奴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徐若瑾微呆了下。
她虽感觉到黄妈妈的不淡定,却没想到这件事会是她的儿子…
杜婆子见黄妈妈自行开了口,在一旁道:
“原本老奴也不乐意信的,可这种事不敢来污了夫人的耳朵,便去告诉了黄妈妈,老姐姐把她儿子一通毒打,向老奴赔了不是…”
看向徐若瑾,杜婆子又抽了自己一巴掌,“二小姐啊,这事儿,您还是别再问了。”
杨氏这会儿已经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不仅是徐若瑾与她顶嘴,还有黄妈妈的刻意隐瞒。
杨氏并不是气愤黄妈妈的儿子有多么的不正经,而是气愤黄妈妈居然没有提前告诉她,让她在二丫头面前丢了如此大的脸!
她可怎么下这个台阶?
徐若瑾惊愕过后,迅速的淡定下来。
走到杜婆子的面前,她继续追问着:
“那个男人是谁,我已经知道清楚了,现在你该说说,你到底都看到什么了?”
黄妈妈立即阻挡,“二小姐,您…您留老奴一点儿面子,别问了。”
“不!”
徐若瑾死也不肯放弃,看着杜婆子威胁道:
“你若现在不说,就等着去衙门里说,我绝不罢休!”
第六十三章 颜面
杜婆子被徐若瑾豁出去的劲头吓着了!
她完全没想到二小姐会顶着夫人的怒气较真到底;
她也没想到夫人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服软,让了二小姐一步。
黄妈妈没拦住,如今事情全都归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杜婆子真的不敢说,因为若说出来,她不被夫人骂死,也要被黄妈妈整死。
杜婆子跪了地上便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夫人,二小姐,给老奴和老奴儿子留一份颜面吧,这种事让老奴亲口说出来,还不如让老奴去死!”
“咣咣咣”的磕头声很是响亮。
杜婆子也真是豁出去了,没磕几下脑门就被撞出了血印子。
杨氏扭过头不理,只看徐若瑾怎么办。
她才不在意什么杜婆子的面子,她要这个丫头知难而退,她的对手是徐若瑾!
黄妈妈被杨氏瞪了不知多少眼,这会儿也不敢再出面圆场。
处理此事的便只有徐若瑾一个人,杜婆子就在她的脚下不停求饶。
春草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杜婆子再这样磕下去,岂不是会磕死?
能这样的拼了老命维护面子,恐怕事情的真实性已不容置疑。
何况…
那个男人还是黄妈妈的儿子。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禾苗都有可能动心。
这一次,二小姐恐怕是输了。
被她对禾苗的信任彻底的击败。
不仅是春草,杨氏屋中的其他丫鬟婆子也都是这般想法。
她们此时怜惜杜婆子在苦求颜面,更敬重二小姐这样护着曾伺候过她的丫鬟。
事情总不能两全,她们也不知到底该支持谁了。
徐若瑾的确被杜婆子这一招给吓到了。
嘴唇几近咬破,她的拳头攥了紧紧,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有退路吗?
没有!
她心中对禾苗的信任不是别人能理解的,即便那个人是黄妈妈的儿子,她也绝不可能动那份心。
“你若磕死在这里,我就去直接问你儿子,问禾苗,问黄妈妈的儿子。”
徐若瑾的声音很轻,听在别人的耳中却觉得狠辣无比,“终究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命是你自己的,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春草心一颤。
二小姐是真拼了…
杜婆子的动作立即停滞下来,看向徐若瑾,“二小姐,您就非要逼老奴去死吗?”
徐若瑾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能在外污蔑禾苗给你儿子添了耻辱,为何在母亲与我面前又不肯说?我倒不知道你的颜面在哪儿了!”
杨氏的眉头微皱,黄妈妈也一惊。
她们刚刚都被杜婆子撒的泼给吓住了,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杜婆子嘎巴了几下嘴,“我…我看到他们俩人在屋里。”
黄妈妈立即制止,“别说了。”
“不行,你说!”徐若瑾紧紧狠逼,“你继续说下去,你看到他们在屋中做什么?”
“我…我”杜婆子结结巴巴,“我看到他们从一个屋里出来。”
“然后呢?”
“难道这还不够吗?”
杜婆子放大声音来遮掩心虚,“孤男寡女从一个屋中出来,还能干什么好事?何况那禾苗早就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当初还勾搭过大少爷…”
“给我抽她的嘴!”
杨氏忽然下了令,黄妈妈立即冲上去左右开抽,狠狠的打了她六七个嘴巴,“大少爷也是你能随意诽谤的?”
徐若瑾拉开黄妈妈,其实黄妈妈更是为了她自己想打杜婆子,不过事情还没有完,她不会这么放过杜婆子。
“你从哪儿听说禾苗与我大哥的事?你若不说清楚,你们一家人立即滚出徐家,我说到做到!”
“是大少奶奶亲口说的。”
杜婆子对这件事腰杆硬的很,大少奶奶亲自发的话还能有假?
杨氏眼前一花,险些晕了过去。
徐子麟当初逗弄禾苗的事,杨氏是亲自处置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秋萍那个死娘们儿,这种事还出去浑说,她的脑子都被狗吃了!
“所以你压根儿没看到禾苗与黄妈妈的儿子做了什么,就认定她不守妇道?你这个做婆婆的还真是厉害,巴不得往自己儿子脑袋上撒点儿颜色,你觉得这是一件美事,是吧?”
“她就是不守妇道,孤男寡女与别的男人在一个屋子里,就是不守妇道!”
杜婆子强不过,便开始咬着此事不放。
徐若瑾冷笑,“你是个寡居之人,没有一身素淡青衣,却是妖娆的大花袄,绣花鞋,发髻上还戴了那么一朵艳花做装饰,到底是谁不守妇道?是谁不懂规矩,嗯?”
徐若瑾的挑错,让杜婆子愣住了。
再看杨氏与黄妈妈的脸色都恨不能吃了她一般!
杜婆子慌张之余,连忙找出了借口,“老奴是知道夫人传见,所以特意在家中换了衣装才来的,平时才不是这样的打扮。”
“你刚刚家中不是闹出了人命的事,你还有空装扮换衣服?”
徐若瑾一把扯掉了她发髻上的花,“我看着你都觉得恶心!”
“啊!”
杜婆子以为徐若瑾是要打她,一声尖叫连忙退到后面,“老奴说的有什么错?她若是守妇道,干嘛与男人关起门来说私话?她一个嫁了的妇人,即便有事,难道不能让老奴儿子与爷们打交道,偏要她一个女人出面?”
“这件事即便打死老奴,老奴也不信!”
杜婆子咬着这事不肯放,黄妈妈气得上前指着便骂:
“你个贼心歪理的臭婆娘,当初连蒙带唬的找我要说法,我也是老糊涂,没问清楚便中了你的计,合着你所谓的亲眼所见,只是见他们在一个屋中出来,你蒙的我好惨,我跟你拼了!”
“就是不信,有本事,你让你儿子出来说说他到底都干了什么?敢吗?”
杜婆子的话让黄妈妈立即缩回了手。
她对自己儿子并无百分百的信任…
徐若瑾召唤了门口的小厮进来,“你回来时,禾苗醒了吗?”
“已经醒了。”
“把她带过来,就是抬也要抬来,还有黄妈妈的儿子也一并请来,今儿所有人都在,就说个清清楚楚,我不信禾苗能做出那等事,更不信黄妈妈教出的儿子不守规矩。”
徐若瑾看向杨氏,“我更不信母亲教出的下人都是这样心邪不正,如今有人肆意往徐家人的脸上泼污水,绝不容忍!”
第六十四章 真相
杨氏此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
比起徐若瑾,黄妈妈的隐瞒、杜婆子的糊弄,还有李秋萍在外毫无遮拦的肆意胡说,让她更加痛恨!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蒙骗的傻子。
若不是一个丫鬟的事翻腾出来,她不知自己会被蒙骗到什么时候。
经常自以为掌控了全府上下的人,结果她才是被蒙骗的最彻底。
徐若瑾刚刚的话,让杨氏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由着这丫头今儿耍开了、闹开了。
她要看看,这府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敢糊弄自己!
得了吩咐的小厮见夫人没发表意见,立即跑去传话带人来。
黄妈妈嘴皮子快咬碎了也不敢吭声,杜婆子此时也不敢再闹,也不想再闹,因为她根本就不信,那两个人在一个屋中什么都没干。
只是禾苗若与自己对峙起来…
一定要在她口无遮拦的把事情抖出来之前,让她先服软认了罪。
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杜婆子心里在不停的算计,徐若瑾也有些累了,坐在一旁静静的休息。
可徐若瑾的心却无法平静的歇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
自己豁出去与杨氏撂下赌约,她也知道自己略有鲁莽。
可相对于禾苗来说,她觉得这是值得的。
好在终于挤出了杜婆子的话,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实质性的东西,单是从屋中出来,又能说明什么?
徐若瑾已经下定决心,这件事既然揭了,那就揭个亮亮堂堂。
堵住杨氏的嘴,让肆意欺辱禾苗的人付出代价。
想到李秋萍…
徐若瑾没想到这件事情中还有她掺杂其中。
谩骂禾苗也就等同于谩骂自己,看向杨氏愤恨的模样,恐怕不用自己动手,李秋萍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禾苗,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呢?
禾苗,一定要挺住…
半晌的功夫过后,禾苗是最先到的。
脖颈上还留着绳索勒过的红痕,虽已经洗过小脸,但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色,让人看去不由得心中惊骇。
手上的伤疤、脸上的伤痕…
她才离开徐府多久,居然被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禾苗!”
徐若瑾轻唤出她的名字,满脸不敢置信。
这是曾经对之前的徐若瑾一心一意的禾苗吗?
似是潜意识作祟,她的眼眶立即流出了泪。
禾苗转过头看到是二小姐,已经擦干的小脸又流出了眼泪,跪在地上便磕头,“二小姐,奴婢又见到您了,二小姐…”
把禾苗搂在自己的怀中,徐若瑾心底更添了怒气,看向杜婆子便骂:
“这就是你一心对待的儿媳妇儿?母亲赏了你脸面,给你儿子娶了媳妇儿,你们就是这样待她的,把徐家的脸面当什么了?你简直就是找死!”
“二小姐哟,这已经是杜家的媳妇儿了,犯了错,难道还碰不得了吗?”
杜婆子的狡辩让徐若瑾起身过去狠踹她两脚,“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我就是不讲理了,你又能耐我何?踹死你个老太婆…”
“饶命啊,杀人了,夫人您饶过老奴吧!”
杜婆子扯开嗓子叫嚷,黄妈妈立即看向了杨氏,却见杨氏半个字都不说,她也只能把话都憋了回去。
禾苗见到这样撒泼的二小姐,满眼的不敢信。
之前的二小姐可是说话声音都轻柔小声,遇上事除了忍就是忍,哪在夫人面前这样耍过横?
她离开也没有几个月,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徐若瑾已经怒意攻心,也没注意到禾苗奇怪的神色,“今儿我为你做主,那个老婆子污蔑你与黄妈妈的儿子,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妨都说出来,若是她敢污了你,我死也不放过她!”
禾苗仍无法相信,满脸惊愕的看着徐若瑾,又看了看黄妈妈,杨氏。
杨氏这会儿才开了口,“你都自寻短见了,早就不顾忌那张脸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
禾苗咽了咽唾沫,仍有些无法平静下来。
杜婆子见禾苗低头不语,冷嘲道:
“都敢去寻死,就不敢说出自己做的恶心事?在这儿装什么纯…”
禾苗瞪向她的目光,让杜婆子脖子一缩。
徐若瑾看着禾苗,“别有顾忌,说吧。”
“是…”禾苗看向了杨氏,“是大少爷可怜奴婢,让黄宇良去给奴婢送银子,奴婢不肯收,出了门便被误会了,奴婢与黄宇良什么事都没有!”
禾苗看向了杜婆子,“出门便被误会,婆婆告诉了杜二,杜二便打奴婢,奴婢…奴婢也小产了。”
眼泪忍不住流出来,禾苗泣不成声。
徐若瑾立即把她抱在怀中安抚,杜婆子惊的站起身便骂,“你胡说,你明明与黄宇良有一腿!”
“你放屁!”
急的不是杨氏,也不是徐若瑾,却是黄妈妈。
黄妈妈冲上前来揪住杜婆子的衣领,指着她便骂:
“好啊,你居然连我都敢耍弄,你明明说看到他们在一起…结果却都是你自己猜的,我看你的眼睛是瞎了,干脆剜出来算了!”
杜婆子虽害怕,却仍不肯认输,“她说的就是真?我说的就是假吗?”
“等!”
杨氏咬的牙根儿直响,“去把大少爷也给我找来,今儿这事必须有个了断,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恶意的耍弄我,我扒了她的皮!”
后一句自当说的是杜婆子。
杜婆子只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一张脸通红无比,分不清是吓的,还是透不过气憋的。
未过多大一会儿,黄妈妈的儿子黄宇良也赶了来。
听及杨氏的问话,他立即磕头认错,“是大少爷去奴才家中喝酒,听奴才提起禾苗过的挺惨,他便吩咐奴才过去给点儿银子…”
“给银子,禾苗不肯收,奴才出门看到了杜婆子,后续的事,奴才没再关注过,根本不知道。”
黄妈妈脸色微有尴尬。
她当初觉得这是个没脸的事,根本没去问儿子,杜婆子说的什么毒打,根本是没有的事。
可谁知只差一句话,就被杜婆子给骗了?
杨氏闷不吭声,只等着徐子麟到来。
徐子麟没有亲自来印证这件事的真实,只让小厮来回了话。
事情说的与黄宇良不相上下,只是更多加了一句:“把杜家的人各赏二十重棍,全部撵出徐家!”
第六十五章 信任
杨氏的冷笑让杜婆子吓的连连往后缩。
觉出不对,又连忙跪爬到杨氏的脚下,不停的磕着头求饶。
哆哆嗦嗦说不出求饶的话,只有“咣咣咣”的声音响着。
禾苗窝在徐若瑾的怀里失声痛哭,似是悲哀后的发泄,似是终究真相大白的畅快,泪流不止,很快便湿了徐若瑾的衣襟。
徐若瑾紧紧的抱着她,目光却盯着杨氏,看她会如何处理。
杨氏已经懒得对此事多说,给黄妈妈使了个眼色,黄妈妈立即到门口喊来粗使婆子们。
五花大绑,一块抹布塞住了杜婆子的嘴便拖出去。
小厮们跟随着黄妈妈出了屋,很快便被派去找杜二。
杜家母亲俩儿具体是什么下场无人知晓,徐若瑾也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禾苗。
“母亲。”
徐若瑾沉半晌,终究是上前与杨氏商议。
杨氏冰冷的脸扫量着她,“你一步步算计的够狠,我还真是太低估了你,到底是方妈妈教的厉害,还是你的心思压根儿就这么深?嗯?”
徐若瑾并没有对杨氏的误会感到惊讶,仍旧淡定如常,“母亲,我没有算计,我只赌了一件事,便是对禾苗的信任。”转头看向禾苗,徐若瑾继续道:
“我只有这一个筹码,其他一无所知,如若她真的让我失望,我定会闭门思过,甘愿受母亲的责罚,因为哪怕是打在身上的板子,都没有心中的失望更疼、更狠!”
杨氏咬着下嘴唇,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完全没想到二丫头的执拗坚持会揭出来这样一个结果。
心中对黄妈妈和李秋萍的气愤要高于徐若瑾,可她就是见不得徐若瑾舒坦。
“没听到老大刚刚说了?杜家的人,各赏二十重棍,禾苗如今也算杜家的人,你难道还要护着她不成?”
杨氏看向禾苗的目光满是厌恶,“还不把她拖出去!”
“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替禾苗求您,就让她再回到女儿身边吧?好吗?”
徐若瑾诚心诚意、低三下四的请求让杨氏心中好受一点儿,“你求我么?”
“女儿求您。”
“杜家的事还没完全了结呢,你也求不着我。”
杨氏阴阳怪气,明摆着是在拿捏徐若瑾。
“母亲!”
徐若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要母亲让禾苗回到女儿身边,女儿愿出嫁前都不再离开小院,请母亲成全!”
“这事儿可不是我不松口。”
杨氏有些动心,“她终归还是杜二的媳妇儿,哪怕是与杜二和离,这么丧气的人怎么给你当陪嫁丫鬟?就算是我点头了,老爷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陪房…”
“杜二和杜婆子都被收拾了,她一个人,哪有什么陪房?”
白了徐若瑾两眼,杨氏看向禾苗,“你倒是好福气,有这么为你出头的主子,恶人都被我当了!”
徐若瑾也知道杨氏说的都是真话。
依照禾苗现在的状况,恐怕很难跟在自己身边了。
“夫人!”
禾苗感激的看了徐若瑾,随即跪爬到杨氏的跟前,“奴婢求您,求您再为奴婢许一次婚,无论是老的残的,只要能伺候在二小姐身边,什么条件奴婢都答应,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禾苗不停的往地上磕头,杨氏提口气惊愕难定。
徐若瑾立即上前拦住她,看向春草道:“…先带禾苗回小院里去歇歇。”
禾苗不知为何二小姐要让她离开,春草上前搀扶着,凑其耳边嘘声道:
“都听二小姐的吧,二小姐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二小姐了…”